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咖啡廳中,不起眼的角落,兩個女人相對而坐,一人穿著呢絨格紋的套裝,短鬈發精心吹整過,臉上妝容細致,雍容華貴,風韻猶存,另一人全身黑色小洋裝,搭配一條金色南洋珠項鏈,披散在身後的長鬈發將艷麗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為什麼一直沒有進展?」不滿的聲音自短鬈發婦人口中傳出。
「我一直沒機會下手。」長發女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沒機會?還是不想下手?」短發婦人微微眯起瞳眸,打量著眼前美麗的女子。
「夫人,您怎麼可以這樣誤解我?」長發女子馬上委屈得泫然欲泣,真正是我見猶憐。
「夠了,戴依蓮,收起你對付男人的招數,我不吃這一套。」短發婦人一臉嫌惡,拿起手帕優雅的拭了拭唇瓣,這種狐狸精一向是她最痛恨的類型。
戴依蓮頓了頓,也不再裝模作樣,收起可憐兮兮的神態,唇瓣冷艷的勾起,「夫人,既然您這麼討厭我,又何必雇用我去扯雪的後腿呢?從高中就找上我,一直培養我到進入公司成為一顆暗棋,您為了對付他,還真是花費不少心力啊。」
「討厭你不代表不能用你,況且,我以為你可以入得了赫連雪的眼,可是我現在開始後悔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花那些錢在你身上。」
沒錯,她在知道他們曾經有一段感情時,就找上她以備不時之需,可沒想到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根本沒打擊到赫連雪,還白白讓他順利進入公司。
「誰說我入不了雪的眼?我只是、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王宥禎的話刺中戴依蓮的痛處,美眸中閃過一抹狼狽與陰狠。
「時間?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不夠?」王肴禎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我當初明明叫你勾引他,等我帶著總裁跟公司元老干部撞破你們的好事時,再把罪責全推到赫連雪身上,說是他誘逼你,讓你迫于他的威嚇才不得不從,誰知道你倒是腳底抹油,在我帶人來之前就先溜走了。」
「那要怪孫冬陽壞事,怎麼能怪我?!」戴依蓮冷冷扯唇道。
「你真以為我這麼好糊弄?若你有心照我的話做,多的是應變方式,絕不會是先保住自己,隱瞞住跟赫連雪廝混的事實,戴依蓮,你那點心思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卻瞞不過我,你是看到他這塊大肥肉,忍不住想一口吞下,所以才臨陣倒戈,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成為赫蓮家的二少女乃女乃吧?」
「就算是,那又怎樣?夫人,您也不能怪我這樣決定,雪長得帥又有才干,才進公司就做得有聲有色,比起您那掛著正和大少爺頭餃佔大位卻一事無成的兒子,更討總裁的歡心、更受總裁重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總也得找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走,是吧?」
「你忘記是誰把你從悲慘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嗎?」王宥禎厲聲道。
「少在那邊裝清高,你會幫我為的只是想利用我,我能跳月兌以往的貧困生活,靠的是我自己,是我毫不遲疑的抓住機會,我不需要感謝任何人!」為了擺月兌過去,她連一手養大自己的女乃女乃都可以拋棄,又怎麼會在乎背叛一個想利用自己的女人?
「好好好,果然夠心狠手辣,難怪會獨留自己中風的女乃女乃在租屋處不顧,任由她泡在自己的穢物跟嘔吐物中狼狽的死去。」王宥禎氣極反笑,怒火在心頭燒著,「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訴雪?」
「如果你想讓他知道你的打算,你就盡管去告訴他吧。」戴依蓮嘲諷的扯扯唇,相較起來,王宥禎應該更害怕自己的丑事被公諸天下,打草驚蛇吧。
「你……」王宥禎懊惱的咬咬牙,後悔自己不該養虎貽患,落下把柄在戴依蓮手上。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畢竟若讓別人看到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實在不太恰當。」戴依蓮將放在桌上的太陽眼鏡戴上,優雅的站起身。
「慢著。」王宥禎冷冷的喊住她。
「還有事嗎?」戴依蓮斜睨著王肴禎,姿態忒是風情萬種。
若是以前,王肴禎會認為自己押對寶,找這樣一個美麗嫵媚的女子去誘惑風流的赫連雪,應該是可以讓他沉淪,可沒想到,不但沒達到目的,還被自己養的拘反咬一口。
王宥禎恨得牙癢癢的,但卻面上不顯,淡淡的道︰「蠢豬。」
「你說什麼?」戴依蓮藏在墨鏡下的瞳眸燃起一簇簇怒火。
「你真以為赫連雪會看上你嗎?你竟然為了一個抓不住的男人跟我撕破臉?這樣不是蠢豬是什麼?」王宥禎嘲諷道。
戴依蓮的手在身側微微握緊,硬是在唇角擠出一抹笑,「沒有男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是赫連雪。
「這樣吧,好歹我也栽培你這麼久,說沒感情也是假的,你若想回到我這邊,隨時歡迎你戴罪立功,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就跟戴依蓮不擔心她會對赫連雪揭發一切一樣,她也不擔心戴依蓮會把自己供出來,只要還有一點點利用的機會,她都不會放棄的。
戴依蓮猶豫了半晌,推推太陽眼鏡,沒有回答,轉身走開,而坐在原位的王肴禎,拿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了口,唇邊浮起了陰冷的笑容。
夜幕低垂,晚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撫過孫冬陽的臉頰,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體,舉起手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冷嗎?」赫連雪將坐在身旁的孫冬陽積入懷中,不滿的看著前方玩溜滑梯玩得不亦樂乎的史諾,皺皺眉道︰「我們難得獨處,干麼還要帶他來公園玩?」
「嘖嘖嘖,你真小氣,難得他一直在我面前幫講你好話,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他像個吃醋的小男生,孫冬陽好笑的打趣。
「是嗎?」赫連雪的眉頭瞬間松開,泛起笑道︰「好吧,其實偶爾到公園坐坐也不錯,挺浪漫的。」
孫冬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看了眼入冬的蕭瑟公園,夜風吹得人直打咳棟,還真不知道哪里浪漫了。
「有你在我身邊就是件浪漫的事。」仿佛看出孫冬陽的想法,赫連雪摟緊了她,將唇瓣湊近她的耳邊低喃。
他磁沉的嗓音掠過她的耳畔,讓她甜蜜悸動,斜睨了他一眼,卻口是心非的佯怒嗔道︰「油嘴滑舌,難怪可以騙到這麼多女人。」
「天地良心,我從來沒用騙的,都是她們自己投懷送抱。」赫連雪舉起手做出發誓狀。
「你很喜歡人家投懷送抱嘛。」孫冬陽的語氣酸溜溜的,連她自己都沒想過自己這麼容易吃醋。
赫連雪滿意的看著她不悅的表情,低聲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她不爽的想要甩開他的手。
「你吃醋的模樣好可愛。」他攬緊她,不讓她有機會自懷中掙月兌。
「我才沒吃醋。」她心虛的否認。
「我喜歡你為我吃醋。」赫連雪深深凝視著她,眸中似有星光點點,「這樣表示你是真的在乎我。」
不知道為何,他的話讓孫冬陽的心酸疼了起來。
他明明是個得天獨厚,擁有完美外表與顯赫家世的天之驕子,可卻讓人感覺到他的寂寥與不安全感。
「那你要小心,我是個大醋桶,以後不許你看其他女人,不許跟其他女人講話,不然我就不理你。」她故意板起臉警告。
「這……在我眼中,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不是人,可是工作上難免會跟女人接觸,真的很難不跟她們講話,可以寬松一點嗎?」赫連雪一臉煩惱的道。
「噗,你還當真喔?我還沒這麼恐怖好嗎!」孫冬陽忍不住笑出聲。
「你說的我都當真。」他寵溺的看著她的笑顏,目光灼熱,聲音不自覺的沙啞起來。
「最好是啦……你干麼這樣看我?」孫冬陽被他瞧得臉紅心跳,羞赧的低垂下長睫。
「天,我們還得待在這里多久?」她嬌羞的神態勾起他體內早已蠢動的熊熊欲火。
感覺到他迫切的,孫冬陽的臉更加燒燙,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故作不懂的道︰「等史諾玩累為止。」
赫連雪的俊眸眯了眯,朝正轉向蕩秋千的史諾喊道︰「小鬼,天黑了,我們要回家了。」
「不要,我還沒玩夠。」史諾毫不猶豫的拒絕。
「這小子。」赫連雪咬咬牙,大步走向史諾,沒好氣的道︰「之前你不是才說這是窮人家玩的東西,你才不玩嗎?怎麼現在反而舍不得走了?」
「那我偶爾也要體驗一下窮小孩的生活啊。」史諾說得理直氣壯,開始蕩起秋千來。
赫連雪愣了愣,有些啼笑皆非,這小孩連體驗這詞都知道喔?
「喂,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丟在這里喔。」他威脅道。
「那你先走啊,姐姐陪我就好。」史諾不在乎的道。
這臭小子,赫連雪沉聲道︰「姐姐是我的,她要陪的是我。」
「可是姐姐每天都陪我睡覺耶。」史諾邊蕩邊說。
赫連雪的臉都綠了,上前扯住秋千的繩索道︰「以後不許你再跟姐姐一起睡覺。」
「為什麼?」史諾瞪大了眼問。
「因為、因為我不準。」對,就算是小男生也不行。
「可是我一個人睡不著啊。」他也是很勉強才答應讓孫冬陽陪他睡。
「那你怎麼不回家?」史諾的來歷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孫冬陽只含糊的說是親戚的小孩,並沒有多說。
史諾的神色霎時黯然下來,眼楮酸酸的,有股熱氣不斷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