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岑知道住院的紀父,一定會擔心公司的運作情形。
多少次,她想代父親到公司里看看,但全讓陳經理給委婉拒絕了。
他總是說公司沒問題,要她安心照顧父親,不要為公司事煩惱。
她曾擔心陳君祈是怕給她太大壓力,而不得不這樣安慰她。
但,當他拿出前半個月明顯成長的營業報表後,紀氏就已經不是她所擔心的範圍。
君祈是父親一向器重的主管,對他,她也有相當程度的信任。
她慶幸紀氏企業在父親生病住院後,仍有君祈幫忙管理。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森爾,還有父親的身體狀況了。
昨晚打電話時,皇姨說森爾還睡得很沉,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清醒過來?
這時,例行在清晨時刻,探視病人的林醫師與護士,來到紀父病房。
「還沒醒來嗎?」林醫師皺著眉,伸出手為睡眠中的紀父量脈搏。
「他剛剛才睡著。」雨岑擔心問道︰「最近晚上他一直睡得不好,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的情況目前很難說,還需要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頓時,黑色瞳眸里,盈滿憂心之情。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見她擔憂模樣,林醫師對她笑了笑。「倒是你也要多休息一下,看你臉色很差的樣子,這樣下去可不行。」
「是,我會注意自己的,謝謝你。」雨岑勉強一笑。
「有事就通知護理站。」林醫師一邊往門口走,一邊交代著。
「是。」
送走林醫師,雨岑打起精神,走回床邊想拿熱水瓶到茶水間裝開水。
「雨岑?」一聲呼喊,跟隨一陣快步,來到她身後。依皇母所給的資料,皇森爾順利找到紀父所在病房。
聞聲,雨岑急旋過身,黑柔長發輕蕩出一完美圓弧。
「學長,你醒了!」見到身著淺灰色西服的皇森爾出現,雨岑驚喜萬分。
俊美顏容唇角噙笑,猶如陽光般,照亮了她因父親健康問題,而灰沉的世界。
「嗯,早上三點多就醒了,媽還笑我多睡了你一天一夜。」
他的笑,感染了她;悄悄地,她也笑了。
「這麼早就出來,沒多休息一會兒?」
見到原顯憂郁的蒼白臉龐,因自己的到來,而有了笑顏,森爾總算放下心底一塊大石,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與欣喜——雨岑並沒有因那晚的事,責怪也疏遠他。
「我想確定你沒事。」他抬手撫上她蒼白臉頰,凝進她幽黑眼瞳。
「我……」他溫柔舉止,牽引住紀雨岑的心,也讓她忘了說話。
凝看著映入他眼底的自己,雨岑彷似感覺到自己也沉進他的世界。
因為此刻在他的心里、眼底,就只有她一人呢。輕輕地、淺淺地,美麗紅唇再向上輕揚。
見她輕綻開來的笑顏,森爾以深呼吸,來調適加速的心跳。
多時不見,她的笑依然如此輕,如此淺、如此淡,也如此輕易地抓住他的心。
多年來,他對她感覺依然沒變,而在有了前夜的親密行為後,他更加認定她是他的新娘,任誰也不能破壞或阻撓他與雨岑的感情。
如今,他將把握住這意外機會,請紀父放棄與陳家聯姻的打算。
想到兩人將有的美好未來,森爾笑凝眼前清麗紅顏。
「雨岑……」憶起前夜在他沖動激情中,听見自她口中所傾訴出的話語,森爾對她有著更多的憐惜與心疼。
前夜她說——為了你,我願意承受。他知道,她不是隨口說的。
因為,她真的承受下他幾近強暴的惡行……
驀地,沉重愧疚與心疼,自皇森爾心底竄升而起。
「對不起,傷到你了。」
「這……」意會到他所說的事,雨岑粉頰羞紅。「不礙事的。」
「是嗎?」黑沉眼眸,有著自責。他知道雨岑並沒說實話。
因為,雖然前夜里,他讓藥性控制生理反應,一再佔有她的身子,但當他精疲力盡,拾日理智,神志歸位,見到身下已如殘破布娃的她,剎那間,他的心跳似乎也靜止了。
「若不是當時你還有呼吸,我會以為自己害死了你。」他無法言喻當時那心痛感覺,也無法忘記這一切,全是拜高純純所賜!
「我絕不會放過她!」他憤聲道。
「學長!」雨岑心一驚。她知道他指的是高純純。「學長別這樣,高學姊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才……」
一時之間,雨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皇森爾不在意高純純的事。
她緊絞身前十指。
「其實沒……沒那樣嚴重的,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過陣子就好了。」不知該如何與森爾談論這等私密,她臉色臊紅。「學長,我們不要說這事了,好不好?」
雖然兩人已私下交往多年時間,但一直到昨夜之前,她與他的親密接觸,也僅止于兩唇相觸。對這話題,雨岑是尷尬又羞澀。
而交往多年,森爾哪會不知她的性子與想法呢?她一向不想為難別人,也不想教人難堪的,她就只是想過單純而快樂的日子。
而能讓這樣單純的她愛上他,是他的幸運。
頓時,盈上心頭的憐惜寵溺,暫時轉化了皇森爾心底對高純純的憤怒。
「好,就听你的,我們不談這事。」一抹笑,淡揚上他的眼。他笑凝著她。
那深邃而專注的凝視,瞧得她的臉都紅了。
「學長?」她不自在地轉看一旁窗子。
看出她的嬌羞與不自在,黑沉眼眸盈滿笑意,但他注意到雨岑依然喊他學長的事實。認識四年,她已經喊了他四年學長。皇森爾笑搖了頭。
「怎可以再喊學長呢?」
雨岑一愣。
「來,喊聲親愛的來听听。」他笑著逗弄她。
「學長!」她嬌嗔跺腳。
「不準,絕不準你再喊學長,前天夜里,我們都已經……」他搖頭說道。
「不要說!」紀雨岑頓時羞紅臉,急抬手捂住他的口,不讓他說話。
雨岑因擔心吵醒父親,而轉頭看向病床。
突然,來自手心的濕潤,教她轉回過頭。
皇森爾出其不意,抓握住她的手,烙下一吻。
「哎!你怎這樣……」她又驚又羞。
「那也該喊名字吧?快喊聲來听听,不然,我就要吵醒爸爸了。」他威脅著。他可不想將來結婚了,還讓雨岑喊他學長。
雨岑注意到森爾已經跟她一塊喊她父親為爸爸了。那是一種認定。
一種感動,頓時盈滿她的心頭。
「快,不然我真的就要——」走到病床前,他伸出手,作勢想搖醒紀父。
「我知道你不會的。」那停在半空中的手,教雨岑笑了起來。他只是想嚇嚇自己而已。
「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喊我學長?」皇森爾一臉懊惱的收回手。
她笑而不答。
「你看我要不要去改名?改成皇學長,那就可以隨你喊。」
一見她唇際淺笑,皇森爾知道自己是拿她沒轍了。
「好吧,隨你了。」他轉了話題。「爸爸現在情況怎樣?有沒好一點?」
「林醫師說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你一定很擔心吧?」注意到她臉色笑意逐漸消失,皇森爾即時再轉話題︰「你放心,爸爸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你也這樣認為?」笑,再次揚上她的臉龐。
「那當然。」看她一眼,森爾繼續說道︰「再怎麼說,你都為了他,把我一人丟在床上不管,跑回醫院照顧他了,他怎能不好起來呢?」
「這!」頓地,她臉色漲紅。
不知該說什麼,雨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想轉話題。
「你……現在,你現在應該沒事了吧?」發現自己轉不開話題,紀雨岑急紅了臉。「哎!我是說……你……」
「沒事了,謝謝你前天夜里——」瞧著她的羞赧模樣,皇森爾笑揚眉。
「哎呀!不要再提那事了。」她紅著臉急轉過身,想逃離此刻的尷尬。
見她轉身想走,皇森爾急伸出手,將她攬靠胸膛。
「別走。」埋首于她柔絲長發里,他輕聲說著。
「我……」她臉垂得更低。
「雨岑,我們談談好嗎?」
「……」
「認識四年多,我知道你不是隨便的女孩子,也知道你絕對值得我花時間追求,更知道我真的喜歡和你在一起。」
「……」
「雖然這三年來,我們分隔兩地,聚少離多,但我始終將你擺在心底的重要位置。」他希望兩岑能回應他的真心。只是,她依然沉默不語。
「……」
「我相信你和我一定有相同的感覺,是不是?雨岑——」他話突然頓住。
轉過她的身子,森爾勾抬起她羞紅臉龐。
「我們結婚好不好?」
「結婚?」她紅唇微張,表情訝然。因為再怎想,她也沒想到學長竟會直接開口求婚。
「我原打算三十歲才結婚,但現在既然我們有了夫妻之實,那何不……」
「不可以,爸爸他不會答應的!」她急口道。
「他不是問題,我只要你點頭答應。」他笑說著。
「不可以,還是不可以,他現在身體不好,我不能在這時候再讓他生氣。」她忐忑不安。
「再讓他生氣?」他擰眉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沒對我說?」
「我……」
「他怎會突然住院?」他又問。
「這……」她緊咬唇。
「如果是與我們的事情有關,你一定要告訴我。」他堅持。
「就是……就是你被下藥的隔天,我接到龐學長的電話,爸爸他听到……」她紅著眼,簡單述說當天情形。
听雨岑述說當天所發生的事,森爾已然明白她心里的憂懼。
她害怕父親會無法接受她與他的關系,也害怕一旦公開兩人關系,父親會因此而對她失望,甚至會加重他的病情。
「森爾,前夜的事是我心甘情願接受,我不要你對我負任何責任,現在我只要你什麼都不要再提,好不好?」雨岑緊抓住他的手臂。
「你!」他眼色一變。
她終于喊了他的名字,但卻是要求他什麼都不要提?
他雙拳微握,臉色微變。
「森爾,你答應我,好不好?我不要爸爸他生氣,我不要……」
「你擔心他生氣?那我……」似听到異聲,皇森爾轉頭看向睡躺病床之上,胸口起伏莫名加速的長者。
「如果爸爸知道我瞞著他,跟你……跟你……不行!他一定會生氣的。」雨岑越想越害怕,她急搖著頭。
「好好好,別急別急,你說不行就不行。」輕順她的發,森爾安撫著她。
「真的?」她愣看著他,繼而想到另個問題︰「那你會不會生氣?」
雖然這幾年來,森爾一向十分尊重她的意見與想法,但是……
看到她眼底的憂慮,皇森爾不禁笑出了聲。
「不會的。」他順勢拉扯她的發,要她仰顏朝上。低俯,森爾在她柔唇上印下一吻。
她瞠大眼,愣看眼前倏然放大的俊美臉龐。驀地,兩唇的輕柔廝磨,教她臉色泛染紅暈。
「這四年時間我都能不動聲色了,那再等一陣子又如何呢?你別擔心。」
他能等的。看著霎染嬌羞的清麗臉龐,皇森爾朝她揚起一道深思笑容。
當紀氏企業已在他掌控中之後,他就十分確定,未來自己在紀家絕對會有極重要地位。因為現在——
就只剩下時間的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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