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凌斷日很享受的模樣,房雪菱氣得渾身顫抖,想也不想地將手里的盤子與酒瓶砸了過去,結果引起姑娘們的尖叫聲和老鴇氣急敗壞的吼聲。
「小菱,妳又把酒往這爛人身上砸,妳這已經是砸了第幾瓶酒了?」
閃得快的凌斷日替房雪菱回答道︰「不多不少,加起來剛好第十瓶。」
「第十瓶?」老鴇一副快要捉狂發瘋的模樣,「這可是有名的千里燒,是難得一見的美酒,被妳這一砸,損失多少銀兩?」
「老鴇,妳明知道她老愛拿酒往我身上砸,妳干嘛老要她送酒給客人?」凌斷日也不禁抱怨道。
他閃來閃去也閃得相當辛苦,還得隨時小心她丟酒瓶或是酒杯過來,她武功全失,但準頭不失,每一次他都閃得膽戰心驚。
最可惜的是美酒灑得滿地,而她身上扛的負債是節節高升。
「你以為我願意嗎?她除了送酒外還能做什麼?要她打掃房間,她可以把房間給拆了,我的古董花瓶、珍貴字畫和瓷器哪一個逃得過她的摧殘?」老鴇鬼哭神號道。
所有珍貴的物品全毀了,她哪敢再讓這名禍星再打掃下去。
「那當某位姑娘的侍女也好。」
「哪個姑娘願意呀?一看到她,嚇都被嚇死。」老鴇狠狠地瞪著凌斷日,「你帶來的根本是個麻煩。」
「難不成秀姨要趕她出去?」凌斷日臉上掛著慵懶的笑容。
老鴇輕悴一聲,「想都別想,想我秀姨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那秀姨,妳打算再幫她換一份工作?她都打破十瓶千里燒了,妳還要她送酒?」凌斷日搖搖頭,怎麼覺得老鴇是把銀兩扔進水里,撲通一聲就沒了。
老鴇老羞成怒起來,「我不管,你這個臭小子,人是你帶來的,那些酒及花瓶與名畫,全部還給我。」
「我拿什麼還?」凌斷日兩手一攤,滿臉無奈,眼珠子一轉,干笑道︰「要不然我叫她去賣藝、賣笑如何?」
好大的膽子,竟然叫她去陪客!
「要是客人的下半部沒了,可別怪我心狠。」房雪菱從中間冷冷的插話。
老鴇被嚇得臉色盡褪,凌斷日則是打了個顫,雙腿夾緊。
「別,我還要做生意。」老鴇連忙尖叫阻止。要是她把男人去勢,那誰敢再來她這間怡紅院?
「要不然妳可以做什麼?」凌斷日對著房雪菱直截了當的詢問。
「我為什麼要在這里做牛做馬?」房雪菱冷哼一聲,「要不是你害我內力全失、武功全沒了,我哪會乖乖任由你擺布?」
「問題是桌子是妳用劍劈成兩半,妳該不該負責?」
房雪菱臉沉了下來。若不是他每次都拿這句話壓她,她豈會乖乖照著他的話去做?更教她火大的是
「你把我的錢包拿走了。」
「妳錢包放的那幾兩銀,根本不夠賠償。」凌斷日大言不慚,一點都不客氣。
房雪菱的俏顏越變越陰沉,「里面有幾錠金元寶和銀票。」
「什麼?金元寶還有銀票?」老鴇聞言眼楮微亮起來,指著凌斷日的鼻子怒罵道︰「還不快把金元寶及銀票交出來。」
「當初我們說好的是把人逮回來,可沒說要用錢賠償。」凌斷日笑容滿面,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根本不把老鴇難看的臉孔放在心上。「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老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嘴里碎碎念著,「你住我的、吃我的,還給我搞來一堆麻煩,你以為你是二公……」話說到一半,老鴇戛然中斷。
房雪菱投給老鴇懷疑的目光。她剛才不會是想講二公子吧?
老鴇好像注意到自己說錯話似的,擠出難看的笑容。
「是什麼啊?」凌斷日處變不驚道。
他故意環住一名女子的腰,女子嘴里說著討厭,但還是不停與他打情罵俏。
房雪菱冷冷的看著他的舉動,胸口傳來陣陣絞痛與酸楚。
早知道他是那種來者不拒的登徒子,為什麼還會受到他的影響,感到憤怒及失望?看著那親密的攬著別的女人的手,她恨不得把那只手給剁了。
感覺到房雪菱投射過來的目光,他沖著她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絲惡意與挑釁,像是故意似的。
房雪菱臉一沉,冷冷的哼了聲。
「妳還站在這里干嘛?再拿一瓶酒送上去,別再把酒潑在這爛男人身上,只會浪費錢而已。」老鴇三申五令。房雪菱抿著雙唇,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等到她走後,凌斷日發出輕笑,「真是個倔強的小妮子。」
「你帶來個麻煩給我。」老鴇沒好氣地坐在他面前,看著他身旁兩名嬌俏的女子,揮揮手打發她們下去,「下去,別老纏著二公子,纏著他又不會賺到錢。」
「但二公子是我們的主子,我們服侍主子有什麼不對?」一名女子嬌慎道。
「這里還是由我來當家,妳們的主子跟無賴沒兩樣。」老鴇瞪著她們,讓她們嚇得連忙說是,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出。
老鴇生起氣來,就算是二公子也難以招架,她們還是學聰明一點,早早閃人,免得被她念一頓。
「秀姨,妳沒必要對兩名小姑娘太嚴厲。」凌斷日替她們說好話,嘴角一揚,俊逸的臉龐更增添幾分邪佞,足以讓女人為他而瘋狂。老鴇搖搖頭。難怪她家的姑娘們一個個看到他時,就像蝴蝶看到花,眼楮根本無法轉移。
「你呀!就只會給我找麻煩。」老鴇瞪了他一眼,無奈加沒好氣,「每次跑來我這里混吃混喝,勾引我們家的姑娘不說,還把小災星惹上門。說吧!你是怎麼招惹人家的?」
凌斷日手肘撐著桌面托著下巴道︰「我哪有去招惹人家?她莫名其妙就說我拋棄她,是名負心漢,可是我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
「哦?」老鴇覺得有趣極了,「你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難怪人家小泵娘會這麼記恨你。」
「我什麼時候拋棄她了?」凌斷日蹙起眉頭,「我都說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點印象也沒有,怎麼可能會記得拋棄她的事?想起她那張含怨帶怒的小臉蛋,有種詭異的感覺在他的心中來回激蕩。如果她笑起來,一定很美……「有可能你什麼時候玩弄人,自己卻忘得一乾二淨。」老鴇挑挑眉反駁道。
凌斷日搖搖頭,「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我不可能會忘記。」
「說得也是,要不是她這麼倔強,我倒覺得她在我這里當紅牌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老鴇樂孜孜地道,一副垂涎的表情。
可惜的是這麼倔強的小妮子,死也不會答應在青樓里工作,要不是脅迫她破壞的東西得要賠償,就算她怎麼打罵都沒有用,而清掃及端酒的工作已經是她的極限。
「妳要她在這里當紅牌?怡紅院不被她拆了才怪。」凌斷日撇著嘴,嘀咕著。
老鴇打了個冷顫,「算了、算了,我這間小廟容不得她那尊大神。」
以房雪菱的破壞力,她這間怡紅院還不夠她拆。想到房雪菱破壞的東西,她到現在還在心疼。「你什麼時候才要帶她走?」老鴇忍不住詢問道。
「怎麼?不是要她賠償嗎?怎麼這麼快就要放她走了?」凌斷日逗趣道。沒想到連老鴇都受不了她的破壞力,急著想趕她離開。
「賠?我看是我越賠越多才是。」老鴇沒好氣道。
原本她想,好歹有個免費白工可以貪,誰知道這個免費白工比凶神惡煞還要浪費她的血汗錢。
「奇怪?她怎麼去那麼久?」凌斷日眉頭皺起,往門外望去。照理來說,
房雪菱應該早就回來才是,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她的蹤影?
「她?是指那名小災星嗎?」老鴇笑看著他,涂滿脂胭的臉孔露出一絲興味,「才不見一會兒,就這麼想念她嗎?」
想念?開什麼玩笑!
凌斷日正要反駁,突然間,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幢妓院。
「發生什麼事?」
老鴇與凌斷日趕過去時,已經有一堆人圍在門口,擠得水泄不通。「讓讓!」老鴇毫不客氣地把圍上來的群眾推到一旁。一名小婢嚇得腿軟,手指著屋內。凌斷日往屋內瞧,昏暗房間里血腥味迎面撲來,鮮紅色染遍整個地上,他的笑容頓時消失。
一名肥碩的中年男子躺在血泊當中,而房雪菱昏倒在一旁,手上拿著沾滿血的匕首。
「這下可慘了。」老鴇在他耳邊道︰「我看非得把她交給衙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