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財妻 第十八章 作者 ︰ 寄秋

「洗玉姊姊?」她口中泛澀。

想安分做人為什麼這麼難,她以為只有琢玉姊姊,碎玉姊姊看她不順眼,沒想到表面溫柔的洗玉姊姊也會背後捅刀。

她看起來這般不得人緣嗎?

成語雁不懂為何別人總喜歡欺負她,她常常對著鏡子一瞧,眼是眼、鼻是鼻,也沒歪嘴齜牙,怎麼誰都想踩她一腳?

遲頓的她沒發覺只要牟長嵩對她好一點,府里的丫頭就看她越刺眼,每回一跟他出府,回來之後不是衣服破了個洞,便是鞋子少了一只,甚至飯菜里倒了整瓶醋或一大匙鹽巴,叫人難以入口。

快滿十四歲的她一心想賺錢以及找到失散的弟弟,林家鬼屋的孩子更是她無法拋開的牽掛,她腦子就那麼大,能裝的東西並不多,光是這些就快塞滿了,哪里能顧及還離她很遠很遠的終身大事。

說難听點,她對牟長嵩沒有半絲覬覦之意,他對她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星辰,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太多不可能成真的夢,心越小,失望越少,人活得自在才重要。

但是反過來說,牟長嵩對她有沒有一絲愛慕之意?

相信只有他最清楚,他向來是個深沉又狡猾的男人。

「洗玉說妳整天跟前跟後的跟著大爺,他到哪妳就去哪,妳說妳是不是在偷學他賭石的本事?」

她一副看賊的神情,不相信有人賭石的能耐比牟長嵩強,他是她心目中賭石界第一人。

「要是整天,妳這會兒看得到我嗎?」謠言不攻自破,她本不是某人的跟屁蟲,上山下海緊緊跟隨。

紅衣女子自來熟地坐在靠窗的軟榻上,輕托香腮。「妳是說她騙我,故意讓我先入為主的認為妳不好?」

「洗玉姊姊想說什麼是她的事,但我確實在學認石、辨石,從石料中去了解玉石的形狀。」

她承認她偷師,但某人相當樂意教她,耳濡目染地讓她接觸石料,從中模索出玉與石的不同,翡翠的水頭和質地如何辨別。

成語雁意外的發現,她對玉石的知識增加,辨玉的能力也越強,由原本只能靠看霧色來猜玉,到現在能從霧色配合皮殼上的松花和蟒色來判斷是何種玉石,不需再半猜半賭的吊著心。

她相信她再努力點,說不定能從礦脈中直接找出特定的珍品玉石,她正朝這方向邁進中。

「妳不背後說人是非,妳很好。」是洗玉變了,不再是當年陪她玩翻花繩的大姊姊。

聞言,成語雁嘴角逸笑。「妳也很好,沒有听信片面之言,人與人的爭執往往源起于听說。」

你听我說,我听他說,他听她說,她又听她說,經過三人的嘴巴,傳了又傳已經不是事實了。

「我當然很好,我可是府里最聰明的……」她驕傲的一揚顎,美麗面容揚散著動人光采。

「三小姐,妳怎麼在這里?」

正想說出自己是誰的牟琬琰頓時泄了氣,不悅地瞪著來者。「我是大小姐,大小姐懂不懂,府里就我一個嫡女,妳喊什麼三小姐呀!我上頭可沒兩個比我早出生的姊姊。」她最恨當小。

掬玉淺淺一笑,顯然知道三小姐的性情,柔言細語。「三小姐要喝茶嗎?奴婢給妳泡壺香片。」

「不用,我不渴,妳來干什麼?」牟琬琰用看仇人似的眼神瞪她,覺得掬玉打斷她的話興,讓她很不滿。

「入冬了,我為語雁妹妹送冬衣和棉襖。」雖然沒明言,但梨花院的丫頭都歸她管,包括流雲閣。

「怎麼是妳來送,妳底下沒人嗎?」哪有大丫頭還親自跑腿,其他丫頭都死了不成。

掬玉溫雅淺笑,笑不露齒。「原本是碎玉自告奮勇來送衣,可我去針線房取針線時,發現三天前就該送走的衣服還在,正好我有空閑就走一趟,碎玉八成又貪玩了,忘了有這回事。」

唉,都是同一個院子的丫頭,怎麼就合不來呢。

「妳真可憐,妳被欺負了。」在大宅中長大的女子,怎會看不懂丫頭們私底下的小動作,牟琬琰面露同情。

忽然被人憐憫,成語雁有種「好在我已經習慣了,被人欺負是家常便飯」的認命,人家不欺負她反而睡不安穩,擔心別人用更惡毒的手段讓她日子難過。

掬玉失笑。「三小姐,沒人欺負她,妳想多了。」

「哼!故意不送冬衣不算欺負?要是今年冬雪來得早呢,少了棉襖御寒的她還能不凍著,嚴重點可能凍病了,然後一病不起,若是再狠心點不給她請大夫,不用幾日她也就去了,一張草席裹了了事。」這種事可不少見,素姨娘房里的冬梅就是這樣沒了的。

素姨娘是牟老爺妾室,冬梅是服侍姨娘的丫頭,一日趁素姨娘來小日子時勾引老爺,沒多久就暴病而亡。

「三小姐,奴婢還有良心。」不會置之不理。

洗玉、琢玉、碎玉和她四個人自幼便在一起,她與她們自然親近了些,如同姊妹們相處,彼此少有秘密。

不過新來的妹妹也是自己人,年紀又小了她們好幾歲,她怎會不多加照顧,讓妹妹早日融入。

只是有些事她們都做慣了,多插了個成語雁並不方便,而且她也事多,無法時時顧及,因此難免有疏漏的時候。

掬玉對成語雁沒有憐惜,但也不致厭惡,只一視同仁的看待,不像琢玉幾人會暗中使絆子,耍些小心機。

「良心一斤值多少,能拿來賣?」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太險惡了,人一自私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三小姐……」

牟琬琰不快的揮手。「我說過不要叫我三小姐,要改口,我是大小姐,大小姐,牟府的大小姐……」

「三小姐,奴婢不能做主,那是大爺的囑咐。」大爺、二爺、三小姐,依序排行。

「妳讓我去找那個暴君?妳的心太黑了。」她睜大眼埋怨。

「琬琰,妳說誰是暴君?」

一听到這笑聲,如同貓被踩到尾巴的牟琬琰驚恐的跳起來,「大……大哥,好久不見。」

「也沒多久,才半年而已,舅舅們也終于受不了妳的胡鬧,把妳從江南趕回玉城了。」

牟長嵩一身玉白繡圓月紋衣袍走了進來,輕輕一睞目,某個閑人抖了一抖。

「什麼趕,你太不疼愛妹妹了,是我想爹、想娘了,舅舅見留不住才送我回家的,不過我不想你,你太壞了。」哪有不疼妹妹的哥哥,他就是會將親妹子往蛇窟扔的壞兄長,陰險狡詐!

「再壞也沒把妳抽筋剝皮、挫骨揚灰,妳看妳活得多水靈活潑,善解人意,讓做哥哥的多欣慰未將妳養歪了。」玉城少了個為非作歹的妖女,萬幸、萬幸。

「我又不是你養大的。」她氣鼓鼓的嘟嘴。

「妹妹成了人人追殺的江湖惡女有比較好嗎?」她常說要當俠女,半桶水功夫也想去闖蕩江湖。

「你……你這張嘴真的很壞,我不和壞東西說話!三石姑娘,妳真的看一眼就能知道毛料里有沒有玉石?改天……」教我。這才是她來流雲閣的目的,學賭石,但大哥在,她不敢開口。

因為賭石易害人家破人亡,牟長嵩從不許府內的家眷踫觸這一行,他認為他能照顧一家老小,使其衣食無缺。

他能克制對賭石的,其他人不行。

「叫她小雁子。」

「小雁子?」好怪的小名。

「府里沒有三石姑娘,只有雁形吉祥物。」牟長嵩一本正經的說得認真,但眼底笑意流動。

吉祥物很輕很輕地一哼。

「雁形……吉……吉祥物……」牟琬琰噗哧一笑。

「小雁子,我听見妳在哼我,妳敢對主子不敬?」栗爆子一顆往成語雁額頭一彈。

「我……奴婢是牙疼,沒有哼人。」她轉得很硬。

「鞋子做了嗎?」挺可憐的,眼眶下方有陰影,熬夜為他做鞋,這份心意真叫人動容。

她把繡了一半的男靴舉高。「快好了,不要忘了一只鞋一兩銀子。」

「什麼一只鞋子一兩銀子?」

牟琬琰好奇的問,可沒人理會她。

「我有說一只一兩銀子嗎?鞋子是一雙,有人只穿一腳不成。」哎!愛錢愛到腦子壞了。

成語雁一听,小臉蛋鼓成圓形。「你想賴皮?」

「有誰能做證?」

「你……」她氣呼呼地想把鞋子剪爛,但想到一兩銀子也是錢,她就忍下來了。「掬玉姊姊、三小姐,妳們當證人,他答應我做一雙鞋子一兩銀子的,妳們不能讓他賴賬。」

「什麼他呀他的,沒規矩,要稱主子,還有為主子做鞋本是我們分內的事,妳怎麼能開口要銀子。」掬玉皺眉責備,不敢相信她竟然膽大的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好呀!好呀!我當妳的見證人,他要是不給妳銀子,我帶妳去他屋子偷,欠錢不還最可恥。」

扯大哥後腿的事,牟琬琰最樂意做了,她開懷地拍手叫好。

「嗯哼,看來我養了個內賊。」偷他的銀子?

「錯,是伸張正義,做人要心正,不能出爾反爾,我是替無辜受害者討回公道。」人無信而不立,商人更該重信譽。

「小雁子,妳覺得妳受到迫害了嗎?」牟長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讓人好似如沐春風。

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成語雁飛快的點頭。「主子是關照奴婢,讓奴婢在月銀被扣的月份也能攢些小錢買頭花,主子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善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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