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伍大人有妾有通房,可是除了伍丹陽,就只有一個妾為他生了兩個女兒,子嗣實在單薄,也因此他對唯一的兒子寄予厚望,盼著他在伍氏一族為自己爭口氣,沒想到兒子讀書識字完全行不通,讓他的男兒淚都落下了。如今得知他不是不上進,而是得了一種疾病,還有人可以幫忙醫治,他又忍不住掉下男兒淚,不過這一次是激動、開心的淚水。
「老爺,我幫你揉捏。」最近伍夫人對伍大人格外的體貼,勾得伍大人夜里樂乎乎,抱著妻子顛鸞倒鳳了一、兩回,還嚷著妻子再給他生個兒子。
伍大人享受妻子巧手揉揉捏捏,一日疲憊盡散,忍不住提起腦子里冒出來的念頭。「若是那位蘇姑娘真的那麼好,就讓允直將她娶回來給你當媳婦好了。」
他看到妻子每日笑盈盈,也跟著天天好心情,不禁動了念頭,若是這位蘇姑娘成了媳婦,還用得著擔心兒子不能考科舉嗎?
伍夫人沒有樂顛顛的說好,而是嘆了一聲氣。「我還真希望允直能將她娶回來當媳婦,以後有人管著允直,我再也不必受氣。」
蘇姑娘教兒子讀書識字的好處太多了,但最令她感動的是,雖然兒子沒有拒絕那些軌褲子弟的邀約,偶爾還是會一起喝酒吃飯,但再也沒听說兒子打架鬧事。
「怎麼了?你擔心蘇姑娘看不上允直,不願意當你的媳婦?」
「我知道老爺在想什麼,我們都不嫌棄蘇姑娘的出身,蘇姑娘又豈會嫌棄知府大人的寶貝兒子?」
「那有何不對?」
伍夫人終于停止揉捏的動作,起身倒來一盞茶,遞給伍大人,在他身側坐下,苦惱的道︰「蘇姑娘的干娘為她說了一門親事,是程家二公子,雖然只是口頭約定,不過就等著程家二公子給老祖母守完喪期,還有蘇姑娘的娘親明年回慶余,就正式下聘選日子成親。」當蘇以薇提出教授兒子讀書識字的建議時,她就動了把人娶回來當媳婦的念頭,于是她私下派人去打听蘇以薇是否有婚配了。
理論上來說,女子十五之前就會相好夫家,待行過及弄之禮,夫家正式上門提親,再隔一年成親。她知道蘇以薇今年及弄,可是沒有父母在身邊,便抱著期待,也許還沒訂下夫家,沒想到有人眼光好,早早就看上她了。
伍大人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慶余最大的糧商程家嗎?」
「正是。」
將茶盞放到一旁幾上,伍大人皺著眉問道︰「允直知道蘇姑娘已經許人了嗎?」
「我猶豫著是否該問,也許他沒那個心思,問了,他反而對蘇姑娘生出了不一樣的想法,這豈不是壞了事?」
伍大人不悅的一瞪。「你還不了解允直嗎?若他對蘇姑娘真的無意,他會繞在蘇姑娘身邊打轉嗎?」
伍夫人何嘗不知道,那個小子何曾對一個姑娘如此用心?就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他自個兒的心意。
「蘇姑娘與程家二公子的婚約只是口頭約定,若是一方沒有意願,這約定就會作罷了,因此我想再瞧瞧,說不定會有變數。」
「還能有什麼變數?」即使只是口頭約定,若沒有正當理由就退親,提出退親的一方會背負無情無義的罪名,若不是有更大利益考慮,誰都不想蒙上這樣的罪名。
「程家二公子若遇到一門更好的親事,還會願意娶蘇姑娘嗎?」
「程家二公子若挑得到更好的親事,何必訂下蘇姑娘?」
「老爺有所不知,說起來,蘇姑娘是程家老太太看上的。听說蘇姑娘的娘親出身書香門第,只是家門早早沒落,不能在官場上助夫君上位,請求夫君修書和離,隨後帶著兩個孩子投奔嫁至慶余的閨蜜郭氏丁嬌嬌。程老太太是因為郭氏才認識蘇姑娘的娘親,贊賞她溫柔堅韌,後來看上她的女兒,程家二公子見了蘇姑娘也極其喜歡,老太太便與郭氏有了口頭約定。若非蘇姑娘的娘親得了不治之癥,不得不離開慶余去尋找解藥,兩家應該早就交換庚帖了。」
「因為這門親事是程老太太的意思,程家也就沒有想過為程二公子找一門更好的親事,是嗎?」
「沒錯,听說程老爺極其敬重母親。」
略一思忖,伍大人明白妻子的意思了。「如今程老太太已逝,若是有更好的親事求上門,程家老爺夫人可能會改變心意。」
「程家老爺應該不會改變心意,可是程家夫人就難說了,程夫人人是不錯,就是精明愛計較了一點,她一直不太滿意蘇姑娘。」伍夫人潮諷的冷冷一笑。「雖說程家是慶余最大的糧商,可是程家二公子並非長子,官家千金只怕不願意低嫁。」
大周商人的地位比起前朝算是高了,科舉出仕都行,不過官宦之家和商賈之家不結親,這是民間的默契,商賈之家的銅昊味一向不被官宦之家所喜,仕途最怕染上了銅昊味這樣的話柄,即使眾人皆知沒有銀子萬萬不行。當然,偶爾為了某些考慮不得不結親,商家嫡長子娶官家千金還有可能,像是次子或者庶子,根本不可能。
「不過世事難料,還有一年,倒也不必著急。」伍夫人道。
伍大人同意的點點頭。「也對,世事難料,如今允直願意跟著蘇姑娘讀書識字,這就夠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再說程家大媳婦出身皇商,與許多官家千金相熟,程夫人日日看著大媳婦的氣派,這個心思怎麼會不動呢?」
伍大人調笑的伸手刮了刮妻子的鼻子。「你是不是要在後面燒一把火?」
「我是很想在後面燒一把火,可是,這事暫時不能輕舉妄動,若是教人察覺到我們頭上來,于你的官聲不好,而且允直恐怕也不樂意。」這段日子她對兒子有更深的認識,明白看似蠻橫無理的他,其實相當有原則,不屬于他的,他不會強奪。
「夫人想得周到。」
「老爺放心,若有機會出手,我一定會在後面放一把火,不管怎麼說,還是我們的寶貝兒子比較重要。」
伍大人一把將妻子拽進懷里。「不說這個了,你先來幫我滅火吧。」
「老爺越來越不正經了!」伍夫人嬌嗔一瞪,一雙巧手利落的為夫君解衣帶月兌衣裳,很快的,兩人就滾到床上了。
桌上的銀制匣子只有兩個巴掌大,沿著匣邊雕刻著一朵朵薔薇,蘇以薇和滿兒很用力的看著,恨不得將匣子給看穿了。
「想清楚了嗎?里面是什麼?」蘇以薇真想快一點打開匣子揭曉答案,偏偏某人善變拿不定主意,一次又一次反悔,結果一刻鐘過去了,還沒確定答案。
滿兒懊惱的一瞪。「小姐真是小氣,好歹給三次機會。」
「你再討價還價,我連一次機會都不給你。」若非伍丹陽當著滿兒的面把這個銀匣子送給她,說是謝師禮,就是他給她的束修,她為了避開滿兒探究的目光,方才隨口答應給滿兒一次機會猜測里面是什麼東西,猜對有賞。
「姑娘家喜歡的東西太多了,實在太難猜了。」
「你怎麼知道是姑娘家喜歡的東西?」
「伍公子不送姑娘家喜歡的東西,難道送他喜歡的東西嗎?!」滿兒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不屑,連她都看得出來伍公子凡事以小姐為主,小姐怎會看不出來?
蘇以薇右手握拳,惱怒的往她的額頭輕敲了一下。「再不快一點,那就算了。」說著,她隨即做出準備收東西的舉動,滿兒慌張的抓住她的手。
「我猜是……應該是鐲子,不對不對,看起來比較像金簪……對對對,就是金簪,上頭還綴了瓖有珍珠的薔薇圖樣。」滿兒想象著那根金簪大概值二十兩銀子。
「確定了?」
滿兒抿著下唇,深呼吸一口氣,用力點點頭。「確定了。」
「好吧,我來看看是不是金簪。」蘇以薇將匣子拿起來,將臉湊過去,听滿兒突然又喊停,蘇以薇不禁失笑。「你又想改變主意了嗎?」
「小姐,我覺得這太冒險了。」
蘇以薇唇角抽動了一下,這個丫頭根本是故意糾纏,盼著她直接給個答案。「最後一次問你,你究竟確定了沒有?」
滿兒可憐兮兮的撇了撇嘴。「確定了。」
「什麼確定了?」
滿兒驚慌的跳了起來,蘇以薇忙不迭將手上的匣子放到旁邊空著的圓凳子上,將圓凳子推到桌下,站起身走到步入房內的蘇以墨面前。
蘇以墨好笑的在兩人臉上來回看了一眼。「怎麼如此驚慌?」
「哥哥無聲無息的跑進來,嚇死人了。」
「房門沒關上,我就進來了。」
蘇以薇悄悄瞪了滿兒一眼,用眼神質問她這個後面進來的人怎麼沒關門?滿兒無辜的噘嘴,回視的目光回答——小姐又沒叫她關門。
「我要去干活了。」滿兒還是識相的趕緊溜之大吉。
蘇以墨挑了挑眉。「這個丫頭為何像是做了虧心事似的?」
「誰教哥哥看起來就像個老夫子,滿兒一見到哥哥就會感到緊張,不趕緊跑,難道留在這兒抖著雙腳一坐在地上嗎?」蘇以薇調皮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說起來還真奇怪,她在他面前就會自動進入妹妹這個角色,感覺自己真的小了他三歲。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沒有見過比他還像個老頭子的人,真替他未來的老婆擔心,難保不會被他悶到蔫了。
蘇以墨寵愛的模了模她的頭。「你就愛取笑我。」
「哥哥不要老是板著臉,無論開心還是生氣,都是一個樣子。」
「一張臉不是一個樣子,難道會是兩個樣子?」
太過厲害的人就是這點討人厭,永遠別想在口頭上贏過他,這一點伍丹陽就可愛多了……怎麼會扯到他呢?蘇以薇趕緊念頭一轉,問道︰「哥哥找我有事?」若非有事,哥哥一定埋首苦讀,哥哥老說要考個狀元給她瞧瞧,不過她也知道,僅管鄉試拿了第一,會試得了一個進士應該不是問題,但是殿試要拿第一,不可能沒有運氣。總之,哥哥為了考個狀元給她瞧,一直很拚。
看著他,她總覺得心疼,也不解為何他如此拚命?不過後來她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想必是上一代的仇恨逼著他吧,因為他曾說過,爹負了娘。
上一代究竟纏繞著什麼樣的仇恨,哥哥不願意言明,她問干娘,干娘不清楚,只道爹為了上位舍棄了娘和他們兄妹倆,可是,真是這樣子嗎?很小的時候,娘總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娃兒,經常在她耳邊傾訴對爹的思念,若爹真是負心漢,娘的思念為何淨是深深愛戀?「最近靜安好幾次派丫鬟過來找你,都沒見到你。」
蘇以墨與程二公子程夏生是一同進學堂讀書,也因此成了好朋友,可是幾年過去,蘇以墨已是舉人,可程夏生連秀才的功名都沒有。雖說程家無意要程夏生走科舉當官,畢竟程家子嗣不多,兄弟必須齊心在家中的事業上,只是,若能考個秀才舉人,不僅能提升自身的地位,擴展人際往來,也能淡去商賈的銅昊之氣。
蘇以薇的腦袋快速一轉,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道︰「我最近經常去乞丐莊,乞丐莊的梨子收成了,我要幫他們采收,還要教他們如何做果醬,要送來十面香販售。」
「你這丫頭,腦筋動得真快。」
「這麼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飯,總要想法子掙銀子啊。」
「你就是這麼護著他們,難怪你一聲令下,他們就不知死活跟著你蠻干胡干。」
她趕緊捂住耳朵。「那件事我不是已經承認錯了嗎?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一見到我又嘮叨個沒完沒了。」
「好,我不嘮叨了,可是有一件事不能不說。」蘇以墨拉開她的雙手。「今日我與張嬸聊了一會兒,她說你最近常上知府大人的府邸,說是教導伍公子讀書識字,這是怎麼回事?」
蘇以薇真的很想罵人,搞了半天,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哥哥也知道伍公子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我在無意間發現伍公子對讀書識字有點障礙,想起小時候听過一枝草大師講述各地見聞,有人與伍公子的情況相似,一枝草大師說這是一種疾病,也提過如何醫治,所以我就想試試看能否幫助伍公子,沒想到真的有效。」
蘇以墨知道妹妹自小聰慧過人,除了喜歡跟著干娘鑽進廚房研究吃食,最大的樂趣就是聆听大人說話,一枝草大師在慶余待了三個月,只要不去醫館坐堂,妹妹就會纏著他說故事,听他暢談各地見聞,不過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記得一枝草大師說的事。
「哥哥也知道我對稀奇古怪的事最上心。」這可不是虛話,差別在于閱讀障礙並非從一枝草大師那兒听來的,而是她在現代遇見的真實案例。
她從哪兒得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名聲,于是他語重心長的勸道︰「男女畢竟有別,這事若是傳出去,招來閑言閑語就不好了。」
「哥哥不用擔心,伍夫人已經做了妥當安排,不會有閑言閑語。」
蘇以墨還是不認同。「若是讓靜安知道了,他在學堂大概待不住了。」
「靜安哥哥不是這種大驚小怪的人。」已故程家老女乃女乃向干娘提起兩家結親之時,干娘問過她的意思,她考慮得很多,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靜安哥哥沒什麼脾氣,很容易溝通,她有任何奇特的想法比較不會綁手綁腳,因此她同意了。
她擁有自由年代的靈魂,不結婚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生活在這種時代,女子不能不結婚,因此婚事最好早一點訂下來,要不然倒霉遇到選秀,那就慘了。人家听了,可能會覺得她杞人憂天,以她的條件進不了選秀名冊,不過誰知道當今皇上是不是怪咖,專門喜歡吃民間女敕草,再說了,選秀也有選宮女的。
「靜安是沒什麼脾氣,你說東,他不敢往西,可是,他終究是男人。」
「靜安哥哥應該不是這麼不明理的人。」
「你還是不懂,對于自己的女人,男人不講道理。」
她同意靜安哥哥有男女有別的觀念,但是女人分自己的和別人的,只怕高看他了,她從來沒見過比他溫吞的人,感覺神經傳導比別人慢上好久好久。
「伍家公子的事還是趕緊推了,知道嗎?」
蘇以薇連忙點頭說知道了,免得哥哥又繼續嘮叨個沒完。
終于,蘇以墨交代了幾句早點休息,便出了房間,下一刻蘇以薇立刻關門,將匣子重新擺放在桌上,打開來,里面是一把烏木梳篦,上頭雕刻著與匣子外面一樣的薔薇紋飾。
她輕輕的用指月復撫過梳篦,雖然知道他心思細膩,但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再一次感到驚奇。
雖然答應趕緊將伍丹陽的事推了,可是一轉身蘇以薇就拋到腦後,當老師的舍不得一個用心學習的學生,因此她一如往常,今日鋪子里的事一忙完,就準備帶著滿兒前往知府大人的府邸。
怎料她們正要出門,就見程夏生來到鋪里。
「咦?靜安哥哥今日為何沒有去學堂?」
程夏生很少來找她,雖然沒有明文規定有婚約的男女婚前不能見面,可是程夫人很在意,程夏生當然不敢出現在她面前,除非重要的節日。
「你忘了嗎?今日是重陽節。」
「對喔,我都忘了這幾日做了好多菊花糕,不過既然是重陽,哥哥怎麼一早就去學堂了?」這種重要的節日,學堂的老師也是要休息的吧。
「敏之明年就要赴京應考,當然一刻也不敢松懈。」
蘇以薇做了一個鬼臉。「哥哥成日只會讀書,我瞧他都讀傻了。」
「敏之想為伯母和你考個狀元回來。」程夏生其實很羨慕好友,有個非要成就的野心,不像他爹娘只盼著他成為哥哥的好幫手,而他也安于這樣的期望,以致于連考個秀才都沒有非要不可的決心。
「狀元哪有這麼好考?」她真的有點擔心,標準訂得那麼高,若是沒有考上狀元,哥哥會不會很難過?
「你不用擔心,敏之一定可以考個狀元給你瞧。」
「我當然希望哥哥可以考中狀元,不過,不是為了娘和我,而是為他自個兒。」她不曾見過一個人如此拚命,像在賭命似的,若說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她覺得一點都不值得。
「對敏之來說,為了你們,不也是為了自個兒嗎?你們好,他就好。」
這一點她倒是無法否認,哥哥的責任感太重了,娘和她好,他覺得盡到責任,他當然就好,不過,她還是不認同。
「今日我帶你去武陵園賞菊。」
武陵園是慶余首富張家的園子,每逢賞花季節都會開放讓百姓進去觀賞,還會舉辦斗花斗詩會,這在蘇以薇看來,炫富成分居多,不過張家更可能是想建立好名聲,這是真正的大商人,不單要銀子,更要名聲。
「武陵園今日想必人滿為患。」賞花明明是很有意境的事,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詩人的佳句流傳于世?這會兒跟著一群人擠來擠去,多沒意思啊。更重要的是,既然對整個慶余城的百姓開放,未出嫁的姑娘怎可能不好好利用機會讓人家相看?不難想象,姑娘家胭脂香膏的氣味只怕更勝于滿園子的菊花。
「我在武陵園附近的酒樓訂了包廂,你若是覺得人太多,很無趣,我們就去酒樓吃飯。」
蘇以薇兩眼猛然一亮。「酒樓有說書的嗎?」
「有啊,你喜歡听說書嗎?」
「嗯,喜歡。」這個時代書籍並不普及,她算是幸運,因為知道她愛看書,關心天下事,哥哥總是在高先生那兒謄抄不少好書和朝廷的邸報給她,而靜安哥哥不時上集書齋給她買書,因此她不至于搞不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不過比起現代有滿坑滿谷的小說可以啃,這個時代還是太過貧乏了。
「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听說書。」
「靜安哥哥不覺得听人家說故事很有趣嗎?」
「我覺得那些說書人講的故事過于夸大荒謬,不過偶爾是可以听听一樂。」
「既然是故事,夸大荒謬又如何?若是太過平淡無奇,教人听了都睡著了,酒樓還能多賣一點酒、多賣一點吃食嗎?」
聞言,程夏生想到酒樓的客人睡成一片,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麼,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我覺得很有道理啊。」
「是,你最有道理了,今日就讓你听個過癮。」雖然她的想法總是令他不知所措,可是卻也讓他看見她的與眾不同。
她真的很特別,不喜歡濃妝艷抹打扮自己,喜歡在廚房燻得烏漆抹黑,還喜歡看書、看邸報。祖母過世前告訴他,為他挑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好媳婦,教他一定要好好疼惜,兩人舉案齊眉白首到老,現在他終于明白祖母所謂的獨一無二是什麼意思了。
「真的嗎?我們不去武陵園了?」蘇以薇差一點激動的跳起來,老實說,她很擔心被胭脂香膏的味道燻死。
程夏生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真的,就怕你覺得太無趣了,還沒喝上一壺茶就想走人。」
「不會,說好了今日讓我听過癱,靜安哥哥可別黃牛哦。」
「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那我們趕緊走吧。」說完,蘇以薇便迫不及待的拉著滿兒往外沖。
程夏生擔心的跟在後頭,不時提醒她慢一點兒,同時加快腳步,免得轉眼之間就不見她的身影,有時候他覺得她很像一只狐狸,聰明狡猾,他根本抓不住……不會的,再一年,她就要成為他的妻。
今日是重陽節,伍丹陽婉拒了所有邀約,就等著蘇以薇上門,可是等了大半日,卻遲遲不見她的人。
早先娘都會送帖子給她,她再上門,可是一些日子之後,房門懶得看帖子,也不通報,請她自便,娘便讓她想來就來,而她通常兩日來一次,前日還提及今日要出題考校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眼見時候不早了,她也不可能來了,伍丹陽索性上十面香,听李毅說她不在,決定等她回來,可是近申時還未見到人,心想明日再來好了,不過待他準備轉身離去,便听見她的笑聲傳來。
原本想迎上前的腳步不自覺轉了方向,縮到更隱密的角落,只因他看見她跟一名男子說說笑笑走來,而滿兒和一名小廝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後。
「靜安哥哥,今日真的很謝謝你,我很開心。」蘇以薇在現代看過《三國演義》好多遍,可是今日听說書人說《三國》,她有一種重新上了一課的感覺,而且還是生動有趣的一課,原來說書人比她認知的還了不起。
程夏生也很開心,他從來沒見過她臉上的笑容一刻也沒間斷過。「以後我每個月都帶你去酒樓听說書。」
「不用了,偶爾這麼一次就夠了。」
「你就不能貪心一點嗎?」他知道她不同于一般姑娘,可是他們倆的關系終究不一樣,她不但不像家中兩個妹妹纏著他要這個要那個,還習慣分得清清楚楚,好像擔心人家說她佔他便宜似的,太見外。
「我真的覺得偶爾一次就夠了,看書對我來說更有意思。」
「你喜歡的還真是與眾不同。」
「靜安哥哥是嫌棄我不會女紅嗎?」雖然知道這時代的女人要自個兒繡衣,帕子、貼身衣物也都是出自自個兒的手,可是她拿針線的靈活就是比不上掌勺,還好有干娘照顧她這方面的需要,如今又有滿兒這種天生適合拿針線的人,她也懶得勉強自個兒。
「不是,我一點都不在意,程家的丫鬟嬤嬤皆擅女紅。」
早晚要嫁,可是直接將話挑明,她又覺得別扭,連忙道︰「靜安哥哥該回去了。」
「你先進去吧。」
蘇以薇點了點頭,道了聲再見,便轉身進了十面香。
此時天色還未暗,李毅和陳家兄弟正在院子下棋,等著張嬸為他們準備晚膳,見到蘇以薇和滿兒一前一後走進來,立即吱吱喳喳的迎過去。
「小姐今日玩得可偷快?」
「說書好听嗎?」
「以前我們曾經躲在酒樓外面偷听,可是一會兒就被逮住了,然後就挨打了。」
蘇以薇不以為然的皺著眉。「這些人未免太小氣了,偷听也不行嗎?下次我帶你們一起去酒樓听說書,真是有趣極了。」
李毅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伍公子一直在外面等小姐,小姐可見到了?」
蘇以薇聞言一驚。「伍公子一直在外面等我?」
「是啊,伍公子未時未到就來了,因為有許多活兒要忙,我沒法子招呼他,便請他先回去,可是他堅持在鋪子外面等小姐。」
若是伍丹陽剛剛在外面,豈不是看見靜安哥哥送她回來?遲疑了一下,她不自覺的月兌口道︰「你去看看伍公子還在外面嗎?若是還在,請他到鋪子的廂房。」鋪子的廂房是專門用來招待貴客。
「是,我這就去請伍公子進來。」
蘇以薇再一次回到前面鋪子的廂房,吩咐滿兒準備水,她要煮水泡茶。
當伍丹陽進了廂房,空氣中已經染上了茶香,可惜,這對他此刻焦躁的心情一點安撫作用都沒有,他劈頭就問︰「我一直等不到你,不是說今日要出題考校我嗎?」
「對不起,我忘了今日是重陽節。」蘇以薇倒了一盞茶給他。
他可沒有品茶的心情,一心想知道她今日都做了什麼。「你今日去武陵園賞菊嗎?」他當然知道這是慶余城逢重陽節的一大盛事,全城未婚男女都出動了,可是心想她應該不喜歡人擠人,便也沒向她提過要不要一起去賞菊。
「原是要去武陵園賞菊,可是我不喜歡,後來去了酒樓听說書。」
「怎麼不找我呢?」
蘇以薇怔愣了下,反過來問︰「你喜歡听說書嗎?」
「不喜歡,不過你喜歡,我願意陪你。」
「何必勉強自個兒呢?」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白,差點反應不過來。
「不會啊,你開心,我也會覺得開心。」
這一次蘇以薇舌頭打結了,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好,還好伍丹陽無意糾纏此事,下一刻就轉移話題。
「原本今日想習完字之後帶你去釣魚,親自烤魚給你吃。」
「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呢?」蘇以薇懊惱的嘟著嘴,上一世到了周末假日,她一定會陪老爸去海邊釣魚,回家就有一桌鮮魚大餐可以享用,不過怎麼也沒想到,她就是在海邊釣魚的時候落入大浪之中。
「我想給你驚喜啊。」
「我喜歡釣魚,更喜歡吃烤魚。」
「真的嗎?」伍丹陽歡喜得整個人快要飛起來了,壓根忘了要問方才陪她回來的男人是誰,他們又是什麼關系。
「嗯,我們明日去釣魚,我會準備特制沾醬,涂在魚上面烤起來更香更美味。」蘇以薇仿佛已經聞到那股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見狀,他不禁哈哈大笑。「說到吃的,你就抗拒不了。」
她做了一個鬼臉。「說到吃的,難道你抗拒得了嗎?」
「我的嘴巴可刁得很,不好吃,往後再也不會勉強入口。」
蘇以薇不禁搖搖頭,果然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這是壞習慣,不好吃也要吃,總是人家辛苦做出來的,要懂得珍惜。」
伍丹陽孩子氣的撇了撇嘴,但仍很恭敬的道︰「是,先生。」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雖然舍不得就此回去,可是得到明日她願意跟他去釣魚的承諾,他很滿足的道再見走人。
離開十面香,伍丹陽舍棄馬兒,改為悠閑的漫步。
他心情很好,一路笑得闔不攏嘴,真像個傻子,某人實在看不下去。
「那位公子是慶余最大糧商程家的二公子,與蘇姑娘有口頭婚約。」岑叔喜歡簡潔有力的行事作風,要死就死快一點,何必拖拖拉拉?不過,一看見熱情洋溢的傻小子瞬間成了僵硬冰冷的石頭人,不由得嚇了一跳,懊惱極了,應該回到府里再說。
聞言,伍丹陽馬上想起她和那個男人說說笑笑的模樣,許久,他帶著一股戾氣問︰「你如何得知此事?」
略微一頓,岑叔小心翼翼的回道︰「听夫人提過。」
伍丹陽冷冷一笑,早該想到了,娘一定會暗暗將他身邊的人查個清楚。
「我知道蘇姑娘對少爺很好,教少爺讀書識字,可是男女有別,少爺還是勿與蘇姑娘太過親近,以免惹來閑話。」
「岑叔想太多了,她只是我的老師。」沒錯,他只是敬她是先生,怎敢對她心存妄想?聰慧、善良,她美好得就像神話故事中的仙女,她真心當他是朋友,這就夠了,若再有貪念,就太厚臉皮了,可是,為何見到她與別的男子在一起,他渾身都不舒服呢?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一股將她佔為已有的瘋狂念頭。
岑叔連忙點頭附和,「是啊,蘇姑娘只是少爺的老師。」
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蘇以薇嘆口氣坐起身。
她這是怎麼了?若她覺得對不起某個人,那個人也應該是程夏生,可為何她只感覺到對伍丹陽的愧疚?
越想越心煩,她索性下了床,披上斗篷,來到院子吹吹風,讓頭腦冷卻一下。
深秋地上寒氣重,她只好倚著護欄,抬頭看著月色,正當此時,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來,蘇以墨走了出來,兩人相視先是一怔,接著一笑,然後很有默契的走到院子的榕樹下。
「為何還沒睡?」蘇以墨先問了。
除了他,十面香的其他人都是早早上了床,忙活一日早就累壞了,沒事當然就縮進被窩,要不,明日如何早起干活。
蘇以薇調皮的歪著腦袋瞅著他。「哥哥不是應該挑燈苦讀,為何溜出來?」
他不禁失笑,記得娘離開時,她還小不龍咚,總是乖巧的跟在大人身邊,不愛說話,很難想象如今的她舌粲蓮花,而且生得越發標致,像極了記憶中的娘。「時間過得真快,明年你就要嫁人了。」
她知道自個兒明年就要嫁人了,可是,為何周遭的人總像是害怕她忘記似的,三不五時就要提醒她一次?
「按約定,娘明年就會回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臨時變卦。」她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懼癥,她越來越不喜歡听到成親這件事,這樣真的很不妙,對吧?
「娘的身子若好了,就一定會回來。」
「上次一枝草大師來信只道娘的身子有起色了,也不知道如今如何?」
「你是不是很想念娘?」
「娘四處為家,日子應該過得很辛苦吧。」她是穿越而來,與娘並非真正有血緣關系的母女,但是相處短短幾年,她對娘卻有著很深厚的感情,心疼她為孩子豁出性命,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的母親,為兒女也是無怨無悔的付出。
「娘從來不是怕辛苦的人,要不,當初也不會帶著我們兩個來到慶余。」其實外祖父母都還健在,他們也有舅舅,娘若真的覺得辛苦,當初就會就近投靠娘家,而不是擔心給娘家添麻煩,千里迢迢跑來江南。
「我知道,只要身體康健就好,再辛苦都值得。」
「不用擔心娘,最重要的是照顧好我們自個兒,將來有一日與娘相聚,娘見我們日子過得好,自然不會操心。」
「是,十面香的生意會越做越大。」
蘇以墨傷腦筋的輕敲她的腦袋瓜。「你這丫頭怎麼滿腦子都是掙銀子?」
「有了銀子,才可以照顧更多人。」
「你照顧的人已經夠多了,可別再到處收留人。」
「我不會不自量力。」
「我知道你不是一味的只會當好人,可是終究要嫁人,不能不考慮夫家的想法。」蘇以薇敷衍的點點頭,突然後悔太早訂下婚約,做起事來綁手綁腳的,魚與熊掌難以兼得,想要安穩過日子,勢必處處受限,這是她自個兒的選擇,還能如何?
「明日卯時未到就要起來干活,你還是趕緊安置了。」
「哥哥也早點安置,切莫為了考狀元累壞身子。」說完,蘇以薇便轉身,蹦蹦跳跳的回房了。
蘇以墨望著妹妹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轉身緩步走進房內。
今日要去釣魚,蘇以薇比往常早一個時辰來到知府府邸,門房請她自便,她和滿兒就熟門熟路一路直奔梧桐苑,可是還沒跨進梧桐苑,守門的婆子就告訴她,少爺在練武場。她沒見過他拉弓射箭的架勢,索性問婆子練武場在哪兒,腳跟兒一旋,直直往練武場而來。
她知道他身手很好,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入熊霸府邸都沒事,也相信他打遍慶余無敵手,可是用黑布蒙著眼楮,還能將懸在樹枝上的鈴鐺射下來,就真的教她瞠目結舌了。
「小姐,伍公子好厲害哦!」雖然滿兒對伍丹陽早就改觀了,可是第一次打從心底認為他不是粗魯野蠻,而是很帥。
「是啊,沒想到他在武藝方面的造詣如此之高。」雖然蒙著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但是她可以想象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散發著男子氣概,若是讓慶余城的姑娘見到他這副樣子,哥哥那種走文藝路線的男子只怕都要閃邊了。
「若是伍公子閱讀障礙的病治好了,將來考科舉當官,只怕連公主都搶著要嫁給他。」
「伍公子要考科舉當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等一下,我怎麼給忘了呢?」前日哥哥給她抄錄的邸報不是提及明年朝廷要辦武舉嗎?武舉不同于文舉,朝廷並不是很重視,三年生出一批進士,武舉人卻是六年都不見得會生出一批,至少從她開始接觸邸報,還不曾見過武舉方面的消息,這可是第一次。朝廷為何突然要辦武舉?很有可能皇上想在武功方面有所作為了,若是如此,皇上勢必重視。
「小姐忘了什麼?」
「武舉。」
「武舉?那是什麼?」
「武舉不若文舉風光,但是某些時候,武夫的成就不見得輸給文人。」封侯拜相,能夠封侯通常是武將。
滿兒歪著腦袋瓜想了想,搖搖頭,不明白。「小姐是什麼意思?」
蘇以薇歡喜的唇角上揚。「伍公子可以靠他這一身本事建功立業了。」
「先生來了。」伍丹陽不知何時已經取下蒙著眼楮的黑布,看見蘇以薇,笑開懷的沖到她面前。
「你練武很久了嗎?」
怔愣了下,他恭敬回答,「我四歲上學堂,來年開始練武,從此像是著了迷似的,一日不練武就好像沒吃飯,至今有十四年了。」
「你可以百步穿楊嗎?」
「百步穿楊並不稀奇。」
「這倒是,你都能蒙著眼楮射下懸在樹枝上的鈴鐺了。」
「我還可以在奔馳的馬上射下懸掛的銅錢。」
蘇以薇听得真是熱血沸騰,繼續追問︰「你說可以以一敵十,是指對手是身手不錯的護衛嗎?」
「是啊,若是小毛賊,以一敵百都不是問題。」
哇塞!這個男人根本是天生靠武力吃飯的嘛!她興致高昂的又問︰「你可曾想過參加武舉?」
「武舉?當今皇上在位至今還不曾辦過武舉。」
太平盛世,朝廷如何舍得將銀子花在軍事武力上?娘同意他習武,也不曾期望他在這方面建功立業。
岑叔說過,當今皇上只是一個守成的好皇帝,這些年來邊關沒有什麼大戰事,皇上當然不想養兵備戰。
原來真是當今皇上第一次舉辦武舉,這更可以證明她先前的猜測,皇上想要在武功方面有所作為,既然伍丹陽比她以為的還清楚朝廷的動向,這樣就容易溝通了。
「明年朝廷要辦武舉。」
伍丹陽驚訝的瞪大眼楮。「你怎麼知道明年朝廷要辦武舉?」
「這個月的邸報啊。」
岑叔聞言,深深的看了蘇以薇一眼,眼中閃過贊賞。
伍丹陽當然知道邸報,岑叔說過邸報上頭會有很重要的朝廷消息,可是他不當官,當然不感興趣,沒想到她居然會看邸報……她真的是個不可思議的姑娘。
「改明兒我拿抄錄的邸報過來給你,你就知道我不是隨便說說。」
「我可以去參加武舉嗎?」
「以你的身手,說不定可以拿到武狀元。」她對他真的很有信心。
其實,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眼中一無是處的人,而武舉確實是他可以證明自己的最好管道,可是離開慶余進京參加武舉,他就不能見到她了。
「不行,今日開始,你不但要識字,還要看邸報。」
「看邸報?」
「皇上舉辦武舉肯定有所用意,你必須透過邸報掌握朝廷的動向,猜測皇上的用意何在。」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都還沒考上。」
「武舉名目上考箭、弓、刀、石、騎術等等,可是最終免不了要面聖,這將決定能否得到皇上青睞。」蘇以薇記得哥哥曾經說過,每三年出一個狀元,可是不知道有多少狀元最終淹沒在宦海之中。懂得作文章的人太多了,真正能夠讓皇上看上的人卻少之又少,關鍵在于是否看得懂皇上對社稷百姓的心。
半晌,伍丹陽難以置信的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每次看完邸報,我一定纏著哥哥問東問西,哥哥總是有許多深入又有智慧的見解,再說了,皇上若是很看重這一次的武舉,單由武舉名目上那些考校項目定下武狀元,是不是有些草率?當然,每一個項目設有分數,累積得到最高分就是狀元,這很公平,可是,皇上有沒有可能另訂新法?譬如知道武舉人是否懂兵法,是否懂邊關情勢,是否懂大周與鄰國的優勢劣勢,再經由武舉人提出見解,決定誰是狀元。」
略一思忖,他同意的點點頭,可是,又免不了擔心的問︰「皇上會不會出題要求武舉人作文章?」
「武人通常不擅于作文章,皇上不至于考校武舉人文章,直接訴諸于口更有可能。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事先備著總不會吃虧。」
「這倒是,好吧,你說要看邸報,我就看邸報。」雖然他還沒有真正下定決心參加武舉,他沒辦法想象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日子,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他想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給她看。
「你先讓岑叔將過去一年的邸報慢慢念給你听,而我會從這個月的邸報開始陪你一起看,我們可以提出各自的想法,若有沖突,各自去尋找答案,如何?」
「我……可以嗎?」他期待成為一個與她並駕齊驅的男子,這樣才配得上她,可是他對自個兒一點信心都沒有。她不但善良,而且聰慧過人,就像一座挖不完的寶藏,你以為看明白了,又會有新的發現。
「當然可以,若非哥哥,我也不見得比你懂得還多。人啊,一定要先相信自個兒做得到,否則,又為何要全力以赴呢?」
伍丹陽用力的點點頭。「我很快就會追上你了。」
蘇以薇滿意的笑了,伸出手要和他打勾勾。「我們來約定。」
看著她的手,他第一次有著被人賦予期待的感覺,說不出的溫暖,說不出的感動,接著他也伸出手,和她小指勾小指。「好,我們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