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霞不敢相信,扯著許為昌瞪他,「老公,你怎麼能容許!」
許為昌抽回自己被抓著的衣袖,不耐煩地說︰「別再羅唆了,我說隨便他就隨便他!」
「你……你連自己兒子都不管了嗎?!」
「都成年了,管什麼,你別太無聊了!」
孫麗霞氣呼呼地高分貝叫罵,「退休後你什麼事都不想管,只顧著和朋友四處玩,連兒子都不管,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別再歇斯底里了,你三天兩頭出國玩,沒盡到什麼母親的責任,還指責我不管兒子,你有資格嗎?」
「你居然這樣說我!」
「我只是說事實。」
「你什麼事情都不順著我!我要你這種老公做什麼!」比起他,她那些外國情夫溫柔體貼多了!她忍他很久了!
見許為昌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拿起桌上的咖啡喝,孫麗霞氣得賞了他一巴掌,咖啡也灑了出來,在佣人的驚呼下,她怒氣沖沖地轉身上樓,接著,許為昌听到自己房間的方向發出東西被摔的聲音,但他的表情半點變化也沒有。
他們夫妻分房已久,他也知道妻子常出國是因為愛搞艷遇,生了個兒子穩固地位後就正大光明地把他當提款機使用,對這場名存實亡的婚姻,他沒什麼好後悔,亦無遺憾,不管再來幾次,他都會因為要結合物流體系建立一條龍服務,而和身為物流業千金的她結婚。
只是她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不說他自己受不受得了,兒子不應該再受到這樣的對待……
「老爺,您還好吧?」佣人擔心地看著他微紅的臉頰,還有被潑上熱咖啡的褲子。
「沒事。」
當許為昌抬眼望向樓梯時,兒子已經拉著女朋友消失在樓梯間了。
「小琦,抱歉,我母親對你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上擱。」許承瀚進房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沒關系。」望著他愧疚非常的臉,她努力撐出微笑,「你一直維護我,我已經很開心了,只是讓你和你母親吵架,我過意不去。」
她的微笑,反而讓他更自責,將她摟進懷里,「沒什麼,我母親只是希望她高貴的身分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希望我和她相中的對象聯姻,並不是為我好,我跟她只是血緣上有關系而已,從我出生開始,我就是她生來穩固夫人身分的東西罷了,她向來只顧著自己玩樂,不怎麼在乎我,現在突然管起我來,我怎麼可能如她所願,當她的棋子。」
從他母親的態度,她可以感覺到,他說的是真的。
天啊……他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難怪他會變得冷面無情。
她不舍的回抱著他。「你有我,我很在乎你的。」
她的話讓他的眼神柔和起來,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聲說︰「我知道。」他深深地覺得,擁有她,是他人生最大的幸運。
兩人相擁一會兒後,她想起上樓前,回頭看見了他父親那有些蒼涼的背影,忍不住還是說︰「你父親……我覺得,他剛才好像是在幫你。」
許承瀚微微一愣。
沒錯,父親的態度的確令他困惑,父親說「隨便他」……以往他不會這麼說的,那種態度,像是放他自由一樣,不再以父親身分拘束他。
在這個宛如牢籠的家,完全的自由與獨立,確實是他所追求的,而計劃中就包括將父親百分之三十的持股都吃掉,徹底讓公司成為自己的。
難道,已經沒這個必要了嗎?
不,那只是錯覺而已,要是他被這樣的假象騙了,以後還是會繼續受制于父親,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沉聲說︰「別再說了。」
看他充滿掙扎的眼眸,她也不忍繼續逼他,只是默默地應聲,「……嗯。」
孫麗霞沒有放棄。
兒子本來也是利益至上的人,她一直都認為,兒子遲早會跟袁家聯姻,去比利
時玩之前,她有口頭上跟他提,他那時為了接班沒空,說先不提這件事,但也沒有排斥,所以她很安心,以為和袁家聯姻是遲早的事情,因為兒子知道那是最好的選擇。
怎麼料到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家庭背景不僅無法登大雅之堂,身分地位更是低落,讓她顏面無光。
兒子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肯定是那個女人對他下了什麼蠱。
她如是想,于是打算好好跟陳鈺琦聊聊。
然而,兒子看到她隔日沒賴床,準時出現在飯桌前,就露出警戒的表情,出門上班的時候,居然就順手把陳鈺琦一起帶走了,她只好飲恨。
陳鈺琦被拖走前,還困惑地問許承瀚,「去你辦公室,為什麼?」
「幫我盯著特助和秘書長有沒有打混。」許承瀚隨口說了個理由。他沒忽略母親眼底算計的目光,居然還沒死心,真煩。
「欸?」去盯著特助和秘書長工作,她怎麼敢啊?
結果,陳枉琦在辦公室,特助常常噓寒問暖需不需要喝茶吃點心,秘書長三不五時找她聊天還眨眼放電,故意營造兩男伺候一女的美好畫面,讓許承瀚大吃飛醋,緊急將她抓回總裁辦公室,杜絕那兩個想從中破壞的損友纏上她。
她看他像小孩子賭氣的臉,不禁笑出聲,「他們兩個只是在鬧你啦,別跟他們認真。」誰叫他總是沒什麼表情,朋友們想鬧他是正常的。
「哼,晚點他們就知道,我認不認真。」他露出危險的微笑。老板的婬威是禁不起挑戰的。
果不其然,一堆工作忽然從天降臨,令兩個人發出哀號,拜托陳鈺琦幫忙說清。
下午,陳鈺琦不過是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小睡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懷中多了一束玫瑰。
她微愕,抱著那束玫瑰坐起身,眼神看向辦公桌後埋頭辦公的許承瀚,他的面容在燈光下,光影分明,沉肅的臉色沒什麼溫度,但她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樣。
她不禁微笑,「這束花是送我的?」
他抬眼看向她,有點不自在地說︰「嗯,是啊。」
「怎麼突然想送花?」有點不像他喔。
他離開辦公椅,走到她面前,神色認真地說︰「其實這陣子,我一直想說服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就算你臉上的瘀痕不見了、不作惡夢了,也繼續跟我同居,好嗎?」他凝視著她,「我希望我們能熟悉對方的一切,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我會向你證明我是個有臂膀、可以依靠的男人,也能包容你所有的習慣、照顧你,還有,我希望你生活上所有的花費都我出,你的薪水可以自己存起來。」
「也就是說,你的錢是我的,但我的錢還是我的?」這麼夢幻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對。」
她垂陣想了一笑,笑問︰「其實你在試圖讓我對你很放心,放心到以後有機會將未來交給你?」這個男人也會玩心理戰啊?
這種進入論及婚嫁階段才會有的台詞,他拐彎抹角的講,她還听出來了。
被拆穿了,他反而灘開來講,「我知道你不相信結婚會幸福,但我也不需要你立刻相信,那是需要時間證明的東西,甜言蜜語沒有任何意義,我只想說,你可以
為你自己留退路,擁有一筆足夠讓你有安全感的存款,等你覺得金額夠了,我們結婚;結婚後不必立刻有小孩,等你覺得想要了再有,如果你怕等你想要小孩的時候卵子不夠健康,也可以先凍卵;小孩出生後,我也會給你足以撫養小孩的金錢和一棟房子,還有監護權放棄的文件,哪天你想跟我離婚時,不會覺得單親是一件艱困的事情。」
「你啊,真的很實際呢。」她笑說。
顧慮周全、詳細的規劃……以她沒有後顧之憂為前提求婚,在別人眼中一點應該也不浪漫,但這才是她要的浪漫。
「我想,你也不需要不切實際的誓言吧。」這是他思考許久的方案,只是趁勢提出。
他知道,她跟自己是有點相像的,比起童話,更相信殘酷的現實,這沒什麼不好,每個人都該保護自己,他寧可她這樣,也不願她掏空自己付出全部,那太可憐。
對于他的話,她承認,「沒錯。」
「那你的答案呢?」
「同居可以,但是結婚……還是讓我想一些時間,再告訴你答案吧。」就算這是對她全然有利的方案,但是,也還是賭注。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走過一池水還不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人是有感情的,認真投入後很難輕易退開,否則她母親不會直到她被社工帶走,才真正下定決心離婚。
他對她的答案沒有任何不滿,「好。」他知道要她答應不容易,等待的時間他該給的。
至少,他已經先把他的決心傳達給了她,他相信她有天一定會鼓起勇氣答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