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急診室,會遇到這麼多狀況,你媽不會擔心嗎?」
「你又要挖角?」這人還真不放棄啊。
「我需要有人幫我分擔壓力。」
其實他因為表妹的關系,工作能力更為精進,已經到了沒有秘書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境地,所以就算熊若娟是來當個花瓶,至少賞他的心、悅他的目,一樣可以減輕精神上的壓力。
「那你表妹怎麼辦?」
「放去荼毒別人。」他毫不考慮地說。
「好壞心。」
「我已經相中公司最凶的那個經理,她若過去,肯定不敢再混日子。」
他真的挺壞心想看到蕭家小公主被罵哭的樣子。
「萬一她不肯過去呢?」
而且他看起來也是個嚴厲的主管,怎會治不了他表妹呢?
「你說中重點了。」
「那要怎麼辦?」
「只好去問總經理,要我還是要表妹了。」
總經理是他的父親,公司實際上權位最大的人物,至于董事長則是他爺爺,每天泡茶打高爾夫,根本不管事的。
「哈哈……」熊若娟完全被他逗笑了。
「我很煩的,你還笑。」邵禹道故意將嘴角整個往下撇。
「總經理是你爸嗎?」
「這你也猜得出來?聰明。」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
「所以你是家族企業?」
「覺得不好嗎?」她會不會覺得他是沒能力的靠爸族?
「怎說?」她不記得她的問句中帶有否定的意思啊。
「像是靠長輩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有些人或許是吧。」她聳肩,「但看得出來你不是。」
一個靠長輩光環的人生勝利組,是不可能連搭飛機時,都辛勤于工作的。
「是嗎?」對于她的肯定,邵禹道十分開心。
無奈的是,這一段路總會有到頭的時候,而且今天莫名其妙的竟然交通十分順暢,害他以為可以靠塞車多點聊天時間的希望全化為泡影,早知道,他就繞道去容易塞車的路段了。
「到路口了,要靠邊停還是要進巷子里?」過十字路口時,邵禹道很是不舍的問。
「那邊停下就可以。」熊若娟指著前方巷子口。
車子平穩地在路邊停下。
「謝謝你。」下車前,熊若娟轉頭真摯的道謝。
「等一下。」邵禹道伸手至她的座位後方。
「怎麼了嗎?」她亦好奇的轉過頭去。
他從後方的掛鉤拿出一袋食物來。
「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的。」他將早餐放上她擱在大腿的手上。
啊……她原本想洗完澡直接睡覺的說。
「那你呢?」她問。
「我?」
「你的早餐呢?」
邵禹道雙眸飄移了下,「我等等會去買。」
熊若娟低頭打開塑膠袋,里頭有份紙餐盒,跟一杯溫熱的料。
紙餐盒內有個總匯三明治、一份雞絲馬鈴薯色拉跟一份炒蛋。
果然如她所料是很豐盛的一份早餐。
昨晚他帶來的消夜,內容是一大碗粥、三樣小菜跟一碗湯,她將消夜分給另外兩個同事,三個人一起解決,還覺得挺飽的呢。
她將三明治拿出來,遞向他。
「這給你。」
「這是要給你的。」他其實根本沒吃早餐的習慣。
「我吃不了這麼多。」她堅持,「早餐很重要。」她笑著回敬,「都胃潰瘍了,還不好好吃飯?要定時定量,懂嗎?」
「不然這樣吧,」他微笑提議,「明早我去接你時,我們一起去吃早餐,這樣就不怕我沒吃了。」
咦?為什麼她突然有種掉入陷阱之感?
好像他不吃早餐是……故意的?
「好啊,我本來就欠你一頓。」她故作輕松地答應。
「那不一樣喔。」他速速否決。
「什麼不一樣?」
「這是兩個不同時間的約定,當然不一樣。上次的約定,是要另外約時間的。」別想將兩個約會並在一起!
這是……耍無賴嗎?
熊若娟哭笑不得,但胸口卻又有種奇異的、難以解釋的愉悅正蕩漾開來。
「你……好,」她莞爾點頭,「上次的,另外再約。」
「那我就吃了這三明治。」邵禹道帶著點孩子氣的笑,將三明治放到置物盒。「早點休息。」
注意了一下後面車況,他傾身,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控制桿。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老近,熊若娟不得不整個人都貼緊在椅背。
她低眸,就可看到他濃密的發,又黑又光滑,讓她有種想要模一模的沖動。
而他的耳朵也長得極好,耳垂厚實而大,耳廓飽滿,感覺就是個在備受寵愛的家庭長大的。
邵禹道忽地轉過頭來,熊若娟嚇了一跳,怕被他發現她盯著他瞧,因而雙頰有些赧然。
「晚上你自己上班……」
「什麼?」她上班怎麼了?
「那麼晚自己一個人去上班太危險了。」
「那個時候還有公車……」
「我十一點過來接你。」
他怎可能放心讓她自己一個在深夜搭公車!
「咦?」他要來接她?當真?
「就約在這里,我會提早到的,我到的時候會打電話給你,你再過來。」
「可是太麻煩……」
「不會。」他堅定搖頭,「一點都不會。」
熊若娟的眼睫因為心頭悸動而跟著微顫著。
她沒有遇過對她這麼殷勤的男人。
他是在追求她嗎?
「就這麼決定了。」他把車門推開,「晚上見。」
「……好。」
她不知為何躊躇了一下才抓起包包跟放早餐的袋子,但就那麼一個停頓,端凝著她的男人忽然貼近,飽滿的雙唇貼上她柔潤的小嘴。
她暗暗吃了一驚,心跳如擊鼓,大得她都耳鳴了,十指用力,在包包上壓陷了一個凹痕。
邵禹道單手捧起她的頰,將她的柔軟嘗了個遍,方才輕輕放開。
「早點休息。」
她沒有辦法回應,而且他眸光突然變得好燦亮,讓她不敢直視,只能紅著臉點頭,下車時的模樣,有一些的狼狽。
她走往巷子,行了一段距離,忍不住回頭,他的車還停在巷子口,似在照護著她。
她走著走著,到轉彎的路口時又再回頭,車子仍在。
她咬著唇,感覺他的氣息還盤旋不去。
思忖了會兒,她抬起手朝他揮了揮,方才彎進了左側。
路口數來第三棟房子,是她與母親一起租賃的公寓。
她住在二樓,所以舍電梯走樓梯上去。
這時,熊母正準備要上班,人已在玄關穿鞋了。
看到女兒,她面露興味。
「什麼事這麼開心?」
「啊?什麼?」開心?
她臉上表現出了什麼嗎?
她下意識抬手撫臉。
「該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
女兒不僅面帶著難以掩飾的微笑,雙頰還透著嬌紅,水眸亮麗,這通常是陷于戀愛中的女人才擁有的幸福臉龐。
「呃……沒、沒有啦!」她害羞臉紅的走向客廳,將早餐放上矮桌,再把包包掛上角落的衣架。
「要記得多觀察,別找了跟你爸一樣的男人。」
「不會啦,他不是……」她倏地掩口。
她怎麼這麼弱,這麼簡單就被母親套出話來?
「呵呵。」熊母笑笑拍拍女兒的肩,「我去上班了。」
熊若娟很是無奈的點頭,「路上小心。」
「……對啊,沒關系啦,我表哥還沒來上班,他今天不知怎麼了,都九點半了還沒出現在公司……等等,他來了,先不聊了,免得他又要擺臉色給我看。」
蕭品珺切斷跟男朋友的通話,看著邵禹道春風滿面的走過來。
「經理。」
「干嘛?」邵禹道轉頭看著一直讓他頭疼的表妹。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上班?」蕭品珺好奇的問。
邵禹道一向九點之前一定會到公司,害她偶爾遲到一下也要被念,現在怎麼反過來,是邵禹道超過九點才來了?
莫非表哥大病一場後,人「開竅」了?
「我幾點上班有關系嗎?你也不看我幾點才下班?」邵禹道橫了表妹一眼。
「干嘛這樣說啦!台灣就是加班文化不好,如果能力足的話,根本不用加班啊!」
蕭品珺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邵禹道一陣不爽。
邵禹道手撐上她面前的螢幕,「你的意思是說我能力不足?」
「我沒這麼說喔,你不要多心。」她兩只食指在嘴前打了個X。
「像你事情沒做完還敢下班,才是對不起全天下努力工作的勞工。」
「好啦好啦,是我錯。」她不該挑起這話題的。「你今天心情很好耶,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要是以往她這樣頂嘴,表哥至少要念三大頁的,今天竟然只念一句耶,莫非天要降紅雨了?
「要你管。」邵禹道朝她撇了下嘴。
「有問題有問題!」蕭品珺對于八卦最敏感,興奮激動了起來。「你是不是把上了哪個護理師?」
「關你屁事!」邵禹道的回敬一點力道也沒有,蕭品瑤甚至還發現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一直想往上抽動。
這擺明著就是想要壓抑炫耀的沖動啊!
「我要跟阿姨說。」
邵禹道迅速扣住她的手機,「你上次跟我媽說我住院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
「那是阿姨去你家找你找不到人,問我你去哪了啊!誰叫你不接她電話,我這個人又不喜歡說謊,她問了我只好答了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我在做檢查,怎麼接她電話?」
「但你也沒回啊。」
這的確是他的錯,因為他在檢查的空檔時間,發現有母親來電,本想晚點再回,沒想到卻忘記了。
「反正你這次再多嘴,我就把你調到設備材料部門的胡經理那。」
胡經理是最凶悍的高階主管,在他手下,想混日子,可沒好果子吃。
蕭品珺一听到「胡經理」三個字,想到那個整天罵人的大叔,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她能忍受得了表哥的碎碎念,但她可無法忍受會朝她破口大罵的主管,而且表哥念歸念,還是自己把事情全都攬去做好了,在他下面做事多舒心啊,她才不要去胡經理那里找自虐呢。
「好啦,我不會說的啦!」蕭品珺再次在嘴前畫X。
「不信你不怕。」邵禹道轉身走進辦公室。
一看大門閨上,蕭品珺立刻在手機的通訊軟體上輸入訊息給男友——
跟你說,我表哥交女朋友了,最可怕的是,他竟然為了女朋友遲到了耶。那個人最守時了,遲到一秒就像要他的命一樣,竟然會為女朋友遲到實在不像是他的風格啊,你說世界末日是不是快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