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鳳城西的徐氏商行,兩年前原本即將倒閉,忽然之間竟起死回生,在短短兩年內壯大,氣勢甚至讓位于城北的段氏商行頗感壓力。
徐氏商行的當家主子徐任柏埋首于賬冊之際,賬房的大門突然傳來輕敲。
那似惡作劇般的一聲長敲,再兩聲短敲,徐任柏毋需思索就知來者何人。
「歸秋,別頑皮了,快進來吧!」
木門推開,段歸秋嘻笑著探頭而入。
「在看賬冊?」段歸秋一坐上徐任柏對面的獅紋圓凳。
「嗯!」徐任柏將賬冊推往他的方向,「這個月的收入比上個月多了將近一半。」
「可喜可賀!」他笑。
「照這樣下去,勝過段氏商行指日可待。」
「嗯!」段歸秋淡應,視線仍停在賬冊的數字與項目上。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卻老是忘了問。」
「啥事?」
「你的保鏢呢?」
「在家。」
「她不是已經來很久了,你一直都沒將她帶出門?」這是他多日來一直忘了問出口的疑問。
「沒。」
徐任柏難以理解地望著好友,同時也是讓徐氏商行起死回生的事業伙伴段歸秋,「為何?」
「沒有為何。」
「有了保鏢卻不帶在身邊保護,豈不浪費?」那保鏢花用甚大!
段歸秋唇線揚起彎彎弧度,又迅速抿平,「我怕她出意外。」
「啊?」他听錯了吧?
「我怕她出意外。」
徐任柏的眼驚愕地瞪大,「她是保鏢……」
「但還是有可能出意外!」
「那請這個保鏢做啥?」
保鏢不是為了保主子人身安全?哪有怕保鏢出意外的?
「欸,你不懂。」段歸秋懶得解釋。
她已經不是他的保鏢,而是他的心上人,不管她的武功高過他許多,只要想到她有可能遭到一點意外,他就冷汗涔涔,怎麼可能還真的讓她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那太危險了,不成不成!
「最好我不懂!」是他白痴,請了女人當他的保鏢,「你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段歸秋咧開嘴笑,笑得彎彎的眉眼中,頗有心滿意足的得意。
「混帳!」徐任柏笑揍他一拳,「你吃了窩邊草。」
「嘿嘿……」段歸秋完全不否認。
當初徐任柏的想法很簡單,挑個女保鏢在段歸秋身邊以丫環的身分保護,較不引人注目,否則平常身邊沒半個僕佣的段歸秋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保鏢,任誰都會覺得蹺。
他還故意挑個眉清目秀、身材縴細的,以為這樣比較容易掩人耳目,想不到竟然直接被段歸秋給看上眼了!
昔日段歸秋被背叛一事,徐任柏自是一清二楚,在相隔五年後,他能再有心儀的女子,徐任柏自是替他開心,只是……
「你大哥那怎麼辦?」
就是因為段歸春對他起了懷疑,怕一向為達目的、任何奸詐卑鄙手段都使得出來的段歸春對段歸秋有生命威脅,徐任柏才冒用段老爺的名義,到古家堡挑了一個私人保鏢。
「我現在出入更是小心,他派來跟蹤的人每次都跟丟,無憑無據,他也不能怎樣。」
但願事情真有那麼樂觀!徐任柏心中仍有些許不安。
若不是段歸秋,徐氏商行早垮了,就因為段歸秋兩年前一句「讓我試試,若再虧損,概付全責!」,說服了他,結果這一試,竟真讓徐氏商行起死回生了。
徐任柏焉不知段歸秋一開始找上他,目的就是要測試自己的實力,證明自身並不輸大房所出三子?
這一場兄弟?牆,倒是讓徐任柏得利,而他也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徐氏商行的所有權一半歸段歸秋,所有重要事項在做決定之前必與他商量。
徐氏商行面臨倒閉過一次,他不敢再獨斷而甘冒風險了。
「我听說,你爹已經已有退休打算?」
「嗯!」段歸秋點頭。
「那你不打算那時就月兌離段家嗎?」
「我本意等我爹過世。」他不想讓段老爺曉得他竟然助了敵手一臂之力。
「你就任由自己委屈?」徐任柏忿忿不平,「段老爺完全將你冷落,產業沒你的份,何必顧他顏面?」
「但除此以外,他並沒有虧待我。」段歸秋長嘆一聲,「至少我吃得飽、穿得暖,刮風下雨有棲身之處,還有奴僕伺候。」
只是他嫌吵,更怕人多嘴雜,事跡易敗露,更怕其中摻雜大哥眼線,故都遣退。
「你太重情重義!」徐任柏為他不值。
「我若薄情寡義,你未必敢跟我合作。」回視的黑眸坦蕩。
徐任柏胸腔劇烈起伏,自鼻孔噴氣。他勸說他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成功!
罷了!隨他吧!若真叫他此時此刻與段老爺恩斷義絕,恐怕他夜晚夢靨纏身,沒一日好睡。
段歸秋啥都好,就是死心眼,五年前遭戀人背叛一事也是,非得經過這麼多年,才走得出來。
「我的事別說了,談正事吧!」確定賬面數字無誤後,段歸秋闔上賬冊。
徐任柏起身走向後方專放新貨樣的方角櫃。
「最近有新的貨樣,是自新疆來的,你瞧瞧是否有利可圖……」
細細的麻繩綁在梅樹之間,掛在上頭掠曬的干淨衣裳隨風飄揚。
管茅紫單手提著藤籃走近,模了模布面,確定衣服已干透,舉高手欲將麻繩卸下。
冷不防,一具男體貼上縴背,雙臂同時圈上細腰。
她早就听到他攝手攝腳而來,笑握住迭在小月復上的巨掌。
「今天這麼早?」仰望天色,推測應剛到申時,日陽尚旺,他竟這麼早就離開書房。
「想你,迫不及待想看到你。」
「咱們每天見面呀!」一個時辰前才共進午膳而已。
「不管是不是天天見面,我現在就想看到你。」段歸秋低頭親吻她柔女敕的粉頰。
「那你現在看到了!」可以放開她,讓她收衣服了吧?
「只是看到還不夠!」五指捏著下巴,硬叫她轉過頭來,與他雙唇相觸。「全身上下都想著你,尤其是……」「這兒!」
管茅紫因難為情而俏臉通紅。
「你又來了!」她連忙掙開他,「白日當頭,若被女乃娘看見,又有得好說!」女乃娘可是看她極不順眼!
「女乃娘今日不會來。」女乃娘要來,一早就會來,不會拖到下午。
「不要……」她推開欲將她摟入懷中的長臂,「被看見不好!」
「這兒只有你我兩人!」他鍥而不舍地硬是將推拒的嬌人兒擁入懷中,「你很怕女乃娘又說了啥?」
帶著委屈的嘴角抿緊了。
「放心!我已跟女乃娘提過。」
「你提了啥?」管茅紫訝異地抬首回視。
「叫她別在你耳旁挑撥離間,更別再想為我拉親事,否則我會生氣!」
管茅紫這才想起,最近這陣子耳朵似乎真的清靜不少,傷人的話不曾再由女乃娘口中吐出。
「徐嬤嬤是否因為如此,比較少來?」以往女乃娘兩三天就會來一趟,現在好像一周頂多來個兩次,沒以往殷懃。「她說不定也生你的氣!」
「哈!」段歸秋不以為意地笑,「我同她說完的那天,她就臭著張臉給我看,但不跟她說清楚講明白,一直拿成親跟身分的事來煩咱們,我是習慣了,但若再發生上回那事,我哪受得了?」
差那麼一點就被挑撥離間成功了,要不是因為如此,他也不會對扶養他長大的女乃娘說重話!
有些話,還是得當面說清楚。
「嗯……」管茅紫沉吟,心想對于一個主子來說,段歸秋對女乃娘的確寬容,她似乎未曾見他動氣。這人的修為真高,不知何事才能真的引他發怒?
「所以你啥都不用擔心了!」見管茅紫似乎已經撒下心防,段歸秋迫不及待地將大手貼上酥胸測試她的反應,「這偏院平時不會有人來,完全不用擔心!」
「也是……」她回得仍有些遲疑,「那我們回寢居……」
「不回了!我等不及!」一測出她的應允,悶燒的欲火立刻熊燃。
「這里是戶外!」她傻眼。
「那又如何?」他抱著她熱切地吻著紅唇。
「你真是越來越放蕩了!」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以為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因風而飄動的衣裳纏上了兩人身驅,將他們包果起來。
「看,這樣不就跟在室內沒兩樣?」黑眸眨著頑皮的閃光。
「這叫掩耳盜鈴!」管茅紫笑著瞪他一眼。
「那我現在要盜你這個美人鈴!」舌尖直接探入香口,吮嘗香甜蜜津,右手拉開腰間系帶,丟至一旁。
風卷起系帶,飛呀飛,飛到拱門,繞上一張細巧的美人小臉。
來者慌忙將突如其來的異物拉開,定眼一瞧,是女孩子家的腰間系帶。
這是誰的?許紋寧心口納悶。
難道段歸秋改變主意,現在願意讓丫環服侍了嗎?
丈夫的日漸薄情讓她心灰意冷,他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昨日甚至夜不歸營,讓她獨守空閨,眼淚掉了一整夜。
她悔恨不該移情別戀,若今日她的夫婿是段歸秋,他絕不會負她!
他還在等她,她曉得!他的心依然在她身上……
她強烈地想見他一面,對他傾訴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楚,他一定會了解的,他以往就是個體貼細心的男人,也是這世上最了解她的男人!
將系帶扔開,她抱著滿懷希望快步往段歸秋的住處而去,然而才剛靠近梅樹林,就看到樹下一對糾纏的身影--
乍見綺麗風光,許紋寧嚇得雙手掩眸,轉過身去。
嚇死人了!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男女,日光白白,就在戶外做起苟且之事來了?真是不知檢點!
這事一定要告知段歸秋,叫他好好懲罰僕佣才行……
許紋寧忽地心神一凜。那個男人……
她倏地轉過頭去,瞪大眼好看得更清楚。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是……段歸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