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坐在靠窗的矮榻前,斂著眉頭看著手下收集的資料,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待他听到衛雲將方才黎府所發生的一切一一呈報,听到齊弈出現這段時,驟然收笑皺眉。
「主子有什麼問題嗎?」身為他的貼身暗衛之一的衛雲瞬間察覺到主人的怒氣。
「你說因為齊國太子的出現,黎敬白親口承諾要讓李姑娘進祠堂,更要擺宴席,消息可準?」齊凌國太子齊弈……
「回主子,消息準確,屬下親耳听到,黎大人是當著齊國太子的面承諾的。」
「打听清楚開祠堂祭祖與擺宴席的時間!」
「是!」
「還有,吩咐下去,火速打听出齊凌國太子是如何與李姑娘相識的。」
「遵命,屬下告退。」衛雲領令後,隨即退出書房。
龍澤推開半掩的雕花窗往外看,冷笑兩聲,既然鄰國太子都要親臨,他這王爺又怎麼可以缺席?
「六妹,目前府里沒有適合的院子,只好先委屈你先暫住這個小院子。」黎悅雲帶著李玥晴來到位于黎府後方的一座小院子。
李玥晴看著這間因為她才臨時收拾出的屋子,外邊院子還堆積了不少沒來得及收拾的雜物。
她聳聲肩,「無所謂。」反正她在這里也不久住,時間一到她就要走人。
都是該死的齊弈跑出來攪局,就差臨門一腳,她就可以毫無堊礙地與黎家月兌離關系,繼續姓她的李,現在因為他,她被迫得改姓黎,還要去祭祖,她真想扯著喉嚨大罵令堂卡好的!
自屋子里出來兩名端著污水的粗使丫鬟,見了黎悅雲馬上低頭行禮,「見過大小姐。」
「屋子都打掃干淨了?」
「回大小姐,還有一部分未整理好,不過里間跟外間已經收拾好,六小姐可以先入住了。」
「動作快一點。」黎悅雲搭著李玥晴的手臂,指著屋子,「六妹,我們先進去看看吧,看缺少什麼,趕緊讓人幫你添上。」
李玥晴有點無奈的點頭,跟著她進屋。
偌大的外間只有簡單的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里間也只有臨時擺上的一張床,梳妝台、衣櫃、屏風什麼的都沒有,還好床上還給她放了個枕頭與被子。
抬頭四處張望了下,她發現屋子雖然陳舊但還不至于破爛,這一番收拾得也算干淨了。
黎悅雲看到桌上連個茶水都沒有,和一屋子簡陋陳設一股怒氣便涌上來,朝著外頭怒喝一聲,「誰在外面!」
方才的兩名粗使丫鬟即刻走回來,「大小姐有何吩咐?」
「跟管事說這里該補上的全給我補上,該派人手就派人手來幫忙,在兩個時辰內沒將這里布置妥當,我便讓祖母扣他兩個月月銀!」黎悅雲生氣地交代。
那名粗使丫鬟點頭,即刻跑了出去。
李玥晴淺笑了下,「大姊何必這般生氣,屋子可以住,只要不漏水就好,我不強求。」
黎悅雲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後,忍不住嘆口氣,拉著她一起坐到床沿。「爹跟祖母實在太偏頗了,你好不容易才回來團聚……六妹,委屈你了。」
「大姊,我不覺得委屈,你也別替我感到委屈,這樣很好。」這樣她要走的時候才不會感到麻煩。
黎悅雲理了理她身上的衣裳,「一會兒大姊拿幾件自己的衣裳給你。」
「不用啦,大姊,我有衣服穿的。」龍澤讓人給她做了好幾套衣裳,都在包袱里呢。
「你別嫌是大姊穿過的,樣式不花俏就好。」
「不會、不會。」她猛擺手。
記憶里,黎悅雲對她這沒了母親的庶六妹算是挺照顧的,要是看著她被欺負總會上前護著。
「小六,你不先將包袱放下,不重嗎?」黎悅雲動手要幫她解開身上的包袱。
「不用了、不用了,大姊,我先背著,我等管事讓人抬櫃子進來再放下,里面有我養父母給我做的大餅,我怕我解開等等被耗子給咬了。」
她連忙制止,撒了個小謊,這包袱里除了有她珍藏的藥材,還有銀票跟龍澤給她做的衣裳,要是被人看見不就漏餡了?要是被誤認她是偷兒,那不是很倒霉嗎?
這時外邊院子傳來陣陣吵雜聲,她還沒來得及出去一探究竟,那些花枝招展的黎家姊妹們就不請自入,沖進屋里了。
她這主人都還沒開口詢問她們有何貴事,那一古腦兒沖進屋的女子便已經開口,「李玥晴,你說你怎麼與齊公子認識的?!」身穿藕荷色衣裙,一個稍胖的姑娘,一進門便直指著李玥晴怒聲質問。
她並不稱呼李玥晴為黎悅青,壓根不打算認她為黎家人。
「對,你怎麼認識他的,為什麼他跟你看起來非常熟識?」一旁穿著石榴紅,身型較為清,卻有一臉痘子,看起來年紀較大的女子也跟著怒問。
「是啊,齊公子那麼高貴的人怎麼可能會認識你這種低賤的人!」跟她們兩人後頭進來,身穿冰藍色的女子滿臉憤恨,像是要將她撕裂似的。
「問你話,你還不快說!」一名身穿蓮青色輕紗裙的女子氣憤地推開她們三人,朝著李玥晴氣憤難當地怒吼。
李玥晴錯愕地看著沖進來的這幾人,瞧她們個個握緊拳頭,一副她不交代清楚就要集體群毆她的架式。
從她穿越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未出嫁的閨閣女子,這樣不知含蓄地打探一個男人的。原來這就是外面人人稱贊歌頌,知書達禮的尚書府千金小姐們的廬山真面目!
如果她沒記錯,從右邊算起,這個穿石榴紅的女子是黎府嫡三女黎悅芳,十六歲,穿著冰藍色的,是跟著母親寄住在黎府的表小姐洪月霜,十五歲。
然後是那穿蓮青色的庶四女黎悅碧,十六歲,還有穿藕色的,是大她六個月庶五女黎悅蘭,當年在墜崖之前她們兩人是搭乘同一輛馬車的。
「你還楞著做啥!」黎悅碧撩起衣袖,揚起手臂上前作勢要轟她一巴掌,好好教訓她。
一旁的黎悅雲見了,生氣地對著幾個妹妹怒喝,「放肆,你們在做什麼?當著我的面就要動手打人,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姊存在嗎?」
「大姊,你干麼一直護著這個雜種!」黎悅蘭憤憤地質問。
「閉嘴,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你去哪里听來的,小心我掌你的嘴!」
「又不是我們胡說,祖母跟另外兩位姨娘也這麼說!」黎悅芳不甘心地也跳出來附和,「當年她娘偷漢子,現在又突然出現,根本是居心叵測!」
「表姊,這賤蹄子根本是看準齊公子與咱們爹交情好,趕緊回來認親攀關系,好巴上齊公子,跟她娘是一個德行!」洪月霜詆毀的同時,食指幾乎點到了李玥晴額頭上去了。
李玥晴只是定定地看著張牙舞爪、潑婦罵街的幾人,心下沉沉冷笑著,任由著她們繼續在她面前叫囂怒罵。
這一群女人沖進這屋子什麼也不說的,開口便質問她是如何認識齊弈,現在居然開始污蔑她娘!雖說她不是真正的黎悅青,對這個已往生名義上的母親沒有什麼感情,但死者為大,這幾個女人難道不懂嗎?
她忍不住模了下腰間的銀針,正打算給這幾個不知留口德的姊姊們一點難忘的回憶,讓她們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黎悅雲生氣地站起身,對著她們大聲斥喝,「你們通通給我閉嘴,這種偷漢子的話是你們可以說的嗎?一點家教都沒有,如果不想跟我到佛堂念經、抄寫經書,就全部給我離開這里,不許你們來吵六妹!」
「大姊!」幾個黎家姊妹憤恨不平地怒瞪著黎悅雲。
「再不出去,全部到佛堂去給我跪著念上一個時辰的金剛經!」黎悅雲拿出嫡長姊的威嚴叱喝幾個一副要將李玥晴給生吞活剝的妹妹。
本是斗志高昂要給李玥晴下馬威的眾人,一听見這話,瞬間像是戰敗的公雞般不甘地魚貫而出。
看著鐵羽而歸的姊姊們背影,想起她們方才所說的話,雖然李玥晴對過去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不過這事關名節問題,還是要了解下好,就試探開了口,「大姊……方才幾位姊姊們說我娘……」
「別听她們胡說!」黎悅雲立刻喝斥一聲,制止了她未說出的遲疑。「你姨娘是清白的!」
見李玥晴滿臉無辜,黎悅雲收拾紊亂的心緒,拍拍她的肩膀,幫她將垂落額前的發絲撩到耳後,看著她片刻,才語重心長地緩緩說出,「別擔心,這次大姊會護著你的,放心。」
這是話中有話,李玥晴秀眉微蹙地看著她。
「別想太多了,你先休息,大姊去看看林管事為何還未將你這屋子需要的物品張羅過來。」說完便離開這屋子,獨留她一人。
看著黎悅雲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回想著她有口難言的神情,看來這黎府里藏有很多秘密,而且似乎與她有關!
天才剛亮,辰時還未過,便已暑氣逼人,李玥晴戴著帷帽,蹲在並邊洗著剛從後院采拔看起來像雜草卻是消暑聖品的草藥,打算把這一些草藥放到鍋里熬成青草茶來喝。
每天一早醒來就熱得嚇人,不熬點青草茶來喝,她很快就會中暑的。
兀地,她身後突然竄出一記尖銳的咆哮質問︰「李玥晴,我的衣服呢,我昨晚不是命令你今天一早把衣服給我送過來的嗎?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沒看到我的衣服!」
又來了……這群女人一天不找她麻煩會死嗎,輪番上陣按著三餐到她這小院落來問候她、使喚她。
這個時間、這聲音、還有找碴的內容,來找她麻煩的應該是黎悅碧吧!
她當作沒有听到黎悅碧的尖叫怒罵,繼續提井水。
見李玥晴竟敢無視自己,黎悅碧氣得咬牙切齒,「李玥晴,你耳聾、啞巴了嗎?我在問你話!」
李玥晴轉頭手指著水井邊一個里面泡著五顏六色衣物,髒得嚇人的大木桶。「你的衣服在里頭,自己找!」
切,昨晚黎悅碧竟然丟了一堆衣服到她面前,要她把那些衣服洗了,今天早上給她送回她的院子,分明是刻意刁難她。黎府的這幾個女兒真不知是被寵壞了,還是腦子有問題,真當她是來這里祈求他們賞她碗飯吃、求他們收留?他們怎麼都沒有發現,她是每天上館子吃外食的!
把她當成粗使丫鬟、使喚她洗衣服,好啊,她就一口氣把所有該洗的、不該洗的,例如抹布啊、踩腳布啊等等通通放在一起泡著,這樣才節省又環保,還能出氣。
黎悅碧看到最寶貝的衣裳竟然跟一堆抹布、踩腳布泡在一起,立刻發出像是殺雞般的尖叫,「啊,我的衣服——」這是她今日見齊公子時要穿的!
她顧不得一身白色衣裳會被那一桶髒水弄髒,伸手就將那幾件最寶貝的衣服自抹布堆里撈出來,緊接著尖叫再度響徹雲霄。
黎悅碧拿著那件已被染成五顏六色的衣服沖到李玥晴面前,憤怒的往她臉上甩去。
「李玥晴,你看你干的好事,你把我衣裳洗成什麼樣了!」
李玥晴身形一晃,那幾件衣裳掉到泥濘地上,她無視于黎悅碧的憤怒,提好水繼續洗草藥。
「我一向是這麼洗衣服的,而且還要泡上七、八天,既然你舍不得讓你的丫鬟幫你洗衣服,要我幫你洗,可以啊,那就得按著我的規矩來,泡著,等我沒有抹布、沒有踩腳布、沒有衣服可換了,我才會去動手洗那桶衣服。」她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涼涼地告知。
听到李玥晴將她最喜歡的這幾件衣服,跟已經泡了七、八天發酸發臭的抹布、踩腳布泡在一起,黎悅碧簡直要口吐白沫了。
李玥晴冷冷撇著嘴角,「而且我記得我告訴你了,按著我的規矩來,你也點頭同意的!」
「你!」黎悅碧一口銀牙幾乎氣得要咬碎了。
「這就是我的規矩,不滿意拿回去叫你自己的丫鬟洗!」
黎悅碧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一句話喊不出來,手捂著胸口,長臂直指著將草藥放進鍋里的李玥晴。
黎悅碧氣得揚手,一巴掌便要朝她甩過去,卻被李玥晴一手拽住手腕,穴道被她指尖一點,瞬間疼得冷汗直流。
「你竟敢對我動粗,還不放手!」
「動粗又怎樣?就準你動手打人,不準我防衛啊?」她冷看了眼黎悅碧手腕上的那一點紅,沉笑兩聲才松開她。
她本是不屑將那些整人藥拿出來教訓人的,現在她非常慎重地考慮起這件事了。
黎府這一群女人一天到晚找她的碴,她實在不願意跟著她們瞎攪和在一起,該給她們一點小教訓,讓她們長長記性才成!
「你這賤人,這府里誰不知道你是你娘偷漢子生下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我爹好心收留你,你不知感恩便罷,竟然敢這樣欺負我!」黎悅碧吃疼地揉著發疼的手腕,不知死活的對李玥晴再度進行攻擊。
「不好意思,我必須提醒你一點,你爹已經請人看好日子讓我進祠堂祭祖,甚至還要在醉香樓大宴賓客,告知眾人他福大命大的六女兒歷劫歸來了,這不擺明了他承認我是他親生女兒嗎?」李玥晴雙臂抱胸,冷冷提醒她。
「那是我爹可憐你,像你這種不要臉地假裝是我爹女兒的人,小心有惡報!」黎悅碧雙手叉腰朝她吼回去。
「惡報?我才要看看誰有惡報!」李玥晴被她惡劣的態度惹惱,水桶往黎悅碧站的地方一丟,潑了她一身。
「啊!」看著自己一早的精心打扮成了落湯雞,本希望等等能在齊弈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妝容全毀,黎悅碧受不了地尖叫,「你竟敢潑我水!」
「怎麼,想打架不成,來啊!」李玥晴撩起衣袖,操起一旁的洗衣棍,一副準備干架的大姊頭模樣,故意朝黎悅碧大步流星地逼去。
她那凶狠模樣將黎悅碧嚇得節節後退,到快靠近院門時才大聲撂話挑釁,「今天的事情你給我記住,我一定讓你好看!」
「你們當真我怕嗎?我只是不屑理你們,我勸你們最好別再來惹我,否則有你們好受!」
看著黎悅碧跌跌撞撞竄逃的身影,李玥晴在心頭冷笑了聲,哼,老娘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
烈日當空,艷陽似火。
沒有一絲涼風吹過的午後,熾熱的陽光穿透過一棵棵蒼翠挺拔的大樹枝椏,在地上形成斑斑駁駁的光影。
李玥晴躺在樹下的躺椅上乘涼,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掮著,山上長大的她實在受不了京城這熾熱天氣,竟然一點涼風也沒有,是打算熱死她嗎?
這時一名小丫鬟匆匆跑進她的院子,戰戰兢兢地站在她旁邊小聲地說著,「六小姐,老夫人請你到前面花廳去一趟。」
她自躺椅上坐起,「老夫人?」
「是的。」小丫鬟用力點著頭,「老夫人讓你快點過去,不許拖延。」
「有說是什麼事情嗎?」黎老夫人厭惡她厭惡得緊,平日連晨昏定省都讓她免了,就是不想見到她,怎麼今天突然喊她過去?
「不知道。」小丫鬟搖頭見她遲遲不肯起身,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眼眶。「奴婢只知道煙萃姊姊說老夫人很生氣,讓奴婢趕緊過來喚你,六小姐,你就快點吧,要不讓老夫人等久了,會更生氣的。」
听完小丫鬟說的,李玥晴了然了,心底冷嗤一聲,這時間點找她能有什麼好事,還不就是為了早上黎悅碧那事。
她起身理理衣服,「得了,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不會讓你為難的。」
李玥晴讓小丫鬟給她帶路,才來到花廳,她還沒讓人進去通報她到來了,花廳里頭便傳來拍桌怒喝聲,「那孽障還沒到嗎?」
听到這怒喝聲,她也不讓人通報了,直接走進去,視線往花廳轉了一圈,從黎老夫人身上移到坐在一旁哭得好不傷心的黎悅碧身上,才又轉回到黎老夫人身上。
她戒備地看著黎老夫人一眼,「我來了,找我有什麼事情……」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響蕩在這大廳里。
她話還沒說完,一名年約四十多歲,梳著圓髻,嘴角往下撇,看起來顯得很嚴厲的婦人上了前來,狠狠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將她打得耳朵嗡嗡響,一絲血水沿著嘴角流出。
李玥晴眼底氣得能噴出火,才一進屋就莫名其妙挨上這一耳光。
一屋子沒有人上來幫忙,連站出來為她說話或質問的人都沒有,全以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這一幕,眼底、嘴角更是流露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她惱火地一腳往那婦人不管不顧地踹去,「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我?!」她本就不想待在這黎府中,被迫留下已經很嘔,還受了黎家人這許久的怒氣,如今她哪能忍受連一個下人也爬到自己頭上?
一看到她動手踢自己的陪嫁婆子,黎老夫人便有氣,用力往案桌上一拍。「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李玥晴捂著紅腫的臉,怒聲質問︰「不知我犯了什麼過錯,老夫人您喚我來,也不問清楚便不分清紅皂白讓人打我、要我跪下,要打要殺也得讓我知道是什麼理由!」
「你竟然到現在還不認錯!」黎老夫人食指怒指著她,「看來那一巴掌沒將你打醒!」
「我何錯之有?」
「老身問你,你惹了悅碧沒有?」
「惹了。」
「你拿木桶丟她,有沒有?」
「有!」
「你把她的衣服跟那些骯髒抹布、踩腳布泡在一起,有沒有?」
「有!」
「那還不承認你有錯!」
「老夫人,您只問我惹她了沒、拿東西丟她了沒、把她的衣服跟髒抹布泡在一起,您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李玥晴壓抑著滿腔怒火,冷聲反問黎老夫人。
要不是黎家人為了自己的名聲將她強留下來,她又何必在這邊忍受這群女人三天兩頭地找碴、給她穿小鞋、刁難陷害!
真是受夠了,不應該再繼續待著,是該換個法子離開了才是。
「有什麼好問,你這賤蹄子能有什麼好心眼?」黎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
李玥晴抹去嘴角的血水譏諷,「原來老夫人是這麼持家的,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難怪……難怪你那些孫女蠻橫又無理,顛倒是非黑白,已過及笄之年都尚未有婚配。」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德行,竟敢忤逆我……來人,給我掌嘴,讓她長長記性!」黎老夫人轉頭命令另一名婆子,「吳嬤嬤,替老身好好教訓這個不懂得敬老尊賢,沒教養的賤蹄子!」
李玥晴陰惻惻地看了這名身形更加壯碩的嬤嬤,好,她就是在等著這一巴掌,她閉緊眼楮準備承受這沖擊,等這一巴掌打下去,什麼也不用說了,她正好可以背著包袱離開,前往紫玉縣找師父、師娘,向他們哭訴她在這里遭到家暴,師父、師娘就不會再趕她回來了。
那名嬤嬤上前一巴掌就狼狠地往李玥晴臉上揮去,就在要踫到她臉頰的瞬間——那名嬤嬤突然整個人飛了出去,還撞倒了幾把太師椅,最後整個人撞在梁柱上才掉了下來,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彈。
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疼痛,反而是尖叫聲差點震破耳膜,李玥晴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的狼藉與躺在地上哀嚎的吳嬤嬤身影。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只有她感到錯愕,這一屋子的人也都嚇傻了,只見花廳入口站著一名姿勢很帥氣,卻渾身充滿殺氣的黑衣男子!
就在黎老夫人定下心神,要喊人拿下那男子之時,又听見那黑衣人高喚一聲——
「穎王殿下到,請黎府眾人速速接駕!」
花廳里的眾人還未從那震撼中回神,便瞧見帶著林管事面色訕訕的黎敬白趕了過來,想來是已從前院那里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