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咦？他、他在說什麼？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要落不落地掛在眼角，喬晚晴看著一臉溫柔的章之皓，愣住了。剛才的那一個瞬間，她把他要說的話想了一千種可能，獨獨沒有想到他說出的卻是這一句。
「你說什麼？」她本能地反問，是不是她听錯了？是她听錯了吧，她太喜歡他，所以才幻想著他會向她求婚？
是啊，她喜歡他。從他硬要闖入她的生活開始，她就懵懵懂懂地被他掠走了一顆芳心。這種感覺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當她發現時，她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她喜歡在他工作的時候偷偷看他帥氣的側臉，被他壞心欺負的時候氣鼓鼓地抗議。
沒辦法呀，與章家家世相似的家族邐有很多，相同的少爺更是多，他卻是獨一無二的章公子，魅力無人能擋，而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毫無過人之處，喜歡上他，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了吧。
她不只一次地想過，他是否真的喜歡她，可是想不到答案。他會帶她做很多事情，會教她體會男女間最親密、最狂野的接觸，甚至還為了能天天和她在一起，他假公濟私地推動了喬家與章家的合作案。
這樣做，是因為他喜歡她嗎？她有過竊喜，卻仍是無法確定他的心意，所以在此時，他在向她求婚，她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我說……」他看著她，眼眸中一派沉靜柔情，「嫁給我好嗎，我的晚晴？」
「我、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她徹底慌了神，心內是欣喜的，不安感卻絲毫沒有減弱。他的行為依然如此隨意率性，今天他可以求婚，明天他是不是就可以取消婚約？
她不敢點頭，不能點頭。現在的關系，即使真的分開，她會想他、會怨他，但是不會恨他。如果接受他的求婚，她會有更多的期待，想要擁有更多，那個時候再分開的話，她一定會恨他的。
微微嘆口氣，章之皓對求婚的失敗早就有所預料，不過無所謂，他需要的只是讓她知道他的認真和在意，現在的拒絕沒關系，他已認定想要的人是她，便不會再有動搖。他知道喬晚晴猶豫的是什麼，章公子花名在外，她的不安也會傳遞給他。
「晚晴，沒關系。」他將項鏈取出，替她戴好，「不管你是否接受，這條項鏈都是我買來送給你的。」他會給她時間，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是需要某個形式，向其他人，也向自己展示，這個溫婉可愛的小女人是屬于他的。
可笑嗎？的確可笑，他想都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即使長于算計的頭腦早就將她鎖定，確保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心中還是有著一絲患得患失。
沉甸甸的項鏈戴在脖子上，璀燦奪目的鑽石將她嬌媚的小臉映得貴氣十足。喬晚晴模著項鏈上一塊塊碩大的寶石，不安又難受，「阿皓，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不能要？為什麼？」他左右端詳了一陣，對搭配的效果相當滿意。她巴掌大的小臉略顯蒼白，整個人又太過弱，也只有這樣的裝飾能讓她看起來像個惹人憐愛的公主。
還問為什麼不能要？她哪有膽子掛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到處跑啊，「這麼貴的東西，我帶出去很不安全。」她知道他很在意他的安全，于是企圖從這個角度勸服他。
「的確是。」章之皓若有所思，「不過反正你去宴會的話都有我保護，有什麼好擔心的？」
來了來了，喬晚晴特有的困獸之斗，章之皓勾起唇角，等著小女人還能再找出什麼理由。
「我、我放在家里也不安全啊……」她想了半天，弱弱地說。
「嗯，說得有理。那這樣吧，你就帶著它一起住到我家來好了。」
什麼？瞪著章之皓言出必行的面孔，喬晚晴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更可怕的是，他的行動力強得夸張，在說出這句話後，不等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徑直帶著她回去面見章家父母，路上還順便讓八卦小報多拍了幾張兩人親密的合影，算是徹底將兩人的關系公開于天下。
至于喬家父母？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早在兩家剛開始合作時就把女兒賣了個徹徹底底、清清楚楚。每次章之皓和喬父商量工作時，喬父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未來的乘龍快婿，直接讓喬晚晴無語。
喬晚晴剛開始還以為章家父母會對她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兒媳婦不滿，或者嫌棄喬家不是和章家門當戶對的深宅大族，沒想到二老對她的出現驚喜萬狀，章母還硬塞給她一只翡翠鐲子當作見面禮。推辭不掉的喬晚晴深刻意識到，喜歡送人東西似乎是章家的家族傳統。
看上去非常慈祥的章父倒是沒有讓她收下什麼貴重物品，只不過眼神一直在她的肚皮上掃來掃去，似乎十分想確定她是不是未婚先孕所以才能給兒子這匹野馬拴上了籠頭。直到她實在太窘，章之皓皺著眉頭替她解釋清楚，章父才不甘心地移開視線，然後就開始熱烈地詢問她喜歡辦什麼樣的婚禮，是中西合璧好還是教堂婚禮好。
「阿皓，我覺得你是不是和伯父、伯母解釋一下比較好……」
在章母的甜點攻擊和章父的婚禮策劃中暈頭轉向的喬晚晴借口去洗手間，這才月兌身出來，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氣，抓住替她帶路的章之皓，喬晚晴可憐巴巴，痛苦萬分。
章父對婚禮的關注她倒是可以理解，禮貌地回答幾句也就罷了，可是章母……她是很喜歡吃甜點沒錯，可是再喜歡也招架不住章母不停地擺出各式各樣的甜點請她品嘗啊。
章父很得意地夸耀，章母曾在法國學習甜點，是當年遠近聞名的女甜點師。現在歲數大了，在家閑得無聊，偏偏章家上下都不同意她出去工作，她只好在家自己做些甜點，帶去給茶會的夫人、小姐們吃。可是按照章母的說法，那些人減肥減得只剩下骨頭，吃點心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樣，實在太替甜點叫屈。
千不該、萬不該，她傻乎乎地在章母剛讓人送上甜點時把自己盤中的一份吃得干干淨淨，看得章母眉開眼笑，然後玉手一揮，佣人們便把她平日做的餅干茶點統統奉上，吃得她好飽好飽。
記得有個童話故事，說的是兄妹二人迷路，在森林里遇到一個全是糖果和點心的屋子，最後吃啊吃啊，吃得很胖很胖，然後險些被老巫婆吃掉。她倒是十分確定不會被章母吃掉，但是這樣吃下去，她一定會變得很胖很胖！
「吃飽了的話就自己告訴她嘛。」章之皓噗嗤一笑，模模她的臉頰，真是女敕啊，再配上她無奈的表情，很好地取悅了他因為求婚被拒而稍稍有些低沉的心靈。
「我不好意思嘛。」她鼓起臉頰，悶悶不樂。
「傻瓜。」章之皓親親她嘟起的小嘴，「在我們家，如果不喜歡或者不想要，一定要明確地說出來，只要你表達明確，別人就能夠理解。」哎，這個不懂得拒絕的小笨蛋，他就知道她會被母親撐得很慘。
想當年，他們還小的時候，母親早就用這招來教育過他們，所以章家人永遠知道拒絕的重要性，也非常清楚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可是那樣會不會很沒禮貌？」這還是她頭一次听到這樣的理論，感覺十分新奇，一雙美目詫異地眨呀眨，對章家的做法還不太能理解。
「怎麼會。」他抓住她的小手湊在嘴邊親吻。連她的手上都染上了甜點的香氣，讓她聞起來非常美味可口，「準確地把意思傳達給身邊的人，避免別人的誤會，這才是正確的交流方式。」
喬晚晴想了想，似乎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可是你都不肯好好說。」
「我有嗎？」
「有，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情況，遢騙我跟你打賭！」她始終對這件事耿耿于，實在是被騙得太慘了。
「哦，那個啊，我沒有騙你，我只是沒告訴你而已。」知道但不說，和知道真相但告知假象，這是兩種概念，他真的沒有說謊。
「你……」喬晚晴氣得沒脾氣。他說的還真是沒錯，這個男人在要求什麼的時候總是會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哪怕很強硬，哪怕很狡猾。他在邀請她去參加派對時便是如此，後來向她表白，到向她求婚，樁樁件件皆是如此。難道……難道她認為他率性而為，只是這個男人絲毫不會在她面前隱瞞自己的結果？
「阿皓，你、你是認真在向我求婚嗎？」她看著他，問得小心翼翼。
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他就知道這個聰明的小女人會自己想明白。他帶她來，除了為了將她介紹給父母，更是為了讓她明白，他並不是真的像傳言中那麼任性妄為，他只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在下決定之前所花費的時間比別人少得多而已。
「當然是認真的。」他促狹地在她鼻尖一點，「小傻瓜，現在稍稍相信那麼一點點了？」
「我、我一直都是相信的嘛。」她癟癟嘴，紅著臉抗議。章之皓了解她至深，不需要她解釋什麼，他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其實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誠意，只不過有了這一趟的拜訪，她能用不同的目光來面對他的求婚了。他對這一切心知肚明，她總是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晚晴，我不會逼你。」章之皓牽著她的手，繼續往洗手間走去，「我們現在只要同居就好，讓我多接觸一下你的生活，從早到晚，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可是……我不確定我爸媽會不會同意欸。」喜歡章之皓是一回事，真的讓她住去他的公寓，母親估計還好說，父親大概會氣得把她摶起來打一頓吧？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他停下腳步，等著她的回答。
「我願意。」三個字說出口，她和他均有一絲別樣的觸動。巧合的三個字啊，沒有在之前用上，反而被用在了這里。
「很好。」章之皓滿意地點點頭，「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就好，你只要收拾好東西，後天……不，明天住過來我家就行。」
喬晚晴看看外面沉下來的天色，現在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到明天沒有幾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他能做到嗎？
「要不要再打一個賭？」章之皓笑得不懷好意，別有用心，「輸了的人答應做一件事就好。」
「你、你色死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的唇瓣，喬晚晴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讓她做的那件事是什麼，她氣得在他昂貴的皮鞋上飛快一跺，然後轉身跑進洗手間。
可惜啊可惜，她再次漏算了他的臉皮厚度。還不等她沖進洗手間，他早一個箭步跟上她，將她抄進懷里的同時飛快地關上房門，將兩人反鎖在狹小的房間里。
完了！喬晚晴腦海中警報震天響，他、他不會又要再來一次吧？這里可是章家，章家父母還在等著他們回去呢！
「別，真的不要了。」真是怕了他無窮無盡的和不似人類的體力，她的體內還有方才的余韻，連腰都還有點酸軟，他怎麼就生龍活虎了呢？
「我什麼都沒要做啊。」他一臉莫名其妙，「你不是要方便嗎？你自便，我只是進來看看。」
進來看看？喬晚晴咬碎一口銀牙，卻不敢得罪這位大爺，萬一惹得他興致一起，倒霉的還不是她。
「阿暗，天很晚了，再晚的話你哪有時間去說服我父母？」她找了個看起來最光明正大的理由，心里卻沒抱什麼希望。
想不到章之皓思索了幾秒，居然點點頭，「好吧，今天去見伯父、伯母的話，應該今天晚上就能讓你住過來了。」
不、不是吧，她剛剛是不是替自己挖了一個好大的坑？
目送著章之暗瀟灑的背影，喬晚晴又學會一件事，有些時候，哪怕事情是按照她想要的方向進行，最後的結果也會是他想要的結果。
如章之皓所料，兩人同居的事情無比順利，順利到讓喬晚晴暗暗懷疑他是不是給她的父母施了什麼催眠術。
「阿皓，休息一下，喝杯水。」喬晚晴在辦公桌邊放上一杯檸檬水，坐在他的身邊，看他聚精會神地敲打著鍵盤。
住在一起已經一個多月，從一開始的新奇羞澀，到現在的慢慢適應，她能感覺到章之皓已經逐漸融入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兩個人交織得越來越緊密，也許終有一日會密不可分。
八卦周刊上章公子佔據的篇幅越來越小，直到幾乎看不到。雖然他不說什麼，卻用他的行動一點一滴地撫平著她的不安，他不再像從前被報導的那樣大張旗鼓地開派對，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替慈善制造噱頭，而是每天與她一起奔波在公司的工作上，就連下班的應酬也會帶著她同行。
不過也奇怪，她曾經以為那麼疼愛自己的父親不會同意她與聲名狼藉的章之皓交往，可是父親卻告訴她，章之皓是個靠得住的男人，要她自己好好把握。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一定和女人看男人的眼光不一樣吧。
「阿皓。」等了一會，章之皓仍然專注在螢幕上，喬晚晴無奈地挪走他的筆電，將水杯遞進他的手中，「休息一下，你工作太久了。」
亮眼的業績來自于什麼？也許有運氣、有市場的肯定，但是看看章之皓就知道，更多的來自于努力。每天下班回家，他依然會盯著歐美市場的資訊看個不停，為此他們約定好，如果他不遵守她制定的休息時間，她就有權拿走他的筆電，強迫他休息。
身為天才還這麼勤奮，敗在他手下的對手當可以瞑目了。
不過章之皓也坦白，他也是為了這次的合作案能更成功才格外努力，若是平時在章家，他都只會在會議前翻翻文件，分析一下資料了事。
「好吧。」章之皓反手將她嬌小的身子拉近懷里，「那我就休息一下。」
「呀，小心水！」杯子中的水溢出來，灑在兩人身上。幸好水不是很熱，只是這樣一來，衣服都濕答答的，還散發著檸檬的香氣。
「你啊，這麼不小心。」喬晚晴拽拽衣服，還好只是在家里穿的真絲衣，只要洗一洗應該就沒問題了。她打算去換衣服，偏偏男人的懷抱把她箍得嚴嚴實實，害她動彈不得，「放開啦，要去換一件衣服呢。」
「換什麼？這件就很好。」不等她說話，章之皓就以吻封住她的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