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你最近戀愛了哦?」喬倩趴臥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按著遙控器尋找想看的周日節目。
「嗯。」
果然,她就說最近數個月的周末喬暖都有約,有時還會徹夜不歸,她大學離家很近,不用住校,現在每周就剩下她一個人無所事事地看電視節目。
「是個有錢又溫柔的大帥哥?」喬倩很好奇能讓姊姊喜歡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乂是什麼樣的男人有能力把處處謹慎到幾乎缺少感情的姊姊泡到手。
「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跟你說,他是我上司。」有錢、很帥,但不溫柔,喬暖深深蹙著眉,剩下沒說出口的只有肚子里知道。
「哦。」隨手拿來一本雜志翻翻翻,有了,範懿軒,她姊姊的上司,嗯……這家伙一直被說成是個花心大少耶,喬倩眨了眨眼,「姊,你放心啦,我不會亂跟爸媽說的,可是你自己小心一點哦,這家伙……呃,你男友風評不太好。」
最令喬倩擔心的是每周隨著喬暖一同回來的那一袋又一袋的昂貴衣服、鞋子和首飾,有回她偷看過,商品價格卷標上的那幾位數都不是喬暖平時會買的東西,也就是說那些東西都是範懿軒送的了,那個叫範懿軒的男人好居心不良哦,姊姊喜歡上的到底是他哪一點呀?
「我知道,他那個人雖然花心,但是他絕對說話算話。」至少他承諾的專一是真的,至今為止除了她,他不曾再有過別的女人。
叮鈴鈴……電話響起,離得最近的喬倩隨手拿起話筒,「喂,你好……哦,你等一會哦,姊,找你的。」
是範懿軒嗎?他怎麼不打她手機,特地打她家里電話?喬暖懷著滿腔疑惑接過電話,「喂……請問你是……」不是範懿軒,是個女的,聲線不像年輕女孩。
「你好,喬暖喬小姐是嗎?冒昧打電話過來真是抱歉,我是懿軒的媽媽,那個……我跟我先生,懿軒他爸爸想請你過來吃一頓午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呢?」
「這……」範懿軒的爸媽找她做什麼?不管如何,這種鴻門宴她不敢亂接受,「呃,範伯母很抱歉,我今晚約了範……約了懿軒,我怕一來一回時間不夠,趕不上,我們另外約個時間見面好嗎?」
「喬小姐,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單純想跟你一起吃頓飯,並不是想妨礙你跟懿軒交往或其它,我先生你是認識的,他和吳先生都對你贊口不絕,讓我更想見見你,三十分鐘後我讓司機到你家樓下接你,好嗎?」
對方已經在懇求了,看來範懿軒那種對人半強迫誘哄的性格便是來自于總裁夫人的,霸道的那一半大概是遺傳自範總裁。
「好吧。」長輩都這樣子請求了,她不好拒絕。
掛了電話,喬暖讓喬倩幫她化了個淡妝,挑選了一套不花俏,穿起來顯得落落大方的衣服,三十分鐘後她坐上了總裁夫人派來迎接她的轎車前往範家大宅。
範總裁她是認識的,平時總是一副頗有威嚴的模樣,其實十分健談;範夫人是個長相和言行舉止都十分端莊賢淑的女人,真不了解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麼能生出像範懿軒那樣的兒子,難道是基因突變?
「暖暖,其實我們今天找你來是有要事想要跟你商量的。」範夫人跟喬暖一見如故,立刻就喚起她的小名。
「伯母,你請說。」終于轉入正題,喬暖不禁豎起雙耳。
「你知道懿軒也不小了,我跟他爸爸兩個人也想抱孫子很久了,可他就是一直不肯定下來,暖暖,你是個好女孩,他跟你交往之前想必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依我看,我們選個好日子,讓你們去公證結婚,把婚禮酒席好好辦一辦,你看怎麼樣?」
「這……」
範懿軒的確想得很清楚,很清楚地表示絕對不談婚姻,「結婚」這個詞匯在他的字典里可是跟「要他放棄自由去死」是劃上等號的。
他們有過約定,只要不談結婚就能在一起一輩子,他會對她專情一輩子,不騙自己,她渴望他的那份專一,當時她答應他了,她怎能背叛他?
「懿軒知道你們兩位的想法嗎?」不著痕跡地輕吸口氣,喬暖決定改變他們的主意。
「那臭小子的事你不必擔心,只要你一點頭,就是用綁的我也會讓人綁著他上禮車進禮堂。」範總裁很早就認識喬暖,一直很欣賞她的工作能力,範懿軒會跟喬暖交往令他感到很意外也異常開心,能跟喬暖交往,那小子真是撿到寶了。
「請讓我考慮一下好嗎?嗯……我是說,我爸媽在高雄老家,我需要些時間跟他們商量一下這種事。」她只是想要拖延時間。
範懿軒會一臉笑容燦爛地步入禮堂,跟她在神父面前交換結婚戒指純粹是幻想,不,她連想都不敢想,不管如何,先從這里月兌身再說。
「那好吧,你好好跟爸媽商量一下,約個時間,等他們來台北,我們一起吃飯。」範夫人也了解到是自己太心急了,「暖暖,或許這麼做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會令你感到很困擾,你……你是真的喜歡懿軒嗎?」
你是真的喜歡懿軒嗎?當時她的臉上一定露出了像是被趕鴨子上架的表情,但是那句「喜歡」根本不假思索就月兌口而出,她喜歡他,好喜歡,或許比彼此想象的還要喜歡也說不定。
等好久了,終于有個人告訴她要懂得自己去爭取,在沒盡全力努力過之前絕對不要放棄;盼好久了,終于有個人說跟我撒嬌,來依賴我吧,人是這樣的生物,總需要依賴誰或是某樣事物才能堅持自己的信念好好活下去,不要害怕,誰都是這樣的,沒必要所有的一切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擔,終于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為她分擔……
她喜歡他,就算知道那是劇毒,明天會比今天更喜歡,後天就更更更喜歡了……
「在想什麼?」範懿軒將落在細頸上的吻轉移到她的胸脯,今天下午見面開始她就有點心不在焉了,作為懲罰,他狠心張口啃吮起來,惹得身下人驚栗地不住輕顫。
「沒、沒有……」她不敢告訴他他爸媽找過她的事,他一定會生氣的,「你別這麼用力……」
「你指哪里?」他賣力地挺進,在她體內作惡,突然因為不滿稍作停頓,隨即更加快速度,「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麼?」他的意思是她洗澡沒洗干淨有異味嗎?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好香,但是你身上有一股很像我家祖宅的氣味,每次回去爸媽就逼著我結婚,自從二十四歲起我就很少回去那里,那里的氣氛和氣味太令我感覺壓抑了,我對那種味道和感覺特別敏銳……暖暖,你今天去了哪里?」
「沒去哪里呀,也許下午跟我妹逛商場,在蠟燭店逛得久了些,那家店是新開的,里面的蠟燭造型好好看,氣味也偏向懷舊,不知不覺就停留了好久……」好怕秘密會被他發現,她顫抖著扯謊,幸好是這種情況,他並未察覺。
「沒有騙我?」這具身軀太甜美,每回到了最後他就只剩下一絲薄弱的意識,只懂得跟她糾纏在一起,做著人類最原始的動作,這樣的美好他還不想放開。
「沒有,我不知道你家祖宅在哪里呀。」她騙了他,但是沒關系的,她保證再也不會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她再也不會讓他爸媽找著跟她見面的機會,再也不了,她喜歡他呀,好珍惜好珍惜他的……
「我們分手吧。」
隔天喬暖回到公司,一手拿著剛泡好的咖啡,另一手拿著今天要先給範懿軒看的文件,才以撞的方式推門進去,範懿軒劈頭就給她丟來這麼一句。
「啊?」她懷疑自己听力有問題,可他一臉認真,雖然抽著煙,眼神卻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我們分手吧。」他不辭勞苦地重復一遍,女友之中有過不少這樣的案例,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听到他提出分手時總以為是幻听。
起初喬暖表以沉默,大概過了有三分鐘,干澀的喉嚨才終于擠出聲音,「好,我明白了。」
她仍是走到他面前,放下那杯咖啡和文件艱難地轉身想要邁出一步,整個過程中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你不問原因?」她默不作聲地要走,他偏不讓,俯身橫過桌面,拉住她要她轉身面對他,承認自己犯下的錯,「還是你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無法給他更多。
「你把你自己當成了什麼?你又把我當作什麼?」手上的勁力幾乎能拗斷她的手腕,偏偏她不喊疼,不在他面前示弱分毫,看著這樣的她,他更覺怒火中燒,「我昨晚問過你,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跟我家祖宅一樣的味道和感覺,你到底有沒有在騙我?」
喬暖從不在他家過夜,無論多晚她都堅持要回家,她說至少在妹妹結婚之前她想做好一個好姊姊的榜樣,他允許了,所以無論多晚、多累,在跟她後他都一定會爬起來送她回家,他真是個好情人,不是嗎?
可是接到了今早那通電話他才發現她辜負了他的期待,昨晚分明跟他一起在同一張床上,分明兩個人毫無阻礙地赤果相對,她居然能對他睜眼說瞎話。
「我並沒有答應伯母……」
「不管你有沒有答應,他們現在一直在窮追不舍地逼我跟你結婚,還連聘禮都準備了,就連婚紗、禮車、酒席都在籌備當中,他們都開始給親朋好友寫喜貼了!」混蛋,他無法想象自己身處那種情況當之中,要他結婚還不如給他一根繩子自我了斷,「你為什麼要赴那種約?為什麼在接到我媽的電話之後不懂得打電話給我?」
他想叫她出去,他理應叫她出去的,他竟然還在試圖挽回什麼,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莫名其妙,「你給我說話!」
她仍是沉默著,試圖整理腦中的思緒,現在的感覺令她好嫌惡,好像一個懷著甜蜜美夢與滿滿浪漫情懷的少女,在以為得到一份完美的愛情後又親眼看到它以何種方式變得支離破碎,那好蠢、好蠢……即使不想承認,仍不得不對自己坦白之前確實對他有所期待,這樣的她像個白痴,特別是在被他罵醒的現在。
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猜到了,她怎麼能像之前女人一樣犯同樣的錯誤,以為範懿軒對她好,他們相處夠久了,久到足以譜寫一曲自以為是的愛戀就是他對她存在著喜歡?
不,他說過喜歡的,在床上他經常說,他喜歡的是她的身體,他會尊重任何一位女伴,但他也從未對她們任何一人付出過真正的感情。
「你去收拾一下,明天不用再來了,我會把你調到其它部門,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像當初說好的那樣,我們好聚好散。」範懿軒捻滅煙頭,煩躁地對她說著無情的道別。
這是喬暖和範懿軒在兩個月前最後一次見面,從那天起,她結束了當他秘書的三年職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