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時常在想,當初讓王智淵和韓家樂假裝夫妻的這個主意,她真的做對了嗎?
她不喜歡韓家樂受到田冬娥愛護,不喜歡王智淵和韓家樂越走越近,他甚至天天開車接送韓家樂,連假日也會去跆拳道館,不像她,只是想和他一起吃頓飯卻好困難。
除了感情不順利,這陣子她在工作上也屢屢感到挫折,她覺得好累,可是就像天竺鼠跑輪子,即便疲倦卻無法停歇。
她為了不讓公司員工察覺她的苦惱,只能躲在洗手間里緩和心情,當她調整好後要開門出去時,卻听到外頭傳來幾個人一面開水龍頭一面交談的聲音,讓她又頓住動作。
「你有沒有听說我們公司負債?」
「有啊,這應該不是新聞了吧。」
「唉,負債的公司還能待嗎?客戶會不會流失?以後會不會付不出我們的薪水?我們是不是要開始找其他工作了?」
「當初我會來這里工作,是看準了她是王智城的妻子,將來的皇家金控董事長夫人,她有這種背景,開公司和資金一定穩當,誰曉得王智城會突然過世。」
「現在想想,唐靜若不是靠王智城、靠夫家的光環去吸引客戶上門,憑她普普通通的才能做出來的珠寶哪會有什麼特色,還當老板咧!」
「嘿,這種話,我們在這里講講就好了,千萬不要被老板听見。」
「沒錯,就快下班了,晚餐想吃什麼?一起去吧。」
唐靜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听她們嘻笑離去,確定洗手間沒人後,她才敢開門出來,她繃著臉洗手擦干,不敢多看鏡中的自己一眼,急忙沖了出去,她沒回辦公室,而是踩著高跟鞋直上頂樓。
「唐靜,你一定要堅強,這點小挫折不算什麼,根本就不算什麼……」她仰望灰蒙蒙的天色,替自己加油,但還是感到不甘心又生氣,連員工都這樣了,那麼外面的人又會把她說得多難听?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從口袋拿出手機一看,又是父親打來的,她更加沮喪,不接電話,他就會不停的打,甚至會直接鬧到公司來,她不得已只好接听,毫無意外的,他向她要錢花用,她受不了了,拜托他放過她……
「你現在是怎樣,長大了就不要老爸了,也不想想你小時候我砸多少錢來寵你,連你老媽都沒有你的東西多,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一件衣服五萬元買了,一雙鞋子三萬元也買……我有拒絕你嗎?有對你抱怨過嗎?
「你這沒用的東西,只會對你自己的老爸發火,看人家把我打到進醫院,田冬娥那個死老太婆、王家那些蔑視你的人,你反倒屁都不敢放一聲,你有種就去向王家討回該屬于你的錢!還有,我看王智淵還是對你不錯,你應該要……」
唐靜听父親自顧自的講個不停,有這種父親她覺得好丟臉,但為了盡快結束通話,她只能答應給他錢,可是掛了電話後,她不想回到辦公室面對那些表里不一的員工和堆積的帳單,忽然間,她覺得好孤獨。
「學妹辛苦了,那些不好听的話你都不要听,也不要在乎那些懷疑的眼光,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支持你。」
驀地,她想起了王智淵的鼓勵以及他對她的好,這時候,她特別需要他的陪伴,她忍不住打了電話給他。
電話接通了,她听到他那邊有雜音,問他是不是在開車,他說是,她疑惑的問道︰「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啊,你不在公司嗎?」听他說了,她才知道他請了一天的年假,她正想著要約他,卻又听到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吃東西。「你車上還有別人……是誰?該不會是韓家樂吧?」
問出口的同時,她不斷在心里祈禱答案千萬不要是她最不想听的那一個,偏偏他的回答粉碎了她最後一絲的希望。
唐靜危機感陡升,急道︰「我想見你!」她感覺到他的猶豫,再次催促道︰「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若是以前,她絕不會這麼主動積極,而且她以為只要她說出口,他必定會趕來找她,不料他卻回答這時候沒辦法和她踫面,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唐靜氣惱的埋怨道︰「你有什麼事情非得現在去辦?重要到非得帶著韓家樂一起去,卻不願意過來找我?!」說完,她不客氣的徑自掛斷電話。
王智淵楞住了,本想回撥,又覺得不妥,因為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現在要去哪里,卻又有些擔心她這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看來只能晚一點再聯絡她,向她道歉了。
韓家樂吃著零嘴,看王智淵皺眉嘆氣的樣子,她開口說︰「剛才那通電話是唐靜打來的吧?」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講話的語調都變了,我猜對了吧?」她光是看他撇嘴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其實她有點羨慕唐靜能得到他溫柔的對待,雖然他之前說過唐靜是嫂嫂、是家人,可是嫂嫂聯絡小叔的次數會不會太頻繁了,而且他喝醉時也說了唐靜是他的初戀。
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韓家樂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又有點高興他不去見唐靜……停!她罵自己為何老是被這種事影響,他又不是她的誰,她和他只是六個月的契約關系,不要想太多!
她偷瞄王智淵,他側臉還殘留著被大師兄揍過的淡淡痕跡,不過才一個多星期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他身上被她和她的粉絲拳打腳踢弄出來的瘀傷好了沒有?現在想想那天在道館打他出氣是有些過分了,而且那天晚上回到山上,女乃女乃問起,他還能面不改色的騙女乃女乃他是去道館幫她搬東西,不小心摔跤撞到臉才會受傷,她听了差點笑出來。
可一想到裝有蝴蝶結、裙子的恐怖盒子她又笑不出來了,而且這星期接連收到新的威脅信,內容越來越粗鄙,對方好像十分了解她每天的行程,害她出門老是覺得有人在跟蹤、盯著她,究竟是誰在針對她?該不會真的是袁敏儷嗎?但看袁敏儷的樣子又不太像,她無法去質問一個崇拜她的粉絲,也不想告訴師兄,那只會讓他們多擔心。
韓家樂想到這些事就覺得煩,索性不想了,還是吃零嘴比較開心。
同一時刻,王智淵也不由自主地想到跟她兩次親吻的情形,一次是他喝醉了,一次是不小心的,接著又想到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從一個小公主變成女漢子?
然而他的問題最終還是卡在喉嚨沒問出口,趙東說過她不喜歡別人看她以前的照片,若是他問了,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突地,他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為何他老是在想她的事?她怎樣都和他不相干啊,這個愛亂打人的暴力女!
王智淵氣她害他在道館當眾出糗,身上也隱隱留著挨打過的所有疼痛,又嗅到滿車的可樂果味道,她還在卡滋卡滋的嚼著發出噪音,讓他不由得抗議,「你吵死了,可以閉緊嘴巴安靜的趕快吃完嗎?不然車里都是餅干的味道!」
韓家樂不懂他干麼突然不高興,況且她吃東西都是閉著嘴巴啊,但這種酥脆的餅干在咀嚼時本來就是會有聲音,算了,她不吃總行了吧,她賭氣的把包裝袋對折拿在手上。
她也不太高興這時間要坐在他車上,要不是上星期他在道館挨打,她懷著歉意,現在也就不會在他旁邊要看他臉色,嗟!「我問你,明明是你要去心理醫師那邊看診,為什麼非要拉我一起去?」
「這個問題,你等一下自己問醫師。」王智淵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是我的醫師堅持要和你見面,否則我根本不會帶你過去。」
「是喔……」韓家樂撅著嘴,低低的應了一聲。
她沒吃零嘴,他又不聊天,車內頓時陷入難以忍受的死寂,連冷氣好像也跟著冷了幾分,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寧可去南極跟企鵝坐在一起,也好過待在不講話的撲克臉旁邊。
實在尷尬到受不了了,她必須弄些聲音出來,便伸手轉開音響——
「好的,現在就開放四線的Callin電話,歡迎大家打進來說說你們的問題,線上這一位是……翁小姐,請說。」
「呃,主持人您好,是這樣的,我有個問題非常困擾,我的男朋友很被動、話又少,我每次跟他出去約會都很尷尬,要不斷的找話題和他聊,尤其在車上,我若是不講話,氣氛就會變得死氣沉沉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希望主持人能給我一點意見。」
韓家樂听了超傻眼,干笑道︰「哈哈,這個听眾的男朋友話少還真是個問題,應該改不了吧,哈哈哈。」不好笑,她看他也沒在笑,天啊天啊,這麼凝重的氣氛,豈不跟Callin听眾踫到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和王智淵並非男女朋友。「我還是換個頻道好了。」話落,她立即轉了其他的廣播電台。
王智淵皺眉听著她轉到的不是在罵政治的節目、主持人聲音很吵的教做菜的節目,不然就是宗教宣揚神愛世人什麼的,他越听越煩。「你不要再亂轉了,就听這個。」他關掉廣播,改為播放他存在隨身碟里的音樂。
她一听,馬上哀怨的道︰「蛤,古典樂喔……」
「蛤什麼蛤,這鋼琴曲多好听。」和緩又美妙的鋼琴節奏,讓他听得很舒服,還向她解說道︰「這是法國作曲家德布西的《月光》,讓人仿佛在寧靜的湖邊散步,抬頭可見月色,若是用繪畫來解釋,它就像印象派色彩繽紛,光影模糊又迷離……」
韓家樂點頭如搗蒜,但是有听沒有懂,只覺得緩慢的鋼琴曲加上他低低的嗓音好催眠,她望著車窗外面飛快倒退的霓虹閃爍,不知不覺的閉上雙眼,睡著了。
車子行駛大約四十分鐘,停在獨棟的三層樓房旁的私人停車場。
王智淵停好車,解開安全帶,關掉音樂,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韓家樂睡著了。
「這家伙真是……不是吃就是睡。」他想叫醒她,內心卻有一道聲音阻止了他,要他仔細看看她是不是天使?是不是能讓他月兌離黑暗的那一道光?
許是他的心聲,又或許跟她兩次烏龍的接吻,無法讓他真正確認對她的感覺,驅使他趁此時靠近她,近到他能清楚凝視她濃長的睫毛、她細女敕的側臉,感受她均勻的呼吸。
他傾向她,湊近那紅潤的唇瓣,就要吻上……
沒了催眠的鋼琴曲,又感覺到周身似乎有著些微動靜,韓家樂突然驚醒,一睜開雙眼就看到一張大臉靠她好近,她的身子彈了一下。
王智淵也被她嚇到了,整個人僵住不敢動。
「你想干麼……好痛!」她急著要閃躲,後腦杓狠狠撞到車窗。
「你以為我要干麼?」他抓住她手里的零嘴,急中生智的道︰「要是餅干灑出來,你要幫我整理嗎?好啦,已經到診所門口了,既然你醒了,就快點給我下車!」
韓家樂睡眼惺忪的被他趕下車,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思緒仍停留在剛剛的場景,他近到幾乎快要吻上她,害她的心跳得比噴射飛機還快。
王智淵的心同樣怦怦亂跳,他下意識用手撫著胸口,頻頻深呼吸想要讓心情平復下來,沒能成功吻到她,但是此刻他已經非常確定,他真的對她……很有感覺!
為了提供病人更私密更寬敞的就診環境,讓他們感到放松,高澤規劃獨棟的心理諮商診所就設立在有警衛的私人土地上。
只是這三天供電線路設備在進行維修,電力常常不穩,造成診所一些困擾。
「院長,我剛才打電話去電力公司問了,他們說工程明天中午之前就可以完成。」
「是嗎?太好了!」高澤松了一口氣。「不然診所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看了滿不舒服的,病人也在抱怨,你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醫師吧。」
「好的,我這就去聯絡。」櫃台小姐替院長打電話通知其他醫師。
沒多久,一名護理師進來通知高澤,王智淵到了,人已經在會客室。
高澤來到會客室,和他握手打招呼,「智淵,最近過得好嗎?」
「還不錯。」王智淵回答完,向高澤介紹道︰「你要見的人,韓家樂。」
韓家樂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心理醫師。
進診所之前,她听王智淵說了,高澤是這里的醫師兼院長,是他哥哥死後負責替他治療的醫師,即便他到國外工作的那段時期,也會抽出時間打電話和高院長聊聊天,高院長照看他身心多年,他也十分相信高院長,只是他和她定契約假結婚的事情,並未讓高院長知道。
她懂了,他說了這麼多,重點就是要她在高院長面前也假裝是他的妻子。
「高院長你好。」韓家樂點頭向高澤致意,他的外表實在不太像六十一歲,看起來更年輕一些,總是面帶和藹笑容。
高澤也在觀察韓家樂,今天終于和王智淵之前回診時提及的女孩見面,他不由得笑道︰「原來你就是波吉。」
「波吉?」韓家樂一頭霧水的反問,可是高院長笑而不答,她只好轉而問向王智淵,「什麼意思?」
「你不必知道。」王智淵一句話帶過,要是讓她知道他覺得她很像他以前養的狗,不被她揍一頓才怪。
韓家樂看向高澤又道︰「我听我先生說院長想見我,可以請問是為什麼嗎?」
「這是診療的一個過程。」高澤回道︰「智淵的生活、工作、身體和心理層面,我必須依據他每一次的回診做出判斷,而你是新加入的變數,所以我也想和你聊聊。」同時,他也在默默觀察她與王智淵的互動。
診療的一個過程……新變數?韓家樂听得似懂非懂。
「你應該知道智淵有恐女癥,他不是會輕易結婚的人,現在卻願意跟你做夫妻,所以我對你太好奇了,今天終于有幸見到你。」
高澤的這番話讓她心虛的微微低下頭。
王智淵皴眉,先聲明道︰「我先說喔,我帶我的太太過來,只是給你看看,她絕對不準和我一起進去診間,你也不能弄夫妻共同諮商什麼的。」
「你不必緊張,我今天只約了你,沒有要做夫妻諮商。」高澤微笑,就算有需要,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你介不介意我讓服務人員帶你在所內逛一逛,喝杯咖啡,我和你先生談一談?」
韓家樂被問到一楞,看著王智淵,又看看高澤,隨即回道︰「當然可以,我完全不介意,你們慢慢聊。」
「嘿,我不在你旁邊,你可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煩。」
「我會惹什麼麻煩啊,嗟!最大的麻煩就是你!」韓家樂毫不思考的月兌口而出,發現高澤與服務人員都在笑,她倏地紅了臉。
她見王智淵跟著高澤走向診間,忽然有點同情他,她無法想象他身心受到的創傷有多沉重,才需要長期看心理醫師,她真心希望他早點好起來。
「韓小姐這邊請。」
「喔,好的……」韓家樂應聲,讓服務人員為她介紹診所環境,而且對方稱呼她韓小姐,並非王太太,她听來滿舒服的,她最討厭女人結了婚就變成夫家姓氏的太太,好沒有自我主體性。
診所明亮寬闊,裝潢采用北歐風格,木質地板、原木家具,搭配布料織品、黃色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受。
「哇!」韓家樂一邊逛一邊贊美,「這里不太像診所,比較像回家,或是有主題性的休閑中心。」
「我們很高興韓小姐這麼認為。」服務人員微笑道︰「這也是院長想要營造的氛圍,讓每個進來的人不會覺得自己是病患,而是把這里視為身心導引的場所。」
陡地,室內燈光全暗,又一下子亮起來,韓家樂驚呼道︰「怎麼回事?」
「抱歉,這幾天線路在維修,供電不太穩定,真是不好意思。」
韓家樂沒辦法專心听對方說明,渾身不自覺繃緊,兩眼直盯著走廊幾盞還在微微閃爍的燈管,好怕又發生剛才跳電的情況,她的思緒被恐怖佔據,總忍不住想著在沒照明的暗黑長廊會出現什麼鬼怪,再也無心參觀。
服務人員見她著急掏出背包里的三支手電筒,只好再次道歉,苦笑問道︰「還是韓小姐要坐下來喝杯咖啡,看看電視?」
「好……」韓家樂答應了,跟著對方回到會客室,將全部的手電筒擺到矮方桌上面才能稍稍安心,服務人員此時打開液晶電視,她听到聲音才逐漸放松。「我不想喝咖啡,請問你們有沒有熱女乃茶,或是溫開水也可以。」
同一時刻,王智淵舒適的坐在診間沙發上,將最近發生的大小事情都告訴醫師。
高澤靜靜聆听,若是踫到智淵刻意跳過去的細節,他也會用委婉的方式再問一遍,鼓勵他說出來,他透露得越多,他越能了解他的狀態。
「你現在還會常常作惡夢嗎?感覺到你背部燒起來的那個夢境?」
「偶爾還是會,不過頻率減少很多了。」
「你覺得為什麼會減少?有什麼原因嗎?」
「原因?大概是我結婚的關系……」
「這麼說,你結婚之後夢魘也跟著減少。」高澤暫停書寫,翻到前一次的診療交談的紀錄,問道︰「我記得你上次不是這麼說的,你說男人結婚不過是給家里長輩一個交代,娶誰做妻子、有沒有愛情都一樣,婚前與婚後也沒有多大差別,現在你還是相同的想法嗎?」
王智淵先是一怔,接著聳聳肩回道︰「我對結婚的想法……或許和之前有些不同……」
「不同的原因是韓家樂?」
「不知道……」王智淵皺眉,換個姿勢斜靠在長沙發上。
「你不會不知道吧,其實你應該也感覺到自己這三個月來的變化,像是你的惡夢減少,笑的時候多了,我怎麼觀察都是因為韓家樂。」高澤微笑注視著他。「上一次我問你,韓家樂對你而言代表什麼樣的意義,你說她是波吉。今天我看見她就好奇了,為什麼你會覺得妻子像你曾經養過的杜賓狗?」
王智淵思考片刻,把她的利落拳腳、超級大食量、愛耍寶與活潑的個性都說出來,還有她喜歡跟人家抱抱,豈不是和愛向主人討拍討抱的波吉沒兩樣?他一口氣說了好多,忽然察覺高澤正笑看著自己,他皴眉反問︰「你一定覺得我很好笑吧,莫名其妙說了一堆妻子的事情。」
高澤搖搖頭道︰「怎麼會莫名其妙呢,我認為你這個樣子很好。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娶的是韓家樂,不是別人?因為韓家樂就像波吉,在你孤獨的時候陪伴你,跟你最親近,你愛她,對她沒有防備,才會被她踫到也不會過敏,也因為愛,你想要跟她結婚,想要親吻她、擁抱她。」
這些王智淵根本沒想過,不免有些呆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吶吶的道︰「你說我跟樂樂結婚……是因為愛?」
他愛那個出手就可以把男人撂倒的女漢子?當然不是,他心里急著否認,可笑的是還得瞞著醫師,但他又為何要把韓家樂的事情告訴醫師?為何自然而然的叫她樂樂?既然不愛她,他又為何如同醫師說的,想親吻擁抱她,讓她變成真正的妻子?
毫無預警的停電令診間內的兩人交談中斷。
王智淵問道︰「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高澤模黑找到電話,一面撥出一面對王智淵說︰「這幾天電力公司在這個區域維修,但還不至于停電啊,真糟糕,我叫總機打去電力公司問問。」電話一接通,他馬上吩咐總機小姐。「……你問過了嗎?什麼……維修人員不小心扯落電纜線路?那還要多久才能恢復供電?確定半個小時?」
黑暗之中王智淵只听到高澤在和總機小姐通話,還有門外隱隱約約傳進來的談話聲,他隨即拿出手機,點開手電筒的功能來照明,驀地,他想起韓家樂怕黑,他急忙起身沖了出去。
高澤結束通話後,也拿出手機來照明,剛好看到他一臉緊張的跑出去,他連忙跟了上去。
由于診所停電,黑暗里多出許多手機燈,前來就診的人、醫師們與診所的服務人員議論此起彼落。
王智淵焦急尋找著韓家樂,听服務人員說她在會客室,他趕快過去。
他拿手機照向會客室,卻沒看到她,只見方桌和幾張座椅被踫撞過似的歪七扭八,還有一個背包與三支手電筒散落在地上,他知道那是她的東西,他四處張望呼喚,「樂樂……韓家樂!」
韓家樂被黑暗包圍,過往的恐怖記憶襲卷而來,極度的懼怕令她緊閉雙眼,兩手死抱住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根本無法去拿手電筒和手機,看不見也听不到周遭的聲音,對于自己流淚和喃喃自語也完全沒知覺。
終于,王智淵在被桌椅擋住視線的牆角發現韓家樂,看她蜷縮著身軀、渾身發抖的模樣,他趕緊上前問道︰「喂,韓家樂……你還好吧?」
「我沒穿裙子……很安全的……不要怕……沒有裙子……很安全……」
他被她不停的囈語嚇到,看她很不對勁,甚至比她獨自走山路的那一次更嚴重,而且他只要一踫到她她就會躲開,但又好似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究竟怎麼回事?
他一把抱住顫抖不已的她,心疼的安撫道︰「不要怕,你看,我這里有燈光,我會陪著你,你很安全……」
韓家樂好不容易才注意到黑暗中的光亮,仿佛原本深陷在漆黑海底的她,瞬間被撈上岸,惶惶淚眼循著溫柔安撫的嗓音找到王智淵,她再也控制不了,瑟縮在他懷里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