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奕琛匆匆入宮,一臉的憂急憤恨。
這是什麼青天霹靂的事,卿兒早上和他母妃應太後之邀,開開心心的入宮過節,還未過午卻傳來卿兒謀害太後被押送天牢的消息,若讓他查出是什麼人在搞鬼,他絕不會放過!
皇上此刻也寸步不離的守在慈安宮寢殿內,眾多太醫輪流診治卻都束手無策,他知道很快要面對元奕琛的質問,而如同他想的一般,元奕琛進宮的速度驚人的快,算算時間,幾乎是榮親王妃一回府,一知道出了事,他便馬上往宮里來了。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朕也相信郡王妃絕不會做謀害太後之事,但太後未醒,事發時又無其它人證可以證明郡王妃的清白,皇後做了合理處置,朕也不能隨意將她放走。」
「合理?」元奕琛冷笑,他一個轉身,一雙銳利眼眸環顧眾多因「擔心太後不肯離去」的嬪妃。「是誰一口咬定我娘子和江湖術士學醫,因而危害太後的?」
始末他已從母妃口中得知,當然知道不遺余力要將事情鬧騰起來的人是麗嬪,而麗嬪是右相的嫡千金,右相夫人胡氏是小許氏的手帕交,這件事隱約已和小許氏月兌不了干系。
「是麗嬪。」麗嬪的死對頭如嬪開口說道,她很樂意將答案告訴盛怒中的元奕琛,借刀殺人,眼前這位可是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貔貅將軍啊,麗嬪卻無端去惹了他,肯定有得受了。
見如嬪報出了自己,麗嬪害怕的退了兩步,然而元奕琛已走到了她面前,逼進兩步直把麗嬪逼到了殿柱邊,她強作鎮定卻是結結巴巴地問︰「我……我可是皇上的嬪妃……你要……你要做什麼?」
如此美男子,但身上的森寒之氣卻令她膽顫心驚,她真後悔听了小許氏的詭計摻和進這髒水里,一心一意想給皇貴妃小鞋穿,卻忘了榮親王府的二少爺是何等人也,如今是後悔莫及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是你嗎?就是你說的?」元奕琛的聲調更加陰冷,他連娘娘也不稱,逼視著麗嬪,語氣與手勢都近似要對她鎖喉。「誰告訴你我娘子的醫術是跟江湖術士學的?」
麗嬪看著他益發森寒的臉色,吞了吞口水,嘴硬道︰「郡王妃自己也承認了,承認她是跟江湖術士學的醫術。」
「承認嗎?」他神情驀沉,幾乎逼問到麗嬪臉上去了。「你確定我娘子親口承認了?」
「是、是啊,這里眾多姊姊妹妹們也都听見了,郡王妃是承認了她跟江湖術士學的醫術,還承認她自己不是女神醫,只是會醫術罷了……」
「不,不是那樣,郡王妃並沒有承認什麼。」皇貴妃實在無法默不作聲,她選擇忽略皇後倏然飛過來的眼刀,開口道︰「郡王妃說她的師傅是行俠仗義的江湖鈴醫,而她從未自夸是女神醫,只是本著醫者仁心,對危急之人無法置之不理罷了。」
元奕琛對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謝你了,娘娘,娘娘今日這份恩情,我元某終身不忘。」
說完,他再次轉眸注視著緊貼殿柱的麗嬪。「說,你為何要造謠我娘子的醫術是與江湖術士學的?」
「我……我並沒有造謠,是……我娘家母親到榮親王府上做客時,許側妃和世子妃說的,世子妃是郡王妃的嫡妹,這還能有假嗎?」此話一出,她底氣也足了,不再抖個不停,認為這下肯定能讓元奕琛屈居下風。
「原來如此,原來是她們。」元奕雙拳倏握,眼眸一眯。「等著,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待我找到證據,定將你們一個一個陷害我娘子之人挫骨揚灰!」
麗嬪窒了窒,她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不能呼吸了,皇上怎麼不阻止這狂徒啊?怎地不處他一個驚駕之罪,為何容許他在此如此放肆?!
元奕琛已撇下了她,轉身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忽地單膝下跪。
皇上大驚。「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元奕琛抬眸,俊美的面龐寡情冷然,他不再激動火爆,卻比殘佞時的他更教人膽寒。
「臣想用過去所有功績換皇上一句承諾。」
面對元奕琛無言的指控,皇上心很痛。
他很了解元奕琛,這是他哀莫大于心死時的表現,他對他這個皇上失望了,因為他沒能保護他的妻子,然而這是一場後宮的角力之爭,是無情的宮斗,其中牽扯太多,水也太深,皇後有她背後的勢力,這是沖著皇貴妃而來,他必須公平處置,他的裁判必須讓眾人心服口服,就因為他很明白宮廷傾軋的殘酷,因此更需小心莫讓星火燎原,引發變成大越與大梁的戰端。
他幽幽嘆了口氣。「你說吧。」
他已打定主意,無論元奕琛要他承諾什麼,他都會給。
面對皇上欲語還休的眼眸,元奕琛依然冷淡漠然。「臣這就去找證據證明臣妻子的清白,在臣回來之前請皇上保臣妻周全,一根頭發都不能少。」
皇上心中實在難受至極,琛兒現在有多不信任他,才會用功績提出這個要求……「好,知道了,朕答應你,在你沒回來之前,你的娘子一根頭發都不會少,朕用這身黃袍向你保證,你可以安心離開去找出證據救你的娘子。」
皇後皺眉。「皇上,不可這麼做,萬萬不可……」
她就要利用這個機會將皇貴妃打入冷宮,更甚者,若太後一直不醒或死去就更好辦了,她完全可以處死皇貴妃,她又怎麼能放元奕琛去找什麼證據。
「那麼再加老夫生平的功績,可以嗎?皇後娘娘?」
由榮親王攙扶著,緩緩走進寢殿的是元笙。
皇後嚇了一跳,老榮親王元笙為了避嫌,皇上根基穩了之後,他都多少年不肯進宮了,今天卻主動來了!
元笙是連太後都敬重的人,要是她不小心應對,怕是沒除掉皇貴妃反倒先惹得皇上厭惡她,于是她默不作聲決定退讓一步,想來宮湄卿的醫術並非師承正統,這點無庸置疑,江湖術士或江湖鈴醫在她眼里都沒有分別,她篤定元奕琛找不到什麼有利證據。
皇後都不說話了,麗嬪雖然也想阻止卻不敢吭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元奕琛離去。
不過她卻不安了,看他這麼有把握,到底是要去找什麼證據?
更深露重,寒意侵骨,牢里的燭火被風吹得昏慘暗淡。
宮湄卿看著元奕綸,覺得有些荒謬,第一個來探監的人竟然不是元奕琛,而是元奕綸。
「大伯來這里有什麼事?」她看著柵欄外的元奕綸,心情平靜。
雖然她看似平靜,但只有她知道京城正醞釀著一場腥風血雨,前生以榮親王為首的黨羽正在進行叛亂,她知道榮親王已打消叛亂的念頭,但元奕綸卻一意孤行,他,終將嘗到惡果。
「怎麼會如此問?」元奕綸深深一嘆,凝視著即便身在天牢依然楚楚動人的她。「自然是來看看你好不好,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才多久你就憔悴了許多。」
當他知道背後陷害宮湄卿入獄的那只手是許側妃和宮湄嬌時,他簡直氣瘋了。
當他坐上大位,他還要宮湄卿做他的嬪妃,如果她因此事被定罪處死,他不會放過宮湄嬌那瘋婆娘。
他父王已明確說過,不再對龍座有非分之想,換言之,他父王是徹底被皇上三言兩語的溫情攻勢給打動了,逆謀大計就當沒發生過,是他們要帶進棺材里的秘密,還要他安分守己,那麼便不會將他世子之位拔除,他仍舊可享一生榮華富貴。
哼,以為他希罕那世子之位嗎?他還不將世子之位看在眼里,他胸懷天下,看得更遠,他父王不要龍位了,那是他父王的婦人之仁,不代表他也不要。
大遼國君和大梁都站在他這邊,他們承諾若他願意里應外合,當遼、梁兩國兵臨城下,開啟城門讓他們攻打進來,那麼他們就會拱他坐上大越國君之位,況且宣威將軍、嚴尚書、御史中丞等人也按計劃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長久以來,他們處心積慮培植黨羽,把許多州府堂官都換成他們的親信便是在為改朝換代做準備,此事涉及的人極廣,關系著許多利益分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並非他父王一個人退出便會取消,有了多方助力,他還能不成功嗎?
「多謝大伯的關懷,我很好,獄卒待我和氣,飯菜也都不錯。」別的囚犯都沒有她的待遇,她相信一定有人關照過了。
不過,她也相信一定有其它人在對她進行另一種關照——弄死她,只不過罩著她的那個人,位分顯然勝過想弄死她的人,所以她還好端端的活著。
「難道你不奇怪嗎?琛弟去哪里了,為何沒來看你?」他沉不住氣,忍不住先問道。
「有何奇怪?」宮湄卿眉眼不動,淡定道︰「相公一定是去設法救我了,刻不容緩,所以才沒有過來。」
元奕綸咬牙。「你就這麼相信他?」
宮湄卿毫不遲疑的點頭。「是的,我相信他,我相信為了救我出去,他就算磕踫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對他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他對我而言亦同,若有朝一日他身陷囹圄,我也會奮不顧身地救他,就算要犧牲性命也甘心。」
元奕綸有些激動,急于表白自己,「我……我也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待在這里,會盡全力救你出去。」
宮湄卿神色淡淡。「咱們是一家人,那麼我就承大伯的情了,謝謝你。」
他從不稱她弟妹,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一直有所警惕,她不會給他有曖昧的可能。
元奕綸感受到了她那冷淡疏離的客套,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也不會有所進展,她此刻還是元奕琛的妻子,她是個遵守禮教的女子,與宮湄嬌那等隨意勾引男人的女人不同,要她此刻對他有所響應是不可能的事,她肯定過不了她自己那一關,不如去設法營救她,若他能早元奕琛一步將她救出去,她便會明了誰對她真正的有心。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麼,我走了,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告訴獄卒,我已經替你打點過了,他們不會為難你。」
「大伯留步。」她輕聲說道。
元奕綸立即留步了,心里隱隱燃起了希望,難道她有什麼體己話要對他說?
面對他精神為之一振的反應,宮湄卿問道︰「我想知道太後娘娘醒了嗎?」
元奕綸心里一陣糾結,是啊,她肯然是要問這個,這可是事關著她的生死,否則他以為她請自己留步是要抓著他衣角不放,對他嗚咽啜泣嗎?
「太後娘娘尚未清醒,太醫院束手無策,恐怕凶多吉少,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找證據證明太後的死與你無關。」
他已經知道致使太後昏迷不醒的藥是煙波給的,大不了就將煙波和宮湄嬌推出去認罪,說宮湄嬌嫉妒嫡姊受到太後寵愛因此威脅煙波幫她,一時胡涂才會鑄下大罪,如此一來不但宮湄卿會感激他的救命之恩,還可以順便除掉宮湄嬌那個草包。
自己當初被她美色所惑與她做了苟且之事,後來因為要打听玉脈之事便繼續與她暗通款曲,那時不覺得她胸無點墨,但成親之後,才發現自己與她真真話不投機半句多,一個堂堂國公府的姑娘怎麼可以無知成這樣,自己這是上了賊船了。
他與宮湄嬌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宮湄卿才是他的良配,現在知道還不晚,等他坐上大位那日,他身邊的皇後之位絕不會是宮湄嬌的,絕對不會!
太後沒有醒過來,麗嬪這才怕了。
不是說那些毒粉不會致命,只是讓太後昏迷不醒,然後再由她推薦的孟太醫為太後診治,將太後治好了,她便大大有功嗎?
可是,孟太醫為何無法讓太後醒來?
許側妃不是將解藥交給了孟太醫嗎?
她怕了,怕萬一太後不醒那麼事情就大了,皇上若下令徹查,抽絲剝繭之下肯定會查到她頭上,到時毒殺太後的罪名……老天!她頓時不寒而栗了,那可是處以絞刑的大罪啊!
她暗中找了孟太醫,孟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下官都照那位煙波姑娘的做法辦了,但太後娘娘不醒來,下官也是無法可想,還請麗嬪娘娘恕罪。」
麗嬪一使眼色,心月復丫鬟柳枝便將一張銀票塞給孟太醫。
孟太醫一時慌了。「娘娘這是……這是在做什麼?」
他也怕啊,當初右相夫人找上他的時候,他想這是救人又不是害人,只是要說個小謊罷了,他才答應的,可如今事情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他也後悔得不得了,自己為何會摻和到這事里啊?如今要月兌身也月兌不了身……
「孟大人——」柳枝開口道︰「我們娘娘的意思是只要您守口如瓶,這銀票就是您的了,日後也少不了您的好處。」
「下官遵旨。」
孟太醫唯唯諾諾的告退了,麗嬪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那叫煙波的丫鬟是許側妃的人,據說未入府前跟江湖人士有些淵源,因此能弄到毒粉,她已暗中教過孟太醫如何解毒,並要孟太醫在太後醒來後一口咬定是宮湄卿針灸不當引起的。
孟太醫則是她娘親搭上的線,據說幾年前孟太醫的家人犯了事,她爹爹曾幫過忙,所以她娘才會找上孟太醫讓他還這個情,同時也是打听到孟太醫最近在賭坊輸了很多,急需孔方才會找上他,而他一听可以在皇上、太後面前露臉立功,事後肯定有賞,她娘也備下了豐厚的謝禮便一口答應了。
這樣一個可以讓她用金錢收買的人,自然也能讓別人用金錢收貿,她不安哪!何況孟太醫在太醫院過得並不如意,而自己卻巴巴舉薦了他為太後診脈,如果醫得太後醒來,自然沒人會在意這一點,但如今太後不醒來就可能引人懷疑了,假如被查出她和孟太醫有聯系怎麼辦?看來她得再找她娘親入宮想辦法了……
十日過去,皇上信守對元奕琛的諾言,宮湄卿雖然仍囚禁在天牢里,但她毫發無傷,除了有四名暗衛在保護她,甚至還讓晨露進去與她做伴,每日餐飯也都由王妃親自送到便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他這個皇叔就真的愧對琛兒了。
沒有人知道元奕琛去了哪里,連榮親王和王妃也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他何時會回來,只能任由時間過去,而太後依舊昏迷,由齊院使強灌千年參藥和雪靈芝磨熬而成的湯藥吊著命。
這日她睡著覺得冷,迷迷糊糊間听到晨露在喊她,聲音還喜極而泣。
她揉著眼醒來,還呵欠連連。
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發生了這麼天大的事她應當夜不成眠的,尤其牢里環境還這麼差,可是她卻像得了嗜睡之癥,每夜都睡得香甜,連白日也是,除了飯點,她多數時候腦中什麼想法也沒有,淨是睡覺。
「姑娘……姑娘……那個……」晨露一句話說不完整,幸而她聲音听得出來是喜悅的,否則宮湄卿保管被她嚇死,以為是太後崩了。
「怎麼了?」依她的直覺,現在應當是還沒天亮。
「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
宮湄卿立即清醒了,她知道元奕琛向皇上討了保她的承諾之後便消失不見了,具體去了哪里、去做什麼她一概不知,雖然掛心他的安危,但她相信他會為了救她而保重自己,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出什麼事,因此她很放心。
元奕琛回來的消息是暗衛適才告訴晨露的,沒一會兒,獄卒長便親自前來開了牢門,說是皇上下令放了她,且要暗衛護送她立即進宮。
走出天牢時天還蒙蒙的灰,宮湄卿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外頭已有皇室馬車在候,她與晨露上了馬車,車夫駕的一聲,馬車往皇宮奔去,那四名暗衛分騎快馬護衛左右。
馬車到了宮牆外竟是不停,直接從西角門而入將宮湄卿送到了慈安宮外,太後的大宮女已等在那里,晨露不能進去,則被另一個小宮女帶去休息了。
天色微亮,宮湄卿隨著大宮女進入太後寢殿,太後依然安詳的躺著,而該在的人一個都不少,皇上、皇後、皇貴妃、麗嬪、榮親王、榮親王妃,還有齊長天為首的一串太醫,卻有一個不該在的人在大發脾氣,另一個不該在的人在一旁試圖阻止她發火,卻是擋不住,而皇後臉色難看,麗嬪則在發抖。
「師傅!」宮湄卿萬萬沒想到她的兩位師傅——鳳娘子和齊雲會在太後寢殿里,難不成元奕琛就是去江南把他們請來救治太後?
她對兩位師傅的醫術有信心,認為這主意甚好,況且她鳳師傅是韓婆子的師妹,師承一脈,自然對解毒也甚為精通,不過皇上竟然同意讓她兩位師傅為太後診治,這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皇姊就息怒吧!」皇上苦笑。「朕又怎麼會知道琛兒媳婦是皇姊的愛徒,不知者無罪,原諒朕吧。」
齊長天緩頰道︰「是啊,公主殿下,您就不要怪皇上了,這十日來皇上為了太後娘娘昏迷不醒都消了一大圈,也夠皇上累的。」
元鳳羽拉著齊長天的寬袍衣袖嗔道︰「爺爺,您不要為皇上講話,本宮太生氣了,若不是琛兒知道我和齊雲是卿兒的師傅,卿兒這會兒已被人冠上子虛烏有的罪名定罪了,那些壞人保不定還會要皇上將卿兒以毒殺母後的大罪處死,教孫媳怎不義憤填膺?」
齊長天呵呵笑。「不過,下官這倒是托了郡王妃的福才能見到孫子,難怪下官覺得郡王妃為太後診治的手法熟悉了,原來竟是雲兒的徒弟。」
皇上苦著臉道︰「齊院使說得不錯,朕為了母後昏迷不醒都無心朝政了,皇姊不能原諒朕嗎?」
元鳳羽蠻不講理的哼道︰「我不管!竟還有人誣蔑本宮與駙馬是江湖術士,真真是奇恥大辱,這口氣本宮一定要出,看是要凌遲、腰斬、剝皮、宮刑還是處以絞刑、五馬分尸,皇上自己看著辦!」
「啊!」
宮女們驚呼一聲,原來是麗嬪受不住,昏死了過去。
皇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厭惡地道︰「把她拖下去,等她醒來嚴刑拷問究竟是什麼人指使她的,定要給朕查清楚了!」
隨著這句話,皇後臉色霎時一片慘白,雖然不是她指使的,但她卻摻和進去了,且主張將宮湄卿押送天牢的也是她,這會兒難保麗嬪那蹄子不會拖她下水,指她為主謀,事到如今為了自保,就必須滅口了……
宮湄卿這才驀然明白,原來她的鳳娘子師傅竟是皇上的姊姊——長公主元鳳羽,而齊雲師傅竟是太醫院院使齊長天的孫兒,那麼說來,她的齊雲師傅就是那個令公主傾心,竟拐了私奔去的御醫?!
難怪當日兩位師傅不告訴她在藥林山里救下的人是誰了,若說了,便要吐實他們的身分是公主和駙馬。
「師傅!」她就這麼朝元鳳羽奔過去,也忘了要給皇上等人見禮,只焦急問道︰「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如何了?」
「你放心吧,已經無事兒了,適才醒來過又睡著了,我還沒敢告訴母後你被人陷害入獄,怕她老人家又氣歪,若是知道你為了她老人家受那牢獄之災,母後肯定會親自嚴懲害你的人。」元鳳羽不但刻意講得很大聲,又立即拉住宮湄卿的手,眼眸抬起抬落,上下檢查她周身,更大聲地道︰「本宮的好徒兒,你如何?受驚了吧?不怕,一切有師傅在,師傅為你出頭,一定惡懲那些陷害你的人,就算是皇上,師傅也不怕。」
「皇姊……」皇上苦笑。
他這個唯一的姊姊最是刁蠻不講理,加之護短的性格,在宮里是人見人頭疼,太後也拿她沒轍。
所以,當年她吵鬧不休要嫁給齊雲被太後反對後,她索性拐了純良的齊雲離開京城雙宿雙飛,太後雖然震怒,但木已成舟,齊雲都被公主欺負去了,不對人家負責任行嗎?
因此,太後後來也就同意了他們的親事,只是婚禮辦得低調,舍去了皇家婚禮的派頭,一切從簡,哪知他們又在成親後留書出走說要去當江湖鈴醫,體察民情,太後雖然再惱怒卻也抓他們不回,索性放牛吃草,任他們去做一對逍遙夫妻,他也萬萬沒想到,琛兒的媳婦會和他皇姊有這段師徒緣分。
「咦?」元鳳羽拉著宮湄卿的手,這會黛眉一皺,忽然將她的手摁在脈枕上,細細把起脈來。
榮親王妃大為緊張。「怎麼了?卿兒有何不對嗎?可是在獄中受涼,染了風寒?」
元鳳羽一笑。「是喜脈。」
宮湄卿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她……懷了孩子了嗎?
眾人紛紛道喜,她卻猶在夢中。
半晌之後,她才想起那一個最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人,忙問道︰「相公呢?」
榮親王妃笑道︰「在睡呢。」
宮湄卿一臉困惑。「在睡?」
她出獄的日子,他在睡?
元鳳羽翻翻白眼。「那小子可傻了,日以繼夜、馬不停蹄的飛奔到江南,偏偏我與你齊師傅又去了雲州,他又不眠不休的飛奔到雲州尋找我們,旋即強迫我們跟他一樣不得休息,三個人披星戴月的趕回來,算一算,他已經十天未闔眼了,以至于一回到京城就咚的倒下了,不過你也別緊張,我已經替他施了安神針,只要好好睡上一覺,精氣神就可以恢復了。」
听到元鳳羽這麼說,宮湄卿自然是歸心似箭了,太後身邊有元鳳羽和齊雲看照著不會有事,皇上也知道元奕琛醒來後想看的人是自己不要命救下來的娘子,何況現在宮湄卿有喜了,自然要快些讓元奕琛知道,便令她與榮親王、王妃等人先行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