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擒夫 第三章 小包子曝光了 作者 ︰ 艾佟

前幾日,傅雲書還開心不已,想著凌玉曦終于改變心意了,可是轉眼之間他就發現,他想得太簡單了,她只是想討回公道,並不想回武陽侯府當侯爺夫人,換言之,她的心意未曾動搖,他們的關系依然沒有進展。

傅雲書不曾如此沮喪,明明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了,可是,他卻連踫都不敢踫一下,只因為怕嚇跑她。

他是不是很可笑?竟然慶幸自個兒病了,要不,他沒有機會與她如此親近,沒有機會見到令他如此著迷的她,可是又害怕一不小心太過靠近了,逼得她轉身就跑。在面對戰場的殺戮、生死關頭之際,他可以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然而面對她,他是膽怯又心慌——這讓他很焦躁、挫折,不知有何法子可以教她別再抗拒他?

站在書案後面,傅雲書執筆蘸墨,一筆一畫默寫孫子兵法,以期靜下心來。雖然是武將,可是除了練武之外,他最喜歡待的是書房——看書、練字、作畫、下棋,因為可以教焦慮浮動的心沉澱下來,不過今日的成效顯然不佳,不知不覺當中,紙上落下的竟是她的一顰一笑。

「爺索性請皇上賜婚。」傅岩見了忍不住提議道。

看著書案的畫像半晌,傅雲書放下手上的筆。「說起來,我與她並未和離。」

頓了一下,傅岩反應過來了。「和離書並非出自爺之手,爺可以不承認。」

傅雲書點點頭,「可是如此一來,我等于當眾搧了祖母一巴掌,這教祖母情何以堪?」若非祖母承認自個兒錯了,他絕不能這樣對待祖母。

「即使知道錯了,太夫人也不能承認,有了聖旨,正可以給太夫人台階下。」

「我不開口,皇上豈會下聖旨?我若是請皇上下聖旨,祖母的面子更是掛不住。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如此待她。」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只要一道聖旨,她就不能不待在他身邊,可是得著她的人,卻無法留住她的心,只會教她更氣他、更惱他,這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

「可是,皇上只給爺一年的時間。」一頓,傅岩決定說得再坦白一點,「我看夫人就是個硬脾氣的,當初被逼著收下和離書離開侯府,如今只怕沒有太夫人親自上門迎接,夫人打死也不會回去。」

「她是個硬脾氣的,但是心腸很軟。」要不,傅家人如此傷害她,她又豈會為他治病?

「心腸軟,也要舍得下臉面。太夫人不能接受夫人,夫人又不是走投無路了,何苦委屈自個兒回侯府?」在傅岩看來,夫人無路可走也不會回侯府,不過,還是別給爺潑冷水,免得爺更是郁悶。

傅雲書沉默了。

「一年後,爺能夠將夫人留在這兒嗎?」

他不會將她留在這兒,他要帶她回京,可是,他憑什麼帶她回京?除非,他能不顧不管的不承認和離,逼著她跟他回京……那她肯定恨死他了!

「有了聖旨,爺至少可以先將夫人帶回京城。」傅岩覺得傅雲書此時應該專心對付吳家,不該分心繞著凌玉曦打轉,一道賜婚的聖旨下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思忖片刻,傅雲書還是否決了,「不急,有一年。」

撇了撇嘴,傅岩又是打趣又是提醒,「爺這一年可真忙。」

傅雲書微微挑起眉,「你怕我忙不過來嗎?」

「爺是個有本事的,吳家絕對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夫人。這句話傅岩沒有說出來,相信爺心知肚明。

果然,傅雲書自嘲的苦笑,「是啊,吳家不是問題,我的夫人才是問題。」

傅岩婉轉的一笑。不只是問題,還是大問題好嗎!

傅雲書忍不住嘆了聲氣,「我對她還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爺若是堅持不求皇上下聖旨賜婚,那就只能用騙的、用哄的、用逼的,總之,先將人弄回京城再說。」

傅雲書聞言皺眉,「你想找死嗎?」

傅岩很不服氣,「這總比將夫人留在這兒好吧。」

他當然知道,可是,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她都不會原諒他。

「若是凌老爺還在,只要說服凌老爺回京找機會證明自個兒乃遭人陷害,夫人自然要跟著回京。」

說到岳父,傅雲書不由得有些感傷,岳父會抑郁而終,不單因為皇上下了聖旨將他驅逐出京,更因為禁止他再回京。可是,去年大齊終于逼得北夏議和,皇上在老臣面前大大的揚眉吐氣,當然借機大赦天下……若岳父再撐個幾年,就有機會在有生之年證明自個兒的清白。

兩眼一亮,傅岩想到一個主意了——「爺可以說服夫人回京,尋機為凌老爺申冤。」

傅雲書搖了搖頭,「她很清楚自個兒該爭的是什麼,不該爭的是什麼,鎮國公府非她如今能力足以對抗。若她單憑血氣之爭跟鎮國公府對上了,不過是將整個凌家推入險境,屆時,凌家一個也保不住。」這段日子,他也曾經好奇的打探她是否有為岳父申冤的念頭,出乎意料,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隨後听她一說,他就明白了,對她而言,護住一家人比追究過去誰是誰非更為重要。

「夫人真是聰明又冷靜,太難對付了!」

「說她冷靜,還不如說她透澈。」她清楚自個兒的處境,可是骨子里又是個很驕傲的人,因此面對他,她刻意冷靜,可惜無法控制自個兒,不時會流露出小姑娘家的惱意,不過,那樣子的她真是可愛。

「難道真的找不到法子對付夫人嗎?」

「不是沒有,而是不清楚她的軟肋在何處。」

傅岩重重一嘆,「若是爺能找到讓夫人不能不回京的理由就好了。」

「與其找到讓她不能不回京的理由,還不如讓她認為即使待在這兒也擺月兌不了我……對哦,為何我沒想到呢?」傅雲書歡喜的拍手道。

「可是,爺一年後就要回京。」

「若是我改變心意不回京了呢?」

「皇上不會允許。」

「她又不知道皇上的心意。」

怔愣了下,傅岩明白了,「若是夫人認定她不回京,爺就不回京,待在淮州或京城對夫人就沒有差別了。再說了,夫人頂著一個寡婦的身分,與爺糾纏不清總是不好听,還不如跟著爺回京城。」

「正是!」

傅岩終于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說真格的,爺再郁悶下去,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也快要悶死了。

傅雲書也覺得陰霾一掃而空,體內頓時涌出一股戰斗力。真好笑,沒想到有一日他在面對一個女人時也需要戰斗力,甚至覺得她比北夏還難纏,可是,他卻甘之如飴,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

上一世凌玉曦是獨生女,雖然父親對她很嚴厲,卻也很疼愛她,無論多忙,一個禮拜總會抽出一日陪伴她——讀書、騎腳踏車、釣魚……她想做什麼,父親總會盡力配合她。這影響她對待小包子的方式,她想要給小包子滿滿的愛,以便彌補他失去父親陪伴的這一塊,也因此她格外留意小包子的心情起伏,小包子稍微情緒低落一點,她馬上可以發現。

「怎麼了?平日娘下廚,你可開心了,為何今兒個一點胃口也沒有?」凌玉曦故作輕松的戳了戳凌霄的臉頰。

凌霄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好像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你這顆小包子別老愛跟娘耍心機,有話直說。」她太了解兒子了,每次提到她不樂意觸及的話題,他總要先裝模作樣上演一段欲言又止的戲碼,好像他有多麼不想惹她傷心難過……好吧,不能說他完全沒有這樣的考慮,但是不管如何,他不會憋著,而她明知如此,還是吃他這一套,這不就是當娘的嗎?

「昨日夫子帶我們去山坡上俯瞰田園,繪一張農人春耕圖,張通不會畫,就畫了他爹,夫子就打了他一頓板子。」

凌玉曦突然有一種感覺——踩到地雷了!

「不听夫子的話,理當挨板子。」雖然張通是小包子的小廝,可是她讓張通跟著讀書,無非是盼著兒子身邊的人多長一點見識,若張通是一塊讀書的料,她可以讓他月兌去奴籍考科舉,不過,張通顯然沒有這種想法,覺得能識字就好了,因此讀書也不是很上心。

頓了一下,凌霄垂下頭,「若是我能像張通一樣挨夫子的板子,那該多好。」

凌玉曦真想喊救命,果然踩到地雷了,這顆小包子是希望能夠像張通一樣也知曉父親的模樣。可是,這會兒她只能假裝听不懂。「哪有人喜歡挨板子?」

「張通知道他爹長什麼樣子。」凌霄抬頭看著凌玉曦,烏溜溜的眼楮蒙上一層水氣,看起來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張通離開他爹不過一年多,當然記得他爹長什麼樣子。」

「可是,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一面。」

凌玉曦的舌頭打結了。

「娘親,我可以知道爹長什麼樣子嗎?」

看著小包子深切渴望的目光,凌玉曦撲到嘴邊的拒絕硬是出不來,且若是不擅長丹青,這會兒她可以毫無愧疚的混過去,可是,不僅僅上一世的她受到很好的繪畫教育,原主也是個愛繪畫的,甚至為了教導小包子認識東西,她親手畫了許多像現代那種識字識物的圖卡,所以,小包子很清楚她的繪畫功力。

「好吧,娘給你畫一張爹爹的畫像,可是你要收好,不能逢人就拿出來炫耀。」

凌霄用力的點點頭。

「走吧,我們去書房給小包子畫爹爹的畫像。」凌玉曦牽著小包子來到書房。

小包子很自動自發的為母親鋪紙磨墨。

凌玉曦打定主意隨便畫一下交差了事,可是想著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雖然她覺得這不過是表象,可他確實是一個讓人看了通體舒暢的美男子……扯遠了,總之,腦海描繪著那個美男子,落下的一筆一畫不知不覺就極其細膩,恨不得他美好的模樣躍然紙上,沒辦法,糟蹋極品美男,她的良心很難過得去。

凌霄看得兩眼閃閃發亮,忍不住發出贊嘆,「爹生得真是好看!」

「小包子生得更好看。」小包子有一部分像她,形容更添柔和,是真正的柔和,不像傅雲書只是一張面具。

「娘親,爹爹是什麼樣的人?」凌霄已經完全被畫上的男人迷住了。

「他……馬上英雄。」若是將傅雲書說成不怎麼樣的男人,小包子一定很難過。而且小包子將來長大若真要回侯府,發現他娘滿口謊言,她的信用豈不是蕩然無存?

「馬上英雄?」

「他穿著盔甲坐在馬上,率領軍隊去攻打北方的蠻人,那些蠻人就不敢再殺害我們的百姓,搶奪我們的財務。」

凌霄實在太崇拜了,「這麼厲害!」

「這是當然,北方的蠻人稱他閻羅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他會把那些凶悍、殘暴的蠻人殺光光,那些蠻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怕了。」這些是她上城里喝茶時,從說書那兒听來的,當時就想,這個男人真的很了不起,可惜他不是一個好夫君。

「爹爹真是了不起!」

「他是小包子的爹爹,當然了不起。」

「小包子也要像爹爹一樣,當個了不起的馬上英雄。」

「不行,你要讀書。」

「爹爹沒有讀書嗎?」

「他當然讀書,他讀《孫子兵法》、《黃石公記》、《太公六韜》……太多太多了。」

她去為他針灸治療的時候,總會看見他枕邊放著兵書。

「爹爹讀書,也可以當馬上英雄,我也要像爹爹一樣。」

「……那是以後的事,你如今好好讀書就對了。」她覺得自個兒快招架不住了,當娘真是很累人的差事。

「小包子要讀《孫子兵法》、《黃石公記》、《太公六韜》。」

「……」這顆小包子的記性有必要如此好嗎?

當凌霄被凌玉曦驅趕上床,凌霄在床上躺下來,臉兒還激動的紅通通的,兩眼更是亮晶晶的。「娘親,我還想听爹爹的事。」

凌玉曦想翻白眼了,「我已經說了一兩個時辰了,你還要听?」

凌霄用力點頭,「我想知道爹爹所有的事情,像張通一樣。」

雖然有同伴是好事,但是就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比較。凌玉曦繼續努力捕捉傅雲書的影像。「你爹爹笑起來真是好看極了,姑娘家見了都快流口水了。」真是丟臉,這不是在說她嗎?

凌霄咯咯咯的笑起來,「外祖母也說我笑起來好看極了,小姑娘見了就流口水。」

「我的小包子不笑也讓小姑娘流口水。」凌玉曦忍不住靠過去在他額頭親一下。

「娘親,再說、再說。」

凌玉曦再也受不了,「不說了,你該睡覺了。」

「娘親,小包子還要听。」凌霄撒嬌的扯著母親的手肘。

「最後一件。」見凌霄百般不願的撅嘴點頭,凌玉曦接著道︰「你爹爹很會下棋。」這事多虧傅岩閑扯的時候提起,要不,她還不知道閻羅將軍骨子里更偏向文人。

「娘親,我也要下棋。」

「明日再說,睡覺了。」凌玉曦已經在咬牙了。

凌霄見了趕緊識相的閉上眼楮,眨眼間就睡著了。

凌玉曦松了一口氣,累癱的往一旁躺平。若非傅雲書來到淮州,他們兩個又成為大夫和病人的關系,今日根本無法應付小包子……不過,她是不是說太多了?以前對小包子來說,父親只是一個名詞,如今父親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影像——她應該慶幸小包子還小,要不,肯定發現她口中的馬上英雄還活得好好的。

凌玉曦已經許久不曾如此心情愉悅了,因為過了今日,傅雲書的針灸治療就告一段落,怎能不教人全身輕松舒暢?正因如此,當了傅雲書那麼久的主治大夫,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異于往常的柔和,不時給個微笑,真教人受寵若驚。

治療告一段落了,身為主治大夫當然要盡責的叮囑交代,「侯爺往後一定要留意——飲食要節制;飲食要定時、定量,食物冷、熱、軟、硬均要適宜,食宜清淡,不可偏嗜;起居有常;活動與休息要適度……」

「你應該多笑。」傅雲書突然打斷她。

「嗄?」

「很美。」

凌玉曦怔楞地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懊惱,「你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這是事實。」他不過是陳述。

「若是事實,我還會不知道嗎?用得著你來說?」凌玉曦很想保持冷靜,可就是控制不了。她已經計劃好了,今日要以大夫對病人的態度與他好好分道揚鑣,結果他莫名其妙迸出這麼一句話,輕輕松松將她的節奏全打亂了。

「你知道,但就是不願意對我笑一個,是嗎?」見她火氣高漲,傅雲書反而生出一種安心的感覺。她很清楚應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因此她可以吞下過去的委屈,讓他懷疑就算糾纏她不放,她也依舊無動于衷,可是這會兒他不必擔心了,再透澈,遇到她擔憂的事,她就無法冷靜思考了。

凌玉曦冷哼了一聲,「我為何要對你笑?」

傅雲書似笑非笑的勾起唇,「你是否以為我們往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我是大夫,豈能不想見誰就不見誰?不過,你的隨行大夫是不是應該來了?往後還是由他照顧你的身子更好。」這是就事論事,完全不摻雜個人立場。

「簡大夫還在東北,不確定何時會來。」其實,簡大夫一直放心不下他,早早就想過來跟他會合了,可是為了讓凌玉曦為他治病,他只能讓傅峷送消息到東北的傅家村給簡大夫,請簡大夫在那兒多待一些時日再過來。

凌玉曦突然有一種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這個男人是纏上她了嗎?她覺得很不妙,非常不妙!「他不是你的隨行大夫嗎,怎能放著你不管?」

「簡大夫是傅家軍的隨行大夫,並非只照顧我一人。」

「無論如何,他應該清楚你的情況,怎能對你不聞不問?」她不清楚什麼傅家軍,但知道他這個閻羅將軍比任何人都重要。

「若我急著需要他,他會立馬趕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他不急,簡大夫方才悠悠哉哉在東北閑晃不肯來嗎?凌玉曦氣得想跳腳,他明擺著要她當主治大夫,而身為大夫,她絕對不會拒絕。

傅雲書神情一肅,突然宣告道︰「我不會放手。」

怔楞了下,凌玉曦眨了眨眼楮,「什麼?」

「我這一生只會娶一個妻——就是你。」

張著嘴巴半晌,凌玉曦終于擠出聲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自覺對我有愧,但沒有必要,我不怪你,只能說命運如此安排。」

「在我看來,這是陰謀。」

凌玉曦很想叫他別想太多了,可是說不出口。沒錯,這是陰謀,重點是,目的何在?第六感告訴她,此事牽連很大,而如今的她只有一門心思——養活一家子大大小小,沒有能力卷入任何爭斗之中。

「你不也說,我不該教有心人擺弄嗎?」

「這只是良心建議,與我何干?」凌玉曦真是恨死自己了,何必如此多嘴呢?他不清楚侯府的人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私心,那是他的事。

仿佛沒听見似的,傅雲書自顧自的接著道︰「我與你心意相通,我娶了你,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妻。」

「我們已經和離了。」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和離文書未有我一筆一字,並非我所願。」

凌玉曦驚愕的瞪大眼楮,這太荒謬了……慢著,常理來說,和離文書不是當事者簽名,確實有爭議,可是他不認帳,這無疑是公然指責太夫人擅自作主,他不該如此,因為他很敬重太夫人……好吧,就當他想拿回自主權,決定不管太夫人,但,這不是有違他的形象嗎?

沒錯,他顯然忘了這一點,她該提醒他,「這是耍賴。」

「事實如此,豈是我在耍賴?」見她變臉,傅雲書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凌玉曦見了不由得閃了一下神,這個男人笑起來未免太帥了……她腦子進水了嗎?這個時候竟然還可以分心欣賞美男子!

「你不可以耍賴。」

傅雲書笑得更張揚更燦爛了,「往後,我每個月的平安脈就交給你了,若是你不便來這兒,我可以上你那兒。」

「不必了,我來這兒……」真是該死,她怎能如此輕易妥協?好吧,她必須接受殘酷的現實——她最怕他不打一聲招呼就沖去莊子,然後小包子被逮個正著。

「有勞你了。」

凌玉曦突然覺得很焦躁,不知不覺便月兌口而出,「我絕不跟你回京城!」

傅雲書帶著挑釁似的表情一笑置之。

這個笑容實在太刺眼了。「我可是被攆出侯府的,怎可能再踏進那兒一步?」

「你不願意就不願意,我絕不勉強你。」

為何她覺得他的口氣好像在敷衍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這究竟怎麼回事?不過一轉眼,怎麼全變了樣?先前他明明已經接受他們和離了,兩人再也沒有醫病之外的瓜葛,但這會兒他仿佛失去理智的纏上她——這絕對是噩夢!

夜里躺在床上的時候,凌玉曦始終放不下傅雲書充滿挑釁的一笑,感覺很不好,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轉過身,正好對上小包子含笑的睡顏,凌玉曦忍不住嘆了聲氣,若非這顆小包子,她也不必如此膽顫心驚,可是,也正因為這顆小包子,她樂意扛下凌家這個大包袱。

凌玉曦溫柔的撫著小包子的臉,見他的手好像抓著什麼似的挨著枕邊,她好奇的微微翻起枕頭一瞧,那里放著她特地為他縫制的荷包,平日給他放銅錢或小東西。她微微側起身子,小心翼翼將荷包拉出來,打開荷包,出里面的東西,是傅雲書的畫像。

猛然之間,一股酸酸的情緒在胸口泛濫開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他的父親明明近在眼前,她卻不讓他見父親一面……

「爹……」即使睡夢中,凌霄對父親依然充滿了孺慕之情。

「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給你一張畫像,你就對他念念不忘,若教你們見面,你眼中還有我嗎?」凌玉曦懊惱的戳了戳凌霄白女敕的臉頰。

凌霄對于她的欺壓撅嘴抗議,不過並未清醒過來。

「你別怪娘,若侯府是個好地方,娘也不會阻止你。」凌玉曦將畫像放回荷包,重新塞回枕下,再度躺平。

雖然最近發生許多突發狀況,她的腦子和心情都變得很混亂,但是她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傻傻的將兒子送給人家。

看著手上的釣竿,再低頭看了自個兒一眼,傅峷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若是這種日子繼續下去,他都不清楚自個兒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別再唉聲嘆氣了,魚兒都被你吵得不願上鉤了。」傅岩見到拉上來的魚鉤又是空歡喜一場,忍不住懊惱的斜眼一瞪。

「你以為我喜歡唉聲嘆氣嗎?」傅峷真是委屈極了,沒看見他最近的噸位教人膽顫心驚嗎?「以前爺不是去練武場,就是在書房,最近倒成了吃貨,不是去食記藥膳樓,就是來春水堂,再吃下去,我都快變成熊了!」

「你可以少吃一點啊。」

「美食當前,我哪管得住嘴巴?」

「沒出息!」

「你有出息?」傅峷沒好氣的瞥了傅岩的身子一眼,不予置評的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又道︰「去食記藥膳樓就好,何必跑來這兒?」

傅岩搖了搖頭,覺得他的反應實在有夠遲鈍。「爺來春水堂還不是為了夫人。」

傅峷舉目看了一圈,「我們來這兒也沒見過夫人啊。」

「夫人交代爺要勞逸結合,萬不可過度勞累,要不,爺哪有閑情逸致來這兒?雖說這兒的魚膾好吃,鴛鴦鍋更是一絕,可爺的飲食宜清淡,春水堂適合爺的就那麼幾道菜色,哪值得爺幾日來一趟。」他不曾見過爺如此看重某人的嘮叨,別說太夫人或老夫人,就是一向負責照料爺身子的簡大夫,總是說了又說,免得爺轉頭就忘。

「夫人?你會不會喊得太順口了?」

「從小跟在爺身邊,難道還看不出爺的心思嗎?你等著瞧,回京的時候,夫人一定會跟著爺一起回去。」

「我不是不知道爺的心思,可是要夫人跟著爺一起回去……」傅峷搖了搖頭。「難啊,夫人根本不想跟侯府扯上關系。」

「沒錯,可是我相信爺一定有法子帶走夫人。」對傅岩來說,傅雲書可以說是無所不能,當初爺奉旨領兵出征,別說朝中的那些老臣,就是京城的賭坊,誰不認定爺此去必死無疑,沒想到爺道個在人人眼中初出茅廬的小伙子會一戰成為揚名北夏的閻羅將軍,如今連鎮國公見了爺都要上前問候幾句。

「什麼法子?拿根棍子將夫人敲昏了帶走嗎?」

傅岩沒好氣的賞他一個白眼,「敲昏了帶走,夫人豈不是恨死爺了?」

「要不,你認為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夫人願意跟爺回京?」

「法子是人想出來的嘛,難道你還信不過爺?」

「我不是信不過爺,而是沒見過比夫人還難纏的人。」

頓了一下,傅岩信誓旦旦的道︰「夫人再難纏,也絕對不是……」

「舅舅,看,魚兒上鉤了!」小孩子歡喜的笑聲硬生生打斷傅岩。

「小包子別動,舅舅幫你。」

「舅舅快,魚兒會跑掉。」

「小包子別急,舅舅要拉上來了……哇!小包子看!」

「舅舅,魚兒好大哦!」

「這是鯽魚,回去讓姊姊給我們熬女乃湯鯽魚。」

「我要吃蔥香鯽魚脯。」

「那小包子要再多釣幾條鯽魚。」

傅岩恨恨的咬著牙,傅峷見了忍俊不禁的咯咯笑,當然立馬挨了傅岩惡狠狠的一瞪,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轉頭尋找這對壞人心情的甥舅,這一看,兩人的眼楮好像被什麼勾住似的再也移不開。

過了半晌,傅岩率先找回聲音,「傅峷,那個小家伙看起來是不是很面善?」

傅峷點了點頭,「可是,為何我不記得在哪兒見過面?如此漂亮的小家伙,見過了應該不會忘記啊。」

「我絕對沒有見過,可是,為何覺得如此面善?」

「明明沒見面,卻又覺得面善,這只有一種可能——他像某個我們相識的人。」

「有道理,可是他像誰?」

當兩人正陷入苦惱的時候,凌玉曦的聲音傳過來,「小包子、琛哥兒,回家了。」

傅岩和傅峷很有默契的同時垂下螓首,不教別人瞧見他們。

「娘親,我釣了好大條的鯽魚。」

「這麼厲害嗎?娘瞧瞧……哇!真的好大哦!」

「娘親給小包子做蔥香鯽魚脯。」

「我要吃女乃湯鯽魚。」

「蔥香鯽魚脯。」

「女乃湯鯽魚。」

甥舅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服輸。

凌玉曦見了噗哧一笑,「好啦,別爭了,家里還有幾條鯽魚,無論蔥香鯽魚脯,還是女乃湯鯽魚,我都做給你們吃。」

甥舅兩人歡呼大叫,凌玉曦催著他們收拾東西回去了。

待凌玉曦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傅岩和傅峷才緩緩抬起頭。

傅岩訥訥的道︰「難怪我們覺得面善,他的眉眼跟爺一個樣。」

傅峷遲疑的道︰「那是爺的孩子嗎?」

「那個小家伙看起來約四、五歲,若是夫人離了京城來到淮州又嫁人,應該生不出這麼大的孩子。而且夫人若真的又嫁了人,只怕也沒法子如此自由自在行醫。」

「我們要立馬將此事告訴爺,還是先查清楚那個孩子是不是爺的?」若是夫人已經為爺生了一個孩子,爺肯定開心死了,可是,若不是爺的孩子,爺會多難過啊。

傅岩顯然也很苦惱,看樣子應該是爺的孩子,可是若有個萬一,豈不是反教爺傷心?不過,有事不說,事後爺知道了可會嚴懲。「還是直接告訴爺,讓爺決定。」

兩人同時扔下釣具,急匆匆的起身跑回包廂。

「你們釣了幾條魚?」傅雲書抬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然後望向對面的傅崝,等候他接下來的攻勢。

傅岩和傅峷互看了一眼。

傅岩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爺,魚兒還來不及上鉤,我們就見到一個眉眼與爺生得一樣的小家伙。」

傅雲書再次看著他們,微微挑起眉,「這是何意?」

這一次換傅峷說了,「那個小家伙喊凌大夫……喊夫人娘親。」

「什麼?!」傅雲書激動的站起身。

「雖然我覺得應該是爺的孩子,可是沒有經過查證,不能作數。」傅岩連忙道。

「不,是我的孩子,我要去見他。」傅雲書慌慌張張的就要走人。

傅岩趕緊擋在前頭。「爺先別急,我明白爺此刻的心情,可是未經查證就貿然上門,夫人若說孩子是她撿來的,或是有人托付,爺如何是好?」

傅雲書稍稍冷靜下來了。是啊,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還不清楚她有多想逃離他嗎?

無論多麼心急,他都不能沖動的上門質問,至少要先確認她何時生下孩子,免得她為了掩飾孩子的真實身分,扯出一大堆謊言……難怪他說願意去莊子給她治病時,她急成那個樣子,原來是因為孩子的關系。

「那個孩子的眉眼真的跟我一樣嗎?」傅雲書忍不住好奇的問。

「爺別急,听我慢慢說來……」傅岩將當時的情況細細說來。

「小包子是他的小名?」一想到凌玉曦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傅雲書的心越來越火熱了。

「我想應該是吧,夫人和凌少爺皆是如此稱呼小少爺。」

「小小年紀就會釣魚,他一定是個聰明的孩子。」

「爺的孩子當然聰明。」傅雲書認定的事,傅崝從來不懷疑。

「我真想快一點見到孩子,除了眉眼像我,還有呢?他啟蒙了嗎?他喜歡什麼?若是我親自教他騎射,他會開心嗎?」傅雲書興奮的像個孩子似的。雖然他堅信一定可以帶凌玉曦回京,可是也知道任務艱難,如今有了小包子,他就真的不必愁了。

傅岩回想了一下道︰「仔細想想,小少爺的鼻子和嘴巴像夫人。」

「是嗎?」傅雲書想象小包子的模樣,越想越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連忙指示道︰「傅峷,三日之內將此事查清楚,還有,去劉公子那兒跑一趟,他在城外應該有個莊子,也不知道距離凌家的莊子有多遠。」

「爺想要住進劉公子的莊子嗎?」

「城里的宅子離凌家的莊子太遠了。」近一點,他也好親近兒子。

傅峷領命率先離開。

「夫人為何隱瞞小少爺的事?」這就是傅岩想不明白的地方,若小少爺是爺的兒子,夫人應該告訴爺,何以反過來瞞著不說?

傅雲書倒是很清楚她的想法,「她不回侯府,當然不能將小包子交給我,而我知道小包子的存在,絕不可能將小包子留在這兒。」

「小少爺是爺的嫡長子,身分多尊貴,夫人應該讓小少爺回侯府不是嗎?」

「身分尊貴又如何?這也要看有沒有命享受這份尊貴。」她就是認定侯府不是什麼好地方,而傅峻至今查不清楚她遭到誣陷的真相,也難怪她不願意回侯府。

「爺要不要從傅家軍里面給小少爺挑一個侍衛?」

傅雲書點了點頭,「記得提醒傅峻挑年紀小一點的,不只是給小少爺當侍衛,還可以當小少爺的玩伴,對了,也順便挑一個女孩兒,將來給夫人當侍衛。」既然他一定要帶他們走,有些事還是先做好準備。

林夫子的莊子與凌家有一小段距離,可是凌玉曦堅持步行鍛煉體力,且這一段路程經過的絕大部分是莊家田地,不時可見相熟之人,安全無庸置疑,凌霄和張通當然能靠著自個兒雙腳上學和下學。不過大清早的時候,凌玉曦會親自送他們去林夫子那兒,至于下學,他們就必須自個兒走回來。

凌霄很喜歡這段時間,上學時,可以听娘親說故事,下學時,可以做自個兒想做的事,而且套一句娘親的話︰鄉下空氣讓人全身舒暢——雖然這句話听起來有些古里古怪,可是他真的有全身舒暢的感覺。

今日,凌霄準備大展身手在下學回家的路上摘李子,不過,張通可不喜歡這個主意,一路苦口婆心勸著,可惜即便比張通小六歲,凌霄決定的事就不容改變,可憐的張通只能在一旁擔心受怕。

「少爺,你趕緊下來,這事交給小的就好了。」張通緊張兮兮的看著正奮力往上爬的凌霄,覺得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裳。

「你別吵了,我要親自摘李子給娘親。」凌霄與凌玉曦一樣固執,有了目標,就是傷得頭破血流也不會輕言退縮。

「若是少爺不小心摔下來,小的就死定了。」張通是窮人家的孩子,膽子跟老鼠一樣小,可是為人忠厚老實,而這也是凌玉曦看上他的地方。

「我很厲害,不會摔下去。」凌霄可是爬樹高手。凌玉曦認為男孩子就是要弄得全身髒兮兮的,因此從來不拘著凌霄爬到樹上掏鳥窩、摘果子,自然將凌霄養成了爬樹高手。

可是下一刻,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緊接著一只蒼鷹俯沖而下,張通驚嚇的尖聲一叫,凌霄被他這麼一叫也嚇了一跳,身子一晃,然後整個人往下墜落。

「少爺!」雖然怕死了那只突如其來的蒼鷹,可是張通一雙眼楮始終沒有離開凌霄,趕緊撲過去抱人,不過就在這一刻,突然有一陣強勁的風從他面前吹過,他被震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接著他就看見有人穩穩的抱住凌霄。

看著懷里的小人兒,傅雲書的心情很激動,剛剛只是遠遠的看著,還沒強烈的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相似,如今如此靠近,方知他們眉眼真的是一個樣。

張通連忙爬起來沖過來,「少爺,你還好嗎?」

「我沒事……叔叔,謝謝您。」凌霄抬頭看著傅雲書,揚起笑容,可是一看清楚傅雲書的樣貌,不由得傻住了。

「怎麼了?嚇壞了嗎?」傅雲書擔心的問。

凌霄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事,叔叔可以放我下來了。」

雖然很舍不得,傅雲書還是將凌霄放下來。

張通見了趕緊靠過去,仔仔細細將凌霄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沒事,大大的松了口氣。

「少爺,我快嚇死了。」張通很喜歡進了凌家後的日子,不但可以吃飽、穿暖,而且主子們從來不打罵,每個人的感情都很好。

「不要擔心,我們不說,娘親不會知道。」凌霄俏皮的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間。

張通顯然很掙扎,皺了皺眉頭,終于點頭同意他的決定。

「謝謝叔叔。」凌霄恭敬而慎重的對傅雲書行禮致謝。

「其實,這是叔叔的錯,是叔叔應該向你致歉,今兒個將黑曜放出來玩耍,沒有囑咐它不可調皮,沒想到它一逮著機會就鬧人了。」

「黑曜?」凌霄稀奇的舉頭看著還在天空飛翔的猛禽。「那只蒼鷹是叔叔的?」

「是,我在北方打獵的時候撿到的,當時它還小。你如何知道蒼鷹?」

「娘親做了很多圖卡,教我識字識物,黑曜與娘親畫的蒼鷹一樣。」凌霄難掩驕傲之情的抬起下巴。

「你娘親真是了不起。」她很用心教導孩子,難怪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甚至剛剛面對黑曜故意做出來的攻擊,若非小廝驚叫,他很可能還穩穩的待在樹上。「你不怕黑曜嗎?」

「我怕,可是娘親說,越害怕的時候,越不能害怕。唯有不教人看出你的害怕,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沒錯,唯有不教人看出你的害怕,方能立于不敗之地。」看著小包子不同于一般小孩子的沉穩堅毅,傅雲書覺得很驕傲,又很心疼。若非處境艱難,孩子如何能夠領悟這些艱深的道理?

得到認同,凌霄開心的笑了,那笑起來的模樣跟傅雲書一模一樣,教傅雲書看得更心軟了。

「你想摘李子?」傅雲書指著他剛剛爬的李子樹。

凌霄點了點頭,「我要摘李子送給娘親,娘親可以釀成李子酒。」

「我幫你。」

「不敢勞煩叔叔,我要親自摘李子送給娘親,今日是娘親的生辰。」

「原來如此。」他竟然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待會兒得趕緊備一份禮,請傅崝天黑了悄悄送過去。

「可以請叔叔告訴黑曜,不可以再調皮嗎?」

傅雲書笑著點點頭,對著在天空中翱翔的黑曜吹了一聲口哨,隨即轉頭指著右前方的莊子。

「我搬來這個莊子不久,莊子里面有很多李子樹。既然你要釀李子酒,應該需要很多李子,我讓人幫你搬梯子,讓你爬到樹上多摘一些李子,然後讓莊子的人用牛車幫你將李子推回去,可好?」

見凌霄歡喜的點點頭,張通不放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的提醒他,「夫人說要小心陌生人,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兒迸出來的,少爺要當心。」

凌霄微微皺起眉頭,糾正道︰「這位叔叔就住在這個莊子上。」

雖是如此,但是在張通眼中,這位叔叔就是夫人口中那種出現得莫名其妙、必須小心防備之人。張通有很多疑問,可是夫人有令,即使不同意少爺的決定,也不能違逆少爺,總之,他在外人面前必須對少爺絕對忠心,若有異議,回家再說。

傅雲書向凌霄伸出手,凌霄毫不遲疑的伸手回握,由著傅雲書牽著他走進莊子,張通只能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這是叔叔的莊子嗎?」凌霄好奇的問。

「不是,這是一位友人的莊子,我是來這兒養病。」

「叔叔病了?」

「是,我得了濕寒之癥,于是來溫暖的淮州養病。」

「我娘親是大夫,醫術很好哦。」凌霄又忍不住驕傲的抬起下巴。

「真的嗎?」

「嗯,我娘親治好了很多人的病,有人還說我娘親是神醫,可是娘親不喜歡當神醫,娘親說,她也有很多治不好的病。」此時,他們已經來到莊子外面。

站在院子等候的傅岩和傅峷看見一大一小走進來,兩人眼楮同時一亮。

傅岩崇拜的低聲道︰「爺真是厲害,已經跟小少爺搭上線了。」

傅峷用力點點頭,眼楮完全無法從凌霄的身上離開。「真是越看越像。」

傅岩賞了他一個白眼,「爺的孩子,當然像。」那日經過傅峷四處查探,確認小少爺是夫人來到淮州五個月後生下來的,也就是爺離京近九個多月生下來的,他們再也沒有一絲懷疑了,這是爺的孩子,傅家軍期待已久的下一任主子。

「傅岩,別站在那兒,去拿梯子過來,小公子要摘李子。」傅雲書喊道。

傅岩大聲應了一聲是,便趕緊跑去拿梯子。

「小家伙,叔叔還未請教大名。」

「凌霄,小名小包子,叔叔呢?」

「傅雲書,字子璇,你可以喊我子璇叔叔。」

「子璇叔叔喝過李子酒嗎?」看到滿院子全都是李子樹,凌霄真是開心極了,娘親可以做好多李子酒。「娘親給我喝過一小口,香香甜甜的,真好喝。」

「是嗎?我沒喝過李子酒,真想喝一口。」

「待娘親釀好了李子酒,我請娘親送一醰給叔叔,謝謝叔叔讓我摘了很多李子。」

「好,我就先謝謝你了,讓我有機會嘗到李子酒。」

這時,傅岩已經搬來梯子,放在一棵李子樹的下方,出聲請他們過去。

凌霄很利落的爬到樹上,傅雲書當然也跟著爬到樹上。

「叔叔怎麼上來了?」

「我偶爾喜歡坐在樹上,待在這兒可以看得更遠。」

「我知道。娘親說,站得更高,可以看得更遠。」

傅雲書模了模他的頭,「聰明的小包子!」

凌霄好奇的前後左右眺望,正好看到莊子後方的練武場,幾名侍衛正在操練,兩眼不由得閃閃發亮。「哇!那些叔叔好厲害哦!」

「你想學嗎?」

「想……不行,娘親不會答應的,娘親要我好好讀書。」凌霄沮喪的垂下肩膀。

「叔叔可以偷偷教你,別教你娘親發現。」

凌霄歡喜的想立馬點頭答應,可是……「我不能說謊,娘親知道了會很傷心。」

「叔叔不是教你說謊,而是讓你別主動說出來,懂嗎?」

略一思忖,凌霄明白了,「我不說,娘親就不知道我在習武。」

「沒錯。其實叔叔覺得習武很好,不但可以強身,還有能力自保,只是你娘親不喜歡,只好暫時不說,若是她察覺到了,你再告訴她。」他三歲就上馬了,這是傅家的規矩——傅家的子孫無論男女皆要習武,何況小包子是他的嫡長子,祖父留下來的傅家軍將來必須交到小包子手上,小包子怎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

凌霄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伸出手,「秘密,拉勾。」

「好,秘密。」傅雲書很嚴肅的伸手跟他打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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