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鐵柔听到風聲趕來,見鐵征似乎受傷了,趕緊奔向兄長身邊,「你怎麼了?月姊姊……」
鐵柔看這般情勢,知道這些人即將帶走雲想依,連忙走向單慶余。「靖王爺,求求您不要帶走月姊姊,她愛著大哥,大哥也是愛她的,求您不要拆散他們……」
再次見到曾經思慕的人,她心里已無任何感覺。
其實早在吃了忘魂草醒來之後,她已經很少想到這個人了。之所以報復雲想依,也是因為不甘心被欺騙。
單慶余看著鐵柔,才想到這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未婚妻。她不是吃了忘魂草昏迷嗎?何時醒來的?
「哼,這一切都是你們兄妹合謀,見本王對依依寵愛有加,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才擄走依依,想盡辦法虐待她,是不是這樣?」
「這不關大哥的事,月姊姊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鐵柔聲淚俱下地說出如何陷害雲想依的事,「如果您答應成全大哥,我可以退婚……求求您……」
眾人一听真相,又見到鐵征滿臉的悔恨,似乎有些相信他的真心,尤其情姑娘更深信不疑。
依依這丫頭自進了采春閣一向冷情,甚少見她表露情緒,也不曾對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小名,連她也是從人口販子那兒知道的。
必是鐵征讓她識了情、動了愛,打開她的心門;因為愛得狂才會恨得如此激烈,也因而關絕了心窗。
這心病還得心藥醫,她開始考慮讓雲想依留下來,就怕靖王爺不同意。畢竟他付了贖身費,說來他才是真正擁有雲想依的人。
單慶余果然不同意。「哼!你們兄妹犯下這等滔天大罪,還敢跟我提條件?」單慶余走到雲想依身邊,親熱地攬住她的身子,激得鐵征想上前制止卻又牽引胸口的痛處。
「放開她!小月兒是我的人,你不準踫她!」
見鐵征氣得快要抓狂,單慶余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你的人?哼!全京城誰不知道我已經為依依贖身?她早已經屬于我,是你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擄走她,待我回京稟明皇上,定要治你強擄奸婬民女之罪,堂堂一個大將軍知法犯法,如果無法說服皇上砍你的頭,難消我奪愛之恨!」
眾人一听到砍頭,莫不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王爺……沒那麼嚴重吧?」熊契第一個跳出來為鐵征說話,情姑娘也覺得太小題大作。「對呀!請王爺三思。」
「王爺,求您高抬貴手呀……」鐵柔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為大哥求情。
只有鐵征似是毫無知覺,他的眼楮始終沒有離開雲想依。「如果小月兒不在我身邊,我寧願被砍頭……」
眼看著心愛人兒就要被帶走,他的心也跟著死去。沒了心,還有什麼值得在乎?
「說的也是,省得你眼睜睜看著依依成為我名正言順的王妃,更心痛吶……」單慶余故意親昵地撫著雲想依的臉頰,「既然找到了依依,咱們這就準備回京,鐵征,你等著聖上降罪吧!」
單慶余說完便摟著雲想依離開,熊契和情姑娘同情地望了鐵征一眼,只好跟著離去。
「月兒……」看著心愛人兒離去卻無力追回,鐵征急火攻心,撫著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跟著昏了過去。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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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爺回到京城一狀告到嘉俊皇帝那,鐵征很快就收到召他回京的密令。
受了熊契那一掌本無大礙,但心頭的郁結之氣讓鐵征著實病了大半個月。一接到詔書,他隨即帶著受傷未愈的病軀快馬加鞭回到京城。
御書房中,嘉俊皇帝端坐高處,听著靖王爺義憤填膺地指控鐵征所有罪行,他則低垂著頭跪在地上。
以往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如今卻如喪家之犬,嘉俊皇帝不禁搖搖頭。「鐵征,看看你如今……」
本想以兄弟的立場數落鐵征,但接觸到一旁單慶余的眼色,嘉俊回以莫可奈何的表情,接著便擺出皇帝的威嚴。
「鐵征,靖王爺指控你強擄奸yin雲想依,兄妹兩人合力將她折磨成了一個活死人,你如何辯解?」
「微臣無話可說。」鐵征放棄為自己辯解。
失去了雲想依,他什麼都不在乎,甚至願意用命來償還她所受的傷害。
「大膽鐵征!身為朝廷命官卻知法犯法,罪不可赦……來人呀,將他押進大牢,等待判決!」
鐵征始終沒有抬起頭,任由侍衛將他帶走。
御書房只剩下皇帝和翠慶余兩人,嘉俊頹然倒在龍椅上,表情十分無奈。「有必要做得那麼絕嗎?」
單慶余往龍座邊靠近,媚眼一飄,回答得胸有成竹。「那個狂妄的男人必須得到教訓,不過,這麼做更是為了另一個人……」
嘉俊伸手想攬住單慶余的身子,「我這麼配合可都為了你。」
「我可沒逼你喔……」單慶余狡猾地跳開,回以一笑便離開御書房,留下莫可奈何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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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真不知皇上打什麼主意,這鐵征雖然有罪,但斬首示眾也太小題大作了……」湘雲水榭的露台上,情姑娘對熊契發著牢騷,刻意提高的聲調卻像故意說給雲想依听。
但她只是無神地望著遠方,完全沒有反應。
回京後,單慶余本想將雲想依接回靖王府,但情姑娘認為還是讓她待在熟悉的環境,或許心魂總有一天會飛回來。
但情況並無任何進展。
「我也認為砍頭這個處置太重了。」熊契表達他的遺憾。
這事兒他是過來人,對一個動了情的男人來說,讓他得不到愛人的諒解,無法踫觸所愛的人,這懲罰比殺頭還嚴重。
「欸,我也這麼認為。」近年來,情姑娘第一次如此和顏悅色對熊契說話。
雲想依和鐵征的事讓她想了很多,誤會和仇恨讓這對有情人歷經磨難,如今落得一人痴傻、一人被砍頭的命運。她和熊契這個冤家經歷過這麼多事,分開這麼久還能再見面,著實該珍惜這段情緣。
以往從不說愛的熊契,現在完全不吝于表達他的愛意。其實她還是愛著他,只是不想這麼快讓他好過。
不過近日她想通了,人生苦短,能快快樂樂在一起就是幸福。
情姑娘的態度轉變讓熊契有些受寵若驚,忍不住握著她的手幾乎飆出眼淚。「小情兒,你不生我氣了嗎?我真是太高興了!」
「哼,如果以後你再欺負我,就不只砍頭那麼一了百了。」情姑娘嬌嗔地回望著心愛的男人,心軟了,嘴巴卻不想讓步。
「喔,小情兒……」一雙熊掌正想將情姑娘攬入懷中,眼尖的她卻發現階梯口站著的丫鬟,趕緊掙月兌熱情的擁抱。
「珠兒,什麼事?」
「情姑娘,大廳有位姑娘求見。」
姑娘?會是誰呢?
采春閣的賓客都是尋芳的男人,良家婦女根本不可能獨自上門,況且這時候采春閣尚未點燈掛牌。
情姑娘納悶地來到大廳,一見到來客,臉色跟著沉了下來。「你來干什麼?」
鐵柔二話不說在情姑娘跟前跪了下來,「情姑娘,求求你讓我見月姊姊。」
大哥明晚就要被砍頭,她想盡辦法想幫大哥月兌罪,還跑去求靖王爺,他卻冷冷丟下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便將她轟出門,完全不顧兩家的情誼和婚約。
最後她只能來求月姊姊。只要她能回復心魂,說出兩人相愛的事實,大哥或許能免除殺頭的命運。
「見依依干嘛?她被你害得不夠慘嗎?」對于這個任性的女孩,情姑娘自然沒有好臉色。
「求求你讓我和月姊姊說說話就好,我絕無惡意。」鐵柔聲淚俱下地哀求,「只有月姊姊醒過來,我大哥才有救……」
情姑娘也不是無情之人,她也希望事情還有轉圜余地。
「求你了……」鐵柔繼續眼淚攻勢,情姑娘想了一下才答應,「好吧!不可太久,依依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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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著鐵柔來到湘雲水榭,情姑娘遣退丫鬟,「想和她講什麼,快說吧!」
鐵柔一見到雲想依,淚水再度流下,滿臉愧疚地在她身前蹲下,握住那雙毫無知覺的手。
「月姊姊,對不起……對不起……」終于說出遲來的道歉,鐵柔哭成了淚人兒,一會兒才想到另一個重大使命。
「月姊姊,你要救救大哥,他明晚就要被砍頭了……我知道你愛著大哥,他也愛著你,他沒有將你讓給可里,是我暗中假借大哥名義將可里騙到悠然居,是我害你和大哥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你盡管恨我,打我罵我都好,求求你快點回魂……大哥才有救……」
淚水滴滴落在雲想依手上,鐵柔低頭,發現她手上套著一對夜光玉鐲。
她認得這對如月光般溫潤剔透的玉鐲,拉起雲想依的手急切地解釋。「月姊姊你知道嗎?這對玉鐲是鐵家只傳給長媳的傳家之寶,大哥將它給了你,表示已經認定你是他的妻子,一輩子不離不棄,你忍心讓愛你的人身首異處嗎?」
雲想依仍事不關己地望著遠處。
鐵柔一番哀求沒得到響應,急得甩動雲想依的手,一對玉鐲跟著上下晃動。「月姊姊,大哥就要死了,你趕快醒來呀……嗚……」
雲想依被晃得有如風中花朵,一旁守護的情姑娘趕緊拉開鐵柔。「沒用的,我們也試過很多次,依依根本沒知覺,你這樣只會讓她受傷……」
「月姊姊……」鐵柔還想做最後努力。
「欸,你回去吧!」情姑娘跟著心軟,但又如何呢?
望著動也不動的雲想依,鐵柔只好轉身下樓,臉上寫滿絕望。
情姑娘望著鐵柔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身後的雲想依仍然面無表情地看向天空,卻沒人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正悄悄模著手腕上的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