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五分鐘後，古志倫離去，範仰翊癱在椅子上，吁了一口氣。
「天啊！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具有強烈氣勢的男人，壓力太大了！」
馮瑀心奇怪地看著他。「壓力？」什麼壓力？
「你不覺得面對剛才那位古先生時有很大的壓迫感？」範仰翊一臉心有余悸的表情。
「有嗎？」馮瑀心滿臉不解。
「看來舞蹈室的負責人真該由你來掛名的。」範仰翊搖搖頭。
「為什麼？」馮瑀心更加不解。
「你不像我神經繃得緊緊的，連面對剛剛那位古先生你都不覺得緊張，我想再凶悍的人恐怕都難不倒你了，所以我才說負責人真該由你掛名才是。」範仰翊感嘆自己的神經不像馮瑀心那麼粗，根本招架不住氣勢強盛的古志倫。
「不行啦！你才是最大的出資人耶！」馮瑀心搖頭，一臉不以為然。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馮瑀心不覺瞪大眼。
「天羽舞蹈室」的三位正職老師為範仰翊、她和許竺妍，不過大家不知道的是，他們三人同時也是舞蹈室的股東，區別是範仰翊為大股東，她和許竺妍則是小股東。
其實範仰翊、許竺妍和她本來就是大學同學兼死黨，原本畢業後三人是各自發展的，結果經過兩年後，範仰翊突然提議開設舞蹈室，而她也毫不遲疑地拿出兩年來教舞攢下的微薄積蓄加入陣容，許竺妍亦是。最後，舞蹈室成立了，由出資最多的範仰翊掛名負責人，至于她和許竺妍則是開開心心當個隱形的小股東。
之後，在三人同心努力加上幸運之神的眷顧之下，三年多時間下來，舞蹈室的生意越來越好，三人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到馮瑀心的表情，範仰翊嘆了口。「其實我們三人不管哪一個都可以當負責人，不一定要我……」看見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他再嘆口氣，擺了下手續道︰「算了，不提這個了，難道你真的不覺得那位古志倫一身的氣勢很驚人？」
馮瑀心搖頭。「不會啊！」她是沒有感覺那人身上有什麼氣勢啦！不過，剛剛在跟他談話時，不知為何她的心一直跳得好快，害她以為自己是不是突然生病了？
「若不是他的長相、氣質都不像，我都要以為他是哪個幫派的老大了。」範仰翊繼續發表對古志倫的感言。
若不是古志倫身上沒有所謂的凶狠戾氣，他真會以為這人是混黑道的！因為對方形于外的氣勢實在是太強盛了，讓人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馮瑀心噗地笑了起來。「仰翊，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強了吧？」
若真要討論古志倫身上的氣勢，她倒覺得他身上散發的是一股強烈的抗拒氣息，彷佛他是很勉強才踏進舞蹈室里來的。只是她也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有沒有錯誤，所以也就沒有說出來。
「什麼想象力？」一個女性聲音才由辦公室門口傳來，身形修長的許竺妍已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馮瑀心頓時忘了才在說的話。「咦？竺妍，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如果她沒記錯，竺妍今天的課程排在下午四點，距離上課時間還早咧！
「沒事做就先過來了。」隨便回了一句，許竺妍露出興奮笑容問道︰「對了，剛才我在電梯口踫到一個超級大帥哥，那人該不會是來學跳舞的吧？」
「你是指那個穿白色丁恤、牛仔褲的男人？」範仰翊忙問。
「對、對，就是那個大帥哥！」許竺妍連連點頭。
「是啊！他是來學交際舞的。我才正在跟瑀心談這個人給人好大的壓力呢！」範仰翊給了肯定答案。
「太棒了！」許竺妍眼楮一亮。「那他報名了？在哪一班？讓我去教那一班吧！」
範仰翊一愣。「為什麼？」
「那還用得著問？」許竺妍白他一眼。「那麼有型的帥哥，如果可以趁教舞期間把上他，我一定立刻甩掉身邊這個不懂得體貼為何物的現任男友！」說到最後，她已有些咬牙切齒了。
範仰翊頓時失笑。「又跟男朋友吵架啦？」
「我可是有格調的人，才不屑跟那種小鼻子小眼楮的人吵架呢！」許竺妍大聲反駁。「別提那種掃興的事好不好！到底那個大帥哥排在哪一班？我可不可去教……」
「不行。」範仰翊搖搖頭。「他要求一對一教舞，還指定由瑀心來教。」
「啊！不會吧？」許竺妍慘叫一聲地垮下臉。「又是指定瑀心教？！」
看著許竺妍夸張的表情，範仰翊憋笑點頭。「大概是剛好看到瑀心，還跟她說了幾句話吧！反正他就直接指定瑀心了。誰教你不早一點進來！」
「又還沒輪到我的教課時間，那麼早來干嘛？」許竺妍咕噥著轉頭瞪向馮瑀心。「還不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是用什麼招數讓一堆人指定你來教舞，搶我們的飯碗？」
以為她真的生氣了，馮瑀心頓時一臉無措。「我、我沒有啊……」她也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指定由她教舞啊？
看見好友一臉緊張無措，許竺妍差點笑出來，可她還是硬憋住笑意地質問︰「還是你先跟那個大帥哥說了什麼，人家才會指定你？」
馮瑀心更加惶恐。「我……我什麼都沒說啊！」
許竺妍再也忍不住噴笑出聲。「哎喲！瑀心，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看你嚇的！指定老師是很正常的，你真以為我會為這種事生氣？」
「開玩笑？」驚魂甫定的馮瑀心看著許竺妍臉上的笑容以及似乎也在一旁偷笑的範仰翊。「可你的表情好像很生氣……」而她最怕人家生氣了。
許竺妍翻翻白眼，再夸張地嘆了一口氣。「我說瑀心老師啊，你什麼時候看我為了排課的事生氣了？麻煩你下回要臉色發白前先想一想好嗎？別那麼膽小行不行！」
看著好友無奈又好笑的表情，馮瑀心終于放松下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忍不住還是發出小小抗議。「你的表情太逼真了嘛！我哪知道你又是在開玩笑嚇我。」雖然早已知道好友愛開她玩笑的「壞」毛病，可方才她真的被嚇到了，哪還會想那麼多啊？
許竺妍又翻個白眼。「我看你真的該去把膽子練一練了！瑀心老師。」
馮瑀心皺皺鼻子，語氣帶點兒埋怨。「只要你不要故意嚇我就好了，我才不需要練什麼膽呢！」
「夠了，夠了！請留意一下，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進門了，兩位‘老師’可不可等下了課再繼續辯論下去？」見兩位美女似乎忘了上課時間已到，範仰翊趕緊跳出來阻止這場純屬「老調重談」的無聊爭論。
被提醒的馮瑀心抬頭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隨即驚呼一聲，轉身就跑出辦公室了。
「明知瑀心怕人生氣、膽子小，你干嘛老愛捉弄她啊？」範仰翊口氣無奈地重復已說了Ｎ次的話。
許竺妍嘿嘿直笑。「好玩嘛！」
「好玩？」範仰翊語氣更加無奈，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許竺妍笑容擴大。「看她臉色發白、慌成一團的樣子很好玩啊！」
範仰翊受不了地大嘆一口氣。「去準備上課吧！」他放棄！對于惡性難改的人，他不想再多費唇舌了。
「好。」捉弄好友成功，心情正好的許竺妍視而不見範仰翊臉上的表情，逕自哼著歌地走出辦公室。
也不是沒有教過反應遲鈍卻堅持要學舞的學生，可對馮瑀心來說，教古志倫跳舞竟然變成一個大挑戰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真沒想到擁有非常適合跳舞身形的古志倫竟然對跳舞這件事非常沒有慧根，而這個事實在教他跳舞兩個星期、整整六個小時後，已經讓她無法不承認了。
「我們再跳一次，來……一二、一二、一二三……對，再來一次……一二……」
輕柔的樂音中夾雜著馮瑀心不大卻充滿活力的嗓音，她口中數著拍子，一邊牽著古志倫的手，一邊引導他重復練習著交際舞的基本步伐。
「很好，就是這樣……」隨著音符結束，兩人停下腳步，她轉身向他微笑道︰「除了身體還有些僵硬外，幾個基本舞步你已經練得不錯了喲！」
古志倫眼神陰沈地俯眼看她。「我倒覺得這幾次的練習簡直就是在浪費你跟我的時間。」
「咦？」馮瑀心奇怪地看他。「你為什麼這麼說？」
「上了這麼多堂課，練了這麼久的基本舞步，我竟然還處在身體僵硬的狀態，我看還是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好了。」古志倫口氣中透出惱怒。
早已清楚自己對跳舞這件事根本沒轍，若不是礙于已承諾幾位好友，他才不要來這里自討苦吃、讓自己出糗咧！
還以為對方說出這種話是因為對她這個老師有什麼不滿哩！馮瑀心松了口氣地笑了出來。「別這麼想，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吧！畢竟就是因為不會跳舞才來學習的，不是嗎？只要再給自己一點時間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是嗎？」古志倫諷哼一聲。「難道你不會覺得我是你教過的學生中最為笨拙的一個？」
「才沒有呢！」馮瑀心搖搖頭笑望他。「其實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不善跳舞對我們是一種多大的安慰。」
惱怒的眼中滲出一絲詫異。「什麼意思？」
「這麼說好像有點自曝短處的嫌疑呢！」馮瑀心俏皮地扮了一個鬼臉。
「坦白說，像你這種樣樣都比別人強的人，若沒有一點缺點，豈不是很刺激我們這些平凡人？所以你的不會跳舞才是給了我們好大的安慰哩！」
眼中怒氣消失，眼底浮起一絲興味。「何必把自己貶得這麼低？」
馮瑀心搖頭。「不不，你弄錯了，我不是貶低自己，我只是承認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平凡人，也確實是比不上某些特別優秀的人罷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古志倫揚揚眉。「可你又怎能確定我就是那種樣樣比人強的人呢？」
馮瑀心笑了。「你沒忘記那天你來報名時說願意出三倍價錢讓我挪出時間的話吧？當時我就可以看出你是那種很習慣發號施令的人，而你的舉止、氣質也在在給人一種比別人強勢、優秀的感覺。」
她對他的看法讓他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雖然無法贊同她的說法，可她真誠的眼神卻能迅速地安撫住他的煩躁，令他感覺驚訝。
他忍不住揶揄出聲，「所以，看著一個比你‘優秀’的人出丑，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
「咦？」馮瑀心一愣，隨即臉上浮現慌張之色地猛搖手。「沒有！沒有！我怎麼會那麼想呢？你可別冤枉我。」
她一臉的慌亂表情讓他不覺莞爾，閃著笑意的眼直勾勾地睇著她。
馮瑀心當場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感覺一股震顫竄過胃部且直在下月復間回旋不去。這是教他跳舞以來頭一次發生的奇怪現象，而她一點也不明白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
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瞄了牆上掛鐘一眼。「呃……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再把舞步練一下……」
古志倫伸出一只食指左右搖晃幾下，制止了她的建議，一雙魅惑迷人的黑眸仍然沒有移開地盯著她。「我餓了。」
「啊？」馮瑀心頓時瞠目。他在說什麼？
再次被她反應不過來的模樣逗笑，古志倫眸中閃動著笑意。「我餓了，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吧！」他直接把話說清楚。
馮瑀心愣愣點頭。「呃……好。」學舞的人是他，他想要提早下課也是他的選擇，她能說不好嗎？
「那就一起去吧！」古志倫忽道。
「一起去？」馮瑀心一臉茫然，「一起去哪里？」
「一起去吃飯。」他回答。
「一起吃飯？」馮瑀心愣了愣，隨即搖頭，「呃……不用了，古先生。」
古志倫笑眸依舊睇著她。「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是吧？」
「對啊！」馮瑀心奇怪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你也準備去吃午飯了？」
「嗯！」她點點頭。
「既然我餓了，你也準備去吃午飯，那麼我們兩人一起用餐又有什麼不對？」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可……」馮瑀心張口結舌，話可以這樣說的嗎？
瞧她一臉呆愣表情、古志倫不再多言地伸手揪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出教室，他餓了，可沒有耐心再等她想清楚，有什麼話到了吃飯的地方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