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璃慌忙的找著刷背用的布,找到後,怯怯來到他背後,看到他一頭黑發披散在背後,她輕輕撩起他的長發,握在手中,雙眸頓時驚艷的一亮。
他的頭發烏亮又滑順,比女人的頭發還漂亮,真羨慕。
接下來,她為了證明自個兒的忠心,賣力的替他刷起背來,從他頸子下方開始刷起,力道從小到大的試探著,見他沒有吭一聲,便繼續用同樣的力道。
擦到一半,她看到他後腰處有一道猙獰的傷痕,雖然他身上不是沒有其他舊傷痕,但是這一處的傷疤也太深太大了,可以想見受傷當時有多嚴重,讓她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怎麼?」朱琰玉感覺她停了下來,問道。
「王爺,你不疼嗎?」江恩璃月兌口問。
她只知道他殺人如麻,但在戰場上,其實有更多人想殺他吧……看著這道疤,她莫名感到心疼不舍,不自覺用指月復輕撫了下。
朱琰玉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也沒想到她會這般輕柔的撫著那道傷疤,他等待她太久了、孤單太久了,此時他像是得到最溫柔的撫慰,體內起了劇烈的騷動,他倏地旋過身扣住她的手。
江恩璃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表情充滿驚恐,但更多的是心慌,他結實的胸膛映入她的眼中,讓她的雙頰更加緋紅。
他見她慌張的漲紅了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松開了她的手,他邊轉回身,邊道︰「怕痛要如何打仗,繼續刷,用力點。」
她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她繼續替他刷背,可是臉頰的熱燙遲遲無法褪去。
她是怎麼了,怎麼有膽子踫他呢?
「水再燙一點。」
「是!」江恩璃又忙著倒入熱水。
朱琰玉感覺到水溫變熱了,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他徐緩的呼了口氣,閉上雙眼想著,該死的,他剛剛捉住她的手,是想對她做什麼呢?
接下來,兩人都靜靜的沒再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朱琰玉感覺到水微微變涼時,下令道︰「好了,去把擦身子的布巾拿過來。」
江恩璃拿了迭在櫃子上干淨的布巾,一轉身,就見他從浴盆里站了起來,她匆匆別過臉,真覺得他不知羞,竟然當著她的面身子,她還要嫁人的,好嗎!
朱琰玉卻沒察覺她的異樣,從她手上拿過布巾擦拭身子。
她連忙趁機去拿他的袍子,她不敢看他,拿著袍子的手朝他伸長,待她確定他接過了,听到他穿袍發出的窸窣聲,這才敢看向他。
朱琰玉穿著白色單衣,半濕的長發披在胸前和後背,說有多俊魅迷人,就有多俊魅迷人。
真是個美人啊!江恩璃看傻了眼,忍不住這麼想。
啊,等等!
「頭、頭發……」滴水了!她跳起來,又拿了一塊布。「王爺,您的頭發要擦擦……」
「不用。」朱琰玉不以為意,走出屏風,大手一攏,將長發全都甩到背後。
「不行,奴婢的娘說,頭發沒擦干會著涼的!」江恩璃堅持道,跟在他身後,拉起他的長發擦拭著,卻又不禁苦著臉想,她這是在干麼呀,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他沒料到她會有此關心的舉動,心里一陣暖和,看她個子小,他體貼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好方便她替他擦濕發。
江恩璃將他的長發擦個半干,發現他前額的發還濕答答的,于是繞到前方擦拭。
她彎著腰專心的為他擦拭頭發,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此時靠得有多近。
朱琰玉嗅聞著她身上的自然馨香,不免有些迷醉,接著有些苦澀的輕輕一嘆。
該怎麼做,才能親近她呢?
江恩璃進入王府後,元寶便幫忙出主意,要他別急,先讓她適應府里的生活,正巧他也有差事要處理,便想著等他忙完之後,再找機會親近她,好扭轉她對他可怕的印象。
怎知,他剛辦完差事回來,就被她看到他刑求犯人殘酷的一面,元寶教他得溫柔的主動向她解釋清楚,態度和語氣絕不能帶有一絲威嚇,無奈他親自去找她好幾次,她都遠遠瞧見他就躲,他連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他才用送膳為由派人去叫她過來。
可是看到她唯唯諾諾的模樣,那種被徹底遺忘的痛就蔓延開來,比他身上所受的傷還痛,所以他才會在一氣之下,命令她當他的貼身丫鬟。
話一出口沒多久他就後悔了,就怕她更怕他,但他也無法容忍她愈來愈疏遠他,所以最後他決定了,與其讓她怕他、逃離他,不如將她逮到他身邊,讓她哪里都逃不了。
然後呢?說真的,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的母妃身分卑微又早逝,他和皇兄為了不受欺辱、在皇宮爭個安身之地,為了讓父皇多看他們兄弟一眼,只好自薦上戰場建立功勛。
第一次和皇兄上戰場時,他只有十三歲,輕輕松松就殺了許多敵軍,教他武藝的師父總說他擁有天賦,是個武學奇才,之後他為了將皇兄送上皇位,殺了更多人,他只懂得殺戮,要如何哄一個女人開心,他真的不會。
朱琰玉目光眷戀的凝視著她那專注又帶著溫柔的小臉,雖然他要她當他的貼身丫鬟是出于沖動,但也不算壞事,至少能像這樣享受兩人獨處的美好。
江恩璃並沒有發現他的視線鎖在自己身上,此時的她,看似專注的擦拭著他的頭發,一雙眼卻是不由自主看向他袒露的胸口,心里不知默念了幾遍,不要去管他的袍子是不是沒穿好滑下肩頭了,露出那麼誘人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要鎮定啊!
但最後她還是害羞得受不了了,抬起臉想喘口氣,卻毫無預警的與他四目相交,一顆心瞬間怦怦快跳。
他怎麼會這麼看著她,這種眼神是……
「王爺,可以進去了嗎?」
听到元寶的聲音,江恩璃這才發現和他靠得太近了,親密得像快挨入他懷里,馬上往後退了一大步,同時暗自嘀咕著,剛剛她大概是被鬼遮眼吧,才會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深情,她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太荒謬了!
朱琰玉已披上外衫,朝門外喊道︰「進來。」
門被打開來,元寶指示著丫鬟將飯菜送進來,卻發現自己被主子狠瞪,江恩璃臉上也有著不自在,莫非他是壞了王爺什麼好事?
這下子他更不敢打擾主子了,馬上將丫鬟喚出去,自己也跟著退了出去。
怎麼丟下她一個人?江恩璃真不希望元寶離開,她不想和騰王獨處啊。
朱琰玉看出她的不安,便想表現親切的一面,緩和她對他的懼怕,他瞥了眼桌上的菜色,對著她問道︰「阿璃,妳都沒有吃飯嗎?」
「嗯?奴、奴婢吃過飯才來的。」江恩璃回道。
「本王是問,妳平常都沒好好吃飯嗎?也太瘦了。」
「有啊,奴婢有吃,奴婢就是天生吃不胖。」怪了,他為何關心她吃不吃飯?
「妳坐下來一起吃。」朱琰玉清清喉嚨道,努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溫和一點。
「咦?」她真跟不上他的思緒,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想听她又說出奴婢不敢四個字,他月兌口道︰「不吃完就罰妳。」
「奴婢遵命!」江恩璃哪敢不從,但是心里已經罵了他好幾回,他真是太過分了,她不過是不小心看到他刑求犯人,又在他面前偷溜幾次,他居然先是要她服侍他入浴,再逼她吃完一整桌的飯,這絕對是比打罵更惡劣的懲罰啊!
朱琰玉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不禁感到懊惱,但他發現她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他看到她眸底閃過怒氣,嘴巴也噘得高高的,讓他忍不住心一喜。
他真喜歡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里想什麼就表現出來,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樣,生他的氣就表現在她那雙會說話的眸子里,也會對他噘高唇。
然而,這還不夠,他希望她想說什麼就對他說出口,而不是凡事對他小心翼翼又謹慎。
他好想念她活潑有朝氣的對著他笑,與他之間沒有距離……但是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怕他,讓她用真實的性情面對他,讓兩人回到過去那樣自在的相處時光?
江恩璃感受到他強烈的視線,馬上停下筷,轉頭望著他,問道︰「王爺,你餓了嗎?」該不會是他反悔了不讓她吃了?
朱琰玉盯著飯菜,腦海里想到一件事涌起一股懷念,遂而生起一個主意。「本王想吃鮑魚粥。」
「奴婢馬上吩咐下去。」她一點都不敢怠慢。
「本王要吃妳煮的。」
江恩璃為難的微皺起眉頭。「可是奴婢不善廚藝,不會煮鮑魚粥……」
她是說真的,別說下廚了,她連菜刀都不太會拿,來到王府後,她也只負責揀菜、洗菜的活兒,要她煮飽魚粥實在是強人所難。
朱琰玉微瞇起眼,目光犀利的瞅著她。「妳連試都不試就說不會,是不肯學吧?」
江恩璃急忙否認,「不是的,奴婢是真的不行,奴婢沒有做菜的天分,就算煮了,恐怕也不好吃……」
「妳以為妳每天只要在廚房幫點小忙,就可以悠閑的過完這十年嗎?妳未免太小看其他努力工作的人了吧。」他不客氣的道。
她沒想到他竟看穿了她的心思,羞惱得紅了臉,又想到他的語氣帶著不屑,自尊心瞬間被激起。
她不想被他瞧不起,不想受他威嚇,不想在他面前認輸!
于是下一瞬,她猛地站起身,雙手拍桌,氣勢滿滿的連上下尊卑都忘了,朝他吼道︰「我一定會做出鮑魚粥的!一定會讓你滿意到說不出第二句話!你等著瞧!」
朱琰玉看她振奮起精神,不再自稱是奴婢,也放肆的不尊稱他一聲王爺,眸底不由得閃著喜悅的光芒,但他仍刻意維持一貫冷然的語調,淡淡的回道︰「本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