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宥長輝五指一翻,輕而易舉就卸下衣領上的「狗爪」,然後施施然地走到沙發邊坐下。
可能是剛沖完澡就遇到瘋狗上門,他的頭發還來不及擦干,發絲一綹綹地貼在額前、耳邊,比起平常冷峻淡漠的模樣,竟意外有種魅惑慵懶的性感。
「你……你……你別以為恬恬願意嫁給你,你就可以張狂,我是絕對不會讓這樁商業聯姻成功的!」說到來意,宥長曦這才終于說出重點。
「恬恬?誰?」宥長輝微微挑眉,完全不能理解自家繼弟無厘頭的說話方式。
「藍氏企業的千金,同時也是我的女朋友。」其實對方只是他愛慕許久卻苦追不到的對象,但這點宥長曦打死都不會承認。
「為了商業利益,父親已經同意和藍氏企業聯姻,但我警告你,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恬恬嫁給你的,若你識相的話,最好主動退掉這門婚事!」
宥長輝淡定地轉著小拇指上的藍玉尾戒,臉上完全沒有泄漏絲毫乍聞婚事的震驚與憤怒。
「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一回國就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又莫名其妙地被繼弟叫囂警告,就算他無意同意這樁聯姻,也不打算輕易被人頤指氣使。
宥長曦頓時臉色大變。「難道你真的想和恬恬結婚?」
宥長輝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那張與小三繼母相像的容顏,故意答非所問。「如果你話說完了,那麼門在後頭,你可以走了。」
「你!」宥長曦氣到一肚子火,萬萬沒料到宥長輝乍聞婚事竟然不生氣,甚至還「有意」答應這門婚事,完全亂了他的盤算。
可惡,為什麼上天就是這麼不公平,不但賜給宥長輝良好的出身、聰明的腦袋、俊美的外貌和過人的天賦,現在竟連他愛慕的女人也即將屬于他;然而私生子出身的他,卻各方面都不如宥長輝,即使後來因為小三母親被扶正,自己也終于擺月兌私生子的身分,成了宥家的「正牌」二少爺,可終究還是不如名正言順的宥長輝。
從小他就忌妒各方面都得天獨厚的繼兄,可愈是忌妒,自己與對方的差距愈是明顯,甚至到了後來,繼兄憑著過人的音樂才賦,逐漸揚名國際,成為人人愛慕的高富帥,而他卻連個女人也追不到……
宥長曦愈想愈不甘心,隨手抄起手邊一個彩釉馬擺飾就想往地上砸,藉此宣泄心中的憤怒。
「住手!」一旁沉默許久的左楹,終于忍不住跳出來出聲制止。
「那古董價值三百萬,你要是想賠就盡管砸。」宥長輝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啥咪?那個彩釉馬擺飾竟然是價值三百萬的古董?!
宥長輝不說不知道,一說左楹立刻嚇一跳。三百萬?那幾乎是一棟小套房的價錢耶!
「哈,不過就是三百萬,賠就賠!」宥長輝愈是不痛不癢,宥長曦就愈想要激怒他,因此舉起擺飾就要往地上砸。
「不——」左楹心神欲裂,幾乎是瞬間尖叫,飛撲向前,以極為華麗的滑壘姿勢,堪堪在彩釉馬落地前驚險「接殺」成功。
可惡,三百萬可不是三百塊啊!真是暴殄天物的萬惡有錢人!
宥長輝和宥長曦不禁被左楹出人意表的利落身手嚇得瞬間一愣。
「老天爺,還好沒摔碎、還好沒摔碎。」左楹完全沒注意到兩人呆愣錯愕的目光,而是緊緊抱著懷中的「三百萬」,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並充滿愛憐地不斷懷中的「三百萬」。
老天,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抱過這麼多的「錢」,這種身懷鉅款的感覺……真是太令人欲仙欲死了……
「你……渾蛋!」泄怒不成,怒氣沖沖的宥長曦只好又拿起牆架上的一只牡丹琉璃花盤。
「快阻止他,那個牡丹琉璃花盤價值一百萬!」門外,一早上門卻突然驚見此景的張恕權連忙大喊。
啥咪?!
幾乎是听到「一百萬」的同時,愛錢成痴的左楹不禁再次發揮錢鬼潛能,隨手將「三百萬」往茶幾上一放,再次「咻」的一聲飛撲向前,宛如一個驍勇善戰的橄欖球球員,在電光石火間精準接住那「一百萬」,並利落地在木質地板上打了個滾,然後捧著毫發無傷的「一百萬」站起身。
「perfect!」張恕權瞬間豎起大拇指,不禁贊嘆地看著身手超好的左楹。
「鬧夠了沒?」眼看繼弟愈來愈變本加厲,宥長輝雖然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卻也開始沒了耐性,再也不願將時間繼續浪費在這出鬧劇上。
「除非你同意退婚,否則永遠不夠!」宥長曦憤怒嘶吼,眼角余光卻瞥見一幅掛在牆上的繡畫,頓時心生一計。
他記得那幅畫是宥長輝生母留下來的遺物,若是……
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木櫃上一只插著花的花瓶,用力往繡畫的方向扔。
「住手!」宥長輝臉色大變,立刻從沙發上起身,可惜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花瓶筆直朝母親的遺物飛去。
縱然繡畫外覆著一層玻璃保護,但花瓶若是撞碎玻璃,花瓶里頭的水又沾上了繡畫,那麼母親的遺物就毀了!
「我來!」左楹眼捷手快,推開突然擋道的張恕權,幾乎是奮不顧身地飛跳起身,在半空中精準接住那只花瓶。
雖然不知道花瓶和她身後的繡畫到底值多少錢,但從宥長輝和張恕權突然臉色大變的情況來看,這兩個東西肯定更珍貴。
「你!」沒料到左楹的反應竟會如此迅速,甚至又再一次破壞自己的計劃,宥長曦終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洶涌怒氣,向前狠狠賞了左楹一巴掌。
「唉唷!」左楹才剛落地,還沒來得及站穩,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不禁踉蹌倒地,但即使如此,她仍緊緊護住懷里的花瓶和先前來不及放下的牡丹琉璃花盤,即使花瓶里的水濺了她一身也沒松手。
「宥長曦,你竟敢欺負女人!」隨著一聲怒吼襲來,宥長輝掄著拳頭猛地揮向宥長曦的左臉。
咚!
拳頭擊肉的聲音篤實,並不大聲,但卻像是一道驚雷驟然在左楹耳邊炸響。
她心驚膽跳地抬起頭,看著自相識以來始終冰冷淡漠,宛如一汪深幽冷潭的宥長輝忽然化身為MAN味十足的Superman,將瘋狗按壓在地上猛揍,為民除害。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
她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男神突然暴走黑化,把瘋狗揍得落花流水、抱頭猛哀,但神奇的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倒有種被人保護的深深悸動。
宥長曦……如果網路資訊沒出錯,這只瘋狗應該是男神的繼弟,可沒想到男神竟然會為了保護自家的「柔弱」員工,進而大義滅親……
真是太酷了!
「長輝,夠了!」張恕權連忙抓住宥長輝肌肉賁張的手臂,雖然覺得宥長曦是罪有應得,但長輝畢竟是知名人物,若是把事情鬧大也不好。
「他還有力氣偷罵髒話,應該暫時死不了。」左楹將被震歪的眼鏡扶正,立刻實事求是地幫忙實況轉播,完全沒漏掉宥長曦不知死活的小動作。
宥長輝和張恕權立刻轉頭狠瞪不知悔改的宥長曦。
「我……嘶!」不小心扯到傷口,宥長曦鼻青臉腫的俊臉更加猙獰。「我、我就是罵髒話又怎樣?!宥長輝,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要是讓各家媒體知道你對自家繼弟施暴,我看你還怎麼混!」
「你說你被宥先生打,有什麼證據?」左楹再次插話,覺得這只瘋狗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什麼?」宥長曦被問得一愣。
左楹義正辭嚴地解釋。「告人是要講求證據的,沒有證據就是誣告,明明就是你眼殘腳殘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我就是目擊證人,完全可以證明你的傷是場意外,你怎麼可以故意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看在男神剛剛幫她撐腰的分上,她當然也要禮尚往來一下。
「什麼?!你……你……你!」宥長曦瞳仁驟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現在到底是誰在故意顛倒黑白,搬弄是非!
「左小姐說得好,將來若有需要,請你務必幫忙出庭作證。」張恕權眼中立刻浮現笑意,對左楹的負面印象更是「唰」的一聲翻正,並另外多給了十分,聰明人果然就是討人喜歡。
「沒問題,到時記得多少給點‘車馬費’。」抱著懷里兩筆「鉅款」,因為對宥長輝身家資產有了新一層認知,左楹立刻臉不紅氣不喘地直接討好處。
「沒問題,大家都是‘自己人’,車馬費完全好說。」張恕權再次微微一笑。
「你們……」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在自己面前串通,宥長曦快氣到吐血。「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王八蛋,我一定要告死你們!你們就等著——」他話還沒說完,宥長輝再也無法忍受母親的別墅被這種人污染,立刻揪起他的衣領,將人往門外丟。
「滾!」
宥長曦猝不及防,在別墅門口被扔個狗吃屎。「宥長輝!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唉唷!」好不容易站起身,誰知道腳下突然被某個東西一絆,竟又再次摔得四腳朝天。
「唉唷!」捂著小嘴,左楹立刻縮回自己的小腳,一臉無辜地對宥長曦巧笑倩兮,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跟著跑到門外的。「抱歉抱歉,我的腳太長了,你沒事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女子報仇,一天到晚,摔死你這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