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段奇的身後,梁小舞悄悄走到他的身旁。
「你先走吧!」
「什麼?」段奇懷疑自己听錯了,她叫他……先走?
梁小舞目光堅定地抬起頭,毫無畏懼的雙目帶著一絲絲無可奈何的認命、一絲絲的逞強,還有一絲絲的歉意。
「你先走吧!我不該請你幫忙,害你蹚入這淌渾水,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如果我投降,他們不會為難你。」
她這是想保護他?段奇冷不防地挑高眉,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被女人保護的一天。
「那你呢?」他低沉地開口,幽暗的雙眼帶著異常的光彩。
「我?他們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只是希望我幫忙做些事。」做些連她都引以為恥的懷事!
梁小舞沒想到,一向以興趣為樂的工作,竟然被人威脅做骯髒的事。
她痛恨幫助那些心懷不軌的貪心者,所以才想逃,逃到無人能找得到她的地方,可惜她來不及逃到安全地,又害了身旁的男人。
「把她交出來,我們可以留你一條小命。」前方為首的男人操著不純正的中文說著。
段奇將那人的話當耳邊風,思緒和目光全放在一臉感激地凝望著他的梁小舞身上。
憑這樣一個小小的、手無寸鐵的女人,竟然妄想保護他?這可有辱他的名聲。
嘴角浮現令人顫寒的淡淡笑容,除了梁小舞外,其他人看了心頭都顫起冷意。
「我答應帶你到目的地的。」他提醒她。
「你有這個心幫我,已經讓我很感激了。」梁小舞沒察覺到段奇陰冷無比的神色,她腦中只不斷盤旋著該如何讓他順利月兌身。
「你不會怕?」段奇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詭譎,嘴角浮現森冷的笑容。
「怕!我怕死了。」梁小舞毫不猶豫地點頭。「但我更怕牽連無辜。」
「所以我該丟下你逃走?」這女人除了剛開始願意瞧他一眼外,從頭到尾都低著頭,顫抖不已的身子此刻散發濃濃的脆弱和無助,看來是想掩飾浮在眼中的淚水……
想到這里,段奇的目光變得好深好沉,彷佛在思考些什麼。
粱小舞說不出話來,她努力把眼中的淚水眨去,身子兩側的雙手緊握,用力點了點頭。
段奇悄悄垂下眼,含在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厚。
在場眾人不發一語地緊盯段奇的一舉一動,每個人心中不知為何都開始發毛。明明是大熱天,為何會從骨子里發涼起來?
段奇不知想清了什麼,他緩緩抬起眼,雙瞳異常明亮,被他的目光掃射到的眾人,腦中開始發出危險的警報。
「想帶走她,除非打敗我。」他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地開口。
「段奇?」梁小舞驚訝地抬起含著淚水的目光。
「想在女人面前出風頭,可得找對時機,你手上沒有半點武器,這樣還想英雄救美?」為首的男人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大聲說道。
不等段奇開口,那名男子又說︰「既然你想死在我的手下,那麼我可以成全你。」男人瞇起眼,嘴角浮現一絲怯弱的笑意。
「等會我開始動作,記得躲到車子後面,知道嗎?」段奇低下頭輕輕拍拍梁小舞的肩,面無表情的臉上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
「什麼?」來不及反應,梁小舞看著段奇向前沖去,便趕緊躲在一旁的面包車後。
段奇毫不畏懼地向前走,兩個男人間的距離僅剩數公分不到。
男人驚恐不已的身子抖啊抖,他沒想到段奇會毫無恐懼地站在他的面前,心急之下他伸手揮出拳——
梁小舞看著前方那一群人將段奇團團圍繞,她咬著唇閉上眼,任由唇瓣被自己咬傷,雙手緊緊握拳,腦中已浮現段奇最終的下場。
老天!她害了他,害了這個好心救了她、幫助她的男人。
此起彼落的哀號不斷,有人大喊饒命、有人口中不斷發出申吟,不過從頭到尾梁小舞完全听不到段奇的聲音。
她疑惑地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前方段奇所站的方向。
當她發現和段奇對峙的男人頹然倒躺在地、不省人事時,她的雙眼開始發酸,淚水悄悄自眼角滑落。
他看來毫發無傷,且自信滿滿地對著前方的男人冷笑著。
就憑這幾只小貓也想找他的麻煩?太不自量力了!
段奇宛如殺紅了眼,猛揮出拳,無論對方的身手如何了得,各個人的臉上、身上全掛了彩,有幾個還嚇得跪在地上猛求饒。
當最後一個攻擊者被段奇以手臂緊緊扣住脖子導致無法呼吸而倒落在地後,在場仍有神智的其他人紛紛驚恐地倒抽一口氣。
「他傷了大哥。」幾個人大喊,然後開始倉皇地向後逃離。
哀號聲不斷,有人大哭、有人大叫、有人哀聲求饒、有人早已失去知覺倒地不起,唯獨一個男人,從頭到尾都站得直挺,絲毫沒有畏懼,目光冷冽,不寒而栗的笑容在他唇角緩緩浮現。
躲在車後的梁小舞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的驚悚不斷向上蔓延……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看看他,眼眨也不眨,沒有半絲的恐懼,像名十足十的勇者,又宛如地獄來的惡魔,讓人見了不禁感到驚恐。
他……盡管好嚇人,她卻無法控制自己悸動不已的心跳——為了他。
顫著小手緊緊撫著自己的胸口,心中某一處的空白瞬間爆開,越來越紅,成為迷人的淡粉紅。
那是……有了愛情的顏色,僅僅望著男人寬闊的背影,他以保護者自居的強悍模樣,讓她急促的心律越發加快,從不曾開啟的空白心房逐漸敞開……
這男人一次次地救她,他和她毫無關連,幾乎算是陌生人,如果不是巧合的機緣,她和他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
但是……上天安排她和他相遇了!
小手緩緩抓住悸動不已的胸口,梁小舞的心跳仍然加速,一種名為心動的因子正在她的心房蠢蠢欲動。
僅僅相處兩天,不過數十個小時,她……已愛上這個男人!
心中強烈地認定了他,她要這個男人,就是他了!她無論如何一定要這個男人,他是她的英雄、她的王子,她命定的屠龍者。
十幾個男人與他對抗,花不到十分鐘,他就輕輕松松、大氣不喘地將對方全數擊倒。
這個男人讓她心中激起強烈的佔有欲,想得到他的心情,一分一秒不斷向上飆升。
「沒事吧?」眼眨也不眨,段奇轉過頭望著躲在車子後方盯著他發愣的女人。
梁小舞顫著唇,眼帶迷蒙,看著他被動地點點頭。
「走了。」段奇確定她毫發無傷後,便筆直前進。
梁小舞無法動彈,事實上,她的腳幾乎在地面上生了根,連抬步的意思也沒有,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緊盯著他的背影,那面寬闊厚實的大牆彷佛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察覺她仍停留原地,段奇轉過身走到她身旁。「走吧!」
以為她被方才他的行徑嚇傻了,顫寒的森冷目光消失,眼中不經易流露出柔和,對著她伸出手。
遲疑地望著前方的大掌,梁小舞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強烈預感,如果握住他的手,她和他的人生將永遠相連一塊……
顫抖的小手毫不猶豫地放入他的大掌中,溫暖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那一刻,急速的電流流竄,令她不由得輕顫。
她到底在悸動個什麼勁?對他……為何她總有種強烈的熟悉感?小鹿亂撞的心跳幾乎要蹦出口,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數十輛黑色車影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為首者同樣一身黑色西裝、臉上戴著墨鏡,接著數十個男人出現在眼前,自他們身後同時走出幾名男女。
梁小舞不安地緊靠在段奇身旁,「段奇……」解決一團,又來一團,這些人為什麼不懂得什麼叫死心?
她眼中的不安和著急全映入段奇的眼底,他給了她一抹安撫的笑容。
「自己人。」
「什麼?」梁小舞來不及反應,就見前方數十個男人站在他們面前,恭敬地彎身鞠躬。
「回來啦?我還在想你大概無法參與這次聚會。」位于眾人後方,赤色組分堂堂主魏子揚嘻皮笑臉地調侃著段奇。
段奇看著魏子揚,神色略顯不悅。
「太慢了。」這些人是沒事找事做嗎?竟然擺出如此陣仗前來迎接他。
「抱歉,你也知道,我出門要是不化妝,就好像身上沒穿衣服一樣,怪不自在的。」同為赤色組分堂堂主的虹艷說道,她嬌艷得讓人感到刺眼,渾身上下散發迷人性感的魅力。
「走吧!」段奇一臉懶得理睬她的模樣,徑自拉著梁小舞的手穿越眾人。
「她是誰?」魏子揚好奇地打量梁小舞,他的話正好吸引其他分堂堂主的注意。
「梁小舞。」段奇冷淡地說。
「當家母要你帶回來的女人?」赤色組黑焰堂堂主于凱神態溫和地頂了下眼鏡,鏡下的雙眼看的不是梁小舞,而是她和段奇緊緊牽在一塊的手。
其他人皆打趣地含著異樣笑容,也識時務地知道要閉嘴。有些東西並不需要急著得到答案,反正未來一個星期內,大家有的是時間……
身為赤色組各大分堂堂主,自從接下各個勢力範圍後,大家便少有時間相聚,只有某些重要時日才能回到總部聚一聚。
畢竟他們不只是赤色組內重要的首領,同時也是青梅竹馬的好玩伴,彼此間的感情猶如親人,每年的相聚是種習慣,不聚一聚、見個面,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而今年……幾個男女有默契地相視而笑,不但多了當家母參加,還有一個能和段奇牽手的女人也來湊熱鬧,看來今年的聚會可好玩了。
大批人馬跟在各大堂主身後一塊離開,停車場在黑色轎車全數駛離後,終于恢復平靜,彷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少了車影,倒在地上的數名男子于十分鐘後被救護車帶回赤色組專屬的醫院急救,順便嚴刑拷打一番。
這時,一個男人突然悄悄地從某台車後走出,他有一頭金色短發,雙眼深沉鋒利,緩緩拿出口袋的手機。
「我找到人了。」對著電話另一頭,他語氣平板、不疾不緩地淡說︰「有人在保護她,而且看方才的情況,那男人的能力不容小覷。這里是赤色組的地盤,真要個不小心,我可就人頭落地了。」
金發男人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滯留眼底的笑容毫無畏懼。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不知說了些什麼,金發男人滿意地唇角上揚。
「再加三百萬!想要我幫你把那女人帶回去,必須再加三百萬,我想這金額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小錢,比起她一次就讓你損失千萬來算,這點花費是值得的。」
對方又說了幾句,金發男人瞇起眼,露出迷人的笑容。
「好,成交!」他滿意地點點頭,掛上電話。
「原來帶個女人走就能輕松讓錢入口袋,這等好事怎麼能不接下呢?」金發男人露出別具深意的笑容,坐進自己的紅色跑車,毫不猶豫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