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恩璃受到驚嚇後,身子有些無法負荷,發了高熱,劉叔馬上派馬車載她回家養病,安安心魂,這當然也是遵照王爺的指示。
休息幾日後,江恩璃這天一大早就坐牛車回到王府。
從後門進去,她踫巧遇到劉叔,帶著甜笑向劉叔打了聲招呼。
劉叔真怕她休息不夠,謹慎的問︰「阿璃,你真的沒事了嗎?」
「我在家里睡得很飽,每天都睡到日正當中才起身,精神可好了!」江恩璃充滿活力的回道。
其實她本來就有點著涼了,但大伙兒都以為她是被鄭祥驚嚇到才會生病,爹娘還慎重其事的帶她去廟里收驚呢。
「那就好。」劉叔見她氣色紅潤、精神抖擻,這才終于放心了。
「對了,劉叔,關在牢里的那個犯人是怎麼逃出來的,不是有很多人看守嗎?」
想起當時的情景她仍有些怕,那人神情瘋狂的說要拿她當祭品,顯然心智已不正常了,而且經歷過這件事後,她也發現她好像很怕被刀抵著,可是她完全想不起來過去曾遇過什麼事,她問爹娘,他們只說不管什麼人遇到那種瘋子都會害怕,要她別在意。
听她這麼一問,劉叔憤慨的道︰「是守衛里出了內賊,背叛了王爺,把那個犯人給放了,要不怎麼有機會讓他逃了!」
江恩璃難掩吃驚,忍不住好奇又問,「為什麼守衛要幫助那個犯人逃走?」
劉叔知道細節,便告訴了她,「那個犯人叫鄭祥,每天趁那名守衛送飯時,不停游說,說他在哪兒埋了錢,剛好那名守衛欠了賭債,受到蠱惑便幫他逃跑,也那麼不巧,鄭祥從牢里逃出來後被你踫上,幸好王爺及時趕到救了你。
「那個鄭祥也真是喪心病狂,說只要殺一百個女童當祭品,就能得到永生,他已經殺了好多戶人家的女兒了,那些孩子還真可憐……」他憐憫的搖搖頭。
「真可怕……」她驚恐的低喃,接著狐疑的又問︰「殺人就能得到永生什麼的,這世上真有這種事嗎?」
「這……」劉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下一瞬他回過神,嚴厲否決道︰「這世上當然不可能有這種荒誕離奇的事!那個人就只是個作惡多端的殺人凶手!」他氣憤的又道︰「像那種人,王爺應該在救了你的當天一刀殺了他,永絕後患的,但為了查出其他失蹤孩子的下落,王爺只斷了他的腳筋,讓他跑不了,幸好後來經過拷問,他終于老實招了,王爺也派人救出那些孩子了,真是謝天謝地,鄭祥大概怕會被斬首,已經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還是好听的說法,他絕對不會告訴她,鄭祥膽敢動她,王爺報復的用了最慘無人道的方式逼鄭祥說出藏人的地點,把鄭祥折磨得體無完膚,撞牆自盡以求解月兌。
江恩璃听完,這才想起王爺曾提過牢房里的犯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人,他必須用殘忍的手段刑求,才能逼問出那些受困的小孩究竟在何處,但當時的她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她想要知道他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王爺他……一直都在做這樣的差事嗎?」
劉叔想到可以趁機扭轉她對王爺的印象,便毫不隱瞞的道︰「是啊,基本上官府解決不了的棘手案子,皇上都會讓王爺去查,只要王爺出手,總能盡早破案,王爺捉的可都是最窮凶極惡的惡徒呢,可說是為民除害。」
她一邊听著,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以為王爺是在做一些不干淨的事,便感到愧疚,事實上他都是在為百姓做好事。
听聞他十三歲就上戰場,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吧,要上戰場對一個孩子實在太殘酷了,而打仗本來不是被殺就是殺人,那也不是他的過錯,他是為了守護大岳國的江山而殺人,然而人人卻只記住他殘暴的一面,謠傳著他是妖星轉世,對他真不公平。
江恩璃也想到他當時看著她的擔憂表情,又想起他為她上藥的溫柔表情……她的心依舊感到震撼,她再次自問,若他真是個殘酷的人,會為她做這麼多事嗎?雖然她至今對于他的某些作為仍感到捉模不透,也看不清他的想法,但是她可以確定一件事,他並不是壞人。
而且說真的,她到王府工作已有一段時日,他除了刁難過她煮粥外,從未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他甚至還救了她,那個時候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她早就成了鄭祥的刀下亡魂,無法好端端的站在這里了,想來,她還欠他一聲謝謝呢!
想到這里,江恩璃輕輕點了點頭,經過這麼多事之後,她對王爺確實大大改觀。
「對了,阿璃,你阿彩嬸很擔心你,快去讓她瞧瞧吧。」劉叔接著說道。
她朝劉叔笑了笑,快步來到廚房。
不只阿彩嬸,阿月、小芸等廚房里的人看到她回來都很開心,圍在她身邊關心的道——
「阿璃,你的病都好了吧?」
「要是我,肯定也會跟你一樣嚇出病來……」
「幸好王爺救了你。」
「遇上那種瘋子,真的太可怕了……」
江恩璃一一微笑回應,听到貓叫聲,低頭一看就見小花在她腳邊磨蹭,她馬上把它抱起來。「小花,我好想你啊!」那天小花被鄭祥一摔,幸好沒有大礙。
間話家常了一會兒後,江恩璃放下貓兒,朝大伙兒道︰「我該去伺候王爺了。」
「啊!今天是滿月……」阿彩嬸突然喊了一聲,但一看到劉叔使了個眼色,便馬上閉上嘴。
「今天是十五……十五是什麼日子嗎?」江恩璃疑惑的問道。
「沒事!」阿彩嬸和劉叔異口同聲道。
江恩璃覺得他們兩人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她搔了搔頭,便前往朱琰玉的寢院。
元寶看到她來了,同樣關切她的身體狀況,「阿璃,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我沒事,都好了。」江恩璃朝氣十足的回道,接著又問︰「元寶哥,王爺人呢?」她探了探房內,好像不在。
「呃……王爺今天有差事在身,不在府里。」元寶表情不太自然的回道。
「是嗎?」她還想跟他道謝呢,真可惜。她不經意地瞥過牆面,視線停駐在某一側。「元寶哥,你說王爺有差事,那他為什麼沒有帶著冬邪劍呢?」
王爺每次外出辦差,總會帶著皇上賜給他的冬邪劍,但此時冬邪劍好端端的掛在原本的位置上。
元寶回頭看了那把冬邪劍,表情更不自然了,干笑道︰「這個嘛……王爺有很多把劍嘛,偶爾也會想帶別把。」
江恩璃覺得這個理由實在牽強,而且他的神情也有些心虛。
「阿……」元寶張口想對她說些什麼,卻猛地一頓,改口道︰「王爺不在,沒事情讓你做,我看你就回廚房去吧,看看阿彩嬸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她直勾勾盯著他的臉,總覺得他隱瞞了什麼事。
他怕她真問什麼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便轉過身假裝忙碌。
江恩璃見他有意閃躲,也不再多說什麼,腳跟一旋往廚房而去。
真的有古怪!江恩璃心里暗忖道。
王爺到了晚上還沒有回來,雖說他出外辦差幾天沒回府是常有的事,但她只要想到他沒帶冬邪劍出門,還有元寶那心虛的表情,心里就像被什麼梗住似的,有些不舒坦。
劉叔甚至還在她用晚飯時,問她要不要回家再休息個兩天,讓她更感納悶,再回想起白天他和阿彩嬸提到滿月時那怪異的表情……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她深深覺得不單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竟睡不著了。
隔天,江恩璃一大早便起床,王爺依然沒有回來,她只好像昨天一樣到廚房找事做,阿彩嬸不想她病愈後太累,便差她去市集買點東西,這可是閑差,可以順便逛逛街、吃點東西,阿彩嬸還交代她吃飽後再回來就好了。
不過江恩璃還是一買完東西後就回王府了,她已經休息好幾天了,阿彩嬸實在不必當她那麼弱不禁風,什麼事都做不了。
這時候廚房里正在準備午膳,江恩璃想幫忙,但大伙兒各司其職,也沒有她可以插手的分,她的視線在廚房里晃了一圈,看到阿彩嬸在最里側的灶爐煮粥,又一邊顧著火熬藥,看起來很忙,她湊上前道︰「是誰病了?讓我來幫忙吧。」
她突然出聲可把阿彩嬸嚇了好大一跳,她忙著拍拍胸脯道︰「不是要你在外頭吃完飯再回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江恩璃將手中的提籃放下,卷起袖子。「我再閑下去就發瘋了,阿彩嬸,這藥就讓我來顧吧,我幫我爹煮過藥,我知道怎麼顧火的。」
阿彩嬸表情一僵,連忙揮了揮手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江恩璃轉而問道︰「不然讓我來煮粥吧,我連鮑魚粥都會煮了,一定不會有問題……」
「我這里有魚,去喂小花吃吧。」
江恩璃沒看清楚阿彩嬸究竟是從哪兒變出一盤煎魚,還沒反應過來,那盤魚就被塞在手中,人也被趕出了廚房。
江恩璃蹲在廚房旁的草叢邊喂小花吃魚,想到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閑得好心虛,這時,她的眼角余光瞄到元寶走進了廚房,她站起了身,來到廚房門口想跟元寶打聲招呼,卻見他從阿彩嬸手中端過一個食案,上頭放著阿彩嬸熬的粥和湯藥。
怪了,這向來是丫鬟的工作,怎麼變元寶來做了?他又是要把食案端到哪里去?
江恩璃想起她方才問阿彩嬸是誰生病時,阿彩嬸並沒有回答,如今又是元寶來拿粥和湯藥,該不會是……王爺病了?!但這也說不通啊,她是王爺的貼身丫鬟,王爺若是病了,理應由她照料,他大可以老實告訴她,為何又要騙她說王爺去處理差事?
江恩璃見元寶端著食案走出來,連忙躲開,沒和他正面對上,待他稍稍走遠,她連忙悄悄跟了上去。
她心里有很多疑問,既然大家都要瞞著她,她只好靠自己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