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開不開車？」她佯裝鎮定地看著他。
「你還沒回答好還是不好。」
「孔教授，我有男朋友了，就是昨天跟你打球的鞏恩。」
「你喜歡的是我。」
「我不喜歡你。」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他很認真地瞅著她，目光在她嬌美的臉上流連，長指也撥弄著她的發。
藍曉曉戒備地看著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你想干什麼？」
孔玉書好笑地看著她。「我今天不會吻你，我感冒。」
聞言，她松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秒被一雙有力的雙臂摟入懷中——
「啊！你……」完全沒防備的直接栽進他寬大溫暖的胸懷，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感受一下吧，我的心跳和你的心跳，是不是很合拍呢？」他的臉埋在她發間，眷戀地蹭了蹭。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合不合拍她是听不出來，但跳得很快、很大聲倒是真的。
「不要否認，你早就愛上我了，不然，那一天我從你香港的家翻牆離開後，你不會追上來，也不會哭得那麼傷心……」
藍曉曉聞言一驚，竟沒想過他會知道此事。「不是這樣的……但你是怎麼知道我那天……」
「我就在牆的那一邊，親耳听見你在哭，而且哭得很大聲……」害他的心一直被她的哭聲拉扯著，差點又想翻牆回去。
「藍曉曉，我也喜歡你，雖然我一直不大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也不想蹚這趟渾水……可是好像來不及了……我們交往吧。」
「我們交往吧。」
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
她很想無視它，把它當成一句惡作劇的玩笑話，可是當時抱著她說這句話的男人，是那麼的認真又溫柔。
一個曾經厭惡她、叫她滾得遠遠的男人，現在卻說他喜歡她？要跟她交往？她怎麼能相信這其中沒有一絲謊言或騙局？
也許，這個男人是換一種方式來整她？把她追到手之後再狠狠把她甩了？或是在她說好的那一刻，他會變張臉冷冷地嘲弄她？說她根本不自量力，說她蠢，竟會信他喜歡她？
以上，不管是哪一種，她沒有一個可以接受，也無法容忍。
下課鐘聲響起，藍曉曉還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發愣，直到一只大手在她前面晃啊晃，她往大手的主人看過去，便見到鞏恩那張陽光般的笑臉。
「你在想我嗎？想得這麼入神！」
藍曉曉看著這張笑臉，覺得萬千抱歉又心虛，她甜甜一笑，收好包包站起身。「一起吃飯？」
「當然。」鞏恩拉起她的手。「頭好些了嗎？我昨晚打了手機你沒接，我想你是睡了便沒再打。」
「嗯，好多了，不大疼了。」事實上，她根本忘了她頭上腫起來的小包包，那已經成了一個沒有觸踫就不會疼的點，和此刻她的心亂如麻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啊！除此之外，關于鞏恩說好要打電話給她的事，她也完全忘了。
她的心，都在孔玉書一個人身上。
擔心他有沒有去看醫生，一直等他傳LINE給她，等到後來她自己主動打手機過去，沒想到卻是醫院的護士小姐接听，告訴她孔玉書在醫院差點昏倒，所以被安置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她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起身換衣服沖去了醫院……
是，她是愛上了孔玉書，她知道，所以才想離他遠遠的，連他為她受傷住院都不敢去看他，然後在她驚覺自己對孔玉書的情感，可能陷下去就再也爬不出來的那一刻，她又緊緊抓住了剛好送上門來的鞏恩……
她真的是個壞女人。
「昨晚那場球賽後來如何？贏了嗎？」藍曉曉轉移話題。
「嗯，贏了。」說起籃球，鞏恩顯得神采飛揚。「險勝。如果孔教授在的話，可能就會輸了。」
「是嗎？」
「是啊……听說孔教授生病了，所以早上請假沒來上課。」
「噢。」藍曉曉心虛得臉一熱，不知該如何接話。「看不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昨晚那場球賽他可是緊盯著我，讓我一刻都不能放松呢，完全不像是個病人。」
藍曉曉只是笑，腦子更加亂哄哄的。
「想吃什麼？」鞏恩側頭問她。
「都可以。」
鞏恩帶她到學校附近的一間餐館吃飯，這是一間平價小吃店，但面很Q、飯很多，菜色也新鮮，師生們都挺愛來這里用餐。
藍曉曉點了一盤義大利面，鞏恩叫了一碗牛肉面又點了幾樣小菜，在這間小餐館，中西式吃法搭起來也有一種很詭異的協調。
因為兩個人下午都還有課，用完餐便走回學校去，他依然拉著她的手，但進校園前，藍曉曉卻輕輕把手抽了回來。
「學長，我想我們交往的事還是……」
「低調點嗎？」鞏恩笑著接口。「好，我知道了，晚上一起看電影吧？我知道有一部片很不錯。」
「學長，晚上我要去圖書館做報告……」
「先跟我約會一次吧。」鞏恩直接打斷她。
藍曉曉有些詫異地揚眸，雖然她並不了解鞏恩這個人，可她沒忘記昨天傍晚到她家門前告白的鞏恩，是很戰戰兢兢且小心翼翼的，怎麼才過一夜就突然變得這麼強勢？
鞏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語氣上的不妥，不由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報告以後多的是時間寫，可是我的電影票已經買好了。」
「是嗎？這麼快？」他連問都沒問過她有沒有空，就把電影票買好了？
鞏恩朝她揚一揚手上的電影票，還把其中一張交給她。「直接在電影院門口見？五點我有一場球賽，打完我想先回去洗個澡再出來，怕來不及，如果開場了我還沒到你就先進去，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嗯？」
「那……好吧。」藍曉曉淡笑著，朝他揮揮手。「晚上見。」
鞏恩笑著跟她揮揮手，轉身用跑的去另外一棟大樓上課，藍曉曉則慢慢走回自己的教室。
手里抓著電影票，上頭的那部電影是最近很夯的特效動作片，但不是她會感興趣的電影，甚至如果音效太好，她還會覺得很吵，所以，她對晚上的約會可以說是一點期待也沒有。
可是她不想第一次約會就爽約，也不想讓鞏恩失望，晚上她還難得穿了裙子讓自己美美的出席，在電影院等了很久。
鞏恩一直沒出現。
她從開場等到散場，肚子餓到咕嚕咕嚕叫，手里的可樂變成糖水，一直等到下一場電影已經開始播放，鞏恩卻連一通電話及訊息都沒有。
他很徹底地放她鴿子。
她打手機、傳訊息，他都沒接也沒回，像是故意的。
她不相信他會忘記晚上跟她的約會，沒有一個男生會在剛跟女生告白的隔天，就忘記兩人的約會——這種事只會發生在男生對女生心不在焉，或是兩人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之後。
除非，他出了什麼事……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藍曉曉這一想，還真有些急了，可除了手機，她不知該如何找他，她不認識他的任何一個朋友，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連他家電話她也還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常在籃球場出沒……或許，現在球場上還有籃球社的人？如果有，她至少有人可以問問狀況。
想著，藍曉曉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學校籃球場。
十點了，籃球場上燈火剛熄，遠遠的，她就已經看見身高一九0的鞏恩站在一群人中的身影……
他們看起來就是剛打完球要回家的模樣，鬧哄哄的，鞏恩的臉上還有笑容……在他看見她之前。
藍曉曉依然靜靜地待在一旁看著他，沒上前去，沒吵也沒鬧、沒抱怨也沒責怪，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就只是來球場等他一起回去那樣。
鞏恩終于朝她走來，她淡淡地扯出一抹笑。
「等很久了吧？」
「嗯，夠久了。」
「那我們扯平了。」鞏恩瀟灑一笑。「知道嗎？今天早上我一大早就在你家門口等你了，親眼見到孔教授送你回來，他還在門口抱了你。」
什麼？他都看見了？藍曉曉詫異地望著他。
所以，他今天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著試探的意圖？他是在等著她會不會主動跟他坦誠？而她非但一無所覺，還假裝不知道……
這真的很讓人困窘，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該解釋她為什麼說謊？還是解釋她為什麼一大早會被孔玉書送回家？孔玉書又為什麼抱她？
「學長，我很抱歉。」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解釋了。因為她不想替自己找任何理由，雖然孔玉書要抱她根本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她的確有錯，錯在沒有奮力抵抗或是事後給孔玉書一巴掌。
鞏恩的眼神充滿著失望，因為她連解釋都不願意，這代表著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誤會什麼。
「我們分手吧，曉曉學妹。」率先提分手，或許是他維護自尊的唯一方式了。
「學長……」
「什麼都別說了。昨天你突然接受我的告白，我就當老天開的一個玩笑，美麗的玩笑。再見。」鞏恩上前低頭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隨即轉身離開，把她一個人留在一片漆黑的籃球場邊。
所以，她現在是被甩了？
藍曉曉低頭看看自己精心打扮後，刻意穿上的裙子和有點跟的白色涼鞋，又听見肚子一連串咕嚕咕嚕的叫聲，不由地輕笑出聲。
這個鞏恩……還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啊！
打籃球的，都這麼有運動家的精神和風度嗎？勝不驕敗不餒，輸了就大方認輸，半點留戀也沒有？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挺愛他的瀟灑，是因為他愛她還不夠深濃，才可以這樣快刀斬亂麻吧？還是壓根兒就對她這種三心二意的女人不屑一顧？是啊，她是個壞女人。
走開是對的……
就當她是做了件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