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有光害的森林夜晚，明亮星星在天上閃爍，四周蟲鳴鳥叫，增添露營的氣氛。
韓烽靈與蕭聖棋坐在河岸邊的大石頭上，他們倆仰首望著星子，耳里听著大自然的聲音，就算不說話也完全不尷尬，是他們特有的默契。
「不愧是明峰高中的露營地，居然還有沐浴設備可以使用。」蕭聖棋一直以為出門露營，兩天一夜都不能洗澡。
「當然。這里不只給高中使用，國小、國中的學生也會來這兒露營，使用的人這麼多，爺爺當然會設置沐浴設備，讓大伙別變成黑人回家。」
當大家合力把三人一間的帳棚搭妥，便趁著輪流生火煮飯的時間，分批前去洗澡，愛干淨的蕭聖棋現在才能舒舒服服地和韓烽靈並肩欣賞夜晚景色。
「最好兩天一夜不洗澡會變黑人！」蕭聖棋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韓烽靈傾身，輕輕地吻著她的臉頰，蕭聖棋的笑聲戛然停止。
「干嘛偷親我。」蕭聖棋用手撫著被他親吻的面頰，女敕唇噘著，佯裝生氣。
「這不叫偷親，是光明正大的親。」韓烽靈指正蕭聖棋的用詞。
蕭聖棋嬌睨了韓烽靈一眼，她總是說不過他。
「聖棋你知道嗎，今天你沖出來抱著我的手臂，當著齊嫣的面說我是你的，那時候我心里好高興。」
「高興？為什麼？」蕭聖棋一臉不解。
事後回想，她還覺得自己做事不經大腦，正懊悔不已。
畢竟她現在是以男生的身分入學，而她當著齊嫣的面捉住韓烽靈的手，不就宣告她是同性戀嗎？
到時候他們倆的事傳開，必定會被理事長與自家爺爺約談，搞不好連韓烽靈的老爸老媽及哥哥們也會將他們教訓一番。
「因為借由這件事，讓我很確定，我超級、非常的喜歡你。」韓烽靈倒像沒事人，對蕭聖棋咧開大大的微笑。
「怎麼說？」蕭聖棋蹙眉。她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以讓韓烽靈露出這種迷死人的笑容。
「因為我的聖棋不是一般的女生，對于喜歡的人事物，你具備毫無畏懼的追求勇氣。通常女孩若看到男朋友與青梅竹馬在一起，甚至還目擊兩人接吻，我想大部分的女孩都會選擇離開現場。」
「是這樣嗎？我倒覺得，一看到男朋友和別的女生玩親親，就要沖上去宣示主權；如果發現男朋友出軌，當場給他一拳，並且要很好心的把腳踏兩條船的臭男生無條件送給那個女生，這才是做女朋友的最高原則。」蕭聖棋持相反意見。
「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地方，不矯情、不做作，不會在背後耍小把戲，真實得讓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你。」韓烽靈說話的時候，眼神溫柔地望著蕭聖棋，在他眸光中，她可以看到無比的真誠。
「听你這麼說，感覺不像是稱贊，好像說我是直腸子。」蕭聖棋努努嘴。
「直腸子有何不好，心思彎彎曲曲的人，才讓人覺得疲憊。」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那我就收下你的稱贊了。」蕭聖棋朝韓烽靈露出淺笑。
蕭聖棋仰首望著明月，倏乎，她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今天你當著齊嫣的面吻我，到時候我們會不會被傳成同性戀？」
「不會。」韓烽靈說得斬釘截鐵。
「你為什麼如此確定？」
「因為齊嫣是很愛面子的人，我跟她被傳成一對已經很久了，甚至還有人說我們之後肯定會結婚，所以她不可能對外說我們接吻的事，因為她絕不會承認自己竟然輸給一個男生。」
「你很了解她嘛！」蕭聖棋冷冷的說。
「相處久了怎麼可能不了解，你多心了。對了，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要扮成男生進入明峰高中嗎？」韓烽靈先用手指彈了蕭聖棋的腦袋，才問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因為我要找一個人。」蕭聖棋嘴撫著額頭，簡單回答。
「一個人？找到了嗎？」韓烽靈揚眉，這個答案頗令他訝異。
蕭聖棋頹喪地搖搖頭。「我還沒找到他。原本我以為我進入明峰高中，很快就可以找到他，然後立刻辦退學，回日本參加職業棋士考試。」
「你找到人就要退學？那我還真希望你在畢業前一天才找到人。」
「為什麼要這樣詛咒我？」蕭聖棋咬著下唇，怒瞪韓烽靈。
「因為你一找到人就要退學，我可不想我的女朋友退學後回到日本去，我的小心髒會難過的。」韓烽靈撫著自己的心，眉頭緊皺。
這時，蕭聖棋才猛然驚覺到這個事實。
是呀！等她找到了，就要回日本繼續追求神乎其技的棋藝，屆時勢必得與韓烽靈分開。
「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人。」韓烽靈可不會因為兩人必須分開，就不出手幫助。
「真的？」蕭聖棋如獲至寶。
「當然。等你找到人，我們再來商討未來的事情。」韓烽靈模著她的頭頂，語氣寵溺。
借著明亮的月光，蕭聖棋得以清楚看見韓烽靈輪廓分明的面容，她側身親吻他的薄唇，將滿腔愛意傳給他。
……
「聖棋，我愛你，真真切切地愛著你。」
韓烽靈低啞的嗓音在蕭聖棋耳邊沉吟，讓被控制的她露出淺淺笑容。
月色下，森林中，兩具交纏的身軀不斷渴求彼此，將這晚添上一抹艷爛的色彩。
蕭聖棋微張的小嘴遲遲無法閉合，她像個土包子般左看右看，怎麼都看不膩。
「聖棋，閉上你的嘴。」韓烽靈把手放在蕭聖棋的下顎，幫助她把嘴閉上。
「你的房間未免也太精采了吧！」蕭聖棋揮開韓烽靈的手。
從露營地返回台北，蕭聖棋接到爺爺的電話，說他有事到日本一趟，要她回到家，等幫佣阿姨下班後，關好門窗才可以睡覺。
蕭聖棋在電話里不斷表示自己不是小孩了，但蕭老爺子還是不放心，一連打好幾通越洋電話叮嚀。
最後是韓烽靈代替蕭聖棋接了電話，並表明今天晚上會讓蕭聖棋住在他家的客房，要蕭老爺子不需擔心蕭聖棋的安全。
听到孫女今晚不會一個人留在家里，蕭老爺子才真正放心。
所以蕭聖棋簡單收拾了行李後，就跟著韓烽靈到位于半山腰的韓家別墅。
「我的房間還好吧！只是東西多了點罷了。」韓烽靈可不認為自己的房間有啥可看之處。
不過就是鋪著黑色床罩的床大了點，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庭院一棵大樹，綠意盎然了些，整面牆的書多了點，其它的都沒什麼嘛！
「我可以參觀一下嗎？」蕭聖棋有點不好意思地要求。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女朋友，參觀男朋友的房間有何不可！」韓烽靈探手揉揉她的頭頂，一臉寵溺。
蕭聖棋站起身，先看了他以顏色區分的整齊衣櫃，再試坐他柔軟的大床，接著來到落地窗前，俯瞰佔地寬廣的庭院，然後踱步到書櫃前瞧瞧他有哪些書，最後，腳步停在一張擺著棋盤的矮桌前。
「這是？」蕭聖棋停頓腳步，目光直盯桌上的棋盤。
「怎麼了？」韓烽靈一臉不解地走到她身後，雙臂環住她縴細的腰肢，下顎親昵地靠在她肩上問。
「這盤棋是什麼？」蕭聖棋指著眼前黑白交錯的棋盤。
這棋盤上擺了不少黑白棋子，一看就是未下完的棋局。
她怎麼可能不認識這盤棋！黑子與白子落子的順序，她都深刻地印在腦海，每每下棋時，都會想起這盤打到終局，卻未收官的棋局。
「是我在網絡上跟人下的棋，我執黑子，對方是白子。對了，我都沒告訴你，其實我也會下圍棋。但是我的興趣是游泳，所以就沒跟你參加同一個社團。」韓烽靈解釋。
「這盤棋還沒下完呢！」蕭聖棋轉頭看向韓烽靈，「為什麼不下完？」
「因為我還找不出方法破解白子的棋路。當初在下這盤棋的時候，我先離線，按照下棋的順序排了這盤棋。我想，每天看這局棋，總會讓我找到沖破白子圍攻的方法。」韓烽靈不明白蕭聖棋眼中的亮光代表什麼，只是如實回答。
「你跟別人在網絡上下棋，找不到擊退對方的棋路，就一聲不響的下線嗎？」蕭聖棋的眼神帶著凌厲。
「呃，是這樣沒錯。」韓烽靈也覺得自己很可惡。
「那你想到下一步要怎麼走了嗎？」蕭聖棋看著韓烽靈問。
「我已經想到了！」韓烽靈得意地揚起嘴角，接著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黑子，放在黑線交錯的地方。
蕭聖棋低眸看了韓烽靈的下一手，女敕唇揚起勢在必得的微笑。
白皙雙指這回夾起白子，「答」的一聲，阻斷黑子所有的去路。
「還有這一手？」韓烽靈萬萬沒想到。
蕭聖棋轉身，仰頭看著韓烽靈，雙唇高高勾起。
「這局我贏了。」
「咦？」韓烽靈一臉詫異。
蕭聖棋不等韓烽靈回過神，張開雙臂緊緊抱著他，小臉埋在結實的胸膛上，像貓兒般蹭了好一會。
「我終于找到你了。原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