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妮的計劃進行得並不順利,因為在她賴在宿盛陽家的第二天,他就收拾行李出差去了,她甚至都沒能和他見上面,只在起床不久接到了宿盛陽的一通電話,說學校臨時安排了研究工作,他必須去一趟外地。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她才剛住下,他就出差了?喬安妮覺得有些郁悶,難道他為了躲著自己連公寓都不要了?這麼大的一棟房子給她住,他就這麼放心?她還暗自發誓不管宿盛陽說什麼她都不會走,但誰想到人家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喬安妮掛斷了電話後就沖到了浴室,拿起沐浴乳準備開擠,可剛打開蓋子就想到現在可是自己住在這里,擠光了她就沒得用了,只好把沐浴乳又放回去,轉而開始猛按沖水馬桶的按鈕,滿意地听到水嘩嘩地沖個不停,之後又擰開了水龍頭放水。
哼,死宿盛陽,讓你躲著我,我要讓你交水費交到破產!
不過這次喬安妮確實是誤會宿盛陽了,雖然學校臨時安排出差的事是假,但他真的是有事情要去國外解決。
大學教授並不是宿盛陽的唯一職業,善于理財的他還在國外投資建了一個酒莊,這次酒莊出了點不小的問題,宿盛陽便臨時向學校那邊請了假,也決定暫時把喬安妮的事擱下,讓她先在自己家住著,而且利用出差的這段時間,他正好可以好好地想想該怎麼做。
沒想到酒莊的問題有些難以解決,宿盛陽接連忙了三天之後才稍稍閑了下來,開始有空閑的時間去思考到底該拿喬安妮這個丫頭怎麼辦。
他坐在辦公桌前,手邊的紅酒已經放了半天卻一滴都沒見少,經過那晚的事後,宿盛陽就一口紅酒都沒喝過,酒後亂性這幾個字,他真是徹頭徹尾地領悟到精髓了。
喬安妮、喬安妮……他在心里反復念叨著她的名字,接著閉上眼,頭疼地揉了揉鼻梁。
宿盛陽從沒有和這麼年輕的女孩發生過關系,他始終認為性只是成年男女之間各取所需罷了,所以也從沒在這種事上費心,但這一次事情變得很麻煩……
有個念頭從他的腦子里端出來,宿盛陽很想否決這個想法,可是那些所謂的道德觀、愧疚感、責任感又開始冒出來對著他叫囂,逼他不得不選擇那個方法,他伸手捏著高腳杯,眯起了眼楮,真要那麼做嗎?
正糾結著,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宿盛陽警覺地抬眼,看到了一身紅裙的姚媚走進來,她的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栗色的長發被燙成了慵懶的大卷,她是個很性感的女人,而且她自己也很懂得如何凸顯自己的優勢,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時時刻刻都像個明星,她倚靠在門邊,妖嬈一笑,「嘿,srprise!」
宿盛陽放下酒杯,站起身,「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姚媚走進來,「我有眼線哦。」
宿盛陽笑了笑,「很顯然,你還有唇膏。」
姚媚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能听到你開玩笑邇真是難得,大個子,有沒有想我嗍?
我可是很想你呢……」她說著便踮起腳尖想要親吻宿盛陽的側臉,但卻被他閃過了,姚媚略有些驚訝,歪著頭看著他,「怎麼了,看到我不開心嗎?」
宿盛陽又拂去了她的柔軟無骨的小手,「小媚,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說。」
姚媚順勢扶住他的辦公桌,身體自然地彎成性感的S型,「怎麼了,親愛的?」
宿盛陽緩緩地繞到了辦公桌的另一邊,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在姚媚出現前他都還沒有作出決定,但現在似乎又是說這件事的最好時機,姚媚的出現是不是就是一個預兆?
宿盛陽沒有再多想,他轉過身,看著姚媚雖然還在笑,但已經蘊藏了不悅的小臉,緩聲道︰「我想我們該終止關系了。」不是分手,而是終止關系。
毫不知情的喬安妮因為宿盛陽的消失足足生了好幾天的悶氣,連翹了幾天課的她家都沒回,就怕在自己回家的時候宿盛陽忽然回來了,她決定要時時刻刻守在宿盛陽家里,然後在宿盛陽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撲上去質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當她連住了一星期之後,怒火卻逐漸變成了寂寞,喬安妮覺得自己要悶死了,她之前居然沒發覺宿盛陽是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他的公寓里除了書就沒有任何娛樂設施,連電視都沒有,更別提游戲機什麼的了!
喬安妮面如死灰地躺倒在沙發上,一條腿高高地擱在沙發背上,另一條腿卻垂在地上,雙手也攤開,儼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死人樣,她翻著眼楮看著牆壁上的時鐘,听著秒針 地自走著,幾分鐘後她忽然爆出一聲哀號,「宿盛陽,你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啊!」
「莫名其妙就活到這麼大了。」一道沉穩的男聲忽然出現在安靜的客廳里。
喬安妮在听到聲音的瞬間就吃的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蓬頭垢面的她驚訝地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宿盛陽,怔了一會之後連忙伸手捋了捋自己毛毛燥燥的頭發,然後坐正了身子,「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說完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咕噥,「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屬貓的嗎?」
「在你看時鐘看得入神時回來的。」他往牆上掃了一眼,說,「你很喜歡這個時鐘?」
喬安妮默默地翻了他一眼,「你家什麼都沒有,我除了看時鐘還能看什麼?」
手上還提著行李袋的宿盛陽單手松了松領帶,轉身朝壁櫥那邊走,「書房里有很多書,為什麼不看?」他拉開壁櫥門把行李袋隨手丟進去,「少看一些電視、多讀一些書,你的成績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切,你少教訓我。」喬安妮小聲嘟囔。
「你說什麼?!」正在解領帶的宿盛陽朝她看過來。
「我說……」喬安妮一頓,「我說你這幾天去哪了?不怕我把你的房子搬空啊。」
「你怎麼總想著把我家搬空?」宿盛陽古怪地看她一眼,她已經是第二次這樣說了,怎麼,他把她當賊一樣防著她才開心?奇怪的女人。
宿盛陽月兌下西裝外套,取出一件略微休閑的深色夾克穿上,然後露出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喬安妮警惕地問︰「你又要出門啊?」
宿盛陽點了點頭,「嗯。」
喬安妮的眼底鑽出了小火苗,「這次你又要躲出去幾天?」
宿盛陽沒理她,轉而往書房里面走。
喬安妮忍不住跟上,不滿地瞪著他高大的背影,「這是你的家,你總躲出去算什麼?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看著宿盛陽若無其事地在書房抽屜里找東西,她火氣更大,音調也略微拔高,「那晚的事我們、我們就當……」她本想說當沒發生過的,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緊緊地閉住了嘴。
宿盛陽看她一眼,「就當什麼?」
喬安妮緊抿著唇,倔強地把臉別了過去。
宿盛陽拉上抽屜,翻看了下手中的資料,隨口問︰「下午有課嗎?」
喬安妮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干嘛?」
宿盛陽拿著資料走過來,接著又從她身邊走過,只有無波無瀾的聲音飄了過來,「沒事的話我們下午去趟戶政機關。」
喬安妮循著他的聲音跟過去,然後在客廳里又看到了他,她奇怪地看著他,「戶政機關?」
他是不是本來想說警局?以現在的狀況來看,他應該以把她送去警局作為威脅才對吧?
「嗯。」
「去戶政機關干什麼?」
「去登記結婚。」
「去登……」喬安妮翻著白眼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愣了一會忽然高八度地開口,「去登記結婚?」
發現自己的嗓音有點太高,她勉強清了清嗓子,但開口時音調還是又尖又利,「你要和我結婚?」
「嗯。」宿盛陽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你沒搞錯吧,結婚?喚,我的嗓子這是怎麼了……」
「你要繼續大喊大叫,還是去整理一下頭發?登記結婚手續可是要照相的。」
喬安妮立刻噤了聲,有些擔心地模了模自己的長發,但很快她又甩了甩頭,沖到宿盛
陽的眼前,拽住他的雙臂問︰「頭發根本不是重點好嗎,宿盛陽,你、你再說一遍,我們要去做什麼?我們要去做什麼?」
宿盛陽直起腰看著她,「我們要去結婚。」
喬安妮瞪大了眼楮,「你去哪兒出差了?精神病院嗎?」
宿盛陽擰眉,「你再這樣大嗓門,我真的要考慮是不是要和你結婚了。」
喬安妮抿住嘴,但仍掩不住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宿盛陽模了模額頭,表情充滿了無奈與奇怪,「喬安妮,是你說要讓我對你負責的,而我在出差的這幾天也想了很多,最終決定只有這樣做才算是對你負責,我晚上還有課,而現在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所以你要是再不去收拾的話,公務人員就會下班了,如果拖到明天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後悔。」
喬安妮听得一愣一愣的。
宿盛陽吸了一口氣,「要我說第二遍嗎?還是你就想用現在這個樣子去?!」
喬安妮瞬間回神,仿佛被人澆了冷水般,「我不知道這樣是否……」
宿盛陽打斷她的猶豫,「要嗎結婚,要嗎離開我家,選一個。」
喬安妮繃著小臉滿臉凝重地看著他,一分鐘後頭也不回地沖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臉、梳了頭,又換上了自己從家里拿來的干淨衣服,然後渾身清清爽爽地出現在宿盛陽的面前,她的黑發梳成了馬尾,臉上仍舊不施粉黛,白皙粉女敕的小臉上呈現出健康的光澤。
不知道為什麼她挑了一件紅色的Nike帽子,雖然這件衣服很配她年輕、充滿朝氣的氣質,但是如果穿去結婚的話……
宿盛陽最終並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意見,他們相差九歲,衣著風格有差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一直處于傻兮兮狀態的喬安妮先是和宿盛陽回了一趟自己的家,她沒有讓宿盛陽上樓,因為她根本沒打算把結婚的事告訴自己的家人……如果讓她的父親與姐妹知道她以這種方式來追男人,並且稀里糊涂就結婚了的話,她一定會被他們罵死的,所以喬安妮隨便扯了一個謊就把所需資料騙了出來。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她的家人雖然知道這個女兒行為大膽、離經叛道,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這次竟然會是拿這些資料去結婚,當然她也並沒有打算一直瞞著家人,在宿盛陽帶她回老宅之前,兩人就已經去過拜訪過了喬家父母,當喬安妮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兒稀里糊涂就嫁人的時候,那場面真是只能用雞飛狗跳來形容了,不過這件事還是後話。
此時此刻當車子停在戶政機關前時,喬安妮都還沒完全接受這件事……宿盛陽要和她結婚?她原來只是想讓他和自己交往而已。
事情的主動權似乎已經完全易主,喬安妮感覺自己開始被宿盛陽牽著走,而她完全沒辦法說了,是啊,人是她追的、床是她爬的,也是她非要讓宿盛陽負責的,現在人家要負責、要娶她了,她能怎麼辦?她的心情變得有些復雜,既慌亂又有些興奮。
她就要嫁人了嗎?