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有兩個婢女,會武,隱身在附近的還有……我數數,總共十三個人,武力在兩個婢女之上,應該是保護女娃兒的。」
十三人?閻向恆眼神一凜,顧家十三衛!這是顧氏一族每個嫡支小輩身邊都會有的一支護衛隊,他很快的在腦海中將顧氏一族的人物翻了一遍,女的,年紀比婉兒小,還能有顧家十三衛護衛的……他眉頭狠狠一皺,目前顧家嫡系只有一個符合條件,就是顧家家主的嫡孫女,顧佩璇,鎮南王繼妃的佷女。
「嗯……沒有惡意。」小白觀察了一會兒,確認了這最重要的一點後,再次耷拉下腦袋窩回主人懷里。
「什麼?」閻向恆不解。
「小白的意思是說,對方對我們沒有惡意。」宋清婉替小白解釋。
「根據小白的形容,我推斷那人應該是繼王妃的佷女,顧家人不會無緣無故到金州,還拿望遠鏡偷窺。」閻向恆蹙眉,對小白的論斷深表懷疑。
按規矩說,盡管繼王妃並非他的生母,他還是應該稱繼王妃為母妃,但是打從一開始,他的父王就不許他這麼稱呼,他自然也就從善如流,不勉強自己了,本以為繼王妃近年安分了一些,沒想到如今又出狀況。
他完全可以肯定,顧佩璇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絕對是來破壞他和婉兒的婚禮。
一路平靜的回到狀元府,沒有任何突發事件,然而閻向恆深信顧家人一定有什麼目的,就算對方目前沒有行動,那也只是暫時的,尤其是再過不到二十日,就是他和宋清婉成親的日子。
將宋清婉送回她的院子,他不放心的又叮嚀一遍,才回王府去。
王府早已布置妥當,到處都能看見雙喜紅字,所有的家什布置也全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如今就等著新娘子的到來。
閻向恆一進到書房,立即分派了數名暗衛前去攬玉閣,一些人負責確認來人的身分,查探目的,另外幾個則負責監視,隨時回報動靜。
另一邊,宋清婉回到房里,馬上抱著精神有些不濟的小白回到空間,她憂心的問︰「小白,你還好嗎?」
「主人,小白可能壓制不住修為了。」小白奄奄的說。
「小白,閉關吧,我不想你為了給我撐場面而危害到自己,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她抱著小白,心疼的撫順它的毛。
小白心里感動,也有不舍和不放心。「主人,小白這次閉關,短則十數年,長則可能數十年,甚至……」數百年。
「嗯,我知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等小白出關的。」
小白眼神復雜的望著主人,閉關對它來說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可是對外面的人來說,那是漫長的時間,主人不能修練,有可能它這一閉關,再睜眼,就是主人的來世了。
「小白,去吧,我知道修為壓制太過會遭到反噬,輕者降階,重者可能毀了道基,我不能讓你出事。」她貼著小白的臉蹭了蹭,溫柔的說著。
「主人……」
「走,我送你過去。」
宋清婉抱著小白一個瞬移來到最深處,這是她在空間才能做到的事。
她仰頭望著半空中那座浮空島,周圍雲霧繚繞,讓人看不真切,那是空間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無法踏足之地,除非修為到金丹期,否則會被周遭那看似平靜,實則充滿空間亂流的雲霧給撕裂,就算她是空間的主人也一樣。
空間很大,很多地方她至今也沒來得及涉足,所以對這樣一個「禁地」她並不在意,若非小白要在這里閉關,她都快把這座浮空島給忘了。
她放開手,小白凌空而立,與她對望。
「主人……」小白欲言又止。
「去吧,我等你。」她對著小白嫣然一笑。
她保持笑容目送小白一步三回頭,直至小白的身影消失在雲霧中,她又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將成熟的作物收進倉庫,又在空間發了一會兒呆才離開。
梳洗過後,她便累極的撲到床上補眠,睡過了午膳時間,直到未時末才因為饑餓醒了過來。
她模了模肚子,讓秋桂送了些點心過來,填飽肚子後,才又懶洋洋的往軟榻上一窩,不期然的想到那位偷窺的姑娘。
年紀比她小,繼王妃的佷女……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顧家長年來從不涉足金州,但對于一向避金州遠之的家族,在這個時間點突然有人來到這里,還是個正值適婚年齡的姑娘家,若非她對小白的「識人之明」有信心,她都不相信對方沒有惡意。
她能想到的就是那些狗血的橋段,無非就是大家小姐以各種手段來勸退她這個小家女。
溫和一點的手法,就是挑撥兩人的感情,或者制造各種鄙視瞧不起讓小家女自卑自覺配不上男主角,再不然就是甩張支票……哦,這是古代,甩銀票讓小家女離開不要再糾纏男主角。
暴力一點的方法,綁架啦、以家人威脅啦,再殘酷一點的話,就是讓人輪奸了小家女,或者干脆殺了。
不過既然小白說沒有惡意,那就不必在意,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必要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弄得草木皆兵。
想通了之後,她伸了個懶腰,便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接下來幾日,她偶爾和閻向恆出門逛逛,有時到城郊的莊子跑馬野炊,有時到實驗田給予一些紙上談兵的技術指導,或者在閻向恆的帶領下到水泥廠和玻璃廠參觀,待嫁的日子過得挺充實的。
萬幸的是這里似乎沒有婚前不能見面的習俗,也沒硬要她在待嫁的日子里待在閨閣中不能外出。
就這樣過了十日,這日一早,一封請柬送到了狀元府。
「明日巳時,吉祥酒樓芙蓉閣?」宋清婉用食指輕點著請柬,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不想理會,結果人家卻真的是沖著她而來。
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狗血情節,她能說她很期待嗎?
「宋姑娘?」
宋清婉一踏進吉祥酒樓,一名女子便上前攔住了她。
「我是。」宋清婉點頭,想必這是那位顧家小姐身邊的丫鬟吧。
「奴婢秋水,小姐已等候多時,請跟奴婢來。」
「等候多時?」宋清婉挑眉輕嘲,請柬上寫明巳時,這會兒還有小半刻才到巳時呢。「顧家的時辰算法和金州不一樣嗎?」
秋水一愣,旋即福身致歉。「是奴婢不會說話,請宋姑娘恕罪。」
「帶路吧,別讓你家小姐久等了。」宋清婉也不想和一個下人計較。
跟著秋水上到三樓,來到芙蓉閣的包廂,包廂外有另一個丫鬟守著,看見她們便敲了敲門,輕聲道︰「小姐,宋姑娘到了。」說完,便將包廂門打開。「請宋姑娘單獨進去。」
「小姐……」陪同前來的春蘭、秋桂一臉不放心。
「無事,你們就和她們留在外頭,有什麼事我會喊你們的。」宋清婉讓兩人留下,自己走進包廂,門立即被關上。
門內,豎著一只屏風,用來隔絕門外人的窺探,繞過屏風,宋清婉就看見一位姑娘立在圓桌旁。
第一眼看見顧佩璇,宋清婉腦海里浮現一大串形容美人的成語,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連她同樣身為女子都忍不住驚艷了一下。
「多謝宋姑娘應邀前來,請坐。」顧佩璇一雙水眸盈盈的望著她,雖然已經觀察了幾日,但是當真面對面,感覺還是有差別的,宋清婉仙姿玉色,渾身清靈氣質宛如世外仙人,就算自己貌美更勝一籌,如今一比也是相形失色。
「顧姑娘客氣了。」宋清婉坐到她對面的位子,開門見山的問︰「不知道顧姑娘此次相邀,有何指教?」
顧佩璇想到自己為何來到金州,想到這幾日所看到的,想到自己的決定,心下一酸,眼里浮上淚霧,趕緊深吸了口氣壓抑下來。
宋清婉見狀眉頭微微一蹙,這是什麼節奏?不過是問一句話,這就要哭了?難不成今天她遇上的是一朵白蓮花?
「對不住,讓宋姑娘見笑了。」顧佩璇有些赧然,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濕潤。
「我從小就是個愛哭的,雖然很努力想改掉這個毛病,可是效果不太好。」
宋清婉微挑眉,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同呢。「無妨,每個人都難免有些小毛病。」她微微一笑,再次將話題導回正題,「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顧姑娘邀我來此,所為何事?我與顧姑娘應是不曾見過面吧。」
「是不曾見過,我只是……想見見你,我……」顧佩璇眼淚掉了下來,趕緊擦了去,繼續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要破壞你和世子的。」
宋清婉一愣,這顧姑娘……
「我這幾天都在偷看你們。」顧佩璇紅著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宋清婉見狀,莞爾一笑,這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性情竟是意外的……
純真、直率,讓她當真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