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那盤炒飯,穆希恩激動又感動,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我怎麼會嫌呢?這飯里可是有著你滿滿的愛心啊!」
驚覺到自己在耍花痴,她懊惱的皺皺眉。
門外的聶平遠哼一聲,「愛什麼心?你想太多了,快吃吧!」
「嗯。」她拿著筷子,快速的扒了兩口香噴噴的蛋炒飯。
一入口,咀嚼個兩下,她便有種溫暖又溫馨,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是這個味道,這蛋炒飯的味道好熟悉,讓她彷佛回到了現代,她的心跟胃頓時得到了撫慰……
「怎麼沒聲音?」听她好半晌不說話,聶平遠問。
「太好吃了,我沒時間說話。」她說著,又火速的扒了幾口。
「真有那麼好吃?」他問。
她想了一下,老實地說︰「是不到能賣的那種程度啦。」
他眉頭一擰,「那你還說好吃?」
「有時好吃是一種感覺而已。」她邊吃邊說著︰「總之我覺得好吃。」說完,她又繼續扒飯。
不一會兒,她已經吃光了一盤炒飯,然後心滿意足的將盤子擱到門底下。
聶平遠取了盤子,「你也吃飽了,快睡吧。」話畢,他轉身就要走。
她喚住門外的他,「等等!」
「干麼?還沒飽啊?」他又轉過身,對著門里的她問。
「不,我吃得很飽,只是……」她好想跟他再說說話,「明天就要出去了,我有點睡不著。」
「太高興了嗎?」他問。
「不是,是有點……」她不自覺的一嘆,「舍不得。」
他失聲一笑,「你關上癮了?」
「不是那樣,你很奇怪耶。」她嗔斥一記。
「不然呢?」
她雖看不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從他的聲音,她感覺得到他此刻亦是輕松愉悅的。
「我們成親好些日子了吧?」她問。
「別問,我從來沒算。」他說。
「我們成親以來,雖然同住在三雅苑,同睡一張床,可話卻說得不多。」
听出她話中夾帶著一絲悵然,他微微一怔,隱約意識到什麼。
「這一個月我被關在這兒,竟是我們話說得最多的一個月。」她說︰「隔著門板說話,就好像分隔南北,然後……」
像是在打電話。這句話,她沒說出來,因為她說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見不到面,只能听見聲音時,不知怎地竟有一種想念、依賴的感覺。從前她在實習時,跟當時的男朋友分隔兩地,只能以電話一解相思,見不到面的日子,感覺對方分外的美好。
只不過最後因為她太忙,男朋友便劈腿了。
她並不怪他,他要的陪伴,她滿足不了,最終只有放手。
跟聶平遠隔著門板說話,讓她想起了那種感覺及那份美好。
「然後什麼?」他問。
「沒什麼。」她轉口問道︰「我明天出去後,你會像現在這樣跟我說話嗎?」
「你說,我自然會說。」他中斷了他們的話題,「好了,我明天還有事忙,得回去休息了。」
「嗯。」她失望卻又理解地道︰「祝你好眠。」
「你也是。」他說完,轉身離開了。
這一夜,她睡得不好,嚴重失眠了。翌日,有人來放她出去,她一回到三雅苑,金大娘就轉告她,她娘要她到碧竹苑去。
去了碧竹苑,周氏、聶平莘跟陳氏已經候著她,她們原想著關了一個月,她肯定瘦了、憔悴了,可卻被看來神清氣爽的她嚇了一跳。
盡管她的氣色極好,陳氏還是十分不舍,她請周氏出面派人跟聶平遠說要留穆希恩在碧竹苑住兩天。
聶平遠遣四平回復,準她留宿碧竹苑兩天。
听了四平傳話,陳氏十分開心,兀自想著要親手下廚做幾道女兒從前愛吃的小菜讓她解饞。
可穆希恩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雖說他們至今仍是有名無實,但好歹也同睡一張床好些日子了,分開一個月,他對她沒有半點想念?他不覺得床空嗎?
他難道沒有迫不及待的希望她快回到三雅苑,跟他睡在那張床上,偶爾斗個氣、拌個嘴?
原來那麼心心念念著的人,只有她。
一整個下午,陳氏忙著弄家常小菜祭穆希恩的五髒廟,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周氏說肯定是關了一個月悶壞她了,才會胃口不佳,她們不知道的是,她犯的活月兌月兌是相思病。
真是想不到她居然會犯這種病,從前她總覺得自己什麼病都可能上身,就是不可能鬧相思病,而今……許是她太閑了吧?
從前在醫院忙得昏頭轉向,難得休假就是往死里睡,哪有美國時間去思念誰。
可現在她閑著沒事做,整天就是吃吃喝喝打打屁,才會無聊到胡思亂想,看來她得幫自己找點事情來忙。
晚上,她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床頂板,明明覺得累,卻怎麼都睡不著。
睡在她身邊的是她娘,可她腦子里想的卻是聶平遠,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著他,而且想立刻回到他身邊。
不知是哪來的決心跟勇氣,她翻身而起,穿衣著履,然後偷偷的溜了出去,朝著三雅苑而去。
抱著興奮又忐忑的心情,她回到了三雅苑,猜想著聶平遠會是什麼反應跟表情。可她踏進三雅苑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走廊,一路朝她跟聶平遠的臥室而去。
月色下,她清楚的看見了那個女人,是沈雨燕。
她踏著月色而來,一溜煙便鑽進她跟聶平遠的房里,這一刻,她有種快不能呼吸的感覺,她听見自己雀躍的心正一片片剝落,讓她好痛。
原來是這樣呀,難怪他不急著要她回三雅苑,難怪他不想她,那張床從沒空著,她不在的時候,他的身邊一直有人……
眼淚瞬間自她眼眶中涌出、滑落。那淚,好燙,好傷。
幾日後,穆希恩趁著聶平遠不在,回到三雅苑拿了一些衣物,欲返回碧竹苑時竟迎面踫上沈雨燕。
聶家上下都知道穆希恩自柴房出來後就沒回到三雅苑,在府里遇上了也總是假裝沒看見,能閃多遠是多遠。
這些事,沈雨燕當然也都知道。
看見沈雨燕,穆希恩渾身不舒服,她想起那晚沈雨燕夜里模進聶平遠房間,想著他們在那張床上如何翻雲覆雨,想著……她從沒對一個人如此反感過。
她一個轉身,不想跟沈雨燕有任何的接觸及交集。
「少女乃女乃,」沈雨燕叫住她,幾個大步跑到她面前,「怎麼少女乃女乃見了我也像見了少爺一樣視而不見?」
她眉心一擰,懊惱的看著沈雨燕。
「少女乃女乃,你是不是不喜歡少爺?」沈雨燕問。
「關你什麼事?」她冷冷地道。
「當然不關我的事,不過這關聶家的事。」沈雨燕繼續道︰「誰都知道老太爺始終巴望著少爺能趕緊替聶家延續香火,可少女乃女乃跟少爺卻一直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聞言,穆希恩陡地一震,「你怎麼……」
沈雨燕是怎麼知道她跟聶平遠還未圓房?喔對,一定是聶平遠告訴她的。
「聶平遠連這個都告訴你?」她懊惱又氣憤。
這事當然不是聶平遠告訴沈雨燕的,但她就是要穆希恩這麼認為。
她笑了笑,「是,少爺他告訴我很多事,如果少女乃女乃有興趣,我可以一件一件說給你听。」
「我沒興趣知道你跟他的事。」穆希恩冷冷的直視著她。
「他?」沈雨燕蹙眉一笑,「少爺可是少女乃女乃的丈夫,怎麼少女乃女乃卻像是在說著不相干的人?」
「那種男人,我一點都不稀罕。」穆希恩神情凝肅的直視著沈雨燕,眼底迸出堅定而強悍的光,「你要,盡管爬上他的床吧。」
沈雨燕微怔,眼底透露著疑惑。
穆希恩感覺她在裝傻,索性開門見山地道︰「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是在給他暖床嗎?」
「咦?」沈雨燕愣住。
「我都看見了,你可別不承認。」穆希恩眼里滿是慍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那張床上做了什麼!」
沈雨燕陡地瞪大了眼楮望著她,看沈雨燕一臉驚愕,穆希恩心想她許是沒想到自己跟聶平遠的事,會被她發現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說。
沈雨燕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後哼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怕傷到你,平遠他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應該知道吧?不然你想想,哪個男人能跟女人同床那麼久卻踫都不踫一下呢?平遠他……身體可好得很。」
說著這句話時,沈雨燕挑了眉頭,一臉得意及滿意。
看著她臉上的囂張及得意,穆希恩氣恨得想甩她一巴掌,像電視劇上演的那樣,可她沒有,她好歹是知識分子,是見過世面的人,她絕不做出那種看似強勢,實則可悲的舉動來。
「你不用擔心我會受傷,因為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她唇角輕揚,堅定又堅強地道︰「替聶家傳宗接代這個重任,就讓你這頭母豬去做吧!」說罷,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用「母豬」這兩個字來羞辱一個女人,她有點後悔,但又莫名覺得舒暢。
走著走著,她忍不住高喊一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