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賃的地方,琉璃一進門便立刻將自己的護照、身份證,及一條听說是院長在孤兒院門口發現她時,掛在身上的項鏈收進包包里,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去,不然,炙會發現的。
她背著背包,慌忙的跑下樓梯,滿腦子想著的全是——她要趕快回去,要是讓炙知道她一個人偷跑出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才離開她租賃的地方沒幾步,一輛黑色面包車緊急剎車阻擋在她身前,兩名男人帶著墨鏡下了車,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便往車上拖。
「唔……唔……」琉璃被人捂住嘴巴,無法出聲求救,她不斷掙扎著,被人由腰間提起,粗魯的扔進車子里。
「開車!」男人關上車門,對著負責開車的另一名男人開口吩咐。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找了半死,最後反倒是她自投羅網的跑回來。
現在只要在車上解決了她,然後將車子推到海里去,相信就連警方也無法查出凶手是誰了。
男人拿出一把滅音手槍,對著不斷扭動掙扎的琉璃,露出陰狠的笑容……
「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只可惜我們老板的命令不能不听。」他打開了保險,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唔……」琉璃害怕的瞠大眼楮,她猛搖著頭,驚惶的恐懼感迅速涌上她的心頭。
不可以!她不可以就這樣死去!她還要回去炙的身邊……
她不可以死!
慌亂中,琉璃抬起腳胡亂一踢,恰巧踢開了男人手中的槍,並狠狠的張嘴咬了捂住她嘴巴的男人一口,一聲慘叫由男人口中喊出。
「啊該死的臭婊子!」男人痛的齜牙咧嘴,抬手猛摑了她一記。
火辣辣的痛感由臉頰上漫開,琉璃被打的頭昏眼花,男人揪起她的衣領,又粗暴的打了她一巴掌。
「敢咬我?我看你是欠扁!」男人對著她吼罵一聲,便回頭大喊,「繩子呢?還不把繩子拿來,先把她綁起來再說!」琉璃被打的意識開始昏沈,她搖搖頭,企圖由渾噩的思緒中找回一點清醒。
她用力咬破了唇,讓唇上的痛覺喚回一絲理智,趁著歹徒慌亂的在車上尋找繩子之際,琉璃奮力的推開抓住她的男人,反手拉開車門,顧不得車子正在疾速的行駛當中,咬著牙,往外頭一跳。
吱——
後頭好幾輛車子,為了閃避突然由前面車上跳下的琉璃,連忙緊急煞車,一時間,道路上淨是一連串的咒罵以及車子的擦撞聲。
「糟了!她跑了!」
歹徒一見琉璃由車子跳下,便想下車追趕,但後頭好幾輛因此番狀況而擦撞的車主阻擋在他們面前,氣憤的要與他們理論,使他們根本無法分身去捉琉璃。
「該死!」歹徒們氣得猛跳腳,眼睜睜的看著到手的鴨子又給飛了。
這下子,他們又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人了!
夜晚,琰煌大宅里燈火通明,全是為了她一人而點起。
她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琉璃拖著一身傷,徒步走回琰煌大宅里,疲憊的身軀倘若不是有堅強的意志力,只怕早已無法堅持下去。
她悄然推開門,黑色的長發凌亂,安心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唇上,她告訴自己不用再怕了,她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拖著疼痛不堪的身體她一進門,卻正好瞧見了一場因她而起的世紀大混亂,她怔愕、無語。
原本豪華舒適的大廳,如今地上淨是摔了一地的花瓶古董,火爆的狂吼聲由樓上傳來,伴隨著暴戾、粗魯的咒罵,和一聲不知又是什麼花瓶之類的東西被摔破的聲音,震撼了整間大宅。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才出去一個下午,宅里卻好像經過戰爭般的一片混亂?
琉璃虛弱的靠在樓梯前直喘氣,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爬上二樓去觀望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的意識疲困,捂著左手臂上疼痛的地方,只感覺有股濕黏的液體由疼痛處不斷淌出,順著白色毛衣下的手臂,緩緩滑下。
「我怎麼會知道琉璃到哪兒去了,我又不是……」允陽一邊抱著頭由樓上哀嚎竄下,嘴里還一邊喃喃自語著。
炙少爺抓狂了!
一知道琉璃瞞著他偷跑出去時,炙少爺的怒火便像火山爆發一般,轟的一聲,噴出了怒岩火漿,快燒死他們這些人,害他們這群無辜的屬下們,又是被炮轟、又是被痛削的,可憐極了。
「咦?琉……琉璃!」正當允陽要按照炙少爺的吩咐出去找人時,樓梯旁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就宛如救星般出現,光芒足以拯救他們這一群宅里的可憐僕從。
他差點感動的跪下來膜拜她了!
「允……允陽大哥……」她臉色蒼白,無力的倚靠在牆上,很勉強的對著允陽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手越來越痛了,這疼痛為何還不停止?為何還不快點消失?
「天吶!你總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少爺正為了你偷跑出去的事,發了好大的脾氣呢!」允陽三步並作兩步由樓梯上跑下。
她要是再不回來,炙少爺恐怕會將大宅里的每個人都卯起來痛宰!
「我……我只是回去一趟……我現在回來了……炙他……」她困難的由喉嚨里擠出這些話,還沒說完,樓上發怒的男人似乎已經察覺到她回來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緊促的響起。
她緩緩抬頭,望進了一雙冷硬的眸子里,無言控訴著她的背叛,他渾身籠罩在一片火紅色的烈焰里頭,一雙羽翼不斷煽動著紅焰,火花熊熊燃著……
「炙……」她虛弱的喚著他,伸長了手,卻不見他如往常般的將她納入懷中,他冰冷的眼神訴說著憤怒,他緊抿的薄唇不再溫柔,這種冷酷的神情,她一點也不喜歡……
「我很抱歉……」她踏上樓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手臂正在流血,在方才倚過的牆上留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漬。
她只想跟他說,她很抱歉,她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話的……
「別……別生我的氣,我會很難過的……」她撐著自己受傷的身子,艱難的一步又一步靠近他,再次伸長了手,依舊不見他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中。
他背上的翅膀似乎開始拍振,煽出了紅色的火焰,灼燙了她,他的眼神更加冷酷,無法諒解她的背信。
「拜托……」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掉,蒼白的小臉滑下兩行清淚,她的心好痛,身體也好痛。
別不理她啊!她只剩下他而已,別就連他,也不要她了……
他依舊冷抿著唇,無情的眼眸像把利刃直刺進她的心房,撕裂了她的心。
「別……別這樣對我……」她啜泣著,黑色的長發恰巧遮掩去她受傷的左臂。
她好想念他的懷抱、好想念他溫暖的體溫……
外面好危險,只有他的懷抱是安全的,但是為什麼,他卻不肯伸手擁抱她,她好痛……好痛……
他面無表情的冷眼瞧她,溫柔的眼神不再,眼中是讓她心碎的冷漠。
別……別到了最後,就連他的羽翼,都不是她的……
她好愛他的,她真的不想給他添麻煩,才會逼著自己努力去學習獨立,可是現在她卻後悔了!
如果說,她努力獨立的後果只會換來他冷漠的對待,她說什麼也不願離開他,讓兩人面臨決裂。
「別不要我啊……」她哭喊著,站在離他只剩兩階的階梯上,卻踫不到他。
驀地,一陣昏眩襲來,琉璃無助的閉上了眼,任由黑暗奪去了她眼前僅存的光亮。
她柔弱的身子向後傾去,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飄揚,這次,他終于看見了她左手臂上那一大片染成血紅的顏色……
心倏地一悚,無言的驚懼襲擊了他的全身,震懾了他的心魂,耳邊回繞的是她最後一句哀慟的哭喊——
別不要我啊……
她哀戚的眼神透露著絕望,幾度伸手都被他殘忍的拒絕,像是最後一塊浮板,讓人硬生生的抽走,她只能一個人獨自沉入黑暗地帶,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
在底下眾多僕從及允陽的驚呼聲中,他反射性傾過身子,單手抓住樓梯把手,實時伸出了臂膀接住她往下墜落的身子,紅色的鮮血由她的腕上滴落,一滴、一滴,在他眼前迅速擴大成一片刺目的血紅。
他血管中奔騰的血液霎時凝結,一顆心彷佛停止了跳動……
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扯開來,他的喉間一緊,倏地爆出一聲巨吼。
「去找醫生來——」他的眼楮布滿血絲,看起來好駭人。
他不準她這麼離開他!他不準!
抱起她已無意識的身子,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由他臂膀上滑下,露出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容顏,暗紅色的血液,不斷滴下……
「全身多處擦傷,唇上有咬傷,臉頰青腫,明顯是讓人摑打過後留下的痕跡,最嚴重的地方是左手臂上那道約十公分的裂傷,里頭扎進了一些玻璃碎片,可能是在撲撞時沒有注意而刺入的。」
醫生在替她診斷、包扎完後,走出房外,對著在一樓等候許久的眾人說的就是這些。
「她的傷勢只要休息大約兩個禮拜就會好了,目前比較擔心的是病人的心理狀況,方才在包扎傷口的過程,病人在昏迷中,囈語不斷,這幾天,你們要多注意她,仔細觀察她是不是有反常的現象,最主要的,是要安撫病人激動的情緒。」醫生微笑的提起醫藥包,再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大宅。
室內瞬間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去看琰煌炙臉上那陰鷙的神情,他渾身散發出一股冷颼的氣息,坐在大廳沙發中,面無表情的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允權。」持平的聲音里是絕對的冰度,森冷的會讓人由腳底泛起寒意。
「少爺。」允權迅速來到他身旁,臉上表情沉重而冷峻。
「去把動她的人給查出來,」搖晃著酒杯的手倏地停止,然後握著酒杯的手力道一時失控,砰地一聲,玻璃碎了一地,香醇酒液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滴落,空氣中,霎時彌漫著一股酒香及血液的氣味,「傷她的一分,我要他們以十倍來償還!」
他冷酷的聲音像是地獄里頭的死神宣判著死期,這些傷她的人,全都得死!
「是!」允權恭敬的應了聲,領了命,他轉身離去。
少爺的喋殺令一下,只怕那群躲在暗處要對琉璃不利的鼠輩們,是無法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琰煌炙眯起了眼,臉上是絕對的冷酷無情。
他的報復,絕對會讓他們不敢領教。
這些傷她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然而,這些不過才剛開始,那個幕後真正的指使者,那個躲在暗地里的孬種,他要讓他領會到,什麼才叫「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