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芹做了一個惡夢,她在夢中被一只又大又凶的狗追,然後她不小心跌倒了,眼見大狗要咬到她了,下一瞬卻是阿啾啾被大狗打趴,它渾身都是血,不停地哀鳴著……
「阿啾啾……不要……不要咬它……」她陷在惡夢中沒有辦法醒來,一直囈語著。
金睦勤正在幫玄鳳處理傷口,听著她不斷傳來的聲音,眉頭愈蹙愈緊。
這個女人連昏過去了也這麼吵!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飼主都那麼沒有常識,養寵物,除了平時好好照顧外,在寵物受傷生病時,更要有足夠的知識做緊急處理。
他不否認這只玄鳳的主人很愛它,但如果在它受傷後,她能做出正確的處置,它就能少受一些苦。
看到玄鳳的第一眼,從它羽翼無力垂落的情況,他就判斷它應該是骨折了,如果飼主能先將它骨折的羽翼固定好,就不會因為運送和掙扎的過程讓病情加重。
幸好照過光確定沒有斷骨,只要把流血的羽管處理好,骨折處固定好,它很快就能康復。
田媛芹好不容易掙月兌那迷霧般的惡夢,睜開有點酸澀的眼楮,有一瞬間的迷茫。
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擺設,她才漸漸記起,因為阿啾啾受傷,她帶它來找動物神醫。
在夢中和現實失去阿啾啾的痛讓她覺得好難過,她四處張望著尋找愛鳥的身影。
她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準備將阿啾啾放到一個小盒子里。
不會吧!他要將阿啾啾埋了嗎?
「不行,等一下!」田媛芹急喊出聲,至少要讓她見阿啾啾的最後一面啊!
她急忙要下來阻止,卻沒有料到診治台的高度,她的短腿構不到地,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就往前撲倒。
金睦勤一回頭就看到這驚險的一幕,他跨步上前要扶住她,誰知她卻是直直地一頭撞進他的胸前。
他被撞得胸口隱隱作痛,也幸好這女人很小一只,他還承受得住沖擊,沒有被撞倒在地,僅後退了幾步就穩住了身體。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冷著嗓音低斥。
「噢!」田媛芹痛呼出聲,听到男人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來,她仰頭看他,忍不住抱怨。「你的胸口怎麼比石頭還硬?」
金睦勤濃眉微挑,撞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還敢數落別人?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開,見她站穩了隨即收回手,轉頭繼續處理玄鳳的傷。
他的動作讓田媛芹整個人大暴走,她沖向男人的身邊,拉住他的手,「不行。」
金睦勤抿著唇不發一語,冷冷的目光從捉住他手腕的小手,緩緩移到她眼眶紅紅、鼻頭也紅紅,看起來有些狼狽又可憐的臉上。
男人的眼神凌厲、氣勢冰得嚇人,但她也不是被嚇大的,為了阿啾啾,她什麼都不怕!
「你、你不可以把阿啾啾埋在這里。」雖然說不怕,但男人的氣勢太強,讓她說話的語氣弱弱的。
她要帶阿啾啾回家,要埋也要埋在陽台的小花園里,讓它落葉歸根,讓她可以天天看到它。
想到這里,田媛芹又忍不住難過了起來。
「埋了?你以為我要埋了它?」金睦勤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不是嗎?你把它用布包起來,又放到小盒子里,不是要埋了阿啾啾嗎?」
她的聲音已有明顯的哭音了。
她豐富的想象力挑戰著金睦勤的理智,這麼沒有常識的飼主不少見,但她太過度的情緒反應卻讓他無法忍受。
金睦妘離去前的話他當然有听到,但他不以為意,身為獸醫的職責就是醫治好動物,跟主人有什麼關系,更遑論凶人這件事。
他頂多就是教育飼主,如果每個飼主都能妥善照顧好寵物,那寵物受傷的機會就能減少許多。
他自認他的態度一向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眼前這嬌小的女人,紅紅的眼眶布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的控訴,像真的被他欺負得很慘的樣子。
金睦勤在心里暗嘆了口氣,卻完全沒有辦法同情她,直言譴責她。「如果你的鳥有什麼事,也是你這個主人太失職造成的。」
他的話毫不留情地直擊田媛芹內疚的心,她懸在眼眶的淚水馬上撲簌簌地落下。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如果我不是那麼怕狗,阿啾啾也不會為了保護我,被魯米打到吐血……嗚嗚……」
她邊哭邊說,金睦勤卻是听得眉頭緊皺,這個小姐完全搞錯方向了。
「沒有人希望意外發生,但當意外發生時,你身為飼主就要有足夠的常識做緊急處理,只是哭或內疚後悔,都不能讓你的鳥好受一點。」他語氣嚴厲地說著。
「可是阿啾啾被打到吐血……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已經馬上帶它來找醫生……」
嗚嗚……田媛芹覺得好委屈,這個醫生好凶喔!看不出人家已經內疚得要死了嘛!
「你的鳥沒有吐血,只是骨折了,你連狀況都搞不清楚!」他嚴肅地看著她,「你應該先將它的翅膀放回正常的位置,將它固定好,不要讓它因為掙扎傷上加傷。你不僅沒有這樣做,還亂給你的鳥做人工呼吸,你知道小鳥的肺髒很小且薄弱,你不會正確的方式,只會造成小鳥的傷害。」金睦勤教訓起飼主一點都不心軟。
「骨折?」田媛芹被訓得眼淚直流,哽咽地說︰「所以阿啾啾是被我害死的……嗚嗚……阿啾啾……」
見她愈哭愈傷心,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金睦勤頭痛極了,硬聲硬氣地說︰「到底是誰跟你說你的鳥死了?」
「可是、可是……」田媛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全,只能伸出微顫的手,指著放在盒子里的阿啾啾。
「你自己去看清楚一點。」金睦勤冷冷地說。
田媛芹走上前,眨了眨充滿水霧的眼,才看清楚盒子里的阿啾啾被白布包起來的身體竟然有微微的呼吸起伏。
「耶!耶!阿啾啾沒死!」她立刻破涕為笑。
可能是主人太吵,也可能是治療後有好轉的玄鳳,終于恢復了一些精神,虛弱地回應主人。「啾!」
「太好了,阿啾啾,你沒事!」田媛芹開心地歡呼,伸手就想將它抱出盒子,好好疼愛一番。
金睦勤見狀,動作迅速地拍開她的手,厲聲說︰「你在做什麼?」
田媛芹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嚅囁著,「我要抱抱阿啾啾。」
「它的翅膀骨折,我已經固定好它的翅膀,現在最好讓它待在小盒子里,以防它活動時又受傷,過個兩三周它就能痊愈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毛毛躁躁的,不好好叮嚀一番,就怕她又亂來。
「真的嗎?謝謝醫生。」雖然這個醫生很凶很冷,但她衷心感謝他救回阿啾啾。
金睦勤點點頭,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地轉頭收拾東西,不經意看到手指上的血跡。
他的手上怎麼會有血?不會是玄鳳的,他也沒有受傷,突地想起他剛剛打了那女人的手。
他將視線移到女人正輕撫玄鳳的手上,只見她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紅腫還微微滲著血的傷口。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盯著她的傷口,「你的手怎麼受傷的?」
田媛芹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因為緊張阿啾啾的情形,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有受傷,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傷口。
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金睦勤實在無言,這女人的神經也實在太大條了。
「不會連自己受傷都不知道吧!傷口看起很像被動物咬傷的。」
動物?!經他這麼一提醒,田媛芹這才想到,她為了搶救阿啾啾,好像有被魯米咬到,不過那時太緊張又太擔心阿啾啾的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她恍然大悟地說︰「啊!應該是被魯米咬到的。」
「魯米?是狗嗎?」看她的傷口應該是被狗咬傷。
「對!」田媛芹點了點頭,這時才感覺傷口傳來陣陣抽痛。
「最近有打過破傷風嗎?」她的傷口紅腫,雖然台灣沒有狂犬病,但為了安全起見,被狗咬傷,還是要打破傷風和消炎針比較保險。
「沒有。」田媛芹搖了搖頭,不懂他的用意,但還是老實回答。
「那我幫你打一支破傷風和消炎針。去病床那里趴著,順便把褲子月兌下來。」金睦勤直接下達指示。
「月兌、月兌褲子……」田媛芹瞪著圓圓的眼楮,看著那個神情鎮定要她月兌褲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