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城王府難得沒有舉辦夜宴,恢復了該有的安靜,所有奴僕也在該休息的時候休息,除了風城王的房中燈火大亮,其余地方不再燈火通明。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七天,風陵七州各家的紈褲子弟都痛苦的嚷嚷著晚上沒有地方去,等了幾天最後也心死了,開始轉戰其他地方,花街柳巷、賭場酒樓都有了復蘇的趨勢,反倒讓那些晚上找不到孩兒的父母親們傷透了腦筋,認為還不如讓兒孫到王府吃喝嫖賭,至少能保證安全,也不會玩出問題來。
到了第八天的晚上,福貴來到時觀的房間內稟報了什麼,時觀的表情即刻變得極為陰郁,他快速披上外衣往房外走去,福貴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後頭。
時觀並沒有出府,而是拐了幾個彎來到客房,連門都沒有敲,便徑自推門進去,福貴聰明的沒有跟進去,反而站得遠遠的替主子看起門來。
解煙臉色泛白地坐在床上,外衣凌亂,有的地方還滲出了血跡,應是听到他來了隨手穿上,而床邊散亂著一些金創藥及布條等療傷之物,看得時觀內心的憤怒及不舍越積越深,隱隱到了爆發的邊緣。
此時的解煙已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清秀臉蛋瘦了一些,掛上圓圓的大眼,緊抿的櫻唇,像只貓兒般顯得不屈,卻看來楚楚可憐,也幸虧了她現在是這個樣子,他才能硬生生的壓下怒火,對于這樣的她,他當真罵也罵不出口,更別說什麼教訓了。
「你扮成礦工受污辱毆打,弄得渾身是傷,你這麼拚命查案,難道只是因為仰慕皇兄?」他沉著一張臉說道。
「這一切與皇上無關,因為我是影衛,不顧一切完成工作就是影衛的使命。」
解煙抬起頭,堅定的表情之下,卻是有著難言的委屈。「你向皇上要了我來,不就是為了查案?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發火。」,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的模樣,就連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他仍是嘻皮笑臉,但這一次他卻讓她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她不知道他憑什麼發脾氣,她恪守職責,沒有因為是由京中借調過來而心生怠惰,做的還是他的事,他為什麼要對她發怒?這種想法令她感到不甘心,更對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得。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瞬間瓦解了她的心防,讓她原本也有些被他挑起的怒氣化為了不知所措。
「你不知道本王為什麼發火?好,本王告訴你。」時觀走近了她,伸手輕輕握住她的肩頭。「因為在本王心中,你不是影衛,而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本王預訂的女人。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受傷,我更不希望你這麼拼命的查案是為了皇兄,而不是為了本王!」他的表情沒有戲謔、沒有嘻笑,只是滿滿的認真。
他承認,一開始他會想要她,其實是不懷好意的,因為她切切實實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但是相處日久,她的倔強、她的柔情,都慢慢轉變了他的心思,讓他身為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曖昧感覺漸漸萌發,直到這次看到她為了查案受傷,才讓他對她的情感完全爆發。
解煙楞楞的看著他,努力吸收他所給予的所有訊息。他等于是直接告訴她,他先前對她表現出的佔有欲、說他想要她,還有他要她心甘情願投入他的懷抱……都是認真的。
氣氛如此低沉卻曖昧,再加上他霸氣的宣言,還有他放在她肩上十足火熱的雙手,反而顯得有種神秘的刺激感,她雖然是影衛,但並沒有拋棄她女人的身分,所以她才會迷戀皇上那張幾乎是鬼斧神工雕鑿出來的俊臉,然而時觀不僅有著一樣的條件,甚至極具侵略性的直搗黃龍想擄了她的心,更教她難以招架。
時觀沒有再多說什麼,見她沒有拒絕他的踫觸,他輕輕扳過她的身子,在她還弄不清楚他的用意時,大膽又霸道的拉下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她的背。
「你……」解煙低呼一聲,本能的用一手梧住胸前,一手急著想將衣裳拉好。
他冷冷地道︰「別動!」
她覺得他的聲音好似有種迷惑人的力量,讓她馬上乖乖的停止了動作,接著,她感覺到背上一陣清涼,接著又是麻癢又是刺痛,令忍耐力極強的她,身子也不自覺輕輕抽搐了幾下。
他……似乎在替她上藥?解煙感到很不自在,卻使不上力氣拒絕他或推開他,甚至還有點貪戀這種夾雜著曖昧及溫暖的刺激感受,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了。
時觀替她上著藥,雖然心疼她背上無瑕白晰的肌膚被抽出這麼多條傷痕,但他嘴上絕不會說,因為說了也于事無補,他只會用最實在的方式讓她恢復原狀。「這是真正的梁大夫配置的創傷藥,你半個月內不要妄動力氣,正常作息,疤痕自然可以除去。」
他的語氣已听不出心情,但解煙知道他余怒未消,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我是故意被鞭打的,我發現那個銅礦場其實產量豐富,但現場實際的礦工人數卻比登記在冊的還要少了許多,而且都是一些老弱殘廢,才會造成礦產稀少的假象。」
她感覺到身後的他動作頓了一下,代表他把她的話听進去了,于是她繼續說道︰「礦工名冊上的人,有一些竟是之前我在調查的失蹤人口,但我在礦場並未找到他們。後來你來巡視,離開之後,礦場又進來一批新人,不少是青壯年的壯丁,但才過了一個晚上,他們又被礦場那個監工的大漢送走了,我懷疑他們去的地方不簡單,已經在其中一人身上留下了追蹤的粉末,只要他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些痕跡,屆時都可以由影衛獨門的方式去查探出來。」
時觀默默的听著,一邊替她上藥,還用干淨的紗布好好蓋住傷口,動作之輕柔小心,連他自己療傷都沒有這麼仔細,最後,他替她拉上了衣服。
解煙終于能轉過身來看著他,卻無法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心里直想著他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強留她過夜?如果他真的這麼要求,她要答應嗎?
他不知她內心的掙扎,定定地望著她半晌,終于開口,「我很生氣,因為我讓我的女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他輕撫著她的臉,讓她輕輕地顫栗,但她卻沒有撥開他的手,他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婬之色,只是眼中不經意地閃過心疼。
「但你查出這麼重要的事,事實上是立了功,我不能處罰你,可是本王一肚子的火該怎麼發泄呢……」
他突然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拉開門板,對著外頭吩咐道︰「福貴!把牢里那四個人給本王拖出來再各打一百大板!」
解煙有些目瞪口呆,他這是遷怒了,那四個家伙也是倒霉,居然遇到這個煞星。
她本以為他會再回來她身邊,想不到他只是立在門口,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淡淡說道︰「本王不會再舉辦任何夜宴擾人,你這幾日在王府好好歇息。」
見他說完便舉步離去,竟是沒有任何留戀的樣子,讓解煙莫名的心慌起來,更多的是一種被拋下的失落,她下意識的出口喚住他。
「時觀!我在查這個案子的時候,心中並沒有想到皇上……」而是想著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你月兌出這個泥淖……只是,最後這句話她沒能說出口,也說不出口。
時觀因為她的叫喚止住了步伐,可是听完她的話後,他並未多說什麼,隨即又邁開大步,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