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懷里的人兒似乎是累極了，翻過身來棲進他胸膛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後，沒一會兒就傳出了規律的綿長呼息，趙恆東卻睡不著了。
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自己跟羅素雲之間的事︰他是不是真的做著做著就愛上人家了？還有，從明天開始，他該怎麼在同事面前表明自己與她的關系？
這一晚，趙恆東失眠了。
所謂的流言，通常都會愈傳愈夸張的，如果當事人都不跳出來否認的話。
羅素雲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在公司里的表現一向都是只要把分內的工作做完即可，就算是額外的工作量，她也會乖乖做完，要應付這些事情就已經夠累人的了，她才沒有那份閑心去管那些亂傳的流言。
而趙恆東呢，他也沒有對這個流言發表任何說法，不管誰調侃他吃著碗里望著鍋里的貪心，又或者罵他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他都不予回應。
反倒是一樓大廳的櫃台總機柳美紀，經常到處哭訴自己被負心人給玩弄了，在消息傳遍整棟公司大樓之後，趙恆東就成了眾矢之的，連帶著羅素雲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沒想到啊沒想到……」徐海日揀了個休息時間的空檔，再度對趙恆東比出了稱贊的大拇指。
「你又要發表什麼屁話？」
「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麼勁爆的方式曝光你和她的關系。」徐海日喝膩了茶水間提供的咖啡，在樓梯間的販賣機那兒投了罐柳橙汁，咕嗜咕嚕地灌下大半瓶解渴。「同事們都驚呆了呢！」
「我想跟誰在一起，到底關你們什麼事啊？」趙恆東覺得這群人真是夠了，之前就七嘴八舌地討論過他挑女伴是以什麼為基準，現在又對他棄櫃台總機選擇派遣員工而感到大惑不解。
大家為什麼都對「別人」的戀情這樣關注？
八卦啊八卦，真是凡人茶余飯後的最佳調劑品。
不過也是有人對此毫無所感的。
「喂，我問你件事啊！」
「嗯，你說。」徐海日漸漸習慣充當趙恆東的知心哥哥了，這可是獲得情報的大好機會，靠著和趙恆東相熟，他以情報為由成功約了總務處的美女好幾回呢！
「她不肯讓我不戴套，可是她卻從來沒拒絕過我的求歡。」趙恆東這些天簡直快被這件事給煩死了。 一開始他還抱著想要脅她的想法，不做就不做嘛，看誰先忍不住，但事實證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總是親親模模一番後撇下她不上，次數多了人家干脆就把藏起來多時的拿出來用了。「你覺得她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的事太傷他的自尊，所以他沒有提出來讓徐海日知道，只是單就戴套做這個問題發出了疑問。徐海日是他身邊唯一能聊這件事的人了，他難得示弱地向徐海日發出了懇求的眼神。
徐海日被這個大絕招給打敗，坐到他身邊去，很認真地替他開解著。「我覺得……她不是太愛你，就是根本不在乎你。」
「啊？」趙恆東忍不住心跳加快了起來。
因為他只听到前面的那句，就听不進後面那句了。
「你自己覺得呢？」
趙恆東要是想得明白的話，就不會傻傻地發問了。
「依我的看法，她應該是……」徐海日故意吊著他的胃口，沒有把話一口氣說完。
「應該是什麼？說啊！」趙恆東果然急了。俗話說燈下不明，他或許就是困在網中央太久了，所以才理不清自己跟羅素雲的這段關系，借由第三者的觀點來看，搞不好能分析清楚也說不定。
「我覺得她應該是喜歡你的，要不然怎麼願意不明不白地跟你維持那麼久的炮友關系？」徐海日羨慕地望著他，公司里好幾個大美人都對趙恆東有意思，偏偏他挑剔得很，選了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小派遣工，真是嚇壞一干美人兒了。
如果小派遣工有能力把這個愛吃窩邊草的風流人物給收服的話，徐海日想當然耳地要幫上一幫，這樣一來以後他真要看上誰了，也少個威脅嘛！
「真的嗎？」趙恆東雖然也是這樣想的，但總覺得那個家伙沒那麼簡單，他最近滿腦子都是羅素雲，尤其是她那根藏了一段時間的出現之後，他對自己的翩翩風采都失去自信了。
他自恃腰力蠻強、器大活好，沒想到堂堂一個大活人竟然輸給了沒有溫度的棒棒，這叫他情何以堪？
所謂的懲罰，根本撐不了幾天，趙恆東就乖乖地再次戴上小雨衣，厚著臉皮又去糾纏羅素雲了。
幸好她沒有拒絕他的求歡，然而不管嘗試幾次，只要一說到不戴套的話題，她就給他臉色看，關于染病、懷孕的知識，他也跟她溝通了好幾遍，明明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偏偏她說不行就是不行，根本沒得商量。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人家啦？」徐海日學生時代交過一個女朋友，非常明白喜歡這種感覺其實是很難控制的，畢竟相處得來才是兩個人能不能長久在一起的重點，或許一開始大家挑選另一半時難免會被身分、地位以及長相這些條件所迷惑，但時間一長，這些外在的條件都不如看得順眼來的重要。
沒錯，看得順眼，當初趙恆東說他對羅素雲的感覺就是這樣，所以，他真心希望這兩個人能順利修成正果。
「走了，回去工作了！」趙恆東模了模鼻子，尷尬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他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呢！哪里可能回答他？
下班後，趙恆東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一抬頭看見羅素雲還坐在位子上不曉得在忙些什麼，下午他出外勤沒有待在公司里，不曉得那個池惠美又給她派了多少工作，于是就走過去想看看她需不需要幫忙。
「都五點半了，你還有什麼事情沒辦完？」
「你先下班吧。」他走過來的時候，周圍幾個還沒下班的同事目光刷地都往她辦公桌這兒集中了過來，羅素雲不禁微皺起眉頭。雖然說她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但是趙恆東這一來就會惡霸地干涉她的工作。
池助理對她已經夠感冒了，趙恆東替她發出的正義之聲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艱難。
「池助理都下班了，沒關系的。」
「這些文件都是明天一早要交到池助理桌上的。」羅素雲講完就不理人了，想要專心把工作做完，早點做完才能早點離開啊。
「明明都不是什麼急迫性的資料，你不要總那麼老實好不好？」
「這些就是我應該做的，既然池助理規定了時限，我只能盡力在她規定的時間內把工做好。」這跟老實不老實有關系嗎？她只是對自己的工作負責而已，不過這些對趙恆東講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處境。
他們業務人員有基本的底薪，再按當月的業績來提撥獎金，賺多賺少全憑自己的業務能力；而公司里那些事務性質的工作，就一並交由池助理分配，其中大部分的工作都交到派遣員工的桌上來，而自從業務部的派遣員工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後，池助理桌上也堆積了一堆待處理事項，偏偏後來新進的派遣員工一個個都待不久，搞得池助理都快發瘋了。
她們兩個都被日常的繁瑣公事壓得喘不過氣來，也難怪池助理總是三五不時地發飆，尤其是對著她這個受氣包小派遣……為了保住工作，工作量再怎麼大，羅素雲都不敢喊苦，因為目前的生活她真的很滿意。
平凡的工作、平凡的生活，能守住這樣的寧靜就是她最大的期望。
眼前這個男人，如果她再持續跟他糾纏下去的話，寧靜這兩個字這輩子大概就與她無緣了。
「我來幫你。」趙恆東拉了張椅子坐到她旁邊，打算幫她整理桌上那疊報修的保固期內的商品。其實這些文件業務人員也可以處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業務扔過來給她做的。
「不用了，你先下班，好不好？」
「我想去你家吃飯。」趙恆東打算和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關于他們之間的關系，在被柳美紀到處哭訴亂傳之後，應該要協調好講法一致對外比較好。
「怎麼，我欠你晚餐了嗎？」
羅素雲覺得他最近愈來愈纏人，是不是該考慮結束他們玩玩的關系比較好？
「我有話要說。」趙恆東努力不被她冷淡的話語給激怒。他算是認清這家伙的屬性了，只要在外面，尤其是在公司里，她就是一塊他親近不得的冰山，可當場景換到她家之後，她又會展現出另外一種熱辣的風情，讓他感到既迷惑又無奈。
「改天再約吧，我今天要加班。」
「我等你啊。」趙恆東雙手抱胸，如果她不讓他幫忙的話，他就坐在一邊等著也行。
「你……」羅素雲見他露出那副無賴的表情，就知道今晚擺月兌不了他，她看了看桌上待辦公事的資料厚度，稍微估算了一下時間。「你八點左右來我家，我大概七點半可以離開。」
「不，我就在這里等著你。」
趙恆東寧願餓著肚子作陪，她餓多久，自己就餓多久，這樣夠有誠意了吧？
「你沒必要浪費時間待在這里。」
「我心甘情願的。」趙恆東用手指彈了彈剛剛取過來看的資料，笑道︰「需不需要我的幫忙啊？」
羅素雲拗不過他，心想反正他待著也是待著，就轉一些公事給他！
那幾份原本就該是業務人員處理的資料，她簡單講解一下要怎麼處理後，就交到趙恆東手上去了。
兩個人分工合作，很快的羅素雲桌上的待辦公務就I件件地被解決掉了，離開公司的時候，甚至還不到六點半呢！
第六章
家里冰箱的庫存幾近見底了，在回家之前羅素雲先拖著趙恆東去住處附近的超市買點菜和水果，可購物車推著推著，里面卻放進好多她並沒有要購買的東西。
「喂，你別隨便亂搬啊！我沒有要買這些……」
「我買啊！」趙恆東睨了她一眼，抽出錢包朝她揮了揮，大氣地說道︰「今天買的東西，都讓我來結帳，你可以隨便搬。」
羅素雲翻了個白眼，雖然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過她並沒有被沖昏頭，只買了該買的就推著車子去結帳了。
她並沒有要讓他花錢的意思，可最後還是被他搶著付完帳，羅素雲想了想，他經常在她這里白吃白喝的，讓他付一次錢也不算把他當冤大頭，轉了個想法後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回到家，羅素雲做了幾樣不費時的家常菜，飯煮好了、湯品也上桌了之後，和趙恆東一起坐在餐桌開飯。
說真的，他倆糾纏在一起這麼久，卻很少這樣正式的面對面坐下來用餐，羅素雲不甚自在的將椅子往後方拉開了些距離，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讓她很不適應。
「好像有種新婚夫婦的Fu呢！」趙恆東單手撐頭坐在餐桌前，等著羅素雲替自己添飯、裝湯。
趙大爺那副等著人伺候的態度真的讓羅素雲很頭疼，可來者是客，她順手也就一並替他做好了，只差沒親手把飯菜送到他嘴邊去。
「吃吧！粗茶淡飯的，委屈你了。」
「干嘛突然變得這麼客氣？」
趙恆東尷尬地笑了笑，借著笑聲打破那股微妙的氣氛，因為接下來他想跟她聊比較嚴肅的事情。
羅素雲低下頭專心吃飯，之前他來她這里多半都是直奔主題上床去，偶爾他也會帶些吃的東西過來，但好像真的不曾像現在這樣正經地坐下來用餐，也難怪她會覺得別扭了。
「我說……」趙恆東見她從頭到尾垂眸禁言認真地吃著飯，就不甘寂寞了起來。「你干嘛老低著頭啊？」
听他這麼一問，羅素雲猛地發現自己的臉頰似乎又更加熱燙了一些，連忙起身想去倒杯冰水喝，鎮一鎮那股不知名的熱。
趙恆東見她這樣，也不多消遣她什麼了，只是道︰「也給我倒一杯吧。」
等到羅素雲稍稍鎮定下來，將冰水推到他面前去時，小手卻被他給捉住了，她只好抬起頭瞪向他。「放手！」
「我們在一起吧！」趙恆東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提議。說出口之前的確是有些緊張沒錯，可是說出口之後，就一副大勢底定的模樣。
他真的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听見拒絕的回復。
「如果你指的是交往的話，對不起，我不答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羅素雲盡量不顯慌亂地拒絕了他。
「啊？」趙恆東輕松愜意的心情驀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悅與濃濃的氣悶。「為什麼？你到底討厭我什麼？」
「我並不討厭你。」但也不喜歡就是了。羅素雲討厭麻煩，他們兩個就依過去那種相處模式在一起不行嗎？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
趙恆東覺得在性事上兩人挺合拍的，在相處上也沒什麼大的問題，就是她冷淡了一些、話也少了一點，如果兩個人真的變親密起來的話，這些應該都是能夠克服的小問題才對。
羅素雲低低地嘆了口氣。
因為她覺得他很煩人，可是這個理由說出口只會讓他更生氣，他也不會接受的，那還不如不說。、
「一開始我們就講好了，不是嗎？大家玩玩就好，千萬不要認真，你不是一向自許風流？干麼突然變得這麼粘人？」
羅素雲不得不去猜測他突然改變心意的動機。「如果你只是想試試看……」
她實在不是很想講出「內射」這兩個字，臉色不受控制地又紅了起來。「如果你只是想不戴套的話，一定有別的女人願意配合的，你沒必要非在我身上試。」
趙恆東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滿懷著想跟她試著交往看看的心，又一次地被她給潑了盆冷水——
徐海日還在那邊亂猜測她應該是喜歡他的，趙恆東真想掐死那個愛胡亂幻想的蠢蛋，與此同時，他真的十分好奇羅素雲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她看著他的眼神並不是厭惡、也不是嫌棄那類的，要他猜的話，她應該是把他當成一個大麻煩，每次他在公司里試圖靠近她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那種敬而遠之的神情。
不想他靠近她是吧？
趙恆東的斗氣整個被激發了出來。
「我就是要跟你試！我之前就說過了，以後我只跟你做……」做著做著就會有感情了，他原本也不相信這句話的，可現在他信了，所以他想要她也相信。「你擺月兌不了我的。」
羅素雲無言了。
這個趙大爺未免也太霸道了一點，他怎麼說她就得照著怎麼做嗎？
難不成他真的把她當成是貼身伺候的侍女了？！
「你走吧！我不跟你玩了。」羅素雲原本就有在考慮這件事，既然他們沒辦法恢復以前的那種相處模式，那就只能分開了。「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趙恆東猛地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他滿臉山雨欲來的發狠樣，羅素雲不自覺地縮起了肩頭。她一動，他也跟著動了，上半身朝她彎了下來，雙手撐在她坐著的餐椅上，將她整個人圍在臂彎里。
「听到了沒？我只跟你做。」趙恆東湊近她耳畔，咬著牙低語著︰「你最好也是，除了我之外不準有別人，尤其是那個結巴王劉總！」
羅素雲不太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提起劉總，不過她還是習慣性地替劉總說了句公道話︰「他不是結巴，他只是講話的速度比較慢而已。」辦公室里那群業務一個個都沒耐性听他慢條斯理地講完話，私底下還給他取了「結巴王」這個羞辱人的綽號。
「你還替他說話？」趙恆東不滿地親了過去，不喜歡听到從她嘴里說出跟其他男人有關的話語。
羅素雲推著他的臉，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熟悉的氣息籠罩在她周圍，霸道的舌尖闖入她小嘴里，逼著她的舌頭出來應戰，她很快地就被吻得暈頭轉向，再也沒力氣反抗。
見她不再掙扎，趙恆東將她抱起來，自己坐到餐椅上去，讓她坐到他大腿上，親吻則是一直持續著沒有停下。
「嗯——」羅素雲被親得氣息不穩，整張小臉都赧紅了，身體軟綿綿地搭在男人身上，一副任君采擷的美味可口模樣。
趙恆東愈看愈是喜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就栽在她手里，人家還不情願他的告白咧！
發現男人一直在盯著自己暈紅的臉看，羅素雲更加羞窘了。
「你到底……」想問他喜歡她什麼地方？可是「喜歡」這兩個字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就連質問對方她也沒辦法輕易問出來。
「你慢慢考慮沒關系，但是我不接受拒絕的答復。」趙恆東微張著唇，不斷貼近過去踫觸她的軟唇，她就像一個會散發出甜蜜氣息的果實，吸引他一再地想要吞噬品嘗她的美味。
羅素雲不說話，他也不急，就這樣摟著她坐在餐桌旁享受著親密相擁的時光，總得讓人家想清楚了，心甘情願才行！
「我不要。」羅素雲此刻整個腦子糊成了一片，男人強勢的態度讓她很不高興，可是身體卻眷戀著他給予的溫柔……
她不想跟他談感情，卻拒絕不了他帶來的激情時光，只是被他摟抱著親吻了一會兒而已，她整個身子的感官都被欲火給點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