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以你現在搬出來了？」
「嗯。」
汪大姐揉了揉額心，「其實爸媽是為你好。」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听他們的話。」汪嘉淇愁眉不展地說︰「爸媽不是對我不好，只是他們對我好之外還會考慮其它的，例如聯姻可以帶來的好處，不僅我嫁得風光，于汪氏也有利益可言。」
汪大姐看著汪嘉淇濕漉漉的大眼，忍不住輕拍著她的頭，「乖，那就先住在我這里。」
听汪大姐不遺余力地支持她，汪嘉淇微微一笑，「大姐，你真好。」
「傻瓜。」汪大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是我我也不會讓你跟韓奕試一試。」
「是啊，我都快怕死韓家人了。」汪痛淇嘆氣地說。
「不怕、不怕，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想嫁就不嫁。」汪大姐霸氣地說。
「大姐，我的信用卡被凍住了。」汪嘉淇繼續嘆氣。
「爸媽做得太過分了。」汪大姐不悅地說。
「幸好我有私房錢。」汪嘉淇吐了吐舌頭，「而且我也不是購物狂，不愛花錢，否則我這個時候就要回家大喊後悔了。」
汪大姐輕笑，輕點了一下她的頭，「我看你一點也不難過，很開心哦。」
「呵呵。」汪嘉淇捂嘴輕笑，「自由的感覺真好。」
「你啊。」
「大姐，我不住在你這，三姐的畫廊有員工宿舍，我去住那里就好了。」汪嘉棋輕輕地說。
「干嘛，嫌棄這里？」汪大姐沉了臉。
「待在這里看你跟大姐夫秀恩愛，我可不要。」汪嘉淇調皮地說。
「臭丫頭！」汪大姐忍不住地捏著妹妹的臉，「小時候活蹦亂跳，長大後變成淑女，我以為你改性子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子。」
「你還不是一樣，還是喜歡捏我的臉。」淑女是因為父母的要求，她自己的性格本身就是很活潑可愛的，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她也不用繼續做名媛了。
「哼哼，我是你姐。」汪大姐驕傲地說︰「你要真的不想住這里，就住我的公寓好了，就在你三姐畫廊附近。」
「不用啦，大姐。」汪嘉淇懂事地搖搖頭，要是讓爸媽知道汪大姐幫她，汪大姐肯定會被電話轟炸的。
「就這麼說定了。」汪大姐堅持道。
汪嘉淇眨了眨眼楮，感動地抱著汪大姐，「大姐，謝謝你。」
「要不要這麼肉麻啊。」汪大姐笑著推開她，「我現在帶你去看看公寓。」
「好。」
汪嘉淇開始了她嶄新的生活，沒有父母的施壓，快樂地在畫廊里工作，平時下班後就繞到菜市場買些菜回家自己做飯吃，周末就去書店或是逛公園。
她沒有從汪家里頭拿太多東西，除了衣服，那輛開慣了的車也沒有開出來，現在要嘛走路要嘛搭捷運，幸好她不是那種被家人給養廢了的千金小姐，只知道逛街、打扮自己。
還有一個原因是在她想改變的時候，有大姐、三姐護著，否則生活也不會這麼如意，也多虧了大姐、三姐對她的疼愛。
今天下了班，汪嘉淇照舊是去菜市場買菜，買好菜要回家時卻意外接到了韓奕的電話。
生活很充實，令她一時想不到韓奕，這會卻听到韓奕的聲音，「韓先生？」
「喊我韓奕很難嗎？」韓奕的口氣略微沉重。
汪嘉淇一邊關上門，一邊將菜放在廚房，頭皮麻麻地說︰「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听說你搬出去住了。」
韓奕的語氣听不出來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可她幾乎能想象出此時他該有的楔樣，應該是陰著臉跟她說話吧，「是。」
她竟只回了他一個字，是，連跟他多說一個字也不願意，拿著手機的韓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掌握了天時、地利、人和，偏偏忘記了她倔強的性格。
他太沖動了、太想跟她在一起了，既然她父母早晚要將她嫁出去，為什麼就不嫁給他呢，他懷著這樣的心思，也將這樣的想法間接地透露出來，汪父自然贊成，汪母更不用說了。
在汪父、汪母眼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女婿，再者韓利跟汪嘉淇的事情也沒有擺在明面上，僅僅是私下有這個想法，所以變成他跟汪嘉淇聯姻也不是太大問題。但為什麼她這麼拒絕他呢，她不喜歡韓利，這一點他可以感覺出來，可同樣的她也沒有喜歡他。
「為什麼，因為我？」
確實他佔了一部分的原因，但他為什麼要說出來呢，汪嘉淇蹙眉抿了一下唇，他是原因之一，卻不是主要的，他不過是導火線，主要原因是她不想再听家人的話了，但她嘴上仍然承認道︰「是，因為我不想跟韓氏聯姻，一點也不想。」
那頭安靜了一會，忽然傳來了他的笑聲，「呵呵……」
韓奕不會被她氣瘋了吧，怎麼突然笑了。既然不想跟他多說什麼，汪嘉淇打算直接掛了電話，可她還沒掛，那頭的韓奕卻先掛了。听著手機里嘟嘟的聲音，汪嘉淇心頭略有不爽，沒有禮貌，擅自掛人電話，她嘟了一下嘴，轉身去廚房洗米做飯。
她剛把米洗好，公寓的門鈴就響了，汪嘉淇擦了擦手跑去開門，習慣性地看了一下貓眼，外面站著那個剛剛掛了她電話的韓奕。眯了一下眼楮，雙手環胸，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知道她住在這里，在他面前她完全沒有一點秘密，她想了一下，決定當作主人不在家的樣子。
隨即她將手機轉為靜音，心安理得地轉回廚房繼續煮菜，過了一會，兒，她吃著簡單的一葷一素加白飯。
吃完飯，她又洗碗，洗好之後就去洗衣服。零碎的事情做完之後，公寓的門鈴又響了，她驚訝不已地偷看外面，那道高大的身影毅然地屹立在那里。
不會吧，他一個人在外面等了多久？正常情況等不到人，總該離開才是，她想了想，決定無視他的存在，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汪嘉淇跑去洗澡，還泡了一個香香的玫瑰浴。穿著舒適的棉睡衣，她吹干了頭發，做好了護膚，想爬床睡覺時，門鈴又響了起來，她無力地翻了一記白眼。
她下了床，外面披了一件針織外套走到門邊。這一次從貓眼里看到的不僅僅是韓奕，還有她隔壁的鄰居，她連忙打開門，「李太太。」
「汪小姐，原來你在家里啊，這位韓先生一直在這里等你呢。」李太太是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的婦女，臉色不悅地說︰「你跟韓先生鬧別扭沒關系，可不能影響鄰居呀。」
汪嘉淇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不好意思，李太太。」
李太太擺擺手，轉身回自己的公寓，一邊走一邊說︰「真是的，談戀愛吵個架而已，居然就把男朋友關在門口，脾氣也太差了……」
听著李太太越來越輕的嘀咕聲，汪嘉淇氣得臉發紅，什麼談戀愛，她哪里跟他談戀愛了，她氣憤地抬頭瞪著前面的韓奕，誰知他一臉的淡定。
「你……」
「你要跟我在門口說話？」韓奕一句話成功地將快要罵人的汪嘉淇給堵住了。
汪嘉淇深吸一口氣，抓著門把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退到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請進。」
韓奕走了進去，她深吸一口氣，跟著走進去，轉身關上門。剛關好，身後有一股強大如野獸般的力氣直接將她撲在了門板上，她差點喘不過氣。
「啊，韓奕，你干什麼？」她的臉扭曲地貼在冰涼的門板上，胸口的氧氣都像被擠光了。
「該是我問你才是，你要干什麼？因為不想跟我聯姻，就跑了出來自己一個人住嗎。」
前幾天去了一趟汪家才知道她搬出來了，接著又從她三姐夫那里知道她的住址。他眼巴巴地跑過來，她又避而不見，本來沒有什麼氣，即便她不想跟他聯姻，他也只是失落、難過，可她這樣的逃避是他最討厭的。
他的熱氣隨著他的話噗噗地呼在她的後頸，她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韓奕的大掌用力地箍住她縴細的腰肢，「你沒有錯，但是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門口，不想見我？」
「對，不想見。」汪嘉淇誠實地點點頭，他要知道，那她就讓他知道，她就是不想見他，他能怎麼樣。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見我了？」韓奕低低地問。
努力忽略他炙熱的呼吸帶來的顫動，她閉了一下眼楮，「因為我不想你騷擾我的鄰居，弄得每一個人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
韓奕一頓，忽而冷颼颼地說︰「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可以報警，可你讓我進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嘴上是拒絕我，可你的拒絕方式太溫柔了。」
太溫柔，「是你臉皮太厚了好不好。」汪嘉淇憤怒地說︰「別人遇到這樣的情況，早就打退堂鼓了。」
「哦，別人是誰？」他反問。
「那些對我有好感，想追我的人。」汪嘉淇想也沒想就說了。
這一次他停頓得比較久一點，半晌，他緩緩開口，「所以他們沒有成為你的男朋友，這就是我跟他們之間的區別。」
汪嘉淇無語了，他的話听著很有道理，可想一想他話里的意思，她瞬間不知道如可形容她現在的心情了。
「我上次跟你說過了，不要逃，你逃不開的，為什麼不坦然地面對我，如果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為什麼要逃又為什麼要拒絕，你堅信你自己不會動心，那你就不該逃。」
糟糕，頭有點被繞暈了，汪嘉琪迷糊地問︰「可這樣不是浪費時間嗎？」
「對我而言，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從來不是浪費。」只要能光明正大地追她、愛她、陪著她，這些時間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
汪嘉淇的臉微微泛紅，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對呀，這個男人嘴上說得很好听，可他現在壓著她的方式倒是像壓著嫌犯，「你說得好听，那你干嘛壓著我？」
「不壓著你，腳長你腿上，你一定會跑。」韓奕篤定地說，一臉的坦蕩蕩。
她覺得這個人有時候看人的眼很毒辣，他放開她，她確實會退到角落里，跟他保持距離，有一種被他看穿了卻無處可逃的尷尬令她的臉不斷地發燙。
「嘉淇，用你的心去感受我對你的認真，嗯？」韓奕溫柔地俯首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
性感的男音在她耳邊低聲下氣地哄著，汪嘉淇的心跳不禁跳快了幾分，韓奕低頭便看到她粉女敕的小臉上充滿著迷茫，心頭暖烘烘的，沉默便是默許，他心情一時間好了很多。
盡管在外面等得臉色發黑，可一面對她，他的心就會軟得一塌涂地，舍不得罵，怎麼辦？只好哄，慢慢地哄，她總會知道他對她的認真。
汪嘉淇失神了一會，腰間一陣癢癢的，頭一低，他本來放在腰間的手不知何時鑽進了她的衣物里，溫暖的指尖輕輕地刮著她細膩的肌膚，帶來一陣陣顫栗，「韓奕！」汪嘉淇惱羞成怒。
「是。」韓奕有自知之明地將手從衣服里抽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說︰「對不起。」
他道歉了，而她的氣生生被堵在喉里發不出來，「你放開我。」
「我餓了。」他抱著她不放地說。
大晚上，一個男人對著一個女人說他餓了，她不多想也不可能，「韓奕，你太齷齪了。」
韓奕無奈地說︰「沒有，是肚子餓。」雖然他作夢也想拐她上床，可剛才說那句話是真的肚子餓了。
「你放開我。」
「你做飯給我吃，我就放開你。」韓奕試著交換條件。
汪嘉淇趁他的力道放松之際，轉身用力一掌往他的胸前一拍，「你肚子餓了不會回家自己做啊。」
「其實不吃也沒關系，抱著你我就不會覺得特別餓。」他清風雲淡地來了一句。
汪嘉淇的臉一下子紅了，這說的是什麼話，為什麼她總覺得他這話很黃很黃，對上一個不要臉的男人，她只能甘拜下風，「你等著。」
韓奕笑著放開她，「嗯，我等著。」
汪嘉淇走到廚房，從廚房里拿出晚上做多了，原本是準備當明天午飯的飯菜給他吃，也方便，熱一下就能馬上吃。
「喏。」她將一葷一素的菜擺在他面前，外加一大碗白飯，「快點吃。」
韓奕優雅地頷首，不疾不徐地吃了起來，汪嘉淇偷偷瞄了他一眼，以為他會嫌棄飯菜，沒想到他吃得還滿開心的。
汪嘉淇沒有繼續看他吃飯，轉身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等他吃完飯，他吃飯的速度還算快，很快就吃完了，汪嘉淇就盯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韓奕心中苦笑，「知道了，我吃完了我會走的。」
「嗯。」汪嘉淇點點頭。
「不過……」無視她變色的臉，他微笑地說︰「我替你洗好碗再走。」
剎那間汪嘉淇都不相信她自己听到了什麼話，大眼瞪了他好一會才肯定他不是開玩笑，她冷笑，「好啊，你洗。」
韓奕頷首站起來，將手臂上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面，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使挽上去的袖子略微寬松地卷好。他端著兩個盤子、一個碗以及一雙筷子去廚房洗碗。
汪嘉淇听著廚房里的水聲，看著那個正在洗碗的男人背影，等了一會卻沒有听到碗筷摔破的聲音，詫異地挑挑眉，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伸長脖子一看，那雙好看的手正有條不紊地洗碗，他真的會洗碗啊。
似是感覺到她的驚訝，他一邊洗一邊解釋道︰「我小時候跟爺爺、女乃女乃一起住，有一段時間爺爺的身體不好，女乃女乃一個人改不了所有的事情，我會幫忙洗碗、拖地。
我大哥跟爸媽在台北生活，我在台南陪著爺爺、女乃女乃，他們不喜歡佣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還有一個小院子，他們喜歡種一些植物，天氣好的時候泡一壺茶坐在院子里喝喝茶、聊聊天……」
汪嘉淇靜靜地听著，听到最後听出一絲寂寞的味道，她眼前不禁出現兩個老人享受天倫之樂的場景，她輕聲問道︰「他們現在……」
「前年去世了，爺爺生病去世第三天，女乃女乃也走了。」韓奕將碗筷沖洗干淨放在一旁瀝干，轉過身看著她，「洗好了。」
汪嘉淇喉嚨干澀，為難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奕又開口，「我走了。」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走了之後，關好門窗，如果有什麼不對勁打我電話。」他囑咐。
「嗯。」
「嘉淇……」
「干什……唔！」她瞠目結舌地伸手撫著唇，有些不敢置信她自己剛才被他給偷吻了。
「走了，晚安。」韓奕瀟灑地轉身離開。
王嘉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該死，食色性也的混蛋！
韓奕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笑，他沒有告訴她他多想跟她一起過著像他爺爺、女乃女乃一樣的恬靜幸福生活，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他心滿意足地緩緩離開，終于蹭到她的飯了，他模了模暖暖的胃，踩著慵懶的腳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