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她嗜穿一身黑衣,總是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但今天,三王會會長陸老先生出殯的日子,她猶是一身黑色的皮衣,卻與身旁也是黑衣打扮的人們意外地融合。
原本,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齊天鴻要她抽身,讓別人來接管這整件事情,但她說什麼都不肯放手,堅持一定要由自己讓整件事情有完美的結束。
就連與喬揚之間的情感,她也要一並處理!
「炎幫」的作風一向不喜歡鋪張,出席道上的重要場合總是只帶簡單幾個手下,無論是她,或是其他幾個姊妹都習慣如此,但今天在這個出殯的場面,幾乎所有「白虎堂」的精英分子都出動了!
前兩天,喬揚派人登門向「炎幫」道歉,表示無論「炎幫」開出任何賠罪的條件,他都會樂意接受,齊天鴻卻只是教人回話,說只要他們三小姐肯點頭原諒,他無話可說!
兩方的人馬在靈堂之外會合,雙方都因為先前的事情而對彼此充滿敵意,喬揚定眸直視著她,「樂樂……」
「我想咱們之間的交情沒好到可以直喊名字,請你叫我範三小姐,或者是範堂主,謝謝。」
「你可以听我說些話嗎?」
「喬老大在開玩笑嗎?你要給我多少好處,要我听你說話?」說著,她挑起美眸,冷冷地給了他一睨。
「如果可以,就算要我把命給你,我都願意。」
「我沒興趣要人家的命。」她冷笑了聲,別過身率先帶領「炎幫」的手下往靈堂的方向步去。
在來這里之前,她就已經听齊大哥說過了,在幾天前,喬揚已經揪出了「焰盟」內部的奸細,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始末,取回她被偷的白虎令,也知道她不是教唆打人的凶手,他是冤枉她了!
但她故意不看他深邃柔情的黑眸,強迫自己記住那天他冰冷的視線,好讓自己可以更恨他一點。
這時,喬揚帶著手下跟在她的身後,也要進入靈堂,卻被黑虎給硬生生地擋住,「離我們三小姐遠一點。」
「黑虎,住手!既然是來辦事情的,就沒必要見血,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是存心讓我這個白虎堂主被人笑話嗎?」說著,她冷艷的臉蛋一沉,透出了不悅的陰霾。
「黑虎听三小姐的話就是了!」黑虎長手一揚,帶著弟兄們退後了兩步,心里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喬揚,今天我們來這里是辦正事的,至于你跟我之間有什麼話,等正事辦完了再說,可以嗎?」
「你說什麼都好,我沒意見。」他輕輕頷首,面對著靈堂前的那口雕金棺材,臉色轉為沉肅。
在公祭儀式開始之前,「三王會」的代理會長站上了台,掃了「焰盟」與「炎幫」的人馬一眼,最後,他的注意力停在喬揚與範樂樂身上。
「請問,你們兩幫已經準備好要給三王會什麼交代了嗎?」
這時,範樂樂想要開口說話,卻被喬揚伸手擋下,他揚起慵懶的笑意,反問道︰「交代?請代理會長說清楚,我們『焰盟』與『炎幫』究竟應該給三王會什麼交代呢?」
「陸老先生之死,你們兩幫的嫌疑最大,難道在他老人家出殯的日子,你們不應該給他一個交代,好讓他死得瞑目嗎?」
「死得瞑目?那副棺材里真的有死人嗎?」他走到台前,轉頭看著在場的眾人。
這個說法一出,在場所有弟兄不禁為之嘩然。今天,他們本來就抱著瞧熱鬧的心態來看「焰盟」與「炎幫」如何給一個交代,沒想到喬揚的開場白就讓他們大開了眼界。
「喬揚你──簡直放肆!你這麼說對得起陸老先生,對得起三王會嗎?枉費陸老先生一手栽培你,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江湖規矩,以及兄弟的義氣?」
「這些年來,『焰盟』從不與『三王會』搶地盤、爭勢力,如有相遇,『焰盟』的弟兄也會退讓三分,賣陸老先生一個面子,我喬揚自認沒有對不起你們,以及陸老先生的栽培,但他老人家有沒有體會到我這份誠意,那就不得而知了!」說完,喬揚不屑地逸出一聲冷哼。
「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喬揚並不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道︰「開棺吧!如果這副棺木里真的有陸老先生的遺體,就讓道上的兄弟一起瞻仰他老人家的遺容,以為緬懷。但如果沒有呢?我很懷疑,這棺里真的躺了陸老先生嗎?」
「三王會先前就知會過各幫,會長死狀甚慘,不便開棺與各位道上的好友見最後一面,請多多見諒。」話說白了,就是不肯開棺。
「我想,基于多年的交情,在場的弟兄應該不會介意這一點。」喬揚挑起眉,掃視了會場的眾人一眼,得到各幫頭頭的首肯之後,長臂一揚,沉喝道︰「兄弟們,動手!」
「是!」
「焰盟」的弟兄接到命令,大聲應答,從喬揚的身後大批涌出,一批人阻擋住三王會的人馬,一批人則迅速地往靈柩的方向而去。
一時之間,場面無比混亂,三王會情急之下,就連家伙都快抄出來了,但他們的反應還是不及焰盟的人馬,片刻就被制服了。
「喬揚,你打擾死者安眠,不怕遭到報應嗎?」三王會里的一名舵主忍不住沖出來大喊。
聞言,一抹冷笑躍上了他薄情的唇瓣,「對,我喬揚是膽大包天,但只怕還不及陸老先生之萬一呢!」
「你不要把矛頭對向會長,故意混淆焦點!」
「如果他不夠大膽,哪敢策畫這一場騙局,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呢?他不只欺騙了我們兩幫,還欺騙了道上所有弟兄,故意要制造混亂,不禁讓人想問問,他究竟是何居心?」
「喬揚,你不要含血噴人,會長當然是死了,不然我們又何必幫他舉辦這一場葬禮──」
就在這時,「焰盟」的人馬已經突破了「三王會」的封鎖,沖到金色的棺木前,掀開了棺蓋,一時之間,各路弟兄都不禁屏息以待。
到底,棺材里頭是否躺了陸老先生的遺體呢?
「老大,如你所料,這棺材是空的!」阿寬轉頭揚聲稟告。
這個結果令在場所有人為之嘩然,「三王會」一見苗頭不對,立刻喊打,他們似乎是有備而來,抄出了原本就預備好的武器,與炎焰兩幫的人馬打了起來,但對手也不是省油的燈,光是「長寬高」三兄弟就快要撂倒三分之一的人,黑虎等人也不甘示弱,一時之間,靈堂有如一個戰場。
而這時,範樂樂心里有點生氣,在喬揚的保護之下,她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最後,幾個「焰盟」的手下從靈堂之後架出了一個老人,那個人赫然是應該已經死掉的陸老先生,他竟然還活著!
喬揚命令手下暫停別打了,他一聲令下,就連「炎幫」的人馬都跟著住手,他走到陸老先生的面前,壓沉了嗓音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我不會殺你,但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經過這一鬧,你在道上是混不下去了,你好自為之,我『焰盟』是絕對不會再幫襯你『三王會』了。」
說完,他轉身與範樂樂帶著手下離開靈堂,不想看見曾經在黑道上叱 風雲的老前輩淒慘悲涼的下場。
後來,陸老先生從此消失了蹤影,據說,他被手下暗殺了,也有人說他畏罪潛逃……
走出了靈堂,喬揚臉上的肅殺之氣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歉意,「現在,正事辦完了,我們能開始說說關于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嗎?」
「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話好說。」範樂樂別開美眸,依舊不想看他。
「對不起。」
「沒關系,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是我傻,我無話可說,你就不必太介意了!」她的語氣很冷淡,仿佛故意就是要撇清他與她之間的關系,「黑虎,我們走吧!」
「是。」黑虎樂于听命,轉身之前不忘多看了「長寬高」三兄弟一眼,他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身手了得。
「慢著!」他喚住了她,「小貓說它想念你,希望你可以回去看看它。」
「它才不會說話,你少胡說。」就算知道這是他的借口,她還是不爭氣地停下了腳步。
「那如果說是我想念你呢?」他渾厚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坦白,範樂樂怔了一怔,決心有些動搖,但她隨即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為之所動。
「我們結束了,你想念誰不關我的事。」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就連在最恨你的時候,都好想你。」
「想我做什麼?你可以去找你的老相好,讓她們好好伺候你,風流快活的把戲你不是最會玩了嗎?」
「可是我想要的人,只有妳。」他低沉的嗓音溫柔得教人心碎,「每當我听小貓在叫的時候,我就想到你哭的樣子,一想到你哭,我心就好疼。」
「可是我哭著求你時,你也沒回頭,不是嗎?說什麼會心疼,都是騙人的!」說著,她的鼻尖又泛上一股嗆意,眼眶紅了起來。
她好討厭愛哭的自己!怎麼會那麼不爭氣呢?!
「是的,我騙人,我說不想見到你,才是欺騙你的最大謊言……樂樂,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低斂的眸光中透出了祈求。
範樂樂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恨透了他,她也恨透了自己,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他動搖了決心!
她捂著耳朵,埋怨地大聲吼道︰「不要用那種可憐的樣子說話,不理人的到底是誰?是你、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
「對,是我!從頭到尾有錯的人都是我,你打我、罵我,我絕對不會還手,只要你別不理我,好嗎?」
「我才不要浪費自己的力氣去打你,你走開啦!」說著,她氣沖沖地就要走開,想跟他離得越遠越好。
喬揚眼捷手快地擒住她縴細的手腕,無論她怎麼掙扎,他都不肯輕易放開她,讓她逮到機會離他而去。
「不要走!」
她淡淡回眸看他,唇畔揚起一抹艷麗至極的微笑。
「我還有些東西留在你那兒,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請你把它們都丟了吧!那些東西……包括你,我都一並丟棄了。」說著,她揚起艷唇,勾起一抹冷然的微笑,掙月兌了他的掌握,「我說過,你絕對會後悔讓我那樣哭著求你。」
說完,她轉頭離去,黑虎與一干兄弟在她的身後形成了一道人牆,阻止他與她離得太近。
她最後所說的那句話,令他的心為之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