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和破軍端著食物來到大廳,卻無一人有胃口。
「春呢?」紫微問。
「在寢殿內,我看她走進結界門。」廉貞憂心。「要我跟去嗎?我擔心,」
「讓她獨處吧!她的心比我們每一個都痛,她的悲也比我們每一個都重。」廉貞紅著眼眶點頭,她從白日哭到現在,這半年來她一直在銀月古都協助月帝,月帝的身亡讓她感觸更深。
「只是她傷得也不輕,黑魍古魔那一掌的力量,差點讓她沒命。」小小的身軀承受萬雷轉成的魔氣,廉貞擔心她的身體。
「我想她現在的心傷得最重,只希望她能振作,走出來。」破軍說出心中的顧慮。
「沒想到,銀星石的預見畫面竟真的應驗,我擔心飛飛會困在自己明知,卻難以挽回的自責中。」
「等月帝的事,落幕,再請學院長開導她。」紫微也擔心。
「紫微大人,航界船己至星墜之地的近海,等著運水晶棺回銀月古都。」一名獵魔者上前察告。
「四大聖君在沒預料下,忽缺一角,該如何是好?」破軍忽問。
眾人心中都想到,下一任月帝將由誰接任?卻無一人想在此時說出,讓氣氛更沉悲。
四大聖君位置重要,大多到一定年歲便指定訓練繼位者,力量也因而傳承,而且聖君終生很少出其所在國,再加上聖氣在身上,年歲也較別人長壽。而月帝才滿二十,根本沒想到會英年早逝,何來繼位者?
「下任『月帝』會由銀月古都的老臣和神殿長老們共同決議,擇定一名繼位者。」伊爾貝深知眾人的憂心,忍著悲痛道︰「再交由光城聖院三位神祭司朕合發出靈印,恭請至上界的月神,開啟月華聖氣的傳承。」
四大聖君若出現不幸橫死,暴斃,各自的國度內皆有一套對下任繼位者進行的方式,以維持守護力量,只是,歷來少有真正用到。
「只怕,聖君的力量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呀!」紫微沉重一嘆。
既是維持世界守護平衡的「聖君」,自也有其天賦承受能力,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他對下任月帝的繼位者感到無比憂心。
入夜後的山澗水泉,緩緩蒸騰成溫熱水泉,氦氟中所望的星夜,迷蒙幽美,各色霧光色彩掠劃星空,今夜的星墜之地,依然是那璀璨又幻美麗」
坐在泉中岩石的蘭飛,抱著屆起的雙膝,凝望夜空的眼神一片空茫。
「在銀月古都,『天』字,是承聖君者才會有的名字,『御』是我的父王為我所取。」
第二天的夜晚,月帝擁著蘭飛,繼續坐在這座山頂的小泉內。她喜歡與他在入夜後,一起坐在這座小溫泉內,一同眺望滿天的繁星。
「所以下一任月帝也要以天字為開頭?」倚在他懷中的蘭飛仰看他,見他領首,她認真地想了想。「那麼天紫、天東、天日、天朝、天曦,。覺得哪個一好?」
「為何定要這些名字?」
「曾有一次,明光世子的紫氣東來時伴隨著日出,朝曦中的紫華好美。還有我的父親的紫發也好美,所以我要用這些字為下一代的名字,這;無論哪個名字繼承了聖君,冠上天字,听起來都不錯。」
「那不是聖君的話呢?」
「那就用你的御字來進行,御紫、御東、御日、御朝、御曦,怎麼樣?」她在他懷中轉身,雙眼大亮又期待地看著他。
「你很喜歡這些名字?」
「你不喜歡嗎?」
「朕只想到,可能得再努力一點,才能讓你全部擁有這些名字。」他舉抱起她,吻吮上她的乳峰。
「我、我才沒有全要呢!」她紅著臉蛋,想推開咬在蓓蕾上的顱首。
「可是你喜歡的,朕就想全部送給你。」
蘭飛抱著頭,顫動著雙肩,悲傷像無數密麻的萬蟲在心髒竄動,而至竄破了心髒,讓她知道「拗」是什麼感覺,
由來,她心中總有一份來自于對情感的畏懼,童年雙親先後選擇離開抽的陰霆,連她在乎的「無聲之滅」都選擇放下她。哪怕她最後知道這都非他們所願,但陰影己烙心,讓她對任何長久的關系總是避而遠之,因為她不想再受到傷害直到遇上月帝,
「為什麼在我願意相信跟你在一起能長久時,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我,我得不到,」
無法、無法告訴自己,月帝走了,永遠、永遠地離開她了?!她不敢相信l這是一場夢嗎?她想醒來,想徹底醒來,因為,好痛、好痛,
當水泉傳來蕩漾聲時,她抱著希望回頭,卻見莫英東站在煙霧迷茫的石階上。
「你來干什麼?這里有結界保護,你竟然能進得來。」蘭飛一點都不想掩藏自己此刻的情緒。「專門來驗證鏡煙最終只是個傳說嗎?還是看我終究用了那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傳說。」
「你此時該做的,不是悲傷。」
「所以我該好好振作、月帝在天之靈不會想看到你這麼悲傷、你要連月帝的份一起活下去。還是月帝沒死,他只是活在你心中。這些快餿掉的安慰真的不要再對我說。」她听夠了這些千篇一律的安慰。
莫英東只是沉默地听她發泄。
「我不要,月帝活在我心中,我要他確實地活在我身邊,我干嘛連他的份一起活,明明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獨一無二,誰能替代誰活下去,撐著這麼重的生命重量,能活得輕松嗎?我不想,做這種欺騙自己的事!」她說得悲痛硬咽,臉龐埋入放在膝上的雙臂中。
「起死回生,重生是從死亡中開始,至今真無一人找到『鏡煙』嗎?還是存在北方的每一朵都是真的鏡煙,只是從沒一個人給死亡機會,讓重生能夠開始。」
蘭飛一楞抬頭。「你是什麼意思?」
「遠古時期的鏡煙,確實一入體就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很少人能真正達成,因為、一服下就呈現假死之態,接著直接處理尸體,因此很多人認為找到假的鏡煙。」
「假死?!」蘭飛紫瞳圓睜。
「如今的鏡煙落在凡人手中的確無用,但落在你手中,不該是這樣的結局。」莫英東平靜地道。
岩石上的蘭飛瞬間來到莫英東身邊,拉住他的手,急問︰「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若真是死去,你體內月帝的封印力量為何不曾褪去?」他一言點醒蘭飛。
「鏡煙是起死回生,唯死才能見到生機,到如今這份生機,唯有身懷春之印的你可辦到。」
步出結界之門的蘭飛,朝大廳而去。
「蘭飛大人」
「請保重身體。」
一路上,月影武士們與其他聖院之人見到她,皆關心地喚著。
大廳內的紫微看到她,上前輕拍著她的肩,安慰著︰「今夜由我們來守護晶棺,你想獨處就好好獨處,航界船明天就要帶月帝回銀月古都了,你,飛飛?」
只見蘭飛恍若未聞地來到紫白千瓣晶棺旁,她輕撫水晶棺,看著棺內月帝那蒼白、僵冷的面龐,卻依然俊美得令人心碎。
「為何鏡煙自古謠傳,卻不曾真正起過作用,起死回生的鏡煙,唯死才能見到生機l」她低喃著後,紫瞳一凜。「我是春之聖使,寒冬之後,就是生機的時刻。」
「蘭飛大人一你要做什麼一」
「飛飛,住手一」
眾人驀然驚喊,直至飛灑的碎晶濺揚,蘭飛才知道自己一掌擊破紫白千瓣晶棺!
無法接受她這樣的失控,伊爾貝和月影武士們沖過來要制止,紫微卻伸臂擋著。
「等一下,她在開啟春之印!」
「奉天地之名,彎蒼聚氣一」
跪在一地散碎的芯片中,蘭飛抱緊月帝,廳內的風與氣流回蕩著開啟封印的激揚。
「日月,開我封印一」
眉心時手指劃下解印咒,寶石般的櫻花印浮現。
「至上界的春之神,給我喚醒、回生的力量一」她的額緊緊貼著月帝的,抱緊他,深深請求。
清聖、浩亮,充滿生機的春之印揚開,如朝陽之曦,如寒冬之後,春意己臨喚醒萬物,讓沉眠中的綠意破土而出,漸漸喚出在月帝體內彼岸花的力量。
「天亮前,取一道聖君靈氣,才能催動月華聖氣,唯有月華聖氣流轉,月帝才可自療體內的魔襲重創。」花殿行宮的寢殿內,大司聖的傳影,藉蘭飛的手診視躺在床上月帝。
聖君雖是聖氣浩養,受魔襲之力,更是傷上加傷,但也唯有聖君能藉所承的力量,運轉大自然氣息,短時間內復原受創之軀。
床上的月帝,此刻看來猶如沉睡般,面色、發色回復一身清燦。
「天亮前,」眾人听得一怔。
任一位聖君都遠在千里,非一天之內可來回,更何況是天亮前,眾人面面相顧。
「若超過時間,月帝雖活著,也將就此昏迷不醒了。」大司聖嘆。
「難道,月帝注定難過此劫嗎?」伊爾貝心一沉。
「不,下任地皇就在附近,雖未正式成為聖君,但己形同準聖君。」蘭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