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還不跪下,範平洲抬起手里的一柄寶劍,橫眉豎目高聲喝斥——
「桂陽王,見了聖旨與皇上御賜的除奸寶劍,還不跪下,你是藐視聖上嗎?」
被他怒聲一喝,趙奕鈞回過神來,看著杜如弦手里的聖旨與範平洲手中的御賜寶劍,哪里還能不明白自個兒這是遭到杜如弦給算計了,見眼前大勢已去,他不由腿軟得跪了下去,他一跪,其它手下也跪了一地。
杜如弦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白羅國進犯,國難當頭,朕命杜如弦為欽差大臣,前往欽州尋找叛賊趙鴻亮所藏匿之寶藏,以為國用,並賜桂陽郡都尉範平洲除奸寶劍,倘有人意圖阻撓,或是圖謀覬覦該寶藏者,立斬不赦。」
王曦怡听畢,滿臉訝異,這才明白杜如弦並不是被罷官,而是被秘密任命為欽差大臣,前來尋找這批寶藏。
接著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先前說這事反倒要多謝她,因為她陰錯陽差的幫他找到了這批寶藏。
听完聖旨後,趙奕鈞憤恨的咒罵,「杜如弦,你這分明是在算計本王,你利用本王給你尋到了寶藏,如今竟想置本王于死地!」
「王爺勿憂,本官沒有打算在此斬殺王爺。」杜如弦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倘若王爺不心生貪念,又何至于有今日之事,王爺在桂陽郡的所作所為,本官會一一向皇上稟明,王爺就等著皇上的聖裁吧。」
以趙奕鈞的所作所為,他不殺他,皇上也容不下他,因為皇權是絕不容人覬覦的,趙鴻亮之事便是前車之鑒。
說完此事,杜如弦已不打算再與他多費唇舌,看向範平洲,讓他命人將趙奕鈞等人帶走,好讓他手下的士兵能盡快起出這批寶藏,以便運回都城,解邊關之危。
趙奕鈞被拖走時,仍恨恨的咒罵不休。
杜如弦充耳未聞,看向王曦怡,方才冷厲的神色頓時猶如春暖花開般笑意融融,向她解釋道︰「這事便是我先前瞞了你的事,如今能起出這批寶藏,你的功勞不小,我會奏明皇上,請他封賞。」
王曦怡含笑的凝視著他,「我不要什麼封賞,就請皇上賞我一個夫君吧。」
聞言,杜如弦驕傲的抬了抬眉,「算你有眼光,知道這世間最大的寶物莫過于為夫。」
「我可沒說是你。」她揚眉笑睨他。
他握住她的下顎,「你都被我打印了,還妄想嫁別人?」說完便覆上她的唇,想狠狠懲罰她。
「咳咳。」一旁忽然傳來咳嗽聲。
範平洲其實也不想在這時候打擾兩人,但國事要緊,只好做個不識相的人,提醒杜如弦還有正事要辦。
王曦怡羞赧的推開了他,被擾了好事的杜如弦沒好臉色的瞪了範平洲一眼。
範平洲趕緊出聲表示,「杜兄,寶藏已找到,還請杜兄盡快清點完,好派人裝運上車。」
杜如弦漫應了聲,牽著王曦怡的手去清點寶藏。
看著兩人夫唱婦隨,一個唱名,一個登載,配合得十分有默契,範平洲模著下巴,心忖不久應當便會有喜酒喝了。
邊關戰事吃緊,杜如弦不敢耽擱,兩日後待寶藏一一裝運上車,他親自押送回都城。
事前,杜如弦已央請父親向王大娘提親。
在女兒回來後,王大娘已從女兒那里得知丈夫被害的真相,如今那些殺害丈夫的凶手也已抓到,了卻一樁心事,又能與杜家結為親家,讓女兒有個好歸宿,因此當王大娘在听完杜大夫來提親的話時,不禁抹著淚喜極而泣。
王光熙也同樣為姊姊高興得闔不攏嘴。
一家人欣喜的盼望著王曦怡出嫁那日能盡早到來。
這日一早,杜如弦在與王曦怡依依不舍的告別後,這才跨上駿馬,隨著車隊離開欽州城,趙奕鈞與其一干手下則由範平洲負責押送。
這番動靜自然驚動了欽州百姓,眾人打听之後,得知杜如弦不是被罷官,而是被皇上秘封為欽差大臣,回來尋找前任桂陽王藏匿的寶藏,一時之間欽州百姓都在談論杜如弦智斗趙奕鈞之事,說得彷佛身臨其境,親眼所見似的。
早一步听聞消息的陶東寶在杜如弦離開後來找王曦怡,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遍。
「陶二爺做啥這樣看著我?」她被看得莫名其妙。
陶東寶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這是在看杜如弦未過門的媳婦兒生得啥模樣。」
王曦怡女扮男裝之事尚未曝露,但這陶東寶消息靈通,已從別處听說了消息,並且得知兩人已論及婚嫁。
見他已得知這事,王曦怡也沒有辯解,笑著道︰「這事還請陶二爺先保密,待杜大哥回來再說。」
「你倒是瞞得緊,連我都教你給騙過去了。」陶東寶為自個兒竟然沒能事先看穿她女扮男裝的事感到不悅。
听出他沒有惡意,只是來向她抱怨,王曦怡模著鼻子好脾氣的笑說︰「這就要多謝我娘了,是她把我生得這般俊俏,雌雄難辨,所以才能順利瞞過眾人。」
陶東寶托腮好奇的問她,「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畫出那些那麼精彩的艷|情畫來呢?」
在她被軟禁的那幾日,她所繪的那批畫賣得極好,幾乎每印出一批來,都被守在書肆前想買畫的人給搶光,供不應求。
要不是突然冒出了杜如弦是欽差這檔事,這幾日欽州百姓談論最熱絡的話題便是這批新畫,眾人還紛紛猜測下一次會是誰出現在畫上,甚至還有人為此下了賭注呢。
王曦怡聞言害臊的笑了笑,「這還不都是在陶二爺的逼迫下瞎畫的嗎。」
陶東寶反駁,「我哪時候逼迫過你了,分明是你看在銀子的分上而畫的。」
她笑道︰「銀子大爺的臉面確實比陶二爺大得多。」
陶東寶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想起一事說道︰「對了,你不在這幾天,那楊小姐曾找過你。」
「她找我做什麼?」
「說要再托你寫信。」
「還寫呀。」這回再要她替她寫情書給杜如弦,她可不干。
「她仰慕杜如弦良久,要她死心可沒這麼容易。」陶東寶一副看她好戲的表情。
「不要緊,等杜大哥成親,她應當便會死心了。」她是過來人,自能理解楊小姐對杜如弦的那番情意,她只是比其它人來得幸運,得到了所愛,不會因此便高傲的輕視其它人,因為每一分心意都是無比珍貴的。
接下來的日子,王曦怡就在杜家等著杜如弦的歸來,渾然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被迫在他與死亡之間擇一而選。
皇宮昭明殿。
「臣杜如弦拜見皇上。」
早已接獲消息的皇帝面露欣喜的笑容,抬手道︰「愛卿免禮。」
杜如弦起身後,不疾不徐的接著稟道︰「托皇上鴻福,臣此番前往欽州,不負聖望,順利找到叛賊趙鴻亮藏匿的那批寶藏,起出黃金十萬兩,白銀四十五萬兩,兵器共計五萬把,清單在此,請皇上過目。」
內侍太監上前接過那份清單呈給皇帝。
年約五旬的皇帝看完後,捋著花白的胡須,龍心大悅,「愛卿這事辦得極好,及時找到這批寶藏,解了我軍的燃眉之急,朕要重重賞賜你。你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啟稟皇上,這些事皆是臣應當做的……」杜如弦話還未說完,就听皇帝又再開了金口。
「你此番為朝廷立下大功,朕定要重賞,朕決定擢升你為左相,同時,朕還要送給愛卿一項珍寶。」這些話他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已擬妥。
聞言,杜如弦有些意外,急忙躬身推辭,「臣才疏學淺,恐擔不起左相之責。」
風晟王朝素來立有左右兩相,共同輔助皇帝治理朝政,但往昔能夠擔任此職位者皆是德高望重之人,半年多前左相病歿,皇帝遲遲未再選立人選,因此左相之位虛懸至今,以他目前在朝中的資歷與年齡,皆還不足以擔任此官職,不過若真要他做,他倒是有此自信。
「你昔日擔任刑部侍郎時斷案如神,平反無數冤案,如今又適時找到叛賊所藏匿的寶藏,以你的聰明才智,朕相信你足以擔起左相之責,你莫要再推辭,此事朕已決定。」皇帝不容置疑的說道。
見聖命已決,杜如弦也沒再婉拒,掀起衣袍跪下拜謝聖恩,「臣遵旨,謝皇上恩典。」
謝完恩,接著杜如弦將趙奕鈞在桂陽郡所作所為一一上稟。
听畢,皇帝震怒,「哼,這趙奕鈞莫不是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分,竟敢覬覦這批寶藏,他是想學那叛賊謀反嗎?身為桂陽郡王,不愛民如子也就罷了,還在欽州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簡直是罪不可恕!」
之後一如杜如弦所料,這趙奕鈞雖因皇親的身分免除被砍頭之罪,但卻被賜了一杯鴆酒,而他那一干手下也沒逃過一死,全都被砍了頭。
杜如弦將該稟明的事稟告完準備離開皇宮時,遇見了八公主。
「臣見過八公主。」他朝她行了個禮。
「許久未見杜大人,杜大人這陣子上哪去了?」
八公主早已知他是被父皇派出去辦事,此刻卻佯作不知,想藉此與他敘話,明艷的臉上那雙剪水秋瞳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回八公主,臣是奉皇命外出替皇上辦事了。」杜如弦不卑不亢的答道。見她上前一步,他不著痕跡的往旁挪了一步,在八公主再次開口前出聲道︰「臣方才回來,還有事情要辦,容臣先行告退。」說完,施了一禮便旋即離去。
八公主跺著腳,不滿的瞋瞪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身邊的宮女紛紛輕斥,「這杜大人好不識相。」
「就是呀,真是不知好歹,咱們八公主肯紆尊降貴的找他敘話,他竟敢這麼冷待公主。」
八公主不悅的怒喝,「閉嘴,不許你們這樣說杜大人。」
那兩名出聲批評的宮女急忙跪下來,「奴婢知罪,請公主恕罪。」
「罷了,此番就饒了你們,日後再敢隨意批評杜大人,看我不撕爛你們的嘴!」八公主叱罵了幾句,直到看不見杜如弦的身影,這才朝昭明殿走去。
昨兒個她听聞杜如弦即將返回都城的事,便去見了父皇,求他一件事,父皇答應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父皇是否已下了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