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晚明明篤定絕不踫鴇子一根寒毛,卻還是與她們互動親昵,讓打死不肯承認自己吃醋的管蒲劍醋火熊燃,接連三天都不肯跟杜夷方講話,與他冷戰。
縣衙里氣氛微妙,誰都看得出這小兩口吵架了!
而杜夷方也因為管蒲劍不理會他,執意用自己的方法教訓樊之勝,也順勢不理睬她,要讓她曉得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
冷戰的這段時間,他另外花錢請探子去查出詐騙盜匪要撤離知興縣一事是否屬實,並更積極尋找集團首腦,立誓在他們易地行騙之前,繩之以法!
而請探子的錢,自然了是自詐騙盜匪手中偷來的!
下午,杜夷方照例在書房審公文,而管蒲劍因保鏢之職,就算冷戰也得待在他身邊,只是她未親昵地坐在身邊陪著他,而是以護衛之姿,抬著胸、直著背,立于他身後。
背後的壓力在無形中一波波朝他而來,想到這倔強的小娘子,他不禁想搖頭嘆息了。
罷了!罷了!誰教他難以忍受這冷窒的氣氛,沒見她對他笑臉盈盈,膩在他懷中撒嬌,晚上無法抱著她入眠,就沉身不對勁呢?
毛筆尖端蘸了蘸硯台上的墨汁,在公文的空白處做下批注。
「還要繼續冷戰下去嗎?」垂首的他頭也不抬。
背後的嬌人兒輕哼了聲,不回答。
「古家堡的規定中,有應允保鏢跟雇主冷戰的嗎?」
「哼!」管蒲劍故意哼得超大聲,顯示她有多不滿。
「你怎麼這麼會記仇?」空出的一手往後,抓住她微涼的小手。
「別踫我!」她用力甩開,「我還沒原諒你!」
「那你想怎麼辦?跟我冷戰一輩子嗎?」
「也無不可!」
「唉!」他笑嘆,「娘子喝起醋來,桶子都不夠裝呢!」
「什麼?」管蒲劍瞠眼,「誰說我吃醋來著?」
「那不然你說說,你在生哪門子氣?」
「我當然是生你不守承諾的氣!」
「不守怎樣的承諾?」
「你說過不會踫鴇子們一根寒毛!」
「我也說過,是身不由己,又不是我主動貼上的!」
「那都一樣!」管蒲劍沖至案桌前,與他面對面,「你不想就能推開,要不你武功學假的?」
「你不也偎上了知府大人,靠著他喝酒?」
「我是要借機教訓他!」
「所以也是身不由己?」
「對……不對!」好險好險,差點著了道!
「是對還是不對?」他斜眼睨視。
「是……是……」可惡,他設計她!
「哈!」杜夷方上前一把將她擁住,「好,我道歉!」
「道什麼歉?」還知道要道歉啊?
「讓娘子翻了醋桶的歉!」
「就說我沒……」
「娘子吃醋,我心歡喜!」
「啥?」她有沒有听錯?
「我說,娘子吃醋,我心歡喜!」久違的小嘴親親,「娘石愛著為夫才會吃醋,我說得對吧?」
「你……」害羞的小臉漲紅,「才不是!」
「真不是?」
「當然不是!」
「可為夫的吃醋是因太愛娘子,難道娘子心未同此理?」
「我……」好討厭,他一說起甜言蜜語來,她根本無法招架!
「娘子不愛為夫?」他一臉落寞地將她推開。
眉眼漾著輕愁的模樣讓她于心不忍,左胸下莫名泛著疼。
「當……當然……愛!」重點的那個字,語氣極輕,幾乎听不清。
「當然?」他百般委屈地回視著她。
「愛!」管蒲劍深呼吸了口氣,自暴自棄,「人家很愛啦!」
「哈哈……」杜夷方開心大笑,將她摟得更緊,密密麻麻的細吻落在紅通通的可愛小臉上,最後定格在粉女敕女敕的小嘴,深深地長吻。
血氣在熱吻之中奔騰,他稍稍放開眼眸迷蒙嫵媚的管蒲劍,低聲問︰「入寢室,好嗎?」
「入寢室做啥?」她迷迷糊糊地問。
杜夷方直接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自然是做想做的事!」曖昧的眼掃過嬌軀。
「光天化日耶!」他該不會大白日就想……女敕頰上的紅暈更深。
「我等不到夜晚!」
管蒲劍嬌羞地將臉兒埋入寬厚的胸膛內,算是默許了。
杜夷方得意地敞裂嘴角,正要抱著管蒲劍入寢居時,突然听聞急切的敲門聲。
「知縣大人!」衙役在門外高喊︰「知府大人到。」
「什麼?」杜夷方一怔,連忙放下管蒲劍。
「知府大人來干啥?」管蒲劍心頭掠過不祥預感。
「不曉得。」杜夷方整理儀容,「你回寢室待著,別讓他瞧見你。」
「為何……」腦中靈光一閃,憶起百花院中那一段,「好,我去躲著。」
「請知府大人。」杜夷方吩咐衙役,同時出門迎接。
「最近可好?」樊心勝微笑著踏入內宅院前廳。
「托大人的福,一切平順。」杜夷方拱手相迎。「不知大人突然親身前來,是有何要事?」
「還敢問我有何要事?」樊之勝重拍杜夷方的背,走來太師椅坐下,「我听說你結親了,此等大事怎沒通知我?」
一听到他問及親事,杜夷方額際一滴冷汗滴落。
樊之勝必定是為了管蒲劍而來!
「秉大人,那是下官在考中進士之前就成的親。」
「話雖如此,也該讓我見見你媳婦吧?」
「大人,拙荊……」
「我剛進來前問過衙役了,他說你倆都在,怎不見你媳婦蹤影?」他左顧右盼,急著想見花兒也汗顏的大美人。
該死!杜夷方心中暗罵。「拙荊身體微恙,正在屋內休息。」
「微恙?」樊之勝佯裝驚訝地站起,「那我得去探視她。」
正待在門後偷听的管蒲劍聞言,連忙沖回床榻上躺好。
色老頭!他到底想干啥?
「拙荊得了風寒,恐怕會傳染給知府大人,不甚妥當。」
「無妨!」樊之勝不耐地擺擺手,懶得再虛情假意,干脆地擺出蠻橫態度,「我今日就是要見她!」
他要確定杜夷方的妻子跟那日的美麗侍從是否是同一人!
杜夷方暗藏心中的無奈與不悅,帶領樊之勝來到寢居。
「咳咳……」管蒲劍故意咳了兩聲,「是誰啊?」
「娘子,是知府大人來探望你了。」
「知府大人……」她壓著嗓,虛弱地坐起,抓著被子掩口咳嗽,遮住半張容顏,「非常抱歉,昨日染風寒,無法下床迎接。」
「無妨無妨!」樊之勝搖首走近,一坐上床沿,就近觀察。
雖然只看得到一雙眼楮,但那美麗的雙眸已經讓樊之勝確定心中的答案了!
這人還真是無禮,竟然直接坐上他們的床?
她能不能將他一掌轟出去?
管蒲劍全身用被子包裹得緊緊地,讓樊之勝無可乘之機,雖有扼腕,更毒的詭計卻已浮起。
這名絕色美人,他要定了!
「多休息,早日康復。」他起身,「既然賢媳身子有恙,我就先回去了,明兒個再送些補品過來。」
「謝大人!」他這麼快就離開,讓杜夷方有些訝異,同時大大松了口氣。
「別跟我這麼客氣!」精銳的眸斜瞟了他一眼,有些不懷好意的,「你家媳婦也等同是我的家人,多方照顧是應該的!」
他多想將「家人」中的「家」字給舍去啊!
「下官送大人。」杜夷方抬手做出「請」的手勢。
「好好好……」臨行前,樊之勝回首再細細瞧了管蒲劍一眼後,方依依不舍地離開。
五日後,知府送來一張帖子,以知府夫人的名義邀請管蒲劍參加私人酒宴,上頭還注明是家眷的宴會,僅可管蒲劍一人前來參加。
「我要去不去?」管浦劍握著帖子,詢問杜夷方。
杜夷方模著下巴沉思。
「我是非去不可的吧?」管蒲劍再仔細看著帖子上頭的署名,「既然是知府夫人的邀約,與知府大人無關,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
杜夷方面露擔憂,「我認為還是別去的好!」
「怎麼可能不去?知府夫人的邀約耶!」不要說她不懂事,她最近也慢慢了解一個小小父母官的為難了。「你放心,我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想玩我,還得看看有沒有那本事!」
她豪邁地用力一拍胸脯。邀約的既然是知府夫人,她總不可能幫著丈夫,讓他對她動手動腳的吧?
那些花娘踫到杜夷方的手,她就氣得火冒三丈了,料想知府夫人這一宴,應只是單純的賞菊宴。
「還是不妥……」杜夷方搖頭,不安的沉重始終壓在胸口上。
「放心啦!」小手拍上他的背,「我會很小心的,我可是你的保鏢耶!保護雇主是我的責任,保護你的職位也是我的責任,更何況像你這樣清廉高潔,凡事為縣民想的清官不多了,這種稀有動物我更要保護。」
「稀有動物?」又幫他冠了新名號了!
「嗯!」她用力點頭。「所以要小心保護!」
「好吧!你去吧,記得小心點!」他很無奈地答應。
「放心,我會很小心的!上回那色老頭想吃我豆腐,我不是狠狠整了他一頓?有啥有擔心的!」
若知興縣辦起比武大會來,她必定獨佔熬頭!
杜夷方明白管蒲劍的武功不弱,自保綽綽有余,但就怕在她太有自信,反而容易著了道,他才會這麼擔心啊!
希望這一去,能平安無事口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