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東方小小跳上床,扎成馬尾的頭發晃啊晃的,她趴在床上,希冀的黑眸看著正背向她,忙碌繪制著廣告草圖的白衫女子問道。
嘿嘿!難得她有多余的時間能陪她耗,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什麼然後?」女人專心的描繪著圖稿,一頭飄逸的長發用鉛筆簡單的挽起,她忙碌的翻閱著身旁的參考文件,喃喃自語起來,「嗯,或許該用異世代的超現實感來帶出整個主題。」
她抿起紅唇,拿起右耳上懸著的2B鉛筆,迅捷地在稿上畫起圖,那旁若無人的專注,令東方小小興起作弄之意。
「練姊姊!」東方小小偷偷模模地溜到她身後,惡作劇的用高八度的音量附在她耳旁大叫著,差點就震破了女子脆弱的耳膜。
「喔,天吶!小小,你的聲音實在是足以媲美恐怖片里的音效耶,嚇死人了!」練寧央搗著雙耳哀叫道,一臉痛苦萬分的睨著小小那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模樣。
她怎麼這麼倒霉啊!她東方大小姐要蹺家是她的事,好心收留她也就算了,居然還得遭此魔音傳腦的酷刑,她是倒了幾輩子的楣啊?!
「誰叫你不理我!」小小無辜的聳聳肩,一把搶過她桌上的圖稿,嫌惡地瞧了眼,「練姊姊,都十二點了耶,你居然還在忙公事,你不累,我可累了。」
「累就上床去睡,我又沒叫你在此陪我耗時間。」練寧央涼涼的回嘴,迅速搶回她手上的畫稿,覷了她一眼,「你大小姐蹺家,我可是已經冒了生命危險收留你,你還想怎樣?」
「嘿嘿!不想怎樣,只想知道你那個浪漫邂逅的後續發展。」東方小小嬉皮笑臉的死纏著她,非要知道後續的發展不可。
「沒啦。」練寧央靠在椅背上,佣懶的伸了個懶腰,舒展自己僵硬得快成化石的四肢。
為了這個CASE,她已經快兩天沒闔眼了,現在又加上這個搗蛋鬼,她可能沒好日子過了。
「什麼?!沒啦?!」
果不其然,尖銳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乏力的瞪著桌上未完成的圖稿,在心中哀嚎著。
天吶!她的煞星怎麼這麼多啊?!
光是頂頭上司東方傲的緊急廣告設計圖,就已經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了,現在又多了個老板的妹妹來攪局。喔,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沒有後續,沒有接下來的約會?!」東方小小簡直不敢置信,她死瞪著練寧央,像是埋怨她不懂得把握機會。
她是神經太大條還是性冷感?怎麼老天送了個堪稱極品的男人到她身邊,她還嫌麻煩。
「對,我請司機讓我下車,並叫他送那男人到醫院救治,就這麼簡單。」練寧央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這小妮子一定又自動將故事美化,想象成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天底下若是有這麼荒謬的事,那母豬都會上樹了。
「我的天,怎麼這麼單調啊!」那場邂逅居然這麼乏味。去!她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的呢。
翻翻白眼,練寧央終于扔下筆,起身打著呵欠繞到約二十公尺前的小冰箱拿了瓶礦泉水,「是你硬要我說的,我不都說沒什麼了嗎?」
轉開瓶蓋,冰涼的純水如甘霖滋潤了她的喉問,她滿足地嘆了口氣,又由冰箱取出顆鮮紅的隻果,在白衫上隨意擦拭了下,便送往唇邊大大地咬了口。
「我看你是故意的。」嘟囔了聲,東方小小也跟著下了床,到小冰箱尋找能填飽肚皮的食物,「明明條件那麼好,有過一次傷害又不算什麼,干嘛將自己困縛在鐵籠里,不敢……啊——」
話越講越順口,東方小小倏地驚覺自己說得太過火了,連忙搗住自己的大嘴巴,擔憂地由眼角偷瞄著背著她停下動作默然不語的練寧央。
她……這個沒生產報國的米蟲怎麼笨的要命啊!這張爛嘴只要一有機會開口,就淨說些傷人的笨話,也難怪她那三個優秀、英俊挺拔的哥哥們總是恥笑她笨的跟只豬一樣。
「對不起喔,練姊姊,我這張嘴就是這樣,又笨又不會說話,你別生氣喔。」吐吐舌頭,東方小小的手不知如何是好的輕絞著衣角,直到身上的衣服都皺成一團才驚覺的松開手。
練寧央驀然回過神,扯開一抹笑靨面對她,「說什麼傻話,事情早過去了。倒是你,時候不早了,先去睡吧。」
沒發現到自己的笑容在別人眼中竟是如此苦澀,練寧央強迫自己去面對小小無心的言語。她知道小小說的沒錯,但要她從那個堅固的縛籠中掙月兌,她還需要一段療傷的時間。
「練姊姊,你真的沒事?」看著她故作輕松的神情,東方小小依舊擔心著自己的話傷到了她。
「你再不去睡,要是害我趕不出這批圖稿,你就有事了。」她作勢揚起拳頭要揍她。
「啊——」東方小小驚叫了聲,一溜煙地跑得無影無蹤。
「小鬼!」練寧央笑罵了句,繼而回到工作台執起鉛筆欲重新畫起圖稿,卻發覺自己已靜不下心,如星夜的黑眸不自覺地泛起濕意。
不是不在意了嗎?那為什麼她的心還會揪痛?
她抿著嘴,倔傲的不讓盤旋在眼眶的淚水滑落。事隔兩年,這情傷依舊不堪回首,若不是小小,她根本不會讓自己再去回想。
關于那狂妄霸氣男人的事,她還隱瞞了一些沒跟小小坦白。
事實上,她跟那男人還擁有一段難以忘懷的過往。那回憶總在深夜里伴著淚水襲上她心頭……
他是午夜時分闖進她愛情國度的領導者,像個暴君似的教會她愛情真正的滋味,然後絕情地帶走她的靈魂,轉賣給撒旦,讓她獨自在地獄里沉淪……
葛煜——她全心愛過的人。
這名字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頭,一輩子都不會忘。
回首過往,一波波翻涌的情潮又淹沒了她……
他好嗎?他會在午夜時分想起她嗎?
記憶里,他總笑說她是黑夜中綻放的野艷玫瑰,一朵芬芳的教人迷醉的深夜玫瑰。
只是,她這朵深夜玫瑰在破曉時分,也隨著那紅瓣上的點滴露珠在空氣中蒸發,徒留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