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籠中的銀碳燒得劈啪作響,燃放在其中的香料燻得空氣中有暗香浮動,燈盞中燭火明亮,照出了一室暖意。衛旬找不出什麼文謅謅的詩句來形容此情此景,只是覺得很美,美得令人心痛,他情不自禁地靠近,然後動作徐緩地從後面摟住了她,程元秀的雙臂被壓住,筆尖上的墨滴落下,毀了一幅好字。
衛旬將鼻子埋進她耳側,深深一嗅,而後滿足地嘆息,「真香。」
程元秀覺得耳根一麻,下意識地躲開了些,「相公?」
衛旬的唇又追上來膩住她的耳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寫字的時候格外好看?」
程元秀察覺到了他的,「相公……這里是暖閣……」
衛旬已然埋入她的頸間吻咬,一只大手從前襟滑入,程元秀手中的毛筆噠的一聲掉落。
衛旬的另一只手沿著她曼妙地曲線游走,悄然探入到褲帶之下,輕巧地將她的褻褲月兌下。
她強撐理智道︰「這、這不合規矩……」
衛旬撩開自己的衣袍,「我就是這的規矩。」
外間忽然傳來了一聲呼喊,「三嬸!」
程元秀的身子驟然一僵。
緊接著是沛玉的阻撓聲,「僖小姐,三爺和三女乃女乃在暖閣寫字呢。」
衛金僖稀奇地笑起來,「三叔還會寫字呢?我去瞧瞧……」
房中的程元秀立刻揚聲道︰「僖、僖娘,我這就出來,你在外間等等!」
衛金僖並沒發覺有什麼不對,脆生生地道︰「嗯。」
衛旬在她肩頭一咬,「不許出去。」
程元秀難得地沒有服從他,用力地掙扎了起來,「快、快放開,讓僖娘看到就糟了……」
衛旬竟然沒幾下就繳械投降了,他重重地壓在程元秀身上粗喘。
可程元秀卻不給他溫存的機會,拚盡了力氣將他推開,差點把衛旬給推隹。
衛旬不悅地擰眉,氣惱她的反抗,也氣惱自己的速度,于是說︰「再來。」
程元秀已經躲到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衣襟和發飾,完事還警告地睨了衛旬一眼,「快把褲子穿上!」說完也不管衛旬的臉色,在他把她捉回去之前就逃了出去,並且謹慎地關上了暖閣的門,將滿臉殺氣、衣衫不整的衛旬關在房內。
衛金僖一見她出來,立刻笑起來,「三嬸。」
程元秀臉色緋紅,仿若涂了胭脂,「僖娘,怎麼現在過來了?」
衛金僖的表情忽然變得委屈起來,從袖里掏出個香囊來,「我不小心把香囊帶子弄斷了。」
程元秀拿起來看了眼。
衛金僖還在一旁咕噥道︰「都掛不上了。」
程元秀笑著模模她的頭,「我幫你縫一下就好。」
這時,暖閣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衛金僖訝異地一抬頭,就將衛旬臭著臉走出來,俊臉真是黑得前所未有。
程元秀僵了背脊,不過沒有去看他,只是和沛玉說︰「沛玉,把我的針線盒拿來。」
衛金僖立刻就忘記衛旬了,拉著程元秀說︰「三嬸,你現在就要給我縫嗎?!」
程元秀笑著點頭,那柔和的笑容幾乎點亮了她的小臉,衛旬臉色變得更難看,他都沒見程元秀對自己這麼笑過。
他大步走過去,「你們搞什麼?」
衛金僖回道︰「三嬸繡給我的香囊壞掉了。」
衛旬眉頭打結,「香囊?她眼楮不好,你讓她繡什麼香囊。」
衛金僖嘴一撇,指責道︰「三叔,你也太不關心三嬸了,你不曉得她的眼楮幾乎全好了嗎?」
衛旬的腦子轟的一響,她眼楮好不好老子不比你清楚,還敢教訓老子,而且就算眼楮好了也不需要給你們繡什麼勞什子香囊吧!
然而在他發飆之前,程元秀先一步摟住衛金僖,將她的身子扭過去,然後淺笑著說︰「我今天才剛繡好了兩條帕子,你拿回去和寧娘用。」
衛金僖歡喜道︰「三嬸,你太好啦。」
衛旬簡直要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刺瞎了狗眼。
程元秀剛剛是不是在保護這個小丫頭?她知不知道她是誰老婆?衛旬忍無可忍地走過去扒拉開程元秀,然後一把提起衛金僖的衣領,「出去。」
衛金僖忙掙扎起來,扭動個不停,「三叔、三叔,你干什麼啊!我還等著三嬸給我縫……」
衛旬罵道︰「縫個屁!老子要睡覺。」
說完打開門,掀開棉簾,毫不留情地把衛金僖給丟了出去,然後在她撲回來之前用力關上門。很快,門外就傳來拍門聲和衛金僖不滿的抱怨,「三叔,你怎麼這麼小氣,就知道霸佔著三嬸不放,你還我香囊、還我帕子、還我三嬸!」
衛旬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你三嬸是我的!」
程元秀被這一幕鬧得不知所措,「你……你這是干什麼?」她埋怨地看他一眼,然後便走上前要給衛金僖開門,可剛走到一半就被衛旬攔腰扛了起來。程元秀驚呼了一聲,但又用力地捂住了嘴,生怕被衛金僖听出什麼,當她被整個人扛進內室的時候,她還不忘安撫門外的衛金僖,「僖娘……香囊和帕子,我明天、明天一起拿給你。」
衛旬用力一拍她的屁|股,「不許去!」
程元秀被打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衛旬毫不憐香惜玉地扛她回房,然後抬腳用力地踹上了門,接下來,他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來補回了被衛金僖半路打斷的歡愛……
香囊事件之後,衛金僖有好幾天都不搭理衛旬。
程元秀倒還是那樣,對他相敬如賓、百依百順,盡到了她為人妻子的本分。
事後衛旬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程元秀和他的家人相處得好,這不是好事嗎?他莫名其妙地發了火,搞得好像自己很在乎程元秀似的,不過是個一時心軟娶回來的女人,能在床上、床下把他伺候好就行了。所以衛旬決定,只要以後家里人不在他和程元秀行房的時候出來打擾,那他就不去干涉程元秀和他們的正常交往。
可想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明明是新婚,衛旬卻覺得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憋屈。
這一日,衛旬剛騎著「玉面閻王」在外面泄憤似的跑了一圈,回府之後還沒來得及走到馬廄,便偶遇了衛康和衛金戈,衛旬眉角一跳,知道又躲不過大哥的一頓牢騷,他是很反對自己玩馬、養馬的,總罵他不務正業,讓他關掉馬場回來承襲爵位。
衛康一見他果然就拉下臉來,「又去騎馬了?」
接下來應該就是那一大串老生常談,最後總是要繞回到承襲爵位這事上來,衛旬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可誰知衛康接下來卻說︰「有那個時間多陪陪你媳婦不好嗎,就知道和馬鬼混!它能給你生個孩子是怎麼著?真是的,秀兒嫁給你這個混蛋真是倒霉了,早知道當初我就該堅持己見、強烈反對,不讓她進門受這個罪。」
秀兒?衛旬的青筋爆出來一根。
衛金戈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欸,大伯,你看這馬,和三嬸上次畫的是不是有點像?」衛康看過去一眼,臉色柔和了些,「嗯,確實像。」
畫的馬?衛旬的青筋又爆出來一根。
衛金戈來了興致,「三叔,讓我騎一圈唄?」
想騎他的愛馬?作夢!
可還沒等衛旬拒絕,衛康就攔住了衛金戈,「嘖,騎什麼騎?再把你三嬸新做的鞋弄壞。」
衛金戈恍悟,「那我不騎了。」
衛旬疑惑,「什麼鞋?」
衛金戈笑道︰「三嬸做的鞋啊,她給我和大伯一人做了一雙,底子特別軟。」
衛康忍不住跟著蹦了幾下,附和道︰「是很軟。」
新鞋?還一人一雙?衛旬的青筋爆出來……都爆完了!他猛地一扔韁繩,臭著臉就往回走衛金戈喊道︰「三叔,你的馬。」
衛旬吼道︰「你騎!」把他那雙破鞋騎爛了才好!
他氣勢洶洶地殺回檄羽閣,想要找程元秀好好理論一下,她到底是誰的老婆?劍穗不給他纏,香囊不給他縫,新鞋也不給他納,他花了這麼多銀子娶回來的媳婦,反而都便宜給了別人!可是走到一半,衛旬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他找到程元秀要問什麼?直接找她要劍穗、香囊和新鞋?顯得他好像很在乎這些鬼東西。
迎著他走來的頌安瞧見衛旬的臉色,忍不住道︰「三爺,誰惹您生氣了?」
衛旬扯脖子吼︰「生氣?我生什麼氣,我才沒生氣!」
頌安被他的口水噴了一臉,蔫巴巴地說︰「哦……」
他才不會為那個女人生氣,花錢買回來的鞋子、香囊,哪一樣不比她自己做得好?想到這,衛旬忽然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