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衛旬的聲音打斷了程元秀的思緒。
她輕咳了幾下,轉開話題,「我今天可能要去找一下大嫂。」
現在她要是想和大哥、大嫂他們多待一會,都是要向衛旬報備的。
一听這話,衛旬果然拉下了臉,「又有什麼事?」
程元秀抿唇一笑,「昨天大嫂說,想讓我幫著一起管家。」
衛旬愣住。大哥、大嫂竟肯讓程元秀來管家?還真不拿她當外人啊。不過想想也是,偌大的侯府里,也就程元秀會讀書,腦子靈光點,交給她自然強過別人。但是程元秀要是管了家,陪他的時間肯定就少了,這可不行,他不禁開始思考要用什麼辦法不讓她接受家事。
不過程元秀接下來的話讓他寬了心。
「可侯府家大業大,我又一向沒什麼管家之才,所以就想今天去回了大嫂。」
衛旬舒展了眉頭,「嗯。」
程元秀繼續說︰「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大哥、大嫂這麼信任我。」她看了眼衛旬,似乎是說給他听的,「相公,他們對我很好。」她並不希望衛旬一直管制著自己與家人親近,畢竟大哥、大嫂如此信任她、疼愛她,所以她總想做些什麼來回報。
衛旬的眉又擰起來,「讓你管家就是對你好?」
程元秀有些無奈,「也不只是這樣……」
衛旬輕哼︰「衣服讓你做,錢也讓你管,根本就是拿你做苦力,就你傻呵呵的還覺得別人對你好。」他輕戳程元秀的小腦袋,十分黑心地開始說家里人的壞話,「而且當初他們全都反對我娶你進門,要不是我堅持,你現在還在程府受罪。」
程元秀說︰「我眼楮不好,他們有所顧慮也是應當的。」
衛旬見她向著他們說話就不爽,忍不住用力一捏她的臉,「不許幫著他們說話。」
程元秀被她捏得又酸又疼,委屈地閉上了嘴。
衛旬看她這樣子又生氣又心疼,忍不住低頭狠狠地在她的唇雛上親了下,「盡快去回了大嫂,你要是想管家,我的家來給你管。」
程元秀一怔,他的家未來不就是侯府嗎?
衛旬貼著她的唇說︰「等我回來。」
程元秀傻傻地點了點頭。她將衛旬一路送出檄羽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回去。半個時辰後,程元秀去找陶氏說話,順便婉拒了她讓自己一起管家的提議。
她離開後,陶氏臉上的笑容便淺淡了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
坐在他旁邊的衛康也是一臉郁色,「夫人,你說外面的流言是不是……」
陶氏立刻說︰「既是流言,那就不可信。我讓秀兒管家,就是想讓外人看看咱們沒有被流言影響,免得被人鑽了空子。」她十分嚴肅地看了眼衛康,「侯爺,你該不會也輕信了那些渾話吧,反正現在我只認秀兒這一個弟媳婦。」
衛康連忙澄清,「夫人多心了!」
陶氏這才放了心,臉上愁雲慘澹,「多好的一個孩子,對三弟、咱們,對孩子們都是真心實意的好,又心靈手巧、飽讀詩書,可怎麼就不得安生呢?外頭的流言總是揪著她不放。現在又傳出她不能生育的渾話來……」說這話時,她的語氣也虛了下來。
他們確實很喜歡程元秀,而且侯府也不崇尚男人三妻四妾,可若是她真不能生育……
夫婦倆對視了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
衛旬果然信守諾言,把自己的家交給程元秀來管了。
看著匣子中那數額龐大的現銀、銀票還有帳本,程元秀的眼珠都要驚得滾了出來。她雖然知道衛旬開設馬場做生意,但卻一直以為他是隨便玩玩的,實在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有錢!看來當初他貼補她的那些價格不菲的嫁妝,還真是出自他自己的腰包啊。
程元秀受寵若驚地將匣子推開,「不……我管不了。」
衛旬擰眉把匣子推回去,「有什麼管不了的,錢還不會花?」
程元秀忙擺手,「這麼多錢,我怎麼能花?」
衛旬把匣子蓋合上,不由分說地塞給她,「我讓你管,這就是你的了,羅嗦什麼。」
程元秀抱著那燙手的錢匣子,局促不安,「我怕我會管不好。」她連看都沒看過這麼多錢,更別說要來管理了。
看她嚇成這樣,衛旬無奈地笑起來,伸手模模她的頭,「沒關系,管沒了我還能掙。」程元秀心頭一顫,又是酸楚又是感動。她沒有再推拒,而是把錢匣妥妥當當地放好,當晚入睡之前,她又不放心地檢查了幾遍。
衛旬趴在床上瞅著她,哭笑不得。
程元秀回到床邊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當即羞紅了臉,「我……我怕丟了。」說完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衛旬一把將她摟過來,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我可把身家性命都給你了。」
程元秀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前。
衛旬勾起她的下巴,問︰「這樣對你算不算好?」
程元秀點點頭,「嗯。」
衛旬勾唇,「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程元秀望了他一會兒,片刻之後輕輕攬住他的脖子獻上紅唇。
她柔軟的唇瓣顫抖著貼上他,衛旬的唇角越揚越高,最終薄唇微啟,一口含住那美味的紅唇,探入、吸吮,將那仿佛取之不盡的甘甜蜜津卷入口中。這個吻綿長而火辣,直吻得程元秀心兒發顫,那是一種自內向外的顫抖,情動之中摻雜著一絲不安……
兩個人的唇終于依依不舍地分開,他們的鼻尖相抵,熾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程元秀痴痴地望著他,摟著他脖子的小手情不自禁地收緊,「衛旬……」
近日來衛旬對她好得反常,而這種好卻讓程元秀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當初那個惡劣的他。他貿然地闖入她的生命,惡劣、乖張又霸道,他仿佛無所不能,總是在她的周圍出現,輕薄她、欺負她,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拯救了她。
程元秀無法否認自己被他吸引,他那麼瀟灑、那麼張狂,他好像擁有一切,而且還把這一切都送給了她,她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似乎都是他給的。
她不敢靠近、不敢動心,生怕自己一旦將他摟緊,這個夢就會破碎。所以自成親以來,程元秀一直當衛旬是相公,所以小心翼翼、相敬如賓,似乎已經將當初的他自心頭抹去。可此時此刻,她想輕喚他的名字,想將那個問過一次便封存在心底的問題重新問他一遍,「你……為什麼會娶我?」
衛旬道︰「自然是因為我想娶。」
程元秀湊得更近,黑眸中閃爍著期待,略有些迫切地問︰「為什麼想要娶我?」
為什麼想要娶她?因為她當初死活都不肯嫁他,還是因為當初她很可憐?衛旬也不知道。
衛旬翻身將她壓下來,「想娶就是想娶,哪有這麼多理由?」
程元秀的目光一黯。
衛旬伸手扯下床幔,在半透的帷幔緩緩飄下時,那喑啞的聲音再度響起,「而我現在也很清楚……自己沒有娶錯人。」
床幔落下,遮住了春情無限。
近日,上京城的貴婦圈中又傳出一個流言,都城侯府的三女乃女乃不能生育。
衛旬和程元秀兩心相悅、私訂終身,最後終成眷屬的事早已成了貴婦們茶余飯後的談資,如今他們已經成親小半年,程元秀不能生育的消息又讓大家想起了這對已經快被遺忘的璧人。不過由于侯府著力打壓,所以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得很厲害,可衛旬與程元秀雖然沒得到這個消息,程家人卻耳力極佳,沒過多久就來登門拜訪了。
這二人的出現,終究還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當時程元秀正巧和陶氏在一起,雙方撞了個正著。
衛康並不是很歡迎他們,一見面就臭著一張臉,「你們來干什麼?」
大夫人面帶愧疚地笑,「侯爺,您想必也听說了外面都在傳秀兒不能生育……她嫁入侯府半年沒有所出,我們夫婦倆也心中有愧,所以特來致歉。」
听完大夫人的一番話,程元秀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不能生育?為什麼她從不知道這種流言!
正座上的陶氏與衛康也是臉色一變,心說這件事終究還是沒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