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采臨臉色變了又變,蘇淡艷得意極了,這個什麼狗屁門名閨秀,端什麼千金架子,不過就是個賤蹄子,今天她就要狠狠挫挫這侯府嬌女的銳氣,也要報復李霄鋒,誰讓他竟一點臉面都不給她,明知道她都是因為他才會赴章瑞堯等人設的宴,竟當眾說什麼婚後不會再上花月樓,這不是給她打臉嗎?
「初時二爺血氣方剛,時時在我這兒賴著好幾日不久,我總給他纏得下不了床,即便是現在,二爺興起也是狂猛得很,令人招架不住呢,要是二姑娘想要學習房中術,奴家倒是願意傾囊相授……」蘇淡艷掩袖而笑,但已說得露骨。
姚采臨的眸子清冷如霜。
俗話說,人若怕鬼,鬼就嚇人,人不怕鬼,鬼就怕人,這蘇淡艷何嘗不是一只鬼?她說這些不就是要滅她的威風嗎?自己若再不開口,她必定得寸進尺,什麼下作話也敢再說,她得開口才能讓蘇淡艷閉上嘴,而一開口也必定要命中紅心才行……
她下顎緩緩揚起,眼角打量著蘇淡艷,目如寒星,冷冷地說︰「蘇姑娘既然張著黯幟做生意,便要有點生意道德,將客人的隱私大刺刺道出,是否太沒有生意道德了?話若傳出去,誰還敢當蘇姑娘的入幕之賓?」
聞言,蘇淡艷又氣又羞。
竟然把她和李霄鋒的關系說成是生意關系?還說什麼入幕之賓的,她分明沒有……沒有常常接客,她是賣藝不賣身,只有一些拒絕不了的權貴,她才會勉為其難接客。
她正想分辯,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叩叩叩——
「蘇姑娘,奴婢是九蘭,二爺讓奴婢來看看姚二姑娘醒了沒有?」
蘇淡艷一驚,姚采臨又直勾勾的看著她,她扯不了謊,只好不情不願地道︰「已經醒了,進來吧!」
姚采臨松了口氣,總算令蘇淡艷閉嘴。
不過,今日真夠精采的了,她以為沒有女人敢靠近李霄鋒,不想卻一日之內踫上兩個糾纏他的女人,而他也真夠了不起,愛慕者一個是妓院花娘,一個是山寨寨主,真行啊!
九蘭在房外把姚采臨的回擊听得真切,起先她擔心姚采臨是斯文人,不是蘇淡艷這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蹄子的對手,但此刻,她對姚采臨這未來的少夫人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若是輕易被蘇淡艷動搖,那麼也不配當她家爺的女人了。
九蘭曲膝朝姚采臨周地道施禮。「奴婢九蘭,是二爺院子里服侍的大丫鬟,見過姚二姑娘。」
姚采臨朝她一笑。「來的好,我正想問問,你家二爺人在哪里,是出于什麼概念把我扔在這里?」
九蘭噗哧一笑。「姚二姑娘說笑了。」
姚采臨一臉苦主模樣。「我沒說笑啊,我是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讓我待在這里。」
九蘭進來之後並沒有關上房門,憐香端著粥回來了,身後的人是疾步而來的李霄鋒。
蘇淡艷瞪了憐香一眼,這沒眼色的丫頭,誰讓她去通稟李霄鋒了?
憐香一怯,頓時結巴起來,聲如蚊蚋地說︰「二、二爺吩咐姑娘醒了立刻知會、知會他……」
「做的好。」蘇淡艷泰若自然的對憐香點了點頭,憐香受寵若驚的愣住了,蘇淡艷不再理會她,轉而看著李霄鋒,眼眸淡淡,神情冷峻地說︰「姚二姑娘才醒,我怕她肚子餓,讓憐惜去端粥來,正想親自過去跟你說姚二姑娘醒了,直吵著要走,不要待在這下作地方,怕遭人議論,我擔心她身子還虛弱,不讓起來,但她定是要走,我實在攔不住,你來得正好,人就交給你了,與我沒干系了。」
姚采臨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她心里一個激靈,隨即明白了蘇淡艷在李霄鋒面前維持了一個冷傲的形象,風韻出塵,不屑與人爭風吃醋,為人很是清高,只是他的紅顏知己,對他並沒有情意等等……或許因為如此,李霄鋒才會暫時將她安置在此。
蘇淡艷戲都做足了,她自然不會在此時失去理性跳出來大喊不是這樣,她維持著緘默。
一個姚采臨意想不到的人開口了,九蘭淡定的對李霄鋒屈膝行禮,清脆地說︰「二爺,奴婢方才就來了,在門外听得清楚,姚二姑娘沒說那樣的話,倒是蘇姑娘對姚二姑娘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渾話。」
蘇淡艷頓時惱了,她冷聲喝斥,「主子們說話,容你一個奴婢插話?」
九蘭不卑不亢的回道︰「蘇姑娘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是在跟蘇姑娘說話,請蘇姑娘不要妨礙奴婢與奴婢的主子說話。」
她這番奴婢主子似繞口令似的,令姚采臨激賞不已,雖然落楓、瑤想都很忠心,但少了九蘭這份遇事敢出頭的潑辣勁兒,有時身邊就是要有這樣的人,手腳才施展得開來。
李霄鋒只是听著,並沒有出言喝斥九蘭,蘇淡艷因此更是氣到發抖。
「好啊,二爺,如今你身邊一個小小的奴婢都瞧不起我了,我們相識一場,何至于這樣對待我?」
姚采臨嘆了口氣,星眸看著李霄鋒,「二爺就這麼沒有地方嗎?得把我暫時安置在這里,給外人一個胡攪蠻纏的理由,我真不喜歡這樣啊。」
李霄鋒總算有反應了,听到了「外人」兩字,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蘇淡艷是外人,那麼他們就是自己人。
這三個字意外的帶給了他好心情,他視氣極的蘇淡艷如無物,視線落在姚采臨身上。
姚采臨坐在床沿挪了挪,雙腳落地,她神色自若的彎身徑自穿鞋,九蘭忙奔過去蹲下來幫她,並且飛快地說︰「請姚二姑娘諒解二爺,梧桐說,當時情況危急,整個湖面上的船只都失火了,二爺將您救起之後,您幾乎沒氣了,這方圓客棧擠滿了看熱鬧和焦急來尋家人的百姓,不能將您送到典親王府,又不能送回平陽侯府,花月樓就在湖畔,再說姑娘一身濕淋淋的,湖水將您凍壞了,您也需要更換衣裳,情急之下才會送來這里,二爺一心為姑娘著想,絕非有意讓姑娘落入難堪境地,請姑娘明察!」
姚采臨心里更喜歡這個丫鬟了,她親自把九蘭扶了起來,笑吟吟的拉了九蘭的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與他計較。」
「啊?」九蘭微微一愣,臉一紅。「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當,只願姑娘與二爺百年好合,奴婢便沒心願了。」
姚采臨笑瞅著李霄鋒。「二爺,你有個好婢女啊,可要好好珍惜。」
李霄鋒撇了撇唇,沒對九蘭的「義舉」表達意見,直接看著姚采臨,「送你回侯府?」
姚采臨忽地想到玉觀雲和落楓等人,腦子一陣激靈,忙問︰「玉世子還有我的幾個家僕……」
九蘭條理分明地說道︰「姑娘放心,姑娘牽掛的人都安然無恙,二爺都派人送回侯府了,怕侯爺夫人擔心,二爺要他們先瞞著侯爺夫人,所以現下侯爺夫人以為姑娘在府里睡覺呢,並不知道今天的一切。」
姚采臨看著李霄鋒,他這已是千萬般的為她著想了。「多謝了。」
她深知孫氏,要是知道她落湖,哪會這麼平靜?拖著自己虛弱的身子也會飛奔而來,若跟她爹娘說,就是讓他們受驚嚇罷了。
「既然不想待在這里,九蘭幫你收拾,馬車在外頭等。」說著便要走人。
她心里一動,月兌口而出,「二爺留步——」
李霄鋒回身看著她,挑了挑眉。「還有事?」
姚采臨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今日之事,二爺總該給我一個說法,我也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二爺……」說穿了,不想那麼快跟他分開,想跟他說說話。
她還沒說完,李霄鋒便點了點頭。「我在馬車里等你。」
他說完就走,徹底的無視蘇淡艷,既沒為她出頭,對她究竟對姚采臨說了什麼渾話也沒半句質問,這便是不當她是回事的態度。
姚采臨也學他的態度,讓九蘭服侍她穿衣,扶著她離開,她一句話也沒對一直隱忍在旁,準備發作的蘇淡艷說。
謝謝嗎?不必了,後會有期嗎?自然也是不必。
一刻鐘之後,姚采臨戴著面紗,由九蘭攙扶著下樓,想著蘇淡艷會如何氣得吐血,心里倒有了幾分歡快。
馬車停在花月樓後門,她上了馬車,果然李霄鋒已端坐在馬車里。
李霄鋒一雙沉沉黑眸從馬車的丁香色軟緞簾子被九蘭撩開,姚采臨出現後就一直盯著她。
夜已深沉,繁星點點,馬車里九蘭扶姚采臨上車便關上了車門,車廂里只有她與李霄鋒面對面坐著,她摘下了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