馬車里,秦文略緊握著她的手,眼看著宮門在前,他低聲道︰「你還是回府等我吧,你不進宮,也不算抗旨。」
安羽睨他一眼。「橫豎不就是進宮一趟罷了,就當是增廣見聞。」早上她得知宮中內侍傳旨,便將徐賁找來問清楚,不等秦文略開口,她便決定要進宮,還立刻讓蘇嬤嬤幫她穿上王妃冠服。
「宮里有什麼好看的。」他哼笑了聲。
「宮里沒什麼好看的,可是宮里有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們說好的。」
秦文略嘆了口氣,見馬車已停下,才壓低嗓門道︰「一會內侍會用軟轎抬著你進坤寧宮,徐賁會跟著,要記住,宮里給的吃食全都擱下,就說你因為有喜所以沒食欲即可。」
「放心吧,在宮里能有什麼事。」
秦文略直睇著她,不敢也不肯告訴她,宮中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什麼事都會發生,再者他昨晚作了惡夢,教他至今依舊心神不寧。
「走吧。」她輕推著他。
秦文略溫柔地牽著她下馬車,她一落地才發現這一身大禮服還真不適合在這種熱死人的天氣穿,還有這珠冠也太重了一點。
心里暗暗地月復誹了下,便見有內侍抬著軟轎走來,先向他倆問安施禮,接著擱下軟轎示意皇後已在坤寧宮等候多時。
「一切小心,待會我去接你。」秦文略親自扶著她上軟轎。
「嗯。」她應了聲,軟轎已抬起,就這樣搖搖擺擺地被一路抬到坤寧宮外,接下來她得要自個兒用走的。
「娘娘無需擔心,既是皇後娘娘祝賀娘娘有喜,話也不會說多,大抵是一些賞賜罷了。」徐賁走在她的身旁,讓她搭著手,制造幾分虛弱的模樣,就盼皇後娘娘可以提早放人。
安羽笑了笑點頭。說來倒也湊巧,昨晚胡娘子才剛說那些話,今兒個內侍就來傳旨意,要說他心里不別扭,她才不信。
就是怕他胡來,她才硬要跟,如此一來,至少她在這兒,他行事會三思。
剛踏上廊,外頭突地傳來雨聲,她回頭望去,豆大的雨點落在青石板上,燙出了陣陣暑熱的氣味,她望向遠方,白茫茫的一片,閃電在厚雲層里妖詭地吐信,整片大地被雷聲震得微微撼動。
這是好兆頭嗎?她暗忖著。
「七王妃,請往這兒走。」一旁的內侍催促著。
安羽拉回心神,扶著徐賁的手徐步踏進了宮里,徐賁先退上一步,跪伏問安,安羽則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有身子的人了,趕緊平身。」上頭傳來一道蒼老的嗓音,一會又道︰「賜坐。」
宮女立刻搬了座鋪著錦衾的圈椅,她端坐著,始終垂著臉等候問話。
「抬起頭來。」
安羽溫順地抬眼,只見皇後比她想象中還要衰老,她不禁猜想許是二王爺近來遭禍而亡,所以才教她如此憔悴。余光驀地瞥見皇後側面的簾子里坐了個人,教她不由一怔,隨即正色。
有誰能隨意地進出皇後的寢宮?恐怕只有至高無上的皇上了!
所以,這是個圈套?但,用意呢?
照道理說,剛沒了兒子的皇後沒道理在這當頭召她進宮,而蘇秦忌諱的也是這一點,但為了不讓他沖動行事,不願他抗旨,所以她告訴自己非來不可,豈料,這里頭果真有著她想不通的計謀。
「七王爺的傷勢如何了?」皇後的嗓音無波地問著。
安羽神色自若地道︰「王爺的傷勢好許多了,多謝皇後娘娘關心。王爺他現在應該在毓泰殿,不知道皇上找他去有什麼事呢。」
想不通就別想了,注意眼前的情勢,能閃就閃,能避就避,要是避也避不開,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真是為難他了,明知道他身上有傷,皇上怎麼還將他召進宮呢?」
「臣妾也不知道。」她臉上笑意不變,心里月復誹難怪蘇秦不喜歡進宮,原來當一家子聚在一起全都要戴著面具演戲,還真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現在她只需要應對得當就好,不主動發問,皇後問什麼她答什麼,就這樣一搭一唱,稍嫌冷清的對談中,皇後仿佛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便讓一旁的宮女端了杯酒到她面前。
安羽微皺起眉,正忖著該怎麼拒絕時,就听皇後道︰「近來皇嗣雕零,而你適好有喜,本宮認為這是皇家之喜,所以賜你一杯御釀,本宮望你喝了這杯御之後,可以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後頭的徐賁忙道︰「皇後娘娘,七王妃有喜,御釀恐是太烈了。」
「正因為烈,所以才賞了一小杯,七王妃不會介意吧。」
「……不。」這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而是眼前的狀況,就算蘇秦不提醒她,她也覺得這杯酒喝不得。
可吊詭的是,皇上就坐在簾後,難道這是他的主意?就如當初他差人脅迫胡娘子毒殺了蘇芸娘,可為什麼?
蘇秦的兒子是他的親孫,他為何不要?
安羽捧起了酒杯,低聲道︰「娘娘,臣妾近來孕吐得厲害,有時總會想,干脆就別要這個孩子了。」
「這是什麼渾話,你身為一個母親怎能說這種話!」皇後不快地低斥著。
「臣妾這般說確實是不妥,但臣妾認為,倘若有一天這個孩子會累及他的父親的話,臣妾寧可不要他。」她在試探,她在確定皇上是否真的要舍棄她肚子里的皇孫,只要一個回應,她就能確定。
「你如何以為懷中孩兒會累及他的父親?」簾子後的男人啟口了。
安羽心口為之一窒,她並沒有猜錯,真的是皇上!她端正了臉色,低聲道︰「只是臣妾的想象,臣妾認為,只要七王爺能好好的,臣妾沒有什麼不能舍棄,哪怕是臣妾的性命。」
「既是如此,你是否該證明己意?」
證明?就是要她喝下這杯酒?讓她喝下毒酒,好逼蘇秦造反?這就是皇上最終要除去蘇秦的手段?
「臣妾自然能夠證明,但臣妾忍不住想,究竟該要怎麼做,皇上才能相信七王爺的赤忱忠心。」
「你的作為足以證明一切。」話落,又道︰「皇後何不敬七王妃一杯,祝賀皇家有喜?」
皇後微頷首,待宮女倒上一杯御釀,隨即一飲而盡。
安羽緊握著手中的酒杯,余光瞥見徐賁不知所措的臉。她嘆了口氣,心想,也許皇上不要皇孫,是為了讓即將上位的八王爺無後顧之憂,皇上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不希望其他皇嗣的血脈傳承。
既是如此,就喝下吧!
跟他賭了,橫豎她都非喝不可,只盼皇上不是個真的喪盡天良的混蛋。
就在她仰頭欲一飲而盡時,外頭突地有了騷動,有位禁衛打扮的男子來到殿外,高聲喊著,「啟稟皇後娘娘,七王爺造反,命應多聞領了一萬多名的京衛包圍了八大宮門,如今七王爺領著一小隊精銳往坤寧宮而來,求請聖裁。」
安羽錯愕地瞪大眼。
只見皇後欣喜若狂地起身,朝著簾子喊道︰「皇上,你瞧吧,我就說了七王爺必定會造反!」
安羽看著皇後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喜,恍然大悟,原來今日的局是皇後所設,而皇上不過是如蘇秦所說,許多事並非他所為,他只是冷眼旁觀偶爾推波助瀾……可恨的是,蘇秦著了道了!
「來人,傳令下去,七王爺造反,格殺勿論!」皇後高聲喊著。
「慢著!」安羽話落,將杯中酒一而盡。「皇上,臣妾願以死明志,證明七王爺無造反之心。」
「他都已經派兵包圍宮門了,這還不是造反?皇上還不下旨?」皇後目露凶光,一把掀開簾子,揪住秦世淵的手。「皇上,這是明目張膽的造反,皇上要是不下令,豈不是……」
話未盡,她突地吐了一大口血,就濺在秦世淵的龍袍上。
宮女驚呼著,內侍也趕忙迎向前去,安羽更是錯愕得搞不清楚狀況,卻只听秦世淵冷聲道︰「豈不是如何嗎?皇後好狠的心,文法死了,就想找別人當墊背的,連朕的皇孫都不放過?」
「你……」皇後幾乎快瞪凸了眼,爆出青筋的手緊抓住他的。
秦世淵湊近她,在她耳邊低喃,「你自個兒下的毒,味道如何?」
「你……」皇後一張口,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枯黃的指頭直指著他。
「皇上,七王爺……」一個奔到殿前的禁衛連話都還未說全,便遭人從背後給砍倒,一腳踹開。
安羽回頭望去,就見神似惡鬼般的秦文略,他手持長劍,赭紅朝服上可見血跡。她沖過去,將他緊抱住。
「蘇秦,你冷靜,你冷靜!」
豈料,秦文略一把將她抱起,拔聲喊道︰「禁衛戒備,護駕!東南角殿檐上有弓箭手,避開!」幾乎就在他大喊的同時,箭翎已如大雨般射落,他抱著安羽往殿內避,徐賁立刻沖上前去,護在秦世淵身旁。
「護駕、禁衛護駕!」皇上身後的貼身內侍尖聲喊著,殿外禁衛則訓練有素的散開,護駕的護駕,緝拿刺客的緝拿刺客,坤寧宮的門瞬地被掩上。
「你沒事吧?」秦文略粗喘著氣問。
安羽雖對突來的變化模不著頭緒,但還是應了聲。「我沒事,只是……」驀地,覺得胸月復間有些難受。
「安羽,你怎麼了?」秦文略不住地撫著她的背低問。
「沒事,我只是……」話未完,哇的一聲,她吐了他一身。
「安羽!」
「你冷靜點,你是沒瞧過女子害喜嗎?」秦世淵讓貼身內侍和徐賁護著來到他身旁,秦世淵沒好氣地往他額頭一拍。
「孕吐?」秦文略楞了下,瞧她吐出的穢物並無黑色,就像是每日她用過早膳後所吐的穢物差不多。
安羽喘了口氣,虛弱地倒在秦文略的懷里,側眼看著皇上。
「一會讓七王妃先到後殿歇會,讓御醫替她診脈,朕有些話要跟你說。」秦世淵疲憊地說。「咱們父子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安羽不禁想,也許皇上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抽風吧。
確定了安羽安好無恙,秦文略才到偏殿見秦世淵,就見他神色萎靡不振,而內侍剛端了碗湯藥給他。
秦文略站在殿外打量著,不禁想,才多久的時間,竟教他蒼老至此,何時連發色都花白了,自己怎麼都沒發覺?
「你還杵在那邊做什麼?」
秦文略回神,踏進了殿里,貼身內侍退出門外,小心恭敬地關上了門。
這會換成秦世淵打量他半晌,才讓他在身旁坐下。
「朕以為你真會叛變。」他突道。
秦文略垂下眉眼。「兒臣記得皇上曾說過黃公公這些年偏于二哥,常與二哥私下聯系,所以今兒個黃公公進王府傳旨,兒臣便覺古怪,于是先讓應多聞領兵封住宮門,兒臣先入內確定宮中狀況。」
他認為黃公公是受皇後差使,代傳旨意,為的是要將他和安羽分開兩處,而皇上若是在坤寧宮,那就代表安羽是暫時安全的。
「你就不怕錯估情勢,落得造反罪名?」
「那就當兒臣誤判情勢。」
秦世淵不禁低低笑開。「朕幾個皇兒里頭,就數你最像朕。」而後,又補了一句,「但你也是最不適合當皇帝的皇兒。」
「兒臣不想當皇帝。」他直言道。
「朕知道,所以朕很私心地利用了你,就從你為你的侍妾求恩典開始,朕就開始策劃這一切,但朕沒想到皇後竟心狠于此,會差人毒殺你的侍妾。」
秦文略沉默不語,秦世淵也毫不在意地自顧自地道︰「朕允了你的恩典,引來你二哥的不滿,尤其當時眾皇兒里頭,唯有你即將有子嗣,他們自然視你為眾矢之的,文法的心思不正,自傷嫁禍,朕冷眼旁觀著,朕要看朕的皇兒們為了皇位會斗到什麼地步,然就在文法和文規各自扣押了西北軍糧後,朕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只有私欲而未將百姓生死擱在心上,憑什麼坐上皇位!」
秦文略垂著眼,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在皇宮長大的他,從未感覺到平頭百姓有的親情,他不渴望也不稀罕,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安羽。
「只是朕也沒想到皇後竟喪心病狂至此,打算誘你夫妻倆進宮,押了七王妃逼你率兵圍皇宮,形同造反,要不是你早已猜中,此刻朕已死在亂箭之中,而她正好可以將這罪名捫在你頭上。」
「因為二哥有子嗣,她可以太皇太後的身分輔佐幼帝。」所以皇後的心思壓根不難猜。
「是朕不該一時心軟,留下皇孫。」
「皇上要是不心軟,兒臣會心寒。」所有的枝節都是有跡可尋,如果皇上沒有留下二哥的子嗣,他會真以為是皇上差人毒殺芸娘,那麼今日包圍皇宮,恐怕他是真要造反了。
秦世淵疲憊地苦笑了聲。「文略,朕老了。」
「皇上是累了。」
「是啊,朕是累了……再不成材也都是朕的兒子,可朕不出手,任由他們自相殘殺……為了江山社稷,朕只能選擇當個殘忍的父親。」他突地扣住秦文略的手。「可是朕再殘忍,也不會無故傷害自己的血脈。」
「……兒臣知道。」
「你九弟是個痴兒,而你八弟是個心慈仁善之人,舅家無勢,他是個盛世里需要的帝王。」
「兒臣沒有意見。」
「朕希望在你八弟登基後,你可以輔佐他,屆時你如果要離開京城,你那性子溫厚的八弟不會為難你的。」
秦文略輕點著頭。事實上,他跟八弟不熟,上一次見到他時,他還不滿十歲,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你今日救駕有功,想要什麼封賞?」
「兒臣只要安羽,安羽是兒臣給她取的小字,兒臣這一輩子只要她就足夠,兒臣要她是永遠的正妃。」言下之意是不因談家有任何罪事延及她身上,也不希望他哪天福至心靈又賞他兩個側妃。
秦世淵不禁哈哈大笑。「雖說因為朕,害你失去了最寵愛的侍妾,但朕也替你找了個有情有義有膽識的姑娘當正妃,皇後賜她酒時,她多聰明,早知道朕就在一旁看著,她也不點明,徑自說著倘若有天孩子會傷及你時,她會舍棄孩子,甚至是舍棄自己的性命,朕問她如何證明,她便把酒給喝了,她喝得義無反顧,朕贊賞極了,也慶幸早一步差人將毒酒給換過。」
秦文略楞了下,眉頭皺得死緊,就怕她要真是喝下毒酒,要他怎麼來得及搶救。
「你回去翻王妃金冊吧,朕的答案就在里頭,就算她倆性情不同,但至少掌心都有紅痣。」
秦文略有些意外地瞅著他,又听他道︰「朕是皇帝,朕也是你的父親,你……已經許久不曾喚朕一聲父皇了。」
「……父皇,兒臣不擅于嘴上取巧,可兒臣的心思,父皇應該都懂。」
「是啊,如果你不是這般情深意重之人,朕原是屬意你登基的。」
「父皇,兒臣只想要自己想要的,其余的,給他人吧。」宮中牢籠圈住了皇家的孤寂,而他只想逃出宮中,一點也不留戀。
帶著安羽回到七王府時,適巧雨停了,雲開見月,滿天星斗。秦文略原本想帶著她一道賞星光,可惜一杯御釀讓她至今還昏昏沉沉。
回到寢屋先將安羽安置好後,他差了徐賁將王妃金冊取來。
翻開金冊一看,他不禁托額失笑。
「王爺,怎麼了?」徐賁不解的問。
「沒事。」他將金冊收好,打算明日安羽清醒時再翻給她瞧,讓她知道父皇有多麼神機妙算,打一開始金冊上寫的王妃名諱就是談瑞秋。
酷熱的大暑,熱氣幾乎要蒸騰整片大地,就連林木花草都快要奄奄一息。
秦文略一回到王府,他那正身懷六甲的王妃便迎了過來,先幫他解了冠,換了常服,隨即替他梳理,洗去一身暑氣,而後又是遞涼水又是替他按摩放松肩頸。
「這樣的力道好媽?」安羽笑得一臉狗腿地問。
「……你又想做什麼了?」秦文略笑眯眼回問。
安羽笑咪咪地窩進他的懷里。「老公,你最疼我了。」
「然後?」
「只要是我的願望,你都會幫我達成,對不對?」
「嗯哼。」
「我現在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嗯。」
「今晚李家牙行有黑市,我……」
「我想起我還有事務要辦,先去外書房了。」
「蘇秦!」安羽立刻巴住他,捧著他的臉。「做人不要太過分了,茶也喝了,按摩也舒暢了,不知道感恩圖報該怎麼寫嗎?」
「我沒要求,是你免費的招待。」秦文略毫無愧意地道,對她送來的禮一律收下再說。
「得了,這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嗎?你接受我的招待,就要答應我的要求,這是行規,是江湖道義,你懂不懂?」
「不是很懂,我倒是覺得……換一種招待,我會比較受用。」
「哪一種招待?」
秦文略附在她耳邊低語,她的小臉瞬間漲紅起來。「你……我……我以前懷孕時,你都不會要求的。」
「可是……」他啞聲喃著,已經開始啃她的頸項。「我已經好久沒踫你了。」
「哪有很久?」拜托,才幾個月而已。
「二十年。」
她模模鼻子,對他心憐了起來,附在他耳邊低聲道︰「要不先教他們將水備好,就說你要泡澡,好不。」
「當然好。」
于是差人在夾間備好了熱水,秦文略便將她拖進了夾間。
「你真的要泡澡?」她詫問著。
時候不早了,她得要趕緊做準備才成呢。
「不,是咱們一起泡,洗個鴛鴦浴。」說著,他已經動手解她的衣裳。
「不用了,你……啊……」她輕吟了聲,暗罵他動作這麼快,竟把她的衣服給月兌光光了。
……
「蘇秦!我懷孕才三個月耶!」雖說勉強算是穩定期了,但也不能任他恣意妄為呀,真的不怕孩子出狀況是不是。
「所以我很小心。」
「你到底是哪里很小心……」天啊!她引狼入室,引火自焚啊!
老天啊,她錯了,這種招待太蝕本了!
待秦文略饜足後,她已經筋疲力竭,被折騰得連動都不想動。
「安羽,你不是要去黑市?」秦文略萬般柔情地問著。
安羽狠狠地瞪著他。
「我可以抱你去。」
抱她去干麼?她是要去黑市主持拍賣,他抱著她在台上主持,能看嗎?!
「太可惜了,你好久沒出門,原本想帶你一道去的。」
他萬分可惜的神情讓安羽很有沖動要殺夫。見鬼的好可惜,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害她出不了門!
李家牙行。
「老爸和媽咪怎麼還不來?」似錦坐在牙行後院亭子里引頸期盼著。
宋綦呷了口茶,問著身旁的李叔昂。「你要不要差人去問問?」
「你是要我自找死路嗎?」李叔昂那張桃花臉說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上個月,就在京城一片風平浪靜中,黑市重新開張,他委請了似錦上了七王爺府一趟,問問安羽是否有意願回來主持,結果回應他的是宋綽每日到他的牙行報到,因為經人舉報,他的牙行里收了禁品買賣,讓宋綽三不五時就到他鋪子里巡邏,老天啊,他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拜托,他只是個小小商人,犯得著要個右都御史常常在他跟前晃嗎?!
「那你今晚黑市開不開?」
「不開,你沒瞧見你那叔叔就坐在那兒。」李叔昂用下巴頂向對面那座亭子。
宋綦瞧宋綽獨自在那頭喝茶,很明顯是受人之命盯梢,不禁同情起他來。「那就休息一陣子吧。」
「我真的很可憐。」李叔昂忍不住想哭。
想他生意打理得好好的,還找了個唱作佳的安羽幫他大發利市,眼看著他日進斗金,要成為京城首富都不是困難時,竟跳出了個程咬金,搶了他的安羽之外,還折損了他的生意。
仔細回想,當初買琴的那一萬兩也沒給他,他還給了賣琴的五百兩……五百兩呀,他心在淌血呀!
「我也很可憐。」宋綦嘆了聲。
想當初,他那穿來的娘子跟她穿來的老爸相認,已經讓他內心極不舒服,畢竟兩人外貌完全搭不上是父女的模樣,更糟的是,他的娘子又認了個穿來的媽,而這個媽年紀比他的娘子還小……
他錯亂了,非常混亂,但不能在他的娘子面前表現出一絲絲。
他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還會不會有什麼阿貓阿狗會穿來,先給他一點心理準備,他保證下次絕不會混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