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一直想吃桂花釀,」靳永貞一坐下來就興奮的說︰「今天多虧了有人要請客,讓我得償所願。」
「不過就是桂花釀,派人說一聲便行了。」溫良玉對一旁的柳若安使了個眼色。柳若安點了點頭,「等會兒打包幾份讓靳二小姐帶回府。」
「謝謝柳公子。」
溫良玉沒好氣的敲了敲桌面,「是本王付的銀子。」
靳永貞俏皮的掏了掏耳朵,「听你說本王、本王的,還真不習慣,你父皇真給你封了個王爺?」
「是!還賞了我府第。」且這王府就在衛國公府的隔壁,兩府只隔了一道牆,到時兩人見面可容易多了。
「我听說了,」靳永貞假笑了一聲,「每天都听到工匠在隔壁吆喝,你這王府可花了不少心思。」
「這是當然,我是玉王爺,是北周多了不得的人物。怎麼?現在你知道關心我,打听我的事了?」
「不是,」她一哼,「我是在想妖孽就是妖孽,連建個府第都吵得我每日不得安寧。」
「妖孽?」
「長這麼好看,不是妖孽是什麼?」
普天之下只有靳永貞可以指著溫良玉的鼻子取笑,柳若安也見怪不怪,靜靜的退到了一旁,讓人送些靳二小姐喜愛的好菜。
一下子,菜就擺滿了一大桌。
靳永貞大刺刺的動筷子,一邊對柳若安說︰「柳公子,等一下吃不完的全給打包。」
柳若安看著溫良玉。
溫良玉只當靳永貞在說笑,「隨她。」
一旁的張公公不認同的看著一點都沒大家閨秀樣子的靳永貞,恭敬的拿起筷子,取了一小份,放到溫良玉面前的碗里。
溫良玉這才動筷,優雅的吃了一小口。
看到他那副溫吞的樣子,靳永貞重重的將筷子給放下。
溫良玉不由輕挑了下眉。
「看你吃飯實在難過,」她替他夾了一大塊的魚肉,還細心的替他挑了魚刺,在他還來不及響應前,塞進了他的嘴里,「告訴你,吃東西就要大口吃,這才香。」
「大膽。」張公公大驚失色,連忙上前看著自己的主子。
溫良玉被嚇了一跳,但很快的穩住了心神,就見她撕下了只雞腿,咬了一大口,還不忘挑釁的對他揚了下下巴。
他心里覺得好笑,也學著她直接用手撕了另一只雞腿,咬了一口。
「王……」
「下去。」張公公的嘴巴才一開,溫良玉就啐道︰「在這里像只麻雀似的,吵死人了。」
張公公苦著一張臉,只能退下去。
「這雞烤得不錯,再叫一只帶走。」
還真是花別人的銀子心不痛,溫良玉好笑的看著她。
「怎麼堂堂一個王爺,請吃頓飯,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只是覺得厚臉皮的人見多了,但像你這樣連臉皮都不要的,倒是第一次見。」
她一點都沒把他的諷刺放在心上,吃得樂呵呵的。
「對了,你改天帶我上回夢樓。」
溫良玉差點被嘴里的酒給嗆到,「什麼?」
「剛才在橋上等你的時候,有人說到你,」一邊吃,靳永貞一邊說︰「說什麼玉王爺荒唐,三天兩頭上回夢樓,那里好玩嗎?」
「挺有趣。」
「下次帶我去。」
溫良玉在心中嘆了口氣,「那是青樓。」
「我知道。」
溫良玉挑了挑眉。「你知道還去?」
她不服氣的看著他,「你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靳永貞,你真當自己是男的?」
「不過是玩玩,見見世面,瞧你說的。放心吧!我們兄弟一場,在我面前要摟要抱什麼女人,我都不會笑你的,你不用害臊。」
溫良玉徹底無言了。
靳永貞自顧自的又說︰「不過你可不要醉倒溫柔鄉就忘了我。若再像今天這樣讓我在橋上等半天,我以後就不理你。也不想想夏天時熱,冬天時冷,我在那站著跟傻子一樣。」
看著她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他忽道︰「不如開間青樓吧。」
靳永貞的筷子一頓,「開青樓?」
溫良玉點頭,「你想去,不如我就開一間任你自由來去。」他沒說出口的是,這樣比較安全,他比較放心。
靳永貞的雙眼閃閃發亮,「你說真的?」
「真的。」溫良玉點著頭,看著上桂花釀的柳若安,「柳公子覺得可行嗎?」
柳若安淺淺一笑,「想來似乎可行。」
「那就這麼定下,」溫良玉看著柳若安,「交給柳公子打點,我與翠玉軒五五分就成了。」
柳若安恭敬的點著頭,「是,王爺。」
「這樣你以後要等我,就不用傻傻的在橋上等了。」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現在想想倒是個好法子。
「今天發現當個王爺確實有點用處,」靳永貞的眼楮閃閃發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既然如此,那青樓可以讓我入股嗎?」
他挑了下眉,「入股?」
她不客氣的點著頭,「沒錯。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
「怎麼?衛國公府還能克扣你吃穿不成?」他挑剔的打量著她,「瞧你這打扮,布料還行,但也不是頂好,看來得送你幾匹布料量身做衣才是。」
「這倒不用了,衣服穿得舒適便可,讓我開青樓賺銀子比較實際。不過——」她眼底閃過一絲苦惱,「我沒本錢。」
溫良玉故做嘲弄的看著她,「你沒本錢還妄想跟我和柳公子合作。」
她下巴一揚,「給我幾天,我去想辨法。」
溫良玉一笑,「你腦子真的不好使,有我在,你求我不就成了。只要你開口,多少我都給。」
「不行。一事歸一事,小事佔你便宜還行,但合作這種事,還是一開始就分清楚才好。」
「原來你我之間還要分彼此?」
「當然。」她好笑的掃了他一眼。她雖然任性了點,但也不是不清楚分際。
看靳永貞回得理所當然,還真把他當成外人,溫良玉沒好氣的看她一眼。
她扮了個鬼臉,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原以為她說要打包是說笑,沒料到最後,她還真的將吃不完的東西都包了起來。
「今日多謝王爺。」踏出翠玉軒,靳永貞看了眼天色,「我走了。」
「等等!」溫良玉拉著她,「時候還早,再陪本王逛逛,消消食。」
「不行,晚點真有事。」
「何事比本王重要?」
「若硬要說,所有事都比你重要。」
溫良玉不氣反笑。
「總之,改天再陪你。」她俏皮的對他眨了眨眼,飛快的跑開。
溫良玉原猜想她是因為右相夫人所以今日要趕著回去,不過看她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往衛國公府。
他一個揚手,一道黑影立刻來到了身邊,「墨寒,跟著靳二小姐去。」
「是。」墨寒點頭,立刻消失在靳永貞離去的方向。
「王爺,既然靳二小姐走了,不如王爺也回宮吧。」張公公在一旁說道︰「明日便是選秀大典,王爺不好在外不歸。」
「是我皇兄選秀,與本王何干?」
「王爺已經有了封號,得了封賞離宮闢府,王府也得有人照料。所以想來娘娘此次不單會為太子選妃,還會替王爺挑些人伺候。」
溫良玉的嘴一撇,原本要回宮的腳步一轉,竟是往迥夢樓而去。
那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京城內外近來有耳語,說是玉王爺初識情事,情難自禁,三天兩頭就上青樓找名妓。
張公公苦著一張臉跟著溫良玉,前些日子他才被娘娘叫去訓斥了一頓,說沒管著王爺,讓他荒唐度日,但他是個奴才,哪管得住主子要去哪里。
以溫良玉現在的作為,只怕不出幾年,北周出了個放浪不羈、鎮日流連溫柔鄉的皇子一事便會傳送千里。
「靳二小姐去的地方名叫悠然村。是衛國公特地為了多年來追隨其麾下的將士所建,就在城外四十里處,那些將士有些傷了,殘了,領了些朝廷賞賜之後,便得從兵部除籍。衛國公心有不舍,便在多年前建了村落,讓無處可去的將士有個落腳之處,還收留不少因為戰亂而失去丈夫或父母的孤兒寡母。原本只有十幾戶人家,經過這十多年倒成了個不小的村落。衛國公散盡大半家產,此番善舉卻是秘而不宣,除非刻意打听,不然沒有人知曉。」
溫良玉听著墨寒的話,臉上雖平靜無波,但心里卻有不小的震撼。
這些為了國家社稷出生入死的將士,卻在無利用價值後只能得到一筆銀子被打發走,而身為皇室中人,他卻一點都不知情,想來衛國公不願聲張,是為了顧念皇室的顏面,畢竟一員大將能對曾追隨過自己的將士視若親人,而口口聲聲說愛民如子的北周皇帝卻從未顧念半分,這種感覺令他有些作嘔。
想起靳永貞說起要賺許多銀子神采奕奕的模樣,看來她一心也是為了悠然村,而她三天兩頭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