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怎麼也跟來了？」在前往突厥領地的途中，李司康語氣不善地對著臨行前才蹦出來的李鈞猷問道。
「我從皇上那兒得知你此番遠行的任務，便自告奮勇的跟著來了。」李鈞猷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回道。
「皇上自己不好跟著來湊熱鬧，倒是安排了兩個礙手礙腳的家伙跟來。」李司康嘲諷地呼聲道。
「你說這什麼話，誰礙手礙腳啦？」李鈞猷握著韁繩與他並駕齊驅。
「我有說你嗎？干嘛急著承認？」李司康沒好氣地看著他說。
「我又不是來跟你搶女人，干嘛緊張兮兮的。」李鈞猷好笑地看著擺著臭臉的好友。
「我真不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些什麼，對于別人的情事這麼感興趣。」簡直就是太閑了點。
「是你我才關心，換作是其他人我連理都懶得理。」李鈞猷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說。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多事？」李司康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別這麼客氣嘛！」李鈞猷故意對他拋了個媚眼。
「惡心死了。」一個大男人居然使這種媚招，看得他雞皮疙瘩都冒了上來，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別這麼無趣嘛，這路途還遠著不找點消遣怎麼行。」李鈞猷指著阿利雅的坐駕對他說︰「喂，阿利雅剛才問了我一個難答的問題。」
李司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什麼問題居然難得倒你？」
「她問說你不是不願當她的夫婿，為何又要和他們回大漠。」他又不是當事人，這種問題教他怎麼回答。
李司康一听卻只是搖頭。
「這算什麼？」李鈞猷見他這等反應，按捺不住地發問。
「她還是不懂。」他淺淺地笑道。
「不懂什麼？」李鈞猷感到納悶。
「你肯屈就讓個女人把你娶回家嗎？」當初寧王爺要兒子們參加比武招親時，李鈞猷可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那怎麼成，不被別人笑死才怪。」男性尊嚴絕不容如此被人踐踏。
「可不是，你要我怎麼答應這樁親事？」李司康滿心的無奈。
「既然你不肯接受又何必跟她牽連不斷？」李鈞猷又問道。
「唉！我就是無法放下她。」李司康指著心口坦白回答。
「難怪皇上說你們郎有情、妹有意，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要不是拘泥于招贅一事，這兩人早已成了一對恩愛夫妻。
「我還是希望突厥可汗能改變心意，不要用招贅來為難我們。」李司康認真地表示。
「是為難你吧。」李鈞猷呵呵笑道。
「隨你怎麼說，你既然跟來，就有義務幫我說服可汗。」李司康將愛湊熱鬧的損友拖下水。
「什麼？這麼艱難的任務要我去辦？！」突厥可汗的頑固可是眾人皆知的，這差事比要頑石點頭還要難。
「不然你是跟來看戲的呀！」李司康不理會他的哀怨言詞，這小子最會裝模作樣了。
「我是這麼打算的。」李鈞猷理直氣壯的點頭。
「有點人性好不好？虧我們還相交這麼多年了。」李司康試圖動之以情。
「好吧，算我倒霉交了你這號朋友。」李鈞猷臉上表情像是給了他天大的恩惠一般。
「這還差不多。」李司康德逞地笑了。
「不過我幫是幫啦，可不保證能動搖突厥可汗的想法喔！」話可要說在前頭，免得到時他會怪他辦事不力。
李司康點下頭，「我當然知道，突厥可汗的頑固脾性是眾所周知的，我也沒敢寄望你成功。」
「你也對自己有點信心，大不了就像皇上所說，若阿利雅真的愛你，或許她可以愛到跟著你到天涯海角。」李鈞猷安慰著他。
「希望如此。」他是不敢做此奢望，怎麼說她父母可是辛苦地將女兒拉拔到這麼大，他憑什麼要求她拋父棄母的跟他回中原？
李剛和阿利雅坐在馬車內無聊地對望著，過沒多久，李剛就拉著阿利雅東問西問了起來。
「你的家鄉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其實那里是個非常貧瘠的地方，可不像你們中原那麼富庶，地大人口稀少，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一定難以適應那兒的天氣。」阿利雅瞄了一眼身著華服的李剛說道。
李剛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沒這麼糟吧？」他還以為這趟是跟來玩的，一點都沒考慮到其他。
「這幾天外頭的景象你又不是沒見到，遍地的荒漠景色，偶爾才經過一兩個小鎮。」她掀開窗簾一角指給他看。
「既然環境這麼惡劣，你們何不往南方遷移？」李剛天真地問。
「你在說笑話嗎？」阿利雅放下窗簾訝然地看著他，「我們是不同民族的人，遷往中原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況且對于這塊自小長大的土地，我們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感情在，我實在很難想象有一天無法馳騁在這片寬闊的土地上時，那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你若是嫁了人還不是得要離開這里。」
「所以我父王不讓我遠嫁，打算替我招個駙馬呀！」阿利雅對于她父王的想法知之甚詳。
「那怎麼行！」難怪叔叔始終不肯答應皇上的賜婚。
「為什麼不行？」她偏過頭問。
「那你和叔叔不就不可能了。」李剛悶悶地說。
「唉！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她也不想就這樣放棄一段良緣，可是這又由不得她。
「你要為自己的幸福爭取到底呀！」李剛勸著她。
「瞧，我們正越過邊境，再過幾天就可以到達札克汗了。」阿利雅轉移話題地看著外面的崗哨。
「那兒有什麼好玩的？」他興致勃勃地欲一探究竟。
「你呀！整天淨是想玩，難怪你爹和你叔叔看你看得緊緊的。」她好笑地看著他一臉的貪玩相。
「還說呢，都怪他們愛管東管西的，不然我也不會更受外界的吸引。」李剛噘著嘴咕噥地抱怨著。
「我懂，你這時期的孩子反叛心特強，愈是不讓你做的事你愈是想做。」阿利雅模模他的頭，輕笑道。
「別這樣。」李剛撥開她的手，「我可不是女乃娃兒。」他討厭這樣讓人摟著。
「是是是，你已經是個大男孩了。」阿利雅噗哧笑道。
「你笑我？」他不悅的叉著腰。
「我沒有。」她聰明地予以否認。
「沒有最好。」他斜睨她一眼，沒就這話題多說什麼。「不跟你說了，我有點困了。」他伸伸懶腰打了個大呵欠。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好了。」阿利雅替他覆上一件皮裘，然後要車夫停下來讓她下去。
經歷多日的奔波終于抵達漠北的札克汗，在這段期間阿利雅和李司康幾乎沒有什麼機會照面。
「哈！總算回來了。」拉爾哈高興地下馬接受眾子民的熱烈歡迎。
「可汗，此趟旅程辛苦了。」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急切地走到他身邊。
「伊兒，你可有想我呀？」拉爾哈輕佻地拍撫著那名美婦的臉頰。
「可汗。」被換作伊兒的美婦撒嬌地喚了聲。
「可汗，伊兒夫人忙了好些天，準備盛大的歡迎儀式要給你洗塵，順道歡迎這些遠來的客人。」站在一旁的驍騎統領連忙開口道。
「好，伊兒，你真不愧是我的賢內助。」拉爾哈高興的放聲大笑，一手摟著伊兒，一手拉過被冷落的完顏娜奴，「你們都是我拉爾哈的好妻子。」
完顏娜奴是女真公主，身份顯赫，因著這層尊貴關系自然是明媒正娶進來的。
而伊兒則是用盡心機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有「札克汗之花」稱號的伊兒從年輕時就立志嫁入王族，當年憑她的美貌而得到拉爾哈的垂青，她絲毫不以嫁給大她二十歲的拉爾哈而覺委屈，反倒極盡能事的討好他。
可惜拉爾哈雖然子嗣盈門，卻無一是兩位妻子所出，大都是一夜風流所致，因此目前呼聲最高的接班人拉魯也是拉爾哈的長子，其母合極有可能成為拉爾哈的第三位正式妻子。
「伊兒，這兩位分別是康王爺和寧王爺三子，另外這位則是威將軍之子。」拉爾哈介紹道。
「好俊的公子。」伊兒一點也不害臊地直盯著李司康和李鈞猷，要不是自己年華不再，肯定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本來我還屬意康王爺做阿利雅的夫婿。」拉爾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可惜。」
「怎麼了？」伊兒一听，兩眼不禁發亮，想來這康王爺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讓一向眼高于頂的父女倆中意，看來她得好好巴結他們才是，說不定可以挫挫完顏母女倆的銳氣。
想她雖頗得拉爾哈的寵愛，但畢竟比不上阿利雅在拉爾哈心中的地位，尤其她沒能生個男孩鞏固地位，惟一的女兒雖然長得美，性子卻畏縮懦弱得可以，根本就不濟事。
「我的阿利雅說什麼也不能嫁人，但康王爺的身份也不願讓人招贅，真是太可惜了。」拉爾哈兀自怨嘆著沒能結成這門好親事。
「可汗，你好偏心喔！」伊兒噘著唇在拉爾哈身上磨蹭著。
「怎麼說？」拉爾哈被美人這麼一磨蹭，心神早已飛去大半。
「人家的娃若也不差呀，怎麼你心里只想著阿利雅呢？」伊兒替自己的女兒抱不平。
「這關娃若什麼事？」拉爾哈遲鈍得可以。
「娃若找夫家的時候也到了，怎麼你都沒有想要替她打算的意思？」伊兒一個勁地抱怨。
「阿利雅比較大嘛，等我替阿利雅招到夫婿後，一定立刻替娃若物色對象。」他心頭的寶仍舊是阿利雅。
「我不管！我的娃若也要嫁個王爺不可。」伊兒意有所指地看著李司康，「既然康王爺不要阿利雅，那將娃若許給他嘛！」
「這我當然不反對，但總得看康王爺要是不要。」拉爾哈自然樂見娃若嫁與李司康，但也要當事人同意才行。
「當然沒理由不要。」李鈞猷用肩膀撞了李司康一下，自作主張替他回答。
「閉嘴！」李司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