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季允珍從生鮮超市回來，有些訝異茱麗已經離開她的小公寓了。
艾森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快步過來要幫她接過裝滿食材的大購物袋，被她避開了，心想他肩膀還帶傷呢。
她走到廚房將東西擱下，艾森不自覺跟了過去，高大身影斜倚著門，她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一直緊跟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沒對茱麗的事多作說明，她也不想追問，他的世界不是她能參與的，那就讓兩個人守著這間小小公寓，現在快樂就好，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
她似乎有些懂了，雖然愛上他實在傻得可以，但愛情本來就盲目。
如果走到非分手不可的時候，她一定會很心痛。
不過，她相信的，她可以熬過那樣的苦……倘若真的無法再繼續下去，她絕對不會弓弦，就讓她在心里偷偷想著一個人，盡管和他不會有結果，卻留下永久的美麗回憶。
愛情的原貌也許就是混合著渴望、心痛、求之不可得的心酸滋味。
她嘗到了，在這段紛亂奇特的感情里成長。
「茱麗不會再貿貿然跑來了。」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
季允珍正把食材一一從購物袋中拿出來，听到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動作不禁頓了頓。
「嗯。」不知該回答什麼，她輕應了聲，繼續手邊的事。
直到她開始在水龍頭下清洗蔬菜，艾森依舊沒有走開，她有些納悶，終于關掉水龍頭，盈盈轉過身來。
「你要不要再去躺著休息一會兒？等一下我把壽喜燒弄好了，再叫你起來。」
他一直站在那里，她被他太過專注的眼神盯得全身發熱。
「我休息夠了，不想再躺著。」他兩手盤在胸前，亂糟糟的棕發竟然讓他的臉看起來無比性格。
季允珍內心暗嘆，仍是好脾氣的說︰「那麼……你要不要到客廳坐著，看一會兒電視？」
「電視播來播去都是這些節目，沒什麼好看。」
她沒辦法了，只好隨便他，咬咬唇頭一甩，再次轉過來對付那些食材。
艾森終于有動作了，卻是哪里都不去，筆直走到她身後。
熱氣整個烘上她的背，季允珍還來不及出聲抗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已經從身後環抱她，摟她入懷。
她由著他摟抱，幽幽嘆氣。
「你這是干什麼嘛？」
「你為什麼不問我，茱麗路來這里到底有何目的？你不好奇我和她談了什麼嗎？」他聲音似乎……仿佛……好像……有些悶悶的。
「你和她的事，我沒辦法管的……我畢竟不懂你那個世界的事。」
「我回不去我原本的世界，也不想回去了。」他低聲說，溫熱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和腮畔，她的心受到撩撥。
「你說什麼？我不懂……」她迷惑的問，忍不住逸出呻|吟，因為男人的吻落在她細膩的頸側，熱熱氣息吹著她敏感的耳後，讓她不禁打起哆嗦。
手中的蔬菜掉到洗菜籃子里，她濕漉漉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並感覺到他的大手正緩緩往上游移。
「艾森……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說話……」
「我們正在好好的說話呀。」惡男很會扮無辜。
「嗯哼……你……不要……」季允珍試著要阻止，但效果不彰，只好努力分散他的注意力，費盡力氣找話題。「你肚子不餓嗎？我買到很新鮮的牛肉，剛好用來做壽喜燒，你、你不想吃嗎……啊……」
「我想吃。」他的手解開她上衣鈕扣。
「那……那我做給你吃，你、你先放開我呀。」有些站不穩了，她雙手扶住流理台，氣喘吁吁。
「等我吃完你，再吃壽喜燒。」
「嘎？」
季允珍的小臉被扳了過來。重重的熱吻攫住她，吻得她無力抵抗。
……
當熱力完全爆發，季允珍無法控制地叫出來，不知為什麼，竟讓她感動得想哭。
或者，她其實是知道的……她暗自想著，他們會有小孩嗎？
他能給她一個孩子嗎？
如果能順利懷孕，生下一個像他的小女圭女圭，她一定會很愛、很愛孩子……他願意給她嗎？
當他們吃到壽喜燒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艾森狼吞虎咽吃了很多，每當季允珍要他吃慢一點時，他就會沖著她笑，告訴她說，全因為「運動」過量的關系，讓他沒辦法慢慢吃。
可惡！「運動」過量難道還是她造成的嗎？
一想到兩人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就親熱起來，季允珍實在驚訝自己的放浪和大膽。
讓她頭痛的是，往後在廚房做菜，她一定會一而再，再而三想起那些交纏的畫面和激情的呻|吟聲。
她真被這個男人徹底帶壞了呀！
吃完飯，艾森幫忙收拾碗筷，還把廚余和其他垃圾作了分類。
季允珍看著這樣的他，內心漲滿難以言喻的柔軟感覺，很難想象如風的他會像個居家男人，窩在她身邊，做些日常生活里的小事。
他不會永遠留下來，她很明白這一點。
在經過無數次的掙扎，她也終于從迷惘中想通一些事——不一定非擁有他不可，只要他們感到快樂，即便短暫，隨時會消逝，她到底動了心，體會到感情和激情，就不需要後悔。
她愛他。
她能堅定地對自己承認，她早已愛上他。
在丟完垃圾後，他們倆手牽手在附近的公園散步。
季允珍止不住唇邊的微笑，很喜歡被他大手牽握的感覺，他古銅色的手大大的，而她的則小小白白的，被他握著，她好有安全感。
傍晚的公園里有不少人跑來閑晃，在這樣的氛圍里散步，感覺更貼近平常的生活，空氣里有種迷人的愉悅，很寧祥，很放松。
一開始，他們倆都沒說話，只是繞著公園的石板小路散步，看著周遭的人們，浸婬在他們自己的無形小空間里。
身旁的男人沒開口，季允珍也就安安靜靜的品味這一刻。
然後，當他們不知繞了公園第幾次，握她小手力道突然緊了緊。
她疑惑地揚起眉睫，發現艾森也在看她，俊臉的膚色頗為怪異，像是有些……暗紅？
「你怎麼了？」她仍跟隨著他的步伐，但動作變慢許多。
艾森沒有立即回答，兩人又走了好幾步，他才深吸一口氣說︰「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我也是孤兒。」
「啊？」她一愣，眨眨眼。「你……你也是？」
「嗯。」他點點頭。「我不知道我父母親是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送到孤兒院去……十二歲時，我偷偷離開那個地方，在街頭流浪了兩、三年，後來也曾加入幫派，當時有一位槍法神準的老人問我要不要跟他學，之後我才曉得他在殺手業界是個傳奇人物……」
「所以你就拜他為師，跟他學習那些……那些技能嗎？」季允珍听得心髒怦怦跳，眼楮瞬也不瞬直盯著他的臉。
「嗯。」
兩人沉默了片刻，季允珍咬咬唇，柔聲問︰「為什麼突然想跟我說這些？」
「我想讓你知道。」
他簡單卻直接的答案直擊她的心髒，讓她眼眶有點發燙，被他握住的小手不禁加重力氣反握住他。
「我很……很開心你跟我說這些。」喉嚨緊緊的，她深呼吸平息那份激動，眼楮亮晶晶。「你還想跟我說什麼？」
他願意提及那些事，關乎他個人的私事，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是很不一樣的、是值得信賴的？他把她看成很重要的人了，是嗎？
艾森感受到她的激動，他突然停下腳步，也不在乎周遭有沒有其他人，一把將她擁進懷里。
「艾森？」季允珍被抱得腳尖都快離地。
他埋進她柔軟發絲，低聲嘆氣︰「我還想告訴你……關于我和茱麗的事。」
「你和茱麗……」她怔怔重復，抿抿唇，猜測道︰「你們……你和她在一起過嗎？」
「我沒有！」他驀地把她推開，兩手搭在她肩膀上，深邃的雙眼微睞，像是不能置信她會這樣認為。「老天——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女人！」
季允珍低幽說著︰「茱麗很漂亮的，身材又好，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她那一型的。」
「我就不喜歡。甚至討厭得很。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緊盯著她，有些氣急敗壞，仿佛想用力搖晃她，讓那顆愛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瓜清醒清醒，又舍不得弄傷她。
「喔。好吧。」季允珍淡應，嘴角很費力的壓住一抹微笑。
艾森一時間被她過分簡單的回應弄得有些證然。表情竟有些呆。
看他那模樣，她忍不住輕笑了出來，發亮的眼楮彎成兩道月牙。
「你玩我！」男人雙目睞得更細，透出危險光芒。
「沒有、沒有啦！」意識到危險逼近，小腦袋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她笑著想逃掉，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她立即遭到男人的報復，被抓進他懷里遭受嚴重的「欺凌」——「啊——不要，住手！艾森……哈哈哈……不要啦——求求你，拜托別這樣——」她尖叫，又叫又笑。她很怕被呵癢，偏偏這男人牢牢抓住這個把柄，她被攻擊得連聲求饒。
她的尖叫和笑聲招來不少注目，最後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的頸項，在他懷里喘息。「你……你、你太壞了，你是壞蛋啦……」這樣欺負她。
他像是要回應她的指控，輕扣她潔美下巴，低頭吻住那張軟女敕紅唇。
老天……希望不要被認識的人撞見這一幕。季允珍紅著臉被深吻著，想克制一些，但主導這整件事的男人不肯輕易鐃過她。
不行……再這樣吻下去會出事的……她听到周遭響起笑聲，還有人對他們吹口哨，幸好艾森這次懂得適可而止，雖然吻得她雙腿發軟，但很快就收斂行為。
放過她被吻腫的小嘴，他倒是挺大方地對幾個圍觀的人微笑點頭。
「回家再繼續。」湊近她耳畔，他沙啞性感地丟下一句。
「回家我要睡大覺了。」她故意跟他唱反調。
「睡前再‘運動’一下，會睡得更舒服。」他親親她的發頂。
她小臉紅紅的，忍著笑瞪了他一眼。
「我怕你‘運動’過量，身體會不堪負荷。」此話一出，季允珍就知道講錯話了，她無異是在跟他下戰帖。
果不其然，艾森雙目再次睞起，笑得真像一頭垂涎閑美食的大野狼。
他猛地摟緊她的腰身，低沉地說︰「為了向你證明我身強體壯、耐力持久，我建議我們現在就回家實驗。」
「我不要……啊！」她被「綁架」了。
歹徒不顧她的抗議和求饒，直接把她擄回小公寓，進行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嚴刑拷打」。
凌晨三點左右，臥房里寧靜無比，兩具身軀靜靜交纏。
在經過一場熱烈的之後，季允珍終于累得在艾森懷中睡去，此時她再次醒來，但不想挪動，喜歡這麼安靜地靠著他，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聞著他清洌的男人氣味。
原本以為只有她清醒著，直到擱在她果背上的大手開始慢慢滑動，輕撫著她玉女敕的肌膚，才曉得男人並未沉睡。
她輕輕嘆息，身體更加依偎過去，小手在他胸前輕揉。
在片刻的寧靜後，艾森突然幽幽說︰「我以往的工作都是靠一個叫作‘老麥’的中介拉的線，茱麗和老麥那邊雖然搭上了，但老麥要我一句話。」
「什麼意思？他要你說什麼？」季允珍在他胸前抬起頭，盯著他剛毅的下顎。
他微笑。「我只需要親口跟老麥說，要老麥以後把中介給我的高價工作全黑心給茱麗，這樣就可以了。」
「把你的工作都轉給茱麗，那、那你不要那些工作了嗎？」她心跳加快，眼楮瞬也不瞬。
他笑出聲音，胸膛鼓動，跟著把她嬌女敕身軀往上提，望著她的小臉。
「允珍，我不接那些工作，變成無業游民，就當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你願意養我嗎？」
他不接那些高危險的工作，也就是說，他不當殺手了嗎？
季允珍美麗的雙眸近距離搜尋他的五官和神態，內心冒出無數泡泡，她凝望他，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濃，眼楮里閃著滿滿歡愉。
「我養你。就養你一個。你靠我吃飯就好，我會照顧你。」
艾森再次大笑，笑得樂不可抑。
突然間，他翻身把她壓到身下，挺直的鼻親昵地磨蹭著她。「好。就這麼說定，成交。」
「成交……」她雙頰燒燙地笑著，小手撫上他的俊臉。
當她雙眸輕輕合起時，感覺他的吻落下，她張開小嘴迎進他的舌，歡迎他的探索和糾纏。
她好開心。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是想留下來一段時候了。
留在她身邊，過著平常人的生活，也許他不安定的靈魂沒辦法永遠留下，但能留多久算多久，一年、兩年、三年……不管長短，她都珍惜。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愛著一個人，不管往後怎麼樣，她總是深深愛過。
……
「我愛你……」
終于，她說出口，那是她最真的感情。她愛他。
「我愛你……」又一次低喃，她合著眼流下淚，把小臉埋進他胸膛，沒捕捉到當男人听到她突如其來的告白，俊臉一閃即逝的怔然，以及眼底急速匯聚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