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往常一樣的模式,沒等到她醒來就先離開,她知道他會先回住所整理門面,絕不把昨夜的歡愛帶到公司,就連心情的好惡都一樣,有點不近人情。
但她無法奢求,只能希望當有一天晚起時,他還陪在她身邊。很可惜,因她有低血壓的毛病,早上通常會很晚起來,否則就能看見他了。
天恩換上一套粉色套裝,就像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樣,見到朝思暮想的情人,心情總會飛揚到噴射機都追不上,更何況是隱藏。她出門準備上班了。
「那……那斯先生,怎麼是你?」天恩嚇了一跳,明明已經私下警告勤雯、陳晴,別泄露她的住址,唉!一定是她倆背信忘義。「不說早嗎?」那斯魅力四射的展露笑容。
「早……不,已經不早了,我要趕著上班,不好意思。」天恩閃過他高大的身子。那斯靈巧的再度擋住她的去路,「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我今天自己開車。」雖然路上會塞車,但為求擺月兌他,她今天不搭公車了。「別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嗎?我真的很誠心追求你,想娶你回我的國家。」在外國習慣看對眼一拍即合,講話上也毫無保留。天恩開始大舌頭,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追求耶!只是她尚未被沖昏頭,「我……真的謝謝你的厚愛——」
「那我送你上班—.」那斯不等天恩講完,一逕拉著天恩,將她塞進車內,揚長而去。「我很感謝你的好心,但我真的有心上人,所以沒辦法接受你的追求。」天恩還是很慌亂的解釋。這一說,那斯突然放開方向盤,導致車身打滑了幾圈,好一會兒才停住,其間除了輪胎的摩擦聲外,還夾雜著天恩的驚聲尖叫。「你……︰.好危險,剛才!」撫著心房,天恩的心髒差點跳出來,連話也有點顛三倒四。「誰教你要刺激我。」那斯重新上路,這回天恩學乖了,什麼話都不敢請,一律保持最高品質——靜悄悄,就連他說話,天恩也驚慌失措的喊︰「注意看前面!」搞得有點神經緊張。終于,天恩的公司到了,于情于理,就算她真的不想搭他的車子,但被人送到公司總是事實,只好下車敷衍他幾句。「那斯先生,很謝謝你抽空送我來公司,以後你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送你來是我自願的,你不必心這麼客氣,或覺得欠我任何東西。」
「我不想浪費你另外找女朋友的時間。」
「感情可遇不可求,不然像我成天無所事事,豈不女朋友一籮筐。」那斯希望她放下戒心,俗語說︰感情可以培養,欲速則不達嘛!既然腳踏他國的土地,當然得依他國的風土人情行事。「你真愛開玩笑。」天恩瞟了眼手表,「啊!我上班快遲到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謝謝你送我來上班。」她轉身沖上階梯,奔進大樓里。卓爾凡怎麼也沒料到從地下室上來就看見這一幕,該稱做什麼好呢?情婦也能叫做紅杏出牆嗎?他不否認心里五味陳雜,但最感到憤怒,活像被人背叛——他不應該有這種心理,除了「閻霨組」外,沒有任何的人事物讓他產生歸屬感,既然沒有,又怎麼能稱得上「背叛」呢!「總裁,發生什麼事嗎?」保全人員注意到總裁大人站在大廳中央。
「哦……沒有。」該死的!他居然忘了置身何處,就這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發呆,他筆直的進人私人電梯里。當他正式踏人辦公室的那一刻,他重整心情,專心的將精神放在卷宗上。
今天是她辭職生效的第一天,早上睜開眼時他已經離開,床上的餘溫也消失在空氣中,一想到昨晚就不由自主羞紅了雙頓。躺在床上發呆了好一陣子,起床盥洗完時,時針已經指向十點,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加牛仔褲,教她回想起幾年前曾這麼自在,不與時間賽跑了,悠悠哉哉,當下就決定出門逛逛,先去大安森林公園附近吃早餐,然後呼吸綠色植物釋放的新鮮空氣,中午就上書局打發空閑的時間。一下定決心,她拿了一個小包包就出門了,當電梯門關上時,屋內的電話大聲作響。怎麼會沒人接電話,今天應該是她辭職生效的第一天,不可能不在家,難不成出去吃早餐?卓爾凡掛上電話,本來是興匆匆的想听她的聲音,給她一個驚喜,現在心情卻因為她不在家而有點不高興。該不會是跟上禮拜被他遇上的男人出去吧?越想越有可能。
天恩大口大口的咬著燒餅油條、喝著豆漿,一手偶爾空出來翻到想看的版面,盡挑大標題瞄,有興趣的才仔細看,什麼立法院打架、摔麥克風的都已經見怪不怪,大概也只有台灣的立法院才會出現如此鬧劇,在財經版上,一則佔了版面大半的新聞,吸引她的目光。未來的日不落國集團振英國倫敦時報報導,「雷集團」總裁爾凡.卓,日前在美國由其公司發言人表示,將于下個月底與克利斯集團總裁千金完成終生大事,步入結婚禮堂,克利斯小姐已前往米蘭選購新婚用品,她表示嫁給卓總裁是她最幸福的選擇——彷佛青天霹靂,手中的燒餅油條掉落到地上也沒發覺。
他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月底,那她……她怎麼辦?原本還抱著羅曼史的幻想,他在最後一刻體會到最愛的人是她,然後……不敢奢求像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般的生活,只求一生廝守,就像村夫愚婦也好。但是︰!︰天恩隱忍著泱堤的淚水,她無意識的步進公園內,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再也控制不住汨汨而出的淚水。自不量力!楚天恩,你在妄想、水遠不可能的事,活該被人拋棄。不要啊!這一千五百三十二個愛戀的日子啊!心中萌芽的愛情已經在她的心上生根,只要想到會失去他就教她痛不欲生,要是其的她一定會死掉。原本想默默的付出,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佔有」,再也無法像當初那麼灑月兌,她做不到,就算會玉碎,她也不願意瓦全。是的,她要讓爾凡變成她的一定要!
「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晚?」
卓爾凡沒注意到天恩話語上的改變,只是淡然的回答︰「下班應酬!」
「吃飽了嗎?」
卓爾凡點點頭,坐進沙發,「幫我泡杯茶。」
天恩將他的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走進廚房。
半晌,她端出來香氣四溢的鐵觀音。
卓爾凡輕啜一口,覺得還是她泡的茶香,也比較合他的口味,濃淡適宜,還能緩和神經緊繃,喝了之後,不自覺能心曠神怡,但突然注意到她的神色,似乎欲言又止。「有話要說嗎?」
天恩猶豫了一會兒,才囁嚅的開口︰「你……你什麼時候要結婚?」
結婚?跟情婦談這個話題似乎有點可笑,在身分尚未界定時更是如此。卓爾凡雖是這麼想,仍開口說︰「下個月底,就在梵帝崗,由若望保祿二世教宗主持。」本來還抱持一丁點的希望,希望媒體是捕風捉影,但事情由他口中證實,震撼力之大讓她的笑僵住,臉色漸漸轉為蒼白。卓爾凡無法忽視她明顯的心痛,似乎她籍以為生的天地在剎那間崩潰,不是早告訴她別對他抱任何希望嗎?女人總是愚蠢無知,以為無私的交付其情,對方就該有所回應,卻沒有問對方接受的意願。天恩的眼迎上他的,從最初的不屑到厭惡盡收眼底,突然一陣恐慌理住她的心。他對她已經厭煩了嗎?還是現在覺得她是麻煩?不!天恩收起哀怨,換上溫柔,即使心里真的很痛。
「累了嗎?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好不好?你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我今天回去睡。」卓爾凡倏的站起身,拿了外套,在天恩來不及阻止前已經步出大門。天恩沒有起身去追,她知道每當她對他產生眷戀時,他總會消失一段時間讓彼此冷靜,現在的她要是追上去,可能會跪下來乞求他的憐憫,如此一來,只怕彼此再也沒有轉園的餘地,是該給自己一段時間厘清該保持的距離。也該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自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