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各不退讓地在攔住的計程車前拉扯,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論他怎樣凶,她都賴定他了!
韓天浩從來沒看過如此黏性十足的橡皮糖,斜瞪著她,「你這女人!」
「嗯?你在叫我嗎?」張絲愉絲毫不松手,故意耳背、失聰,外加裝無辜。
忽然間,她靈機一動,拉開車門順著力道,猛推著他進車內,嬌小的身影更是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擠進去,連帶將隨身行李擠了進去!
「砰!」車門被她順手緊緊扣上,發出巨響,下一秒,車內一片鴉雀無聲,而他,正「熱切」地注視著她。
「呵呵……」張絲愉對著身旁的人干笑,試著化解這份尷尬,「反正目的地一樣,就順便嘛!」
瞪了她許久後,韓天浩才壓抑住怒氣,緩緩地開口︰「我沒見過你這種女人……」該怎麼說呢?死皮賴臉又沒女人味!
「拜托你,我很需要那份工作,我……」
講到這,她悲傷無助的輕顫粉唇,哽咽中的語氣透出一絲哀求,斗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在眼中打滾,浸濕了泛紅的眼眶,眼見它們就要滑落……
「夠了!」
她一直露出貓咪被拋棄般的神情,可憐兮兮地哀求他,害韓天浩的心莫名揪了一下,覺得自己可惡得就像在欺負一只毫無反擊能力的幼貓。
「拜托……這趟上來台北,我身上已經沒剩下多少錢了,我一定要去『韓氏物流中心』一趟,就算、就算真的不行,也至少讓我見一下我表哥嘛!」
見他有軟化的跡象,張絲愉更賣力地裝可憐以博取同情,偷瞄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假裝啜泣,「拜托你……」
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嘆一聲,「司機,到『韓氏物流中心』。」
張絲愉驚喜地抬起頭,興奮地吸吸鼻涕,「你願意讓我跟啦?」
看見她一臉喜悅樣,揪住的心才放松下來,不過他還是不改變原本的想法,「別誤會,我只是要帶你去找你表哥,至于工作……你是不會被錄取的。」
張絲愉馬上垮下小臉,「你這家伙真是狗眼看人低!難道我看起來真有那麼糟?」
她瞪著又大又圓的眼楮,不滿的情緒全寫在臉上,裹在白襯衫里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搖晃,若有似無地磨擦著他的臂膀,卻渾然不知。
「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不知道我的真本事。」怕他听不清楚,她拉近兩人的距離。
那股彷佛會勾人魂的自然甜香,再度竄入他的鼻腔,就像催情似的,兩團飽滿有彈性的肉球,配合著車子的晃動,緊貼、磨蹭得越來越頻繁,讓他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那。
該死的!韓天浩暗自咒罵了一聲,他的下月復竟然硬了!拿起筆記型電腦遮掩住窘態,他口氣極度不自然地驅趕她︰「隨便你,離我遠一點!」
張絲愉不滿地噘起紅唇,嘟囔著反擊︰「哼!你沒看到我右邊有放行李嗎?加上你長得那麼高壯,後車位都塞滿了,我怎可能離你遠一點!難不成要我坐到車頂上?」
他沉著剛毅的臉龐,漆黑閃爍的雙眸直盯著她不放,每當他說一句、她就頂一句,這點讓他感到十分不悅!
「閉嘴,要不然後果自負!」韓天浩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自制力松動的時候,一直以來,他都以事業為重,將自己的心磨練成鋼鐵般的堅硬,對于身邊鶯鶯燕燕的追求,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但是現在狀況特殊,對他而言,她真的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也說不上是哪里,但是她隨便的一個舉動,都會讓他的身體有最誠實的反應。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講話的態度真的很糟!」她毫不畏懼,還是不怕死地嘀咕不停。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丟出窗外?」他語調雖輕,但卻充滿了威脅性,再遲鈍的她都感覺出來了。
張絲愉咽了一口唾液,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模樣真的是挺嚇人的!看來,她還是識相點,少惹他為妙,「過去一點就是了,干嘛那麼凶!」她移開臀部,往另一邊靠去。
車窗外的景,除了高樓、還是高樓,最後進入一片荒涼之地;沒多久,張絲愉已經無聊至極地連打了兩個大呵欠,這一路晃呀晃的,晃到她都快睡著了!為了轉移睡意,她撐開眼皮,東張西望的,想找點事做。
透過後照鏡,張絲愉仔細地觀察他的長相……高挑的身材,配上濃眉大眼的深邃臉孔,顯得陽剛味十足,而那套看似價值不凡的西裝,筆挺地貼緊他的結實,超凡的品味與身材都好得沒話說,這人模人樣的,倒是俊俏!
她剛剛在氣頭上所以沒發現,其實他長得滿好看的,好看到會讓人舍不得移開眼楮,還會越看越入迷。
沒想到,張絲愉盯過頭的視線與韓天浩的目光正巧從後照鏡中對上了。
張絲愉瞥開羞怯的亮眸,假裝漫不經心地在瀏覽窗外風景;而他神情復雜,似乎在思索著些什麼?深沉的目光,久久沒有從後照鏡上移開。
雖然剛剛是她偷看他在先,但是她不懂他為何要回盯這麼久,張絲愉臉紅了,為了化解若有似無的曖昧,隨口一問︰「奇怪,為什麼你那麼肯定他一定不會錄用我,你又不是老板!」
這個話題,成功引開他的注視,韓天浩閉上眼眸,潛神不語;張絲愉松了一口氣,玩弄著手指,隨意亂問︰「你干嘛不說話?」
他充耳不聞,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說話呀你。」他的沉默讓張絲愉感到十分納悶,突然間,她想起了什麼,不安地反復偷瞄他幾眼;她回想他剛剛說過的話,發現很重要的一點!「正巧我知道那個地方,而且打算現在回去」就表示他是里面的員工才是,否則不會用「回去」兩個字;加上他頗有架勢的,還說「不會錄用她」這等話,不就表示他有決定權,要不然就是認識里面的面試人員……不論哪個可能,都不是個好的開始。
「你……」她困難的咽下了一口口水,猜想不算太倒霉的結果,「你是干部?」
他冷漠應對,似乎不打算開口。
「還是面試人員?」
見他還是不肯回話,張絲愉不但沒減輕壓力,額頭反而冒出斗大的汗珠;她膽怯地攪動柔女敕的小手,試圖套他話︰「不會那麼巧吧?你該不會是……」
他緩緩轉頭看向她,皮笑肉不笑地微揚嘴角,看來,不說清楚的話,他的耳根子很難有清靜的機會。
不理會她不安的表情,他語調平穩輕柔,說出那令她晴天霹靂的事實︰「我就是『韓氏物流中心』的負責人,韓天浩。」
腦袋當機整整一分鐘之久,張絲愉才回了魂。
像被人點了啞穴,她再也不敢多問一句,身體就像座石雕像般的僵硬,一路上她冷汗直流、動也不敢動,深怕自己再多說幾句,他會一時沖動,狠狠將她丟出車窗外!
這樣的結果正好是韓天浩想要的,可以趁機冷卻一內那份莫名的騷動,以及情感上說不清的詭異波動。
車內悄然無聲,就在韓天浩的指路之下,順利地從都市中心開駛向郊外,車子左繞右繞不知多久,終于在一片極大的廠區停了下來。
「下車,我們到了。」他率先開了車門,走出去。
張絲愉訥訥地點了點頭,跟著下車。
她納悶地看著左右兩旁修剪整齊的草木,很難想象這里是工廠,而不是公園。
「快跟上。」走進廣大無邊似的造景庭院後,他回頭催促張絲愉,看她愣頭愣腦的模樣,真怕一不留神人就跟丟了。
「喔,好……」她簡短地回應著他,那雙水亮的大眼一刻也沒停過,四處好奇張望、驚嘆著。
約略走了五幾分鐘,再拐個彎,一棟百坪大小的六層建築物,映入了她的眼簾,隨著腳步慢慢的接近,它隨即吞沒了她所有的視線,那種雄偉的壓迫感,讓她忍不住停下來贊嘆︰「哇,我第一次看到那麼大的工廠耶……喂!等等我。」
見韓天浩絲毫沒等人的意思,張絲愉不滿地暗自咒罵幾句後,才舉步快跑跟上,她扯緊韓天浩的衣角,深怕自己會迷失于這個紅色迷宮中。
「跟好。」他悄悄地放慢步伐,讓她可以抓得更緊一些。
「我知道啦!」她噘起紅唇,輕聲嘀咕。
「老板,你回來了喔?剛剛修車公司的人打電話來說,你的車修好了,可以請人去拿。」理著小平頭的警衛先生,操著台灣國語腔,從工廠出入大門旁的警衛室探出頭,瞧見身旁的女子後,整個人呆住。
張絲愉尷尬的揮手,笑一笑,「那個……你好。」
「耶?」警衛先生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向來不近的老板,竟然會帶個美女回來!
警衛會有這樣的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韓天浩懶得解釋,直接就往廠房里面走去。
而張絲愉就沒他那麼鎮定,被人這般「觀賞」可是第一次!她完全搞不懂對方在吃驚什麼,趕緊跟在韓天浩後頭走,「喂!別老是丟下我。」
沒想到,她一踏進電動卷門里面,恍如來到不同的空間!眼前彌漫的灰塵直撲而來,灰蒙蒙的黑暗,遮蔽了大部份的視線。
她不舒服地皺起小月眉,手忙腳亂地驅趕灰塵,無奈不論怎樣揮動小手也不管用,終于在連打了幾個噴涕後,放棄了掙扎;此時,數十輛輕型堆高機,從她面前「轟轟轟」駛過。
「啊!」就在慘叫之際,韓天浩已經眼捷手快地將她摟入懷中,要是被車輾過,保證會變成最難下飯的「人肉漢堡」!
「謝謝你……」張絲愉撫著胸口,小小聲地道謝。
看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他不由得心生憐惜,韓天浩索性伸出厚實的大手,牽引著她,「走這邊。」
被男人這樣牽著雖不是第一次,但這樣的體貼,還是讓張絲愉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起來。
很快的,兩人的身影沒入一堆貨物之中,吵雜的機械運轉,伴著工人忙碌的身影來回穿插在這偌大的廠房內外,對于這個地方,張絲愉真是感到不習慣,但有他在旁邊細心牽引,一種特別的感覺悄然發酵……
他特意避開難走的路段,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往外圍走去,且始終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開,讓她能安全地跟著路徑走,轉個彎,有著一扇老舊小門。
「砰!」轟轟的嘶吼聲在關起門的瞬間終于安靜下來。
吐了一口氣,張絲愉沒意識到自己的手牽得有多緊!
韓天浩不排斥這樣的舉動,凝視著她的表情,顯然有點疑惑,透過手心中傳來的溫暖,有種魔力,竟能讓他長期以來緊繃的心放松了下來。
這種安心感,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