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良心說,他不是有心要瞞著女乃女乃的。
任雍容的想法很單純,只是希望太後壽誕過去後再去稟明這件事,哪知道女乃女乃這般心急。
這會兒他完全忘記禍是他自己招來的,站在太妃的立場,自家孫媳婦有孕,她一無所知,消息竟然是從她姐妹的嘴里得知的,火不火?
一回府,不修里一下禍首,豈能氣平?
所以說,福禍無門,唯人自招。
太妃最氣的還不是這樁,孫媳婦有喜,將近四個月的身孕,這是入門喜,是雙喜臨門,是大大的喜事,可是這混帳孫兒都干了些什麼好事去了?
不知道自己的媳婦有孕,還因為細故把人趕到小院子去,後面的就更不用提了,要不是孫媳婦肚里的胎兒注定要吃他們任家飯,這麼折騰,哪還能安安穩穩的待在他娘親的肚子里,所以那即將當父親的人散漫沒有責任,該打!
「郡王爺,太妃下手那麼重,您無恙吧?」看主子一臉焦黑如鍋底的步了出來,即便沒有親眼所見,程得和也猜想得出來太妃真的把郡王打狠了。
「女乃女乃打我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跳出來替我挨打?這會兒裝什麼好心?」任雍容眼兒一眨冷了下來,兩眼儼然像兩把銳利的刀子。
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加一根指頭在他身上,這回竟然為了一個還不知圓扁的家伙挨了一棍子打,哼,等你下地,看老子不把你修理得金光閃閃才怪!
不過女乃女乃也不見得全是偏心在那還不見人影的小混蛋身上,有大半是在替小混蛋的娘親抱不平。
好吧,他在女乃女乃的心目中,地位直直落,不認,不平,又能怎辦?
一旁的程得和哀怨了。
冤枉啊,郡王,太妃是什麼人?是府里的鎮府之寶,他程得和算什麼東西,哪敢上前去阻攔,又不是找死。
任雍容甩著袖子,獨留程得和學西子捧心,很快來到棲鳳院。
丫頭、婆子們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這是做什麼?」他的嗓音不自覺低沉下去。
一個婆子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另一個婆子,一個又戳一個,次第而下,居然無人敢開口。
「不說話嗎?那你們就永遠都不必說話了!」他氣得發狠話。
這還得了,馬上有個眼皮已垂下的婆子叩頭如搗蒜,「郡王妃一醒過來就走了。」
「你們不會攔嗎?」
「奴才們攔不住啊。」
「郡王妃去了哪?」
「奴婢跟著去看,郡王妃是回思過院去了。」一個小丫頭口齒清楚的說道。
「不會讓人來稟報我嗎?」他真是白養了一屋子的蠢人!
眾人面面相覷,她們是派人去啦,只不過那時的郡王正在鶴壽堂里挨訓,她們誰敢近前啊!
「一群沒有用的東西!」
一堆人的頭全磕地上了。
任雍容越看越心煩,踢了踢最靠近他的一人。「有多遠滾多遠,沒有叫喚,不許靠近!」
棲鳳院的下人如獲大赦,連滾帶爬頓時走個精光。
連個人也看不住!他向來把自己的不開心轉嫁到別人身上,老子不痛快,你們誰也別想痛快!
繞過紫檀木邊鏨琺瑯赤壁湍濤十二折屏風,他看似隨意的在無圍羅漢榻上坐下。
他的眼光投向里間的穿衣鏡和拔步床,雪色鮫綃珠紗帳子層層疊疊,臨窗是瓖雞翅木大炕,炕桌上還擺著汝窯茶具,妝台前留有一把牙梳,角落是半人高薄胎窯瓷梅瓶……
這屋子里什麼都不缺,卻缺少一個女主人。
可她連片刻也不願意逗留……
這里曾是他的婚房。
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其實,那時的他甫醒過來就被女乃女乃逼迫著來行房,心里百般不願意,卻扛不住女乃女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催促,拖拖拉拉的來到,但即便洞房了,連妻子的臉也沒看清楚。
那時他一心想著的是夏侯瓊瑤……這名字鑽入腦海,他驀然思及自己有多久沒想過這個人了?一個月、兩個月他真的不記得了。
其實洞房之後他借故在外頭不回來,又去了一趟西北,而後尋了個錯,罰了她後把她攆到思過院那偏僻的院子,自私的心想眼不見為淨便是。
她在那里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辛苦的很,現在不待見他,也是人之常情。
之後他一直傻乎乎的追著「瑞兄弟」跑,為了「他」還矛盾的考慮過自己是不是個斷袖?若因此任府絕了香火,他又該怎麼辦?
為了這個問題,他整整思索了十幾天,仍然沒有半點頭緒。
可笑的是,他繞了一大圈,惦記的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當他認出她來的時候,那個激動令他喉頭發干,一顆心宛似擂鼓般震耳欲聾,莫名緊張到差點月兌序。
男的她,女的她,原來都是她,方寸之心為男裝的她紊亂,胸口下的翻騰躁動也是為了女裝的她。
原來他愛上的是同一個人。
當初他氣女乃女乃隨便給他娶妻,把氣全撒在她身上,真要論錯,那顆柚子完全是被無辜拖下水的。
誰家女兒願意給人當沖喜娘,把一生幸福賭在一個生死不明的男人身上,若非皇詔,她又怎麼會進了他家大門?不嫁進任府,依她的容貌才華,想嫁入更好的人家哪會沒有?這一想,他的呼吸不覺粗重起來。
幸好、幸好,他沒有錯得太離譜。
他還記得在馬車上抱在懷里的小人兒身子縴細,但手感潤滑,雖然能抱的時間那麼的短,可那一刻,他卻覺得滿心踏實。
好像本來被他搞丟了的東西失而復返,心里溫馨軟甜,可又帶著稍許的遺憾,只能看不能吃,搔得人心騷動不安。
說到吃,他在宴會上沒吃多少東西,因為一心要去接她,她也一樣吧,既然有心要與她和好,腆著臉去討飯吃也沒什麼吧。
也不知是任雍容時間掐得剛剛好,還是走了狗屎運,思過院的主僕的確到這時間點才擺上飯菜,用著幾近是宵夜的晚飯。
想當然耳,芮柚紫絕不會是為了任雍容要過來蹭飯把吃飯時間往後延,是她回到院子時,方管事已經等候多時,為的是要向她報告皇宮里的采買司派了公公來腳店的事與生意熱火朝天的情況。
她換裝梳洗後,把段大娘端上來的馬蹄糕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驚得段大娘還以為她是因為懷了孩子,胃口變好,還直問要不要再上點別的?若是咸食,她可以下廚去煮。
她哪里知道所謂的宮宴根本是坑人的,在那種想放松也放松不下來的地方,要眼觀四面,耳听八方,遑論吃飽了。
填了肚子,她才去見了方管事,也不羅唆,開門見山的把打算將生意暫時改變方針的決定知會他,又問了弟弟芮雲謹的學習狀況如何。
方管事並無二話,盡管他暫代掌櫃,只負責銷售販賣,東家的經營法子就不是他能置喙的,但是他知道東家的酒如今在京城無人可比擬,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方,既然是秘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生意好成這般,不開分店,反而要往別處去經營,著實可惜。
「他要偷懶,方管事不必客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她是讓弟弟去鍛鏈,不是去享福的。
「雲謹是個好學的,將來要接掌櫃的棒子絕對不成問題。」他向來公私分明,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生意蒸蒸日上,方管事功不可沒,但不知方管事可有留在腳店當大掌櫃的意願?你這麼好的人才我實在舍不得您走。」
「但是雲謹,還有老東家……」他在談家也就是個管事,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能有更進一步的機會,當然要把握。
這是有意思了,芮柚紫心里微寬。
這方管事的對做生意的確有一套,但是舅舅生意遍布全國,各地鋪子的大管事何其競爭,方管事就宛如珍珠落在滿是鑽石的地方,自然顯現不出他的光華。
「方管事,不,該叫你方掌櫃,我對您另有大用,您願意留在我身邊的話,舅舅那邊我去替您說。」
自己是個得用的,被人賞識的感覺就像千里馬找到了伯樂,方掌櫃樂得闔不攏嘴,這個大好消息,他得趕緊回家告訴娘子才是。
「那月薪部分就您如今的月俸加上一倍,至于花紅,端看您的表現了。」好人才值得撒錢去招攬。
方掌櫃樂呵呵的告辭時,和正好歸家的趙森錯身互相拱手而過。
「小姐……」
芮柚紫一掌擋住待說話的他,用商量的語氣說︰「我肚子餓了,咱們邊吃邊談。」
于是,就有了很晚、很晚的晚飯這回事。
芮柚紫剛扒了兩口飯,趙森就告訴她已經找到她要的作坊,一個是釀酒坊,一個是茶作坊,兩處皆是昔日康寧侯府被扣押發賣的田產鋪子之一,都位在偏僻的城北邊郊。
「趙大哥在外跑了一天,辛苦了!」不是她自夸,她這里的人手雖然簡陋,卻各個都有獨當一面的潛力,而且她也越用越上手。
「不辛苦,不辛苦,小菜,碟。」自暴自棄那麼些年,以為渾身的熱血已經冷卻,不料最近覺得從前那個趙森又活了回來。
「打听到價錢了嗎?」
「衙門的人公告過價錢,釀酒坊出價八百兩五十兩,茶作坊七百兩上下,小的有把握可以跟對方談到七百兩整數的價錢。」花五十兩請衙門的官吏喝酒听曲,便能省下一百多兩,何樂而不為。
「兩家都買下的話,錢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人手。」相較城東高物價的土地、鋪子,城北偏僻,多是貧民窟,作坊如果運作得起來,替那些貧民謀一條生路,倒也不是不能。
唯有自己站穩腳步,才有辦法替他人謀福利不是?
「你啊,一進門就喳呼個沒完,也不讓小姐好好用飯,有什事情會比小姐的身子還重要?」段氏端上最後一道菜,小姐平常理事,她管不著,可萬萬不贊成把公事搬到飯桌上來,這老趙也不想想小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身子可比什麼都寶貴重要!
趙森搔頭,「我沒想到這一層。」
被人當成易碎的瓷器芮柚紫很不習慣,不過,經過她的觀察,這一對兒非常有味兒,又或許兩個不可能的半圓能成一個圓滿的圓也說不定。
這人跟人的緣分,著實奇異。
「只是說說話也礙不著什麼。」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肚里的這塊肉從來沒找過她麻煩,既沒有一般孕婦前三個月的食欲不振、惡心晨吐,胃口也不會忽大忽小,不嗜酸也不嗜辣,這孩子是個貼心的。
她按著自己的小月復,或許,一開始這孩子並不在她的預期里,也無論她怎麼折騰,他始終乖乖的待在她的肚子里,既然他這麼想來見識這個世界,那麼她有什麼理由不讓他來?
趙森不想再招段氏的白眼,他曝嚅了下,「關于人手不用愁,小姐要是信得過小的,小的有許多認識的弟兄,他們缺的就是一份安穩的工作,小姐若是可以給他們機會,小的相信他們一定會用心干活,不讓您失望的。」
「趙大哥既然這麼說,你眼光我信得過,挑好人選,再帶過來讓我過過眼便可。」
趙森心喜,謝了芮柚紫便要出門去,他得趕緊把這好消息傳遞給自己那些好弟兄們。
「你要人手為什麼不跟我說,府里吃閑飯的人多的是。」大步流星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理直氣壯來蹭飯吃的郡王府主子任雍容。
郡王府里就三個主子,卻有兩百多個僕佣,要人手,小事一樁,為什麼不跟他要?
吃一頓飯真不容易,去了一個又來一個,芮柚紫嘆口氣,擱下筷子,頓時胃口全無了。見沒有人招呼他,任雍容也不怒,他知道這里的人都是他那小妻子的心月復,睜眼看過去。「這麼寒酸,就這麼幾個菜?」
香柚醬排骨、香菇炖雞湯、紅燒茄子、西紅柿炒雞蛋和一鍋紅薯飯,沒有一樣是適合孕婦吃的東西,這些個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這些都是院子里自家種的菜色,郡王若是不喜,大可不要來。」沒人請你來吃飯,不速之客,算什麼!
這飯菜沒有郡王您的分?可以這樣說嗎?
不能,畢竟她還寄人籬下,只能忿忿月復誹。
「備碗筷,郡王要在這里吃飯。」
慢著!
「為什麼不是廚房送的菜飯?」任雍容听出了端倪,問道。
「稟郡王,奴婢自從隨著小姐……呃,郡王妃遷到思過院,奴婢只在大廚房領過一回冷掉的飯食,後來廚房的嬤嬤們說不拿銀子去買就不給飯菜,郡王妃就再也沒有用過府里的飯食了。」回雪斗膽把大廚房那些逢高踩低、以下犯上的嬤嬤們全供了出來。
她看得出來,郡王是有心要和小姐修好的,無論小姐意願如何,不趁這機會好好修理一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嬤嬤,更待何時。
「程得和,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去把管內院的簡嬤嬤找來,我倒要問問,她把這院子管成了什麼樣子!」他向來不管府里內院的事,卻不代表容許任她們胡作非為。
膽敢為難郡王妃就是跟他任雍容過不去,也就是給他不痛快,他肯定要加倍奉還!
守在外頭的程得和應聲而去。
芮柚紫可不管任雍容要如何整飭這後院的婆子們,接過段大娘送上來的碗筷,親自放到任雍容面前。
看見她的小意,任雍容大喜,他哪里知道芮柚紫希望他趕快填飽肚子,趕快離開。
「這是你的牙梳,落在棲鳳院,我給你帶來。」他掏出寬袖里的事物道。
「我以為是鹽引。」她接過手,很隨意的放在桌上。
任雍容萌生深深的無力感。這女人滿腦子除了金銀之物還有什麼,真是個庸俗之輩,可這樣的庸俗女子自己每見到她一回,胸膛總火熱得突突劇跳,好像有說不出的滿滿歡喜要爭相涌出。
「你總得給我時間,才能把你要的東西拿到手,別跟我說你連十二個時辰都等不了。」
「我等就是了。」
一天,一般人可能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也拿不下的鹽引,他居然只要短短一天就能拿到手,這世間權力令人迷醉,這就是為什麼有多少男人會朝它直奔而去了。
「女乃女乃已經知道你有身孕之事,她要我接你回棲鳳院去養胎。」他福至心靈的給她夾了一筷子雞腿肉,放在她已吃了小半的碗上。
見她不動,換舀一匙西紅柿炒雞蛋,雞腿肉自己吃掉。
她無視任雍容的小動作。「回棲鳳院?我們的協議里沒有這一條,我記得郡王說過,你一日不發話,我就一日別想回去,如今這些都不算數了嗎?」
「你的身子不同以往,以前本王……我說的渾話,現在全部收回來。」
「你沒听過什麼覆水難收?」
任雍容像被人悶聲槌了一拳。這小妮子記恨的很……
「再說我的身子我自己會照顧,就算孩子生下來,他也只會是我一個人的,和郡王無關。」她神情疲憊,意興闌珊。
「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再度吞下西紅柿炒雞蛋,換上一筷子紅燒茄子。
「要我回棲鳳院也是不可能的事!」這樣霸王硬上弓,她暴怒,渾圓的胸脯氣得起伏不定,幾乎想翻桌。
「為什麼不?」
「你的後院看著就煩!」他還有臉問!
他的後院……他的後院……他絞盡腦汁。「你是指那兩個姨娘嗎?」
他不敢置信,他的交友圈里有哪個房里不是十幾個女人,他算是很潔身自好的了,身邊充其量就兩個姨娘,一年了不起去她們的院子一兩回,怎麼這樣還礙著她了?
他是陽剛之身,精力旺盛,有幾個侍妾,有什麼錯?
「你這是善妒。」
「七出之罪是嗎?」自古男人妻妾成群,可以坐擁三妻四妾,她就是要拿這個來生事,好離開這里。
那兩個姨娘,她根本沒放在眼里。
「倒也不至于啦,只是兩個姨娘都是老人,與我有著香火情,你何必與她們計較?」院子里多養兩個人就像多兩副碗筷,于她沒有任何損壞不是?
芮柚紫用力的閉了閉眼,這種男人非她良人!
「坦白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善妒,不只沒有容人之心,你還要有所覺悟,要我回去主院,你這後院難保不會讓我攪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我想踩誰就踩誰,想給誰沒臉就給誰沒臉,對誰都不會客氣,所以我勸你還是把我休了比較快!」
她就不信,自己都撂下狠話了,任何男人都不會忍受這種赤果果的人身威脅吧!芮柚紫等著他的反擊。
休妻?她竟敢打這主意!
在她眼里,他就是個不值得寄托的男人?而且這小女人知不知道被夫家休離的女子該如何面對外界的眼光?他是不否認她有活下去,並且還活得很好的可能,但這不也表示她不需要他?
任雍容極不是滋味,一時間真想把她抓起來痛打一頓,只是這會的她打不得、罵不得,至于休離……去她的!
「柚子!」他的口氣帶著焦躁,她竟想與他相忘于江湖,從此不相往來嗎?!
芮柚紫離桌,舉步轉身欲走。
任雍容只得壓下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得她的背影看起來那麼孤單、那麼落寞,卻又那麼堅強,而仿佛她這一走會真的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而後再也與他無關了……
「你本來就是當家主母,這內院本該歸你管,也的確是,唔,你想怎麼管就怎麼管吧,就算把郡王府的屋瓦給掀了,了不起再叫人蓋回去就是了。」他突然狠下心道。
「你說真的?」她被駭得回身問道,他居然會退讓到這種地步,她肚子里的孩子對他就那麼重要?
也是啦,這年頭的男人有著傳承香火、非要子嗣不可的責任和壓力,沒有傳承,自己打拚下來的家業、這爵位……什麼都是無用之功。
「男子漢一言九鼎,說話算話,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允!」他柔聲好氣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就管不了男人的理性和自尊,而且他時刻叮嚀自己是來與她和好的,不是要把她再推遠自己,急著和他撇清關系。
希望可以慢慢的把她的心攬回來。
「你就信我一回。」
再說,一個女人想從夫家把孩子帶走,根本是痴人說夢。
任雍容小心翼翼的看著芮柚紫,看她臉上神色變換,見到茫然與淒涼,看得他心絞成一團,明明她就在自己伸臂就能將之擁進懷里的距離,胳膊卻怎麼也不敢莽撞的伸出去。芮柚紫的嘴唇哆嗦著,再也沒有第二句話。
「郡王,小的把簡嬤嬤帶到。」
簡嬤嬤是個精干的中年婦人,一見到任雍容和郡王妃一道,立即葡旬跪下,「奴婢參見郡王……郡王妃。」
「這會兒你知道她是郡王妃了?」
「奴婢不知道郡王指的是什麼事。」
「想狡辯嗎?別告訴本王你不知道思過院里的郡王妃從來沒吃過大廚房該送來的飯菜,你要敢否認一個字,別說發慈悲讓你回家榮養,本王一棍把你打死,直接丟去亂葬崗!」簡嬤嬤知道自己一時失察,因小失大,只能趕緊求饒。
「你今晚就把內院的掌印牌和鑰匙交出來,這後院,以後沒你的事,回去養老吧。」看在她多年來中規中矩打理著後院的分上,罪不致死,但人,郡王府是絕對不會再留用了。
不過離開郡王府的她,想必在宗室貴族圈里再也找不到活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