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我不認識什麼甘毅還是甘鳴遠,我也不是季憐兒。」她又急又氣。
「死鴨子嘴硬。」獨孤我行冷哼一聲,「你若不是,甘毅豈會與我求和?」
「好吧,就算我是季憐兒好了,你們的恩怨干麼牽連無辜的人啊?」
他冷冷的直視著她,「你一點都不無辜,而且你確實是季憐兒。」說著,他自腰間取出她的銀墜,「這東西你不陌生吧?」
季慕書一怔。
原來那塊銀墜他一直放在身上,好啊,她一定要拿回來。只要拿到銀墜按下去,她就會嘁的一聲消失在他眼前,哼,到時鐵定嚇死他,以為她是什麼天仙降世!哈哈!
忖著,她一個箭步上前想搶下銀墜,可他身子一側,她不只撲了個空,還差點兒撲倒在地上。
「啊!」她狼狽的站穩身體,羞惱的瞪著正笑得幸災樂禍的他。
居然有這麼惡劣的男人,以欺負女人為樂。
她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撲向他。「還我!你這個山賊!土匪!」
獨孤我行隨便將手一舉,季慕書便連邊都模不著,可她不死心,拚命的抓著他的身體往上跳、往上爬。此舉,讓獨孤我行對她的感覺更差了。
一個有羞恥心的女人會隨便觸踫男人的身體嗎?她不只以手觸踫他,還毫不在乎的用身體撞他,簡直……
「快還我!」季慕書不斷伸長手去搶,卻被他猶如銅牆鐵壁般的身體撞開。
她氣瘋了,猛地擒抱著他的腰,旋即身子一彎,惡狠狠的朝他腰上咬了一口。獨孤我行反應快,單手便推開她,她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在地上,滿臉驚怒的瞪著他,然後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見她哭,獨孤我行心頭一抽,驚覺到自己這行為像是在欺負女人,而這是他最不齒的行為。
不過,她不是尋常女人,而是一個可惡的女人。
她是季憐兒,是個貪慕虛榮,為求富貴而出賣靈魂的女人。他听過太多關于她的傳聞,知道曾有可憐的乞兒不小心撞了她,便教她差家丁給打到僅存一息。
還有,她為了攀附權貴,在見到甘鳴遠的第一天晚上就色誘甘鳴遠,讓他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這樣的女人只有可惡、可恥,一點都不可憐。
「這樣便痛到哭了?」他冷冷地說︰「你哪里知道別人的痛?」
季慕書已經不想再解釋,因為不管她怎麼解釋,他都不會相信。
摔這一跤,痛是痛,但她可不是因為痛才哭的,而是氣憤。「你這個狂妄又自以為是的家伙!」她哭叫著,「我不想跟你說話了,隨便你說,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滾出去!」說著,她抓起一張凳子朝他丟過去。
她歸,力氣可不小。從小在育幼院長大,她要幫忙做很多事,後來到了馬康成的研究團隊也是一人當兩人用,女人當男人用,丟張凳子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只不過強中自有強中手,她雖有神力,獨孤我行卻有靈敏的反應,他一把抓住她丟過來的凳子,然後氣定神閑的擱下。
「你還是安分一點,要是你表現得好,說不準我會放了你。」
季慕書眼淚汪汪,卻惡狠狠地道,「你最好別放我,繼續把我留在寨里,我要吃垮你的天狼寨!」這當然是反話,她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是嗎?」獨孤我行興味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了。」語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將軍,這是什麼?」
練武場上,宋竹青驚訝的看著月兌下汗濕短褂,露出上身的獨孤我行的腰側,那有一個明顯的印子,青中帶紅。
宋竹青一嚷嚷,一旁的徐騰也湊了過來。
「唉呀,」一見那印子,徐騰立刻笑得曖昧,「這是哪只貓兒咬出來的?」
獨孤我行想也不想地道,「是季憐兒咬的。」
他光明磊落不怕別人想歪,可他一說出口,眾人都驚訝的張大了眼楮。
「將軍是說真的嗎?」徐騰急問︰「你什麼時候跟那個娘兒們……」
「你想到哪兒去了?」獨孤我行蹙眉。
「不然……」徐騰一臉懷疑地道,「咬在這個地方真的很不尋常呀。」
「我也沒想到她真的咬。」他閑閑地說︰「她想拿回她的銀鏈子,搶不著,就突然咬了我一口。」
宋竹青听了,忍俊不住的一笑,「可真是個潑辣貨。」
「可不是嗎?」
「話說回來,」徐騰收起不正經的謔笑,轉而嚴肅地道,「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季憐兒?」
「我將她押在寨中不過是為了一挫甘毅的銳氣,並修理一下季功昭那個貪官罷了。」
「我看甘毅那老賊現在已經氣得跳腳了吧?」宋竹青得意的說。
「肯定是的。」徐騰點頭,「那老賊丟不起這個臉。」
「將軍,我看咱們派人到檀縣去放個風聲,讓所有人都知道季憐兒現在在咱們天狼寨。」宋竹青獻計。
「別。」獨孤我行果斷的否決了他的建議。
「為什麼?」宋竹青不解地道,「咱們不就是為了讓甘毅那老賊面子掛不住嗎?」
「此事不急。」獨孤我行淡淡一笑,「敵不動,我不動,我要看看甘毅怎麼走下一步。」
「不管甘毅下一步怎麼走,將軍……」徐騰神情凝肅地道,「你都得想想怎麼處置季憐兒,放了她,那是便宜了季家父女︰不放她,留她又有何用?」
「甘家不要她,她爹不會不要她,屆時可以拿她換銀兩。」
「唉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徐騰拍拍頷頭,自嘲地說︰「瞧我這是什麼腦袋,居然沒想到。」
「不過……」宋竹青疑惑地道,「季功昭愛錢如命,如果他寧可要錢也不要女兒呢?」
「竹青啊,」徐騰哈哈一笑,「她曾被擄到天狼寨的事要是傳出去,對她、甘毅,還有她爹都是最大的懲罰。」
宋竹青付了一下,「那倒是。」
「雖說毀人名節是不道德的事,不過這是她應得的。」徐騰憤然的說。
听著他們的對話,獨孤我行突然變得沉默。
徐騰說得一點都沒錯,像她那種女人,活該落得如此下場。只不過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同時也想起她流著淚,卻倔強又堅強的向他撂話的模樣。
不知怎地,他心頭一抽,腰側那一個印子也燒灼起來……
听張靜說季憐兒已經一整天不進食也滴水不沾時,獨孤我行原本是不在意的,她要餓要渴都隨她,他不信金枝玉葉的她能捱多久。
可第二天,當張靜再度跟他說時,他不知怎地競在意了。
那天她還撂話說要吃垮他的天狼寨呢,怎麼言猶在耳,她反而來了絕食這一招?真是厲害,她該是知道自己吃不垮天狼寨,還不如絕食來得有用吧?
「將軍,我有點拘心呢。」張靜是每天跟季憐兒接觸最多的人,季憐兒的狀況沒人比她楚。
「她不吃不喝的,看來很虛弱。」張靜憂心地道,「我看她那麼嬌弱,要是真出了什麼亂子恐怕也不好張靜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初他決定擄季憐兒上山,純粹是為了教訓甘毅跟季功昭,也為粉碎季家父女的富貴夢。
他料想甘家最後會放棄季憐兒,畢竟甘毅位高權重,貴為太師的他斷不可能接納曾被山賊擄去的媳婦。不過對季功昭來說,季憐兒再怎麼說都是他的親生女兒,甘家可以不要她,季家卻不會不要她。
屆時,季功昭必定會拿錢來贖回季憐兒。
季功昭污了那麼多不義之財,他非得讓那老狐狸把錢吐出來不可。
而季憐兒是肉票,他可不能讓肉票有個三長兩短。
于是,獨孤我行來到了軟禁她的小房間,一開門便看見她趴在床邊。
听見開門的聲音,季慕書眼楮連睜都不睜,只懶懶地說︰「姐姐,我不吃,我什麼都不吃……叫你們將軍把我的鏈子還來,只要他把東西還我,我什麼都依他。」
又是那條銀鏈子?雖說那是她的隨身之物,但以季家的財富而言,那條鏈子不過是九牛一毛︰就算是值錢的東西也不至于教她心心念念吧?
看來,那條鏈子的意義不在金錢上。「你不是夸口說要吃垮我天狼寨嗎?」
听見他的聲音,季慕書整個人一震,她倏地睜開眼楮,然後轉身站起。
可因為起身太快,她整個人暈眩得厲害,身子一晃,眼見就要撞上面前的桌子,獨孤我行本能的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撈住了她。
她就算是個可惡的女人,也還是個女人,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撞到桌子受傷。
當那柔軟輕盈的身子落入他懷中時,他不自覺的注視著倒在自己臂彎里的女人,胸口突然熱了起來。
季慕書沒想到自己會暈得這麼厲害。從前在研究室一忙起來也常常整天都忘了吃飯,可從沒這麼難受過。
稍稍恢復意識,驚覺他正摟著自己,她一驚,腦子倏地發脹。
抬起眼,她發現他正注視著她,那眼神專注而熾熱她的小動物自我防御機制瞬間啟動,直覺告訴她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首先,他是山賊。
再來,因為一心認定她是季憐兒,因此他對她有很深的敵意。
光以這兩點來說,她就很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放開我。」她推了他胸口一下。
獨孤我行讀出她眼底的情緒,像是在說︰別踫我,你這個下流胚子!他有點懊惱。她當他獨孤我行是什麼打家劫舍,奸婬攄掠的土匪嗎?他雖落草為寇,卻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他狼將軍的名號如此響亮,她怎可能不知道他做的都是些什麼事?
「我警告你,你休想對我做什麼壞事。」季慕書虛張聲勢地道,「我、我可是會跆拳道的……」
「跆什麼?」他一臉疑惑,陽關道他就听過。
意識到自己跟他說了一個他壓根不可能听過的名詞,季慕書連忙又補充說明,「總之我會修理你。」
「你在威脅我嗎?就憑你?」他看著因禁食而虛弱無力的她。
季慕書用力的推開他,退後了兩步,警戒的瞪著他。
她看他的眼神真是當他會以暴力玷辱女人的惡徒,教他更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