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到這一步的,秦逸盛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姚天樂真的就像被附身似的狂扯他的衣服,扯不開就撕,撕不開就咬。總之他的衣服亂七八糟地掛在了身上,身上被她咬了好幾口,而她眼見月兌不掉,就干脆地開始月兌她自己的衣服。
……
愛情是什麼?
沒有人可以給出一樣的答案,因為每一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盡管不同,但本質仍是一樣的,那就是愛。
姚天樂以為,愛就要大膽地沖。
當她睜開眼楮,四肢還殘余著激情的碎片,身邊的男人沉沉地睡著。秦逸盛閉著眼楮,就像一個大男孩,少了平時的清冷和穩重,多了幾分幼稚。
她靜靜地看著他,心里的空洞還在,痛,仍在繼續,只要待在他的身邊,想著他不愛她,她就克制不住地難受,無法面對他。
不是傻乎乎地去努力就一定會成功,國父革命十一次的精神她學不來,如果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會因心痛而死。
起初,她崇拜他;接著,她喜歡他;後來,她愛他……她為什麼會愛上他,她不知道,感情是不需要原因的。
但是愛上之後的後果,她要一個人去承擔,因為他不愛她。她很想哭,卻發現眼楮干澀,根本沒有眼淚。
想哭哭不出來,想笑笑不出來,姚天樂就像木頭女圭女圭一樣坐了起來。薄被滑落,露出她被男人深深寵愛過後的痕跡,她苦笑了一下。
他對她的感情就跟身上的青青紫紫一樣,會留下痕跡,但很快就會消逝,她對他而言僅僅是一個未婚妻。
未婚妻,又是什麼玩意?他根本不愁找不到未婚妻,不是嗎。想做他未婚妻的女人太多了,昨天的李菲是一個,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
但這些都不是她最介意的,她介意的是,這個男人可以忘記她的存在,可以忽視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委屈,他可以跟人談生意以致于忽視她。
互換立場的話,她絕對絕對做不到,她無法為了工作忽略了他,因為他是她的男人,她愛的男人。
而他卻很理所當然地忘記了她,跟別的女生談笑風生,他可以輕易地忘記了她這個未婚妻,即便她離開,他身邊也不會缺女人,他也不會在乎她。
而她,愁的是如何從他這片沼澤中爬起來。就算他們昨天忘我地投入了那場激情的冒險中,但醒過來之後卻更痛、更傷,就跟動物發泄情|欲一樣,他只是發泄了生理。
他真的不會喜歡、愛她,對吧?姚天樂捫心自問,心頭的溫度一點一點地降下去,那條為愛沖昏頭的神經被理智抓住了,她開始思考。
她是姚家唯一的女兒,父愛母寵,她沒有受過任何挫折,生活一帆風順。現在才知道,原來最難的是情關,她過不了情關!
心高氣傲的她接受不了這個結論,她過不了就過不了,她不要情啊愛啊,她繼續做那個一無所知的姚天樂吧,那樣快樂多了。
他不愛她,她可以找一個愛她的男人,她可以過得很好,她為什麼要吊死一棵樹上?
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都是騙人的!
姚天樂小心地爬了起來,眼底一片暗淡。她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那張瘋狂的床,彎腰拾起一件件被扔在床下的衣服。
衣服一件件被穿回去,將她裹得好好的,姚天樂蒼白著臉,輕輕地抬腳離開公寓。
臨出門時,掏出鑰匙的手緊貼著大腿旁,她抬起手,手腕緊貼著桌上。玉蔥的手指緊握著鑰匙,她舍不得放開。
只要放開,就意味著永遠放開,姚天樂,你做得到嗎?
心口又在發疼搗亂,腦海里又是他那張過度平靜的臉,她忽的一笑,手腕一翻,鑰匙重重地被放在了桌上。
公寓的門被打開,光從外透了進來,她的背影孤單寂寞,透著無助悲傷,溫暖的日光溫柔地驅散著她的寒冷。
原來遠離那個人,心不會疼得過分……
秦逸盛坐在咖啡館里,眼神冷如冰。沒有一個男人在激情之後的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被女人扔在床上而覺得開心,他簡直要氣瘋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姚天樂害羞,所以她逃了。她也沒有來秦氏,她是小助理,職務不重要,甚至不來也沒關系,誰不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呢。但她沒有給他一個交代!
一聲不吭地走人,什麼話也不留下,就好像那晚只是一夜。但他們是未婚夫妻,發生關系很正常,她大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懷里睡到自然醒。
她為什麼要走?
她離開他的公寓,卻連秦氏也不來,這就不對勁了,這不是害羞,她一定有什麼原因才會這麼做。結果打她電話,她電話關機;打給岳父大人,旁敲側擊才知道她去旅游了。
秦逸盛耐著性子等了幾天,姚天樂終于回復他了。
他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桌上的拿鐵早已冷卻,秦逸盛端起,輕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真的是巨苦無比,他面不改色地吞下,放下了咖啡杯。
約定的時間到了,姚天樂沒有遲一分也沒有早一分地過來了,秦逸盛的眼神望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今天他一身白色的服飾襯得他更加的冷漠、不近人情。姚天樂坐在他的對面,他們坐在角落里,這個時段咖啡館里沒有多少人,很安靜,很適合他們單獨的談話。
她戴著一副大墨鏡,遮住了小臉的三分之二,唯有那紅艷艷的小嘴緊抿著,「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秦逸盛的眉角不安地跳動了一下,她的口氣有些怪。他垂眸,從那漆黑的咖啡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有些陌生,「你去哪里了?」
類似質問的口吻讓墨鏡後的水眸詫異地張大,但很快的,她釋懷了。換成是她,她也會這麼問,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去旅游了。」
她太亂了,一個人開著車去了海邊,躺在暖暖的鵝卵石上,腳尖感覺海水的冰涼,一陣一陣的波浪以不同的角度拍打著她的腳。
她住在海邊的民宿,無聊就走到海邊,任由海浪拍打著自己,一不留神,幾天的時光就過去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去想,心情卻變得好些了。
她變得豁達了,該面對的問題還是要解決,所以就趕回來。快刀斬亂麻,早點解決才能真正解月兌。
也點了一杯拿鐵,等拿鐵上來之後,姚天樂思索著怎麼開口,她偷覷了一眼前面的男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她端起拿鐵喝了一口,「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秦逸盛眼楮如鷹隼般尖銳地看著她,「什麼事情?」
「我想了很久……」姚天樂一頓,「我們解除婚約吧。」
如果有人跟秦逸盛說,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許會相信,但姚天樂要跟他解除婚約,他百分之百不能相信。
他紋絲不動地望著姚天樂,試圖從那張小臉上找到蛛絲馬跡,可她的臉被墨鏡遮得很密實,他只能從那片黑色的鏡片里看到自己的模樣。
自己這張臉,他看了將近三十年,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急迫,雖然不明顯,但他看到了,真切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你同意嗎?」見秦逸盛沒有開口的意思,姚天樂主動地問道。她已經看開了,但是他這副過于淡定的樣子真的讓她好想爆粗口。
以前覺得他這樣很迷人、很酷、很帥,但相處之後,這塊冰塊一直不融化,反而凍傷了自己,得不償失。
秦逸盛低下頭,溫聲道︰「你有什麼不滿足的?」
姚天樂一愣,不解地瞅著他。
秦逸盛也很善意地解釋道︰「那一夜,我沒有讓你得到高|潮嗎?」
他自然地問出了疑惑,卻讓姚天樂瞬間有暴走的沖動,他們在說正經事,他這副放蕩不羈的口吻真的……她輕咬著紅唇,「秦逸盛!」
他淡淡一笑,那笑差點讓姚天樂閃了眼,他噙著笑看著她,「听你的口氣,對我那天的表現應該還滿意吧?」
姚天樂咬牙切齒,他神情自若地說那一夜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到他這麼率真坦誠。
那一夜的記憶零零散散,可第二天醒來之後的酸痛告訴她,戰況一定很激烈,否則連大腿內側那麼羞人的地方也不會留了痕跡。真的太過分了,到底是怎麼在那種位置做出這麼se情的痕跡!
秦逸盛話鋒一轉,冷酷地說︰「既然沒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要解除婚約?」
姚天樂慶幸自己今天戴了墨鏡,她被他說得滿臉通紅,他看不出來;她此刻的吃驚,他更看不出來。
他什麼意思,他不想解除婚約嗎?為什麼?姚天樂默默地搖頭,他想不想都不重要了,事實上是她想解除,必須得解除,就這麼簡單,「我想解除婚約。」她收回吃驚,淡定地說。
「嗯?」他稍稍揚高了聲音,顯然是有些不信,但下一刻,他雙手環胸,很認真地說︰「你是我的女人,我會負責任,我不會解除婚約。」
快結疤的傷口又被剝開了,負責!這個詞語居然會用在她的身上。雙眼因憤怒而猩紅,桌下的手用力地握緊,姚天樂死死地忍著。
「對婚姻,我是認真的,既然答應跟你訂婚,我就打算做好身為丈夫、身為父親的角色。」秦逸盛緩緩地解釋。
姚天樂听得眼角抽了抽,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是以這樣的心態跟她在一起,真的是可悲又可憐。丈夫?父親?也就是說他對她是一份責任,來自家庭的責任、對婚姻的忠誠,而不是愛。
怪不得她怎麼示愛、怎麼示好都沒有用,因為他一開始就把她的位置死死地定好了,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以後孩子的媽,就這麼簡單。
她突然想放聲大笑,那時的自己為什麼沒有問過他訂婚的理由呢,也許就不會陷得這麼深。但就算時光倒回去,她仍舊會堅持當初的選擇。
沒有嘗試過,怎麼能輕言失敗,她做不到,她的死心眼就是造成眼下死局的原因。她沒想到,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將感情清楚地劃分,她真的佩服他,但她就是做不到!
「很抱歉,我不想。」廢話不多說,說再多也沒用。難道要她大聲地說,秦逸盛,我要的是愛,沒有愛的婚姻我不要?
而她也不想再愛了,愛一個人這麼痛苦的話,她想找一個人愛她,讓她享受被寵愛的滋味,而不是一味地去討好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但,說不愛、說放手很容易,她的心偶爾還是會顫痛,特別是坐在她面前的男人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好似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她好想看他失控一次,可惜,能讓他失控的女人不是她。
秦逸盛不解,這是她第幾次說抱歉了,她什麼時候對他這麼禮貌了?嚴格來說,他喜歡禮貌的人,但她的禮貌讓他有一種刻意為之,要劃分界線的感覺。
為什麼突然要跟他提出解除婚約?短短幾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懂。一切的月兌軌是從聚餐醉酒開始。
他抿了一下唇,「我不答應。」
姚天樂擰了擰眉毛,伸手拿下了墨鏡,神情凶橫地看著他,火氣猛烈地朝他發射,「我說解除就解除……」
「岳父、岳母不會答應。」秦逸盛斬釘截鐵地說︰「他們不會讓你這麼兒戲。」
他說中了她的弱點,她真的不敢跟父母說。他們是寵她,可在這件事情上一開始是她自己同意的,現在不願意的又是自己,真的是太任性了。所以她打算先瞞著,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他們更在意我幸不幸福。」姚天樂口氣火爆地說。
放在膝上的食指抽動了一下,秦逸盛不悅地看她,明顯因為她明指跟他在一起不幸福而生氣,「你跟我在一起不幸福?」
「對。」沒有愛,怎麼可能幸福呢。
秦逸盛靜靜地看著她,「我不同意。」
她想笑,事實上,她真的笑了。姚天樂眼帶嘲諷地看著他,「秦逸盛,你憑什麼不準?」
她倏地站起來,臉色陰沉地拿起包,二話不說就走。
卻突然停止不動,白細的手腕被一道強硬的力道扯住,姚天樂回過頭,怒目以對,「還有事?」
秦逸盛冷著臉沒有說話,再好的耐心面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怒火直線上升,他站起來,走到姚天樂的身側,薄唇對著她的耳根動了動,姚天樂的眼楮驀然變大。
在她要爆發的時候,秦逸盛松開了她的手,信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