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實夏蘿會這麼偏激,不是沒有原因。
夏魁在離開艾氏之後,與愛妻來到偏僻的深山上,蓋了棟簡單的屋子,決心過著與世無爭的樸實生活。
夏魁是個性格沉穩又擇善固執的男人,深山在肥沃的土壤除了能夠種植蔬菜外,甚至可以栽種煉藥用的材料,偶爾到市場賣菜、賣水果,還會替老年人們免費看病,如此善良又淳樸,沒想到會生出一個活潑又頑皮的女兒。
妻子因為難產而過世,夏魁對夏蘿的管教十分嚴格,像是印證了「嚴府出厲賊」的道理,夏蘿既叛逆又貪圖新鮮,滿腦子都是夢幻想往,她討厭菜市場里呆憨的男人,學校里愚蠢又幼稚的男同學只會令她想遠離,她有好多想做的事情都礙于嚴肅的父親而不得不封閉壓抑,直到後來她終于忍不住了,偷偷離家出走,直到第二年才寫信與父親報平安,免得父親擔心。
如今過慣了繁華的都市生活中,要她回山上,更是不可能的事。
轉眼間過了四年,她也深刻的感受到都市里黑暗的一面,她知道自己擁有的能力有多好用,也明白像亞曼達那樣的奸商只是想利用她罷了,但是無所謂,她要的只有金錢,誰給錢,她就幫誰辦事,簡單明了,她不需要太多的善良,四年來,她唯一感到虧欠的,就只有符鈴。
確認了符鈴在閻京笙的身邊找到幸福,的確讓她松了一口氣,但報應是她也被星燦集團的人抓到了,不過她不會乖乖的任人處置,她需要自保的能力。
「夏蘿小姐,午安。」
夏蘿睡醒,梳整好頭發,一走出房間,就看見溫和有禮的圭介,當下情緒跌到谷底。
「你在這里做什麼?」她知道圭介是傅拓丞的保鏢,沒跟著主人去上班,在這里跟她道什麼午安?
「傅先生怕小姐起床會餓肚子,特地讓人準備了午餐。」圭介與一般印象中的保鏢不太一樣,外貌斯文溫教,身高也只剛好一百七十公分,不過穩重的態度的確散發出令人安心的氣息。
夏蘿不悅的打量著圭介,視線大膽又充滿審視的意味。
圭介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小姐要用餐了嗎?」
「好啊!你陪我去吃飯。」她大方的勾住她的手臂,表情一百八十度轉變,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不想要吃那個人準備的東西,我帶你去吃好料。」
「不……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意外的接觸讓圭介誠惶誠恐。
「那你陪我去吃嘛!」她才由不得他抗拒,硬是將他拉出門外。
「夏……夏蘿小姐,我可以自己走,請不要這樣!」礙于傅拓丞的命令,圭介不能隨便離開她的身邊,但是這樣拉拉扯扯,真的很不好看。
「害羞什麼?讓我這麼漂亮可愛的女生拉著你,很有面子的,好嗎?」
「可是……」圭介緊張得額頭冒出冷汗。
夏蘿的確有著姣美嬌女敕的外表,但是……他小心的掃視好身上的桃紅圭女圭裝,上頭還印著貓咪的圖案,以及她用那桃紅色的大蝴蝶結圈綁的小甜甜的發型……老天爺,被路人看到,會以為他誘拐未成年少女吧!
「你有意見嗎?」
被她的大眼楮一瞪,圭介根本不敢冒犯,連話都說不出口。
她勾著他的手,搭電梯下樓,才走出大樓門口,便恰巧撞見從車上下來的傅拓丞。
「傅先生!」圭介像是看到救星,大喊一聲,卻擺月兌不了纏人的夏蘿。
傅拓丞讓司機先把車子開走,然後望著他們,最後視線落在他們勾攀的手臂。
「傅先生,不是我,是夏蘿小姐她……」圭介想解釋他和夏蘿清白的關系,但是她拚命的把他勾得更親密,他實在左右為難呀!
「我怎樣?你干嘛哭喪著臉,好像我強迫你?」夏蘿根本不看傅拓丞,倒是對圭介極欲澄清他們的關系很有意見。
「把手放開。」傅拓丞提著公文包,冷冷的說。
夏蘿重哼一聲。「我怎麼好像听見有蚊子在嗡嗡叫?」
「我說,把手放開,不要染指我的保鏢。」傅拓丞慶幸自己因為不放心而回來,早該料到這妮不會輕易的妥協,肯定會鬧事。
「染指?」她不滿的沖到傅拓丞的面前,雙手叉腰,大聲吼叫,「你說什麼渾話?本小姐只是想找他出去吃飯,挽手臂是一種禮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竟然說我染指他?我看你才是滿腦子齷齪思想。」
圭介一得到解月兌,立刻奔到傅拓丞的身後。
「你沒看見他很不願意嗎?」傅拓丞就事論事,不會隨她跋扈的情緒起舞。
「他不願意就不要留在屋子里,我看他瘦得沒幾兩肉,想帶他出去吃東西,比你這大冰塊有人情味多了。」
「你有這麼好心?」他不太相信。
「當然!搬家的時候,他可是幫了我大忙,總得回報他,我才不像你呢!」她翻了個白眼,剛睡醒又肚子餓是她火氣最大的時候,懶得搭理他。
「算了,我自己去吃。」
「等一下。」傅拓丞抓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別鬧了!」她像是被燙到,立刻揮開他的手。「你跟來,只會壞了我的食欲。」
「你不能只身在外頭隨意走,我昨天就告訴過你了。」亞曼達絕對已經知道夏蘿棲身于星燦集團,會做出什麼事情,很難預料。
「你想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小心我告你!」她惡狠狠的威脅他。
「我只是想保護你的安全,你別無理取鬧。」他的語調越來越僵硬,這妮子真的很有本事,囂張潑辣得連石頭都會被她氣到著火。
「不用了,我才不怕。」
「可是我怕。」
她一怔,因為他堅定的神情好像真的在擔心她。隨即又撇撇唇,將自作多情的想法拋諸腦後,倔強的昂高下巴。
「那是你家的事。」
「不,既然你住在我家,形同我的人,我有責任照顧你。」傅拓丞說得理所當然,若不是他面容剛肅,真的會令人想入非非。
「你這個人真的很煩耶!」夏蘿的肚子餓得咕嚕叫,他死都要跟著她的態度讓她快要氣炸了。「我餓了,快讓我吃東西。」
為了滿足夏蘿這嬌滴滴的大小姐,他們幾乎逛遍了台北市,把所有記得的餐館都去了一遍,偏偏每到一家餐館門口,她就嫌東嫌西,最後傅拓丞終于看不下去了,不再由著她任性。
「停車。」他讓圭介把車子停在路邊,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要吃什麼?」
「不知道啊!」夏蘿露出耍賴的表情。
「中式、西式、日式……各式各樣的料理都被你挑剔光了,再拖下去,餐館就要中場休息,你確定你能忍到晚餐的時候?」傅拓丞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能讓她這樣胡鬧,已經很難能可貴。
「那就快點開車呀!快說哪里有好吃的東西啊!」她唆使人的態度幾乎得心應手到讓人很想海扁她一頓。
「注意你的態度。」他們縱容她,不表示她可以一直無理取鬧。
「你們都喊我小姐,不是嗎?既然我是小姐,那就幫我做啊!」她沒有絲毫的愧疚,傲慢的姿態隱隱有股挑釁的意味。「反正你們的頭頭,那個叫艾蓮的女人,也只是想利用我做事,既然有求于我,你們就老實的當個奴才,別惹我不開心。」
如此蠻橫無理的話語,讓圭介不禁冷汗涔涔,身為星燦集團的總裁之一,從來沒有人敢把傅拓丞當成奴才看待。
「長期的煉毒、使毒,難道連你的心也被毒物毒黑了?」傅拓丞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你說的那是什麼話?」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批評別人的時候,記得看看你自己,亞曼達的確是利用過我對付你們,但你們現在不也是想反過來利用我?說穿了,你們跟來和亞曼達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同,亞曼達私底下開設不合法的拍賣會,賣贗品、毒品跟女人,我們也掌握了前陣子紐約一名富商服毒自殺又遭開槍的案子是因為你的關系,你收了亞曼達的錢,害另一個無辜的人死去,你難道都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那樁命案,到現在紐約警察仍然無法偵破,因為那名富商雖然有中毒跡象,卻查不出是何種毒物,甚至到死了還微笑,盡管中彈也可能是死亡主因,然而毫無遭人入侵的蛛絲馬跡,最終只好以自殺終結案子。
夏蘿的臉色蒼白,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不必否認,我們心里都有底,狡辯只是增添增添你的愚蠢。」他冷哼一聲。
別看他一臉冷酷,不多話,有些人或許會以為他穩重敦厚,實際上,藏在鏡片後面的是一雙精明又銳利的眼楮,那張薄唇有著律師的特質,平時只說重點,但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將言語當成武器,輕易的讓對方死得很難看。
她氣憤的瞪著他,「是啊!就是我,那又怎麼樣?我是用催眠的方式引導他自殺,但是給他的毒物份量還不到可以讓他死掉的地步,殺了他的人不是我,是開槍的家伙。」她不自覺的透露一個秘密,其實她並沒有完全按照吩咐去做,偷偷的手下留情,沒想到亞曼達那麼聰明,又派人過去,就是不給那名富商生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