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小昭知道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去總裁室,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才不承認她堂堂蘇家大小姐竟然會在自家公司躲商文森那書呆子。
坐在沙發上的蘇父見女兒進來,笑著朝她伸手要她過去,「小昭,你還記得文森嗎?他專程回台灣幫爸爸處理這次的官司訴訟。」
蘇小昭坐在蘇父的左邊,而她對面坐著的人就是她這八年來最不想見的商文森。
「哦。」明明外頭多的是巴結蘇家的律師,為什麼偏偏要找商文森,蘇小昭心里月復誹著,可表面上很給蘇父面子,微笑地朝商文森說了句好久不見,但那笑不冷不熱,看不出一點誠意。
八年不見,蘇小昭不再是青澀的少女,簡單合宜的黑色套裝,頭發優雅地挽在腦後,身材依舊縴細,白女敕的皮膚像是掐得出水,合宜的窄裙勾勒出她完美的下半身曲線,三寸高跟鞋走動間帶了微微的女人風情,她不但變漂亮,還是那種能讓男人看一眼就心動的女人。
商文森勾嘴看蘇小昭,發現雖然她臉上帶笑,卻不難發現她那笑不達眼底,皮笑肉不笑的,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商文森淺淺的笑里帶著打量的意味,看到他,蘇小昭想到曾經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成績差又愛打架的小太妹,在他這位高材生的面前她一直都矮一截,那段不美好的回憶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今天見到商文森,竟然又回憶起來,心里哪里會痛快,只想趕快走人,可惜蘇父卻沒打算讓她馬上走。
蘇小昭不滿地打量回去,八年前的商文森給她的感覺是書呆子,八年後書呆子的書卷味少了一點,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是自信內斂的氣息,想來也是,人家可是有名氣的大律師了,跟她這種只依賴家里過活的大小姐確實是天差地別。
人的本性是改變不了的,不管經過多少年,商文森那冷淡自負的性格依舊沒變,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好親近。
蘇小昭忍耐地坐了十分鐘,听著商文森跟蘇父兩人談論接下來的官司,她在旁邊也插不上話,甚至邊听邊覺得耳朵痛,「爸,如果沒有什麼事,我要先回去工作了。」
蘇父一听女兒的抱怨,這才轉頭,伸手輕拍了拍她的頭,「你今天下午不用回秘書室,先帶文森去看他的辦公室,看看還有沒有缺什麼,你請人事部的人明天正式上班前補齊。」
「我帶他去?」笑話,新進人員不是都由人事部派人安置的嗎,憑什麼她這位秘書助理要做這些雜事?
「文森去英國這麼多年,你們很多年沒見了,剛好趁這個機會多聊一聊,增進彼此的了解跟感情,爸爸記得那時是他跟少起當你的家教你才會突然想要用功讀書,得趁這次他回來台灣的機會好好謝謝他。」
謝什麼?蘇小昭差點沒翻白眼,還有為什麼要她跟商文森增進感情?她壓根只想躲他躲得遠遠的!
蘇父朝商文森笑了笑後起身,蘇小昭跟商文森也隨後跟著站起來,「文森,你蘇阿姨也好久沒見到你了,過幾天找一天來家里吃晚飯。」
「好,我一定去,對了,蘇叔叔,我听家人說我出國後小昭多了一個弟弟。」
蘇父得意地哈哈大笑,四十歲才有了個兒子,當時知道老婆懷孕,他心里掙扎了好久,最後抵不過老婆的要求他才答應生下來。
「今年七歲了,人小鬼大讓我很頭痛。」而最讓他頭痛的是兒子老纏著老婆,讓他很吃醋。
「跟小昭像嗎?」
「不像,小昭像她媽,兒子跟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蘇父拍了拍商文森的肩,「等你見到時就能看出來了,不過小昭對她這個弟弟可是寵得不象話,比我跟我老婆還過分。」
可能是獨生女當久了,在她少女時多了一個弟弟,蘇小昭覺得新鮮,而慢慢長大的弟弟又像個小跟班,她走到哪里都要跟,更讓她疼到心坎里。
「爸,那我們出去了,你先忙。」蘇小昭從中插話,就怕這兩人一聊起來不知又要說到何年何月何日。
五分鐘後,蘇小昭不但帶商文森去他的辦公室,還大致介紹了公司的部門跟環境,當兩人走回商文森的辦公室,蘇小昭忍著心里的不滿,故作親切地說︰「你看看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人事部,他們會幫你處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他是蘇父特別請來幫公司打官司的,為了不讓心里的不滿表現出來或是因為她個人因素引起沖突,蘇小昭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商文森保持距離,她跟他的工作性質不同,往後自然不會有工作上的交集。
蘇小昭說完就打算轉身走人,商文森卻出聲,「我需要一位助理。」
蘇小昭漂亮的眉頭皺了下,「那要找人事部申請。」不要說一位,就算他要十位,人事部也能送過來。
「我很挑剔,我希望對方是個辦事能力強、細心負責、能吃苦耐勞,不管晚上還是假日都能配合加班的人。」商文森雙手抱胸站在她面前,正巧將門口擋住,若是蘇小昭要出去,除非他願意讓開。
「我會把你的條件列出來給人事部,若是公司找不到適合的人選,就讓人事部幫你征新人進來。」
不管他再挑剔,憑她家這種跨國大集團要找適合的人選,只要肯給錢,想要這份工作的大有人在。
商文森笑了笑,「應征人倒是不必,直接從公司調派人手過來就可以。」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蘇小昭,你怕我?」商文森沒有退開,反倒說了這麼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
沒有蘇父在這里,蘇小昭很不給面子地直接翻了白眼,「商文森,你會不會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你從剛才到現在都不敢看我一眼。」有幾次目光不小心對視,她也都是馬上移開。
「笑話,我沒事怕你干嘛?我工作很忙,沒空在這里跟你閑扯。」蘇小昭驕傲地抬高下巴,踩著高跟鞋打算越過他離開,這八年她的身高不變,可是腳下的高跟鞋讓她不再嬌小,起碼站在高大的商文森身旁不再是個小矮子了。
「我以為總裁的秘書助理頂多就是打打雜、跑跑腿,沒有什麼事好忙。」商文森雙手抱胸涼涼地說。
聞言,蘇小昭表情變得難看,生氣地嚷道︰「讓開!」
「如果我不讓呢?」商文森沒移開的意思。
「我再說一次,快點讓開。」蘇小昭覺得自己所有的耐性都用完了,此時只想趕快走人,不然她怕自己會在這里發飆。
商文森非但不讓開,還大膽地以眼神從頭到腳打量起她來,那揶揄、探索的視線終于讓蘇小昭徹底爆炸了。
沒有多想,甚至是不想去多想,前一秒還在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蘇小昭,下一秒直接拿她腳下三寸的高跟鞋狠狠地朝他鞋面踩了下去。
瞬間辦公室里傳來商文森的抽氣及咒罵聲,蘇小昭見他此時的狼狽樣,腰身不再挺拔,下巴不再高高抬起,心想剛才那一腳踩得夠用力,只怕他要跛腳走路好幾天了。
「商文森,你以後沒事不要惹我。」說完她甩頭走人,留下疼得快站不穩的商文森一人在那里可憐地喘氣。
一直到下班,一直到隔天,一直到幾天後,蘇小昭都沒再見到商文森,自然也不會再被他煩了。
商文森突然決定回台灣,好友們輪番找他出來吃飯喝酒,可惜商文森一直沒空,誰知道這晚他不但主動打電話邀大家出來,還很難得地要服務生送酒。
平時大家出來見面,商文森一般都是滴酒不沾,一票人喝酒,只有他喝白開水,今天他都破酒戒了,怎麼可能不被好友們灌酒。
當他們喝到大半夜,該醉的、該倒的幾乎都趴下了,商文森也喝了不少,但他喝酒有節制,並沒有喝醉,見好友們都喝掛了,索性起身拿過牆上的撞球桿,不發一語地打起撞球。
這家酒店是好友開的,這間包廂也是他們幾個好友的專屬包廂,以前大家聚會都在紀一家,高中時最常來待的就是紀家二樓的會客室里,不但有吧台還有撞球台,紀父平時跟朋友很少使用,倒也方便紀一拿來招待朋友,閑來無事就會來這里。
這幾年出國的出國,穆得罕不顧家人抗議開了酒店,自此聚會全改在這間私人包廂,有時打打小牌,有時喝酒打球,除了送吃送喝的,一般服務生不會進來打擾。
此時整間包廂里除了商文森外,就只有紀一一個人還清醒著,看著倒在沙發上的幾個人,他也不急著讓穆得罕找服務生來把人給丟去客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