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誰來了?」這時,周教豐從外面嚷嚷著進來,身後還跟著賈永道。
一進茶屋,見李氏跟李平一臉懊惱,他愣了一下,「娘,舅父,怎麼了?你們怎麼像家里辦喪事一樣?」
「呸呸呸!」李氏正惱著,听他說這種觸霉頭的話,氣得想打他,「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周夫人,李爺,」賈永道見兩人神色有異,立刻問道︰「發生什麼事?若有晚輩幫得上忙之處,請別客氣。」
因為賈永道的牽線讓李氏賺了一筆意外之財,李氏因此對他十分信任。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事不成雙,壞事一籮筐。」她神情懊惱,「三個月前賣掉的城中道那塊地,真正的買主竟是周教杰,而且他已經要在那兒蓋茶樓,我周家真是成笑話,臉丟大了。」
「可不是嗎?」李平一嘆,「當初周教杰離開周家時,只有一間破店鋪、破莊子跟幾畝地,現在卻靠吃的發達起來,還買了周家的地,外面的人笑話我們,宗親們也想逼我們把大權讓出,讓周教杰回來掌舵,唉……真是夠窩囊的。」
賈永道听著,沒做響應,只是若有所思。
「賈公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李氏見他沉思不語,急問。
賈永道沉吟須臾,「周夫人,晚輩不才,有個建議……」
「請直說無妨。」李氏說。
「既然周家宗親希望周教杰回來,你何不答應?」賈永道說。
聞言,李氏跟李平都一震。
「這怎麼行?周家是我跟豐兒的,怎能讓給他?」
賈永道高深一笑,「不是讓給他,是利用他_.」
「咦?」李氏跟李平一愣,狐疑地問︰「利用?你是說……」
「不可諱言,周教杰確實有兩把刷子,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累積財富,足以證明他的確能力不凡,夫人何不同意讓他回來,讓他替周家賺錢?只要周家物業財產都在夫人名下,他也不過是個干活的,你何須擔心?況且這麼一來,宗親們無話可說,你耳根子也清靜了。」
李氏一听,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轉頭便吩咐李平,「大哥,把那些宗親找來吧,我來跟他們談談。」
李平點頭,「嗯,我就去。」
千翠樓。
青樓名花夏舞琴的暖帳里,夏舞琴正跟賈永道纏綿著。事畢,兩人汗水淋灕,臉上有著滿意而愉悅的笑意。
「有件事跟你說,」賈永道攬著她,「你听了一定很開心。」
「什麼事?干麼神秘兮兮?」夏舞琴疑惑的看著他。
「是周家的事。」他說。
「周家不已是你的囊中物了嗎?只是讓她小賺一筆,那愚蠢的老女人現在真把你當神一樣,就差沒把你供在神桌上了。」夏舞琴說著,撥了撥因汗水而黏在臉頰上的發絲。
賈永道伸手幫她理著,續道︰「周家三個月前賣掉的那塊地,如今在周教杰的手中,而且他已經準備蓋全拓城最大的茶樓了。」
「什麼?」夏舞琴一驚,甚為懷疑,「是真的?」
「千真萬確。」他說︰「不只如此,周家宗親還準備逼周夫人交出大權,讓周教杰重回周家的權利核心。」
夏舞琴一听,眉心一擰,「如果周教杰真的回到周家,那你並吞周家的計劃不就完了。」
「不,我還勸說周夫人答應。」說著,他高深又狡黠的一笑。
「什……」夏舞琴難以置信,「你瘋了嗎?你勸她答應?為什麼?」
「因為我要連周教杰的一切都吞下。」他眼底射出野心勃勃的銳芒。
夏舞琴微頓,「你是說……」
「周教杰回到周家,大權還是在周夫人手上,他只不過是負責賺錢的工具,只要我搞定周夫人,就能連他的分都吃了。」
听著,她笑著嬌嗔,「你這人真夠壞心眼,都到了這兒,你還要佔馨予的便宜?」
賈永道哼笑,「那個該死的笨女人,要不是她約我們去山上談判,我們也不會在下山時發生意外,一切都怪她。」
賈永道不是別人,正是背叛趙馨予,謀財害命的薄情郎——薛意民,而如今的名花夏舞琴也已不是夏舞琴,而是趙馨予的「好姊妹」鐘佳綾。
當時他們兩人所做所為遭趙馨予拆穿後,竟一不做二不休的將趙馨予推落山谷。事後因緊張,兩人在開車下山時因閃避對向貨車而沖下山崖,雙雙殞命。
可沒想到,薛意民穿越重生進了墜馬身亡的賈永道身上,鐘佳綾則宿了因未能與愛人私奔不成而投河自盡的夏舞琴之身。
他們本來都不知道對方穿越重生之事,直到有一天賈永道來到千翠樓尋歡作樂,意外听到夏舞琴唱著熟悉的歌——繁華攏是夢。
那是鐘佳綾每次去KTV必點的歌,而且她總是在唱到「人若是疼到一個無心的人」時走音。
那些听她唱歌的古代人都以為她南腔北調樣樣精通,只有他一听就立刻聯想到鐘佳綾,他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能也發生在鐘佳綾身上,畢竟他們是一起死的,果然一問之下,夏舞琴就是鐘佳綾。
就這樣,他成了富家少爺,她成了青樓名花,日子過得也算舒服。後來,城里開了一家養生茶樓飲食人生,不知怎地竟讓他們聯想到被他們推落山谷的趙馨予。
于是,他們一起光顧飲食人生,看了菜單,用餐飲茶,然後再請店主兼大廚的秦又冬出來見面後,他們確定秦又冬便是趙馨予。看見趙馨予穿越到一個胖女人身上,他倆每每提起就忍不住幸災樂禍一番。
不過如今看秦又冬跟周教杰不斷展店,開放加盟,地還一塊一塊買,他們有點笑不出來,甚至覺得很惱恨。
昨天听李氏跟李平提及周家宗親逼他們交出大權,並要周教杰回歸周家後,他便起了連周教杰跟秦又冬的財產一並吞下的念頭。
「欸,你吞下周家還有趙馨予跟周教杰的財產後,不會忘了我吧?」她兩只狐媚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他。
夏舞琴跟千翠樓訂了契約,不到二十三歲不得贖身,如今她才二十二,還要一年才能離開千翠樓,就算他要幫她贖身也不行。
他將她一把勒進懷里,在她嘴上使勁的一親。
「放心吧,寶貝,我不會丟下你的,等你滿二十三歲,我就把你娶回家。」
夏舞琴听著,滿意又歡喜的笑了。
不久,李氏偕同周家宗親一起拜訪周教杰,並希望他能回周家打理周家的生意及物業,周教杰對此感到不可思議,一度婉拒。
但李氏跟周家宗親不死心,三度拜訪並懇求,以不忍已逝老太爺的一生心血化為烏有為由動之以情,終于,周教杰在秦又冬的支持下,決定扛起復興周家的擔子。
重新回到周家,許多人雖怕得罪李氏及周教豐而不敢表現出他們的喜悅及期待,但私下踫見周教杰,都還是忍不住表示他們樂見周教杰回來守住周老太爺跟周擅的一生心血。
周教杰回到周家後,重新審閱賬冊,一一查核找出周家連連虧損的原因,然後再逐一解決。
雖然有些周家老伙計認為所有物業都在李氏名下不好,應當適當的做些財產轉移,但周教杰表明他回來不是為了爭產奪產,而是守住周老太爺的畢生心血,以慰他在天之靈。
「大少爺,你這樣真是太吃虧了。」老伙計為他擔憂。
他一笑,「這是我欠周家的恩情,應該的。」
從前剛被李氏以分家名義逐出周家時,他確實很失志很沮喪,甚至有時感到憤怒,但現在的他,再也沒有那種感覺。
對他來說,擁有秦又冬便是他最大的資產。
開始著手整頓周家財務之後,他也接觸到一些不曾接觸過的人,他們都是這些年跟李氏、李平往來的各路商賈,其中尤以賈氏票號的少東賈永道與李氏的往來最為密切。
賈氏票號是這幾年才在拓城發跡崛起,當時老太爺已經過世,而周擅也沒跟他們往來,周家有自己的金庫,從不跟票號有金錢上的流通,他听說李氏跟賈永道交好,是因為賈永道給了她一些賺錢的門路。
在李氏引薦下,他跟賈永道也有了接觸。賈永道是個聰明又長袖善舞的人,他風度翩翩,八面玲瓏,少有人不喜歡他,在投資買賣方面,他有其獨到見解及作法,一年來替賈家添了不少財產。
這天晚上,他光顧飲食人生,周教杰替他安排了樓上的廂房,並與秦又冬親自招呼他。
「周兄真是好福氣,娶了嫂子這樣的好女人。」賈永道笑視著周教杰,一臉艷羨。
「又冬確實是個好妻子,沒有她的幫忙及支持就沒有現在的我。」周教杰臉上帶著自滿。
他是謙遜之人,但提到秦又冬,他可一點都不謙虛。
「教杰,」秦又冬笑得很是難為情,「賈公子是客套,怎麼你認真了?」
「不不不,嫂子,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不是客套。」賈永道一臉誠懇,「听說周兄離開周家後曾經意志消沉,要不是娶了嫂子如此能干又聰慧的妻子,他如何振作。」
「其實是教杰自己爭氣,我沒幫上什麼忙。」她說。
「飲食人生若沒有嫂子的好手藝,怎能一家一家猶如雨後春筍般的開?就是靠著這吃吃喝喝的生意,兩位才能發家置產又買地。」賈永道笑視著兩人,「兩位猶如神仙美脊,真是令人羨慕。」
「賈公子何須羨慕我倆,你上次來時不是帶著一位美麗的姑娘,與你十分相配嗎?」
「嫂子,你說夏舞琴嗎?」賈永道笑嘆一聲,「她可是青樓名花,怎能跟嫂子這樣的女子相比?」
「蓮出淤泥而不染,夏姑娘雖是青樓出身,但只要品格高尚應也不是問題……莫非賈公子嫌棄她的出身?」秦又冬問。
「倒不是,而是……」賈永道又一嘆,「在下並不是她心儀之對象。」
「咦?」秦又冬問︰「我看她與你處得十分融洽。」
「實不相瞞,據我所知,夏舞琴十分心儀周兄呢。」賈永道說。
周教杰微怔,「我?」
「可不是嗎?」賈永道語帶玩笑,「嫂子可要小心了,周兄可搶手得很。」
周教杰一听不禁苦笑,「賈兄真是尋我開心。」
「哈哈哈,」賈永道笑了起來,「我所言不假喔,話說回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
周教杰下意識的看了身邊的秦又冬一眼,然後淡淡一笑,「我不需要三妻四妾,又冬對我來說已是唯一。」
「周兄真是痴情,在下可要好好向你學習了。」賈永道笑視著秦又冬,「嫂子,你這回該是沒看錯人了。」
秦又冬听著,溫柔一笑,沒有搭腔。
但警戒心將她一扯,教她心生疑惑。剛才賈永道說了什麼?這回該是沒看錯人?
這是什麼意思?「這回」沒看錯人,是說上回看錯了嗎?
秦又冬就只嫁這一次,哪來的上回呢?他說這回,就表示有上回,她的上回是指……她錯看薛意民的那一回?
她疑惑的看著賈永道,心里充滿疑慮,是她听錯了?還是賈永道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